时间永不停歇,黑夜白昼。
前行,也不会止步。
即使,我会与这些文字和图片一起消亡。
旅行笔记
拉格,在豫南的山区里,靠山吃石灰,石灰岩大面积开采,山体的翠绿间便会显露出大片的白斑,患牛皮癣病一般。走在街上,空气中弥漫的石灰分子,令人难以呼吸的直呛鼻孔。时值正午,街上人并不多,出来随便找了家面馆,署名和全国所有面馆一样,也是兰州拉面,然后挂以清真字样的木牌,随风摇摆。是不是拉面不知道,但不容易的是花三块钱,吃到的分量已经超过了我的饭量,里面也出奇的有少许牛肉,看着黑头黑脸身着白衣白帽的老板,也产生了微微好感,或许是在外漂泊的人太容易满足了吧。
戴婴发来信息,问我在哪?我说,在消失世界的边缘,她用很惊讶的修辞说我就要穿越黑障了么?这点我很敬佩她,她曾聪明的告诉我说,我这个心图有段路是要穿越一段不为人知的山路,没有代步工具,没有人烟,无孔不入的移动信号也进入不了那里,整条路上只有高大山石,崎岖山路,山间流水,或还有不知名的野兽。电话里的她语气骇人,听着毛骨悚然。我便回说,那我可以绕行,她却一反刚才的态势,坚决反对的说,那你为我画的心图可就绕了个大弯,这种在车上是个人都会做下来的事情可不会让我产生一点感动。这种人就是这样,明明担心,却又不顾我的死活。就像曾经让我从尚算陡峭的山上背她下山,那种不能出一点差错的危险事情,她却嗨的令人鄙视。还那么强权的把我自己所唯一坚持的毕业旅行也要夺走归她。
没有关系,不就这三四十里山路吗,咱好歹曾经也是一山地会长,穿山越林的事还不是分内的。有时候也很痛恨自己,明明自己是个安于平常的人,在他面前却仍要强打的精神,知道装比可耻,也要硬着头皮装强大。
找了家旅馆,事先没注意,后山上就是一家石灰窑,半夜会传来隆隆炮声,旅馆的玻璃伴着炮声嗡嗡作响。洗掉风尘后,一头躺在了床上,这一躺就是两天,睡的通体通透,似乎已极快的速度就习惯了这里。第三天不得不起了,包里装的干粮都在这两天躺在床上消耗掉了,准备明天启程,今天,准备吃的,三四十里山路,怎么着也要走两天吧。很多行为事情的发生按照哲学的观点来说,都会有行为逻辑或各种奇怪的逻辑构成行为的动机,然后动机实现,它的发生尽管令人惊奇,但却会在惊奇过后思考出它发生的必然性与关联性,那么戴婴在我打点好行囊,准备出发的第四天早上来到这里,我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十一的三天假期,不可能构成她来这里的必然因素,那么又是为何,又是什么逻辑构成她的到来?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脑子里思考着。
戴婴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霸占掉了我的床,一躺也是两天没有起床。这两天,除了偶尔的进食外,她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我出去买中午饭,然后一个人吃掉,依在床边,翻书,听歌,睡觉。她一直睡到傍晚,醒来后喊饿,我出去买来稀饭和点心,她吃过后就逼着我向她诉说我的旅行中,所见所问,所吃所想,所感所受。我依在床脚,告诉他我在山顶俯瞰大地的辽阔,在寺庙,虔诚的拜祭过司人间幸福的西天弥勒。在路上,回想我们以前的热血青春。直到她困倦,困倦的慢慢合上眼睛,静静的再度睡去,她太累了,从湖南跑到这里,一夜颠簸。很喜欢她这样,安静的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并有微微呼声,侧卧床边,皮肤白净。和她一起大学读书,那么近距离的接近她安静睡觉的样子只有那次我和她的旅行,我在另一张床上侧卧着,和她面对着,讲话到天亮,和平常大都她讲话时相反,她就那样的静静地听我说,直到睡去。
第三天了,早上起来后,我催她回去,有份喜欢的工作,喜欢的生活节奏,就不要随便的丢掉。可她毫无去意,那么显然她已丢掉那些。问为何,她说她不想丢掉我。一句话,我知道,她的话原来也可以这么暖人。那么这段坎坷山路我想也就更容易之极的征服了吧。还是辆拖拉机和雇佣的一个资深向导,他说,这条路,错综复杂,外人是不好顺利走过的,当机动车延伸到无路可行的时候,三人下了车。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见到路的尽头,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戴婴和我一样,对于这条山路的尽头惊诧莫名,因为从来没有走到过一条路的尽头吧,只觉得路途从来都是那么遥远绵长,这里没了,另外的岔口又会延伸出来,永远无休无止,当路就这么横断在高山面前,对于高山仰止这一词,敬仰便更多的大于悲伤了。向导是一个本地的山民,五十来岁,长相猥琐,言语不多。用他的话说,这条路他闭着眼都能走过去。戴婴鄙视的他眼珠子都掉了。找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个季节,各种农作物收获在即,闲人显然不多。他独自在前面走,戴婴中间跟着,走的趔趔趄趄,我在后面看的惊心动魄。翻过这座山峰估计就要一天,收获的季节总要伴着雨水,被雨沐浴过的山石,湿滑,而且还有青苔密布。山民的草鞋简单而结实,不知是他的草鞋好用,还是他走山路比我们经验丰富,我和戴婴跟进的很吃力,向导还一路?伦牛滴颐钦庵炙俣裙降幕埃恢沽教欤笥幸羌鄣南敕ā4饔ず苁嵌哉馕幌虻挤锤校阶勇醯母。簧衔绲氖奔洌排赖搅松蕉ィⅲ远鳎钩涮迥埽虻妓邓デ懊嬲夜映裕遗滤杌锪耍恍硭撸饔ざ运匀灰丫付ィ咚烊ィ醋潘吖瞻斯盏穆г诿芰掷铩N液痛饔げ⒓缍琶媲案友涛礴匀频拿悦B吠荆舜诵睦锏谋苟荚洞笥肽昵岬闹醋帕税伞4饔ふ饧柑斓奈缚谒坪醵己芎茫远鞫嗟南湃耍植缓貌蝗盟裕」芸赡艹缘氖敲魈斓奈绮汀4饔び寐鞘澄锏淖彀秃磺宓奈饰宜担?br/>
凯,你说前面的路上会不会有怪兽出没,我们会不会像我们现在手里的食物那样变成猛兽的食物。
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会有理由请求猛兽,不让它吃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一把骨头。
戴婴用水壶砸我,并极鄙视我就会讲这么冷的笑话。
躺下身子,望着湛蓝的天空,我忽的想起,戴婴曾经告诉我说,如果她能掌控拥有拉普达能力的天空之城的话,她会很好心的把我带在她身边,让我乖乖的和她一起旅行,俯瞰整个世界。如果讲到这里没有下文的话,那时我肯定会甜蜜的以为这是个唯美的可爱理想。可她下面接着又说,如果你不乖的话,我会让拉普达长满长刺,而你要被这些长刺发射出的雷电,电的你灰飞烟灭。她的怪异思想害我脑子常常短路掉,跟不上她的天马行空。于是,现在她能静静的躺在我身边,尽管是因为石头咯的疼而枕住我的胳膊,我仍然会以为这份美好的纯在,是我走进她心里最好的证明,证明我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这另一个人,我就会自大的以为一个人和一个人在这辈子存在着某种隐形的练习,撕扯不断,也不能言说。就像宿舍有个哥们用很庸俗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修饰过的牵绊。戴婴从来都不肯承认是我的女朋友,可现实中,我和她的生命纠缠的又岂非男女朋友可以形容。天空有一排大雁飞过,戴婴伸出手臂,数着一、二、三。我幸福的似乎不愿离开这里,就这样到永远。可心里莫名的失落总会在最高兴时跑出来,因此我是一个不容易放肆的高兴,放肆的快乐的人,因为我总会担心乐极生悲。于是极度高兴时,我就会很快安静下来,思索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样的苦恼总是挥之不去。这种痛苦正来自于戴婴现在的幻想,她说,如果在下面的路途上能够碰到金刚的后代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投向金刚的怀抱。对于她这种天马行空的荒谬逻辑,我绝对不会助其发展,任它自生自灭。
向导在我的担心恐慌中还是回来了,手里还带来了金黄甜蜜的柿子,戴婴对柿子估计相当喜爱,恨不得一下捏爆它们然后塞进嘴里,我担心她吃坏肚子,可她对我嗤之以鼻。到是向导傻呵呵一个劲的说,吃吧,吃吧,吃不坏肚子的,都是山里的果子,无污染的绿色食品。这个倒是不假,柿子甜美清爽,清神开胃。下山的小道似乎比上山时更为的恐怖,身子尽量的保持重心在后,让脚步迈的极小极小,戴婴却不听我的,在小道上,大步流星。好在她的平衡感很好,即使那么快,也能很好的行走。前行的路似乎愈来愈难走,下山后顺着小溪直走,向导说,这条路在三年前还是很有人走的,后来在县城前修了条宽阔的马路,虽然有点远,人们还是不愿步行出山了。于是这条路渐渐没人用了。戴婴说,你最后这条路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向导吱唔了半天说他最后一次走这条路是一年前的事了。然后戴婴恐怖的回头仇视着我,大有要把我凌迟的意思。我向她解释说,不要管那么多了,有他陪我们就不错了,城里一年前有用这条路出去的人,少之又少,再说你看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根本没人肯收两百块陪我们。
那你就这样啊,两百块就把我们俩的命卖了,你看这里,下了山后信号就时有时无的。
没有办法了,走都走了,姑奶奶你就省点力气在路上吧。
向导无语的看着我们俩,估计也是内疚的不行了。对戴婴说,姑娘啊,你莫怕,我虽说一年没走了,但这条路毕竟我曾经走过二十多年了,我对他熟悉的很呐,你们放心吧,带你出去绝对没问题的。
前方的路最终消失在荒草枯树之间,我们三人用树枝做的手杖敲敲打打的前行着,戴婴从山上下来后就没再理我,向导到是喋喋不休的告诉我们天快要黑了,要赶紧找个开阔地,安营扎寨,生火做饭。他说的没错,夜色下的山林被神秘笼罩,时有乌鸦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戴婴说我们像是走在唐僧取景碰到老鼠精的路上,就差一老鼠精喊救命了。我说那正好你可以去伴老鼠精,我伴唐僧把你救下,然后咱俩在这里一起挖个洞,一起白头算咯。戴婴似乎对我的幽默并不感冒,反而很反感。向导发现了一块开阔地,溪水到这里似乎也大了许多,我们傍水而息,扎了帐篷,生了篝火。从溪水里做了鱼吃,戴婴在这里似乎不太怕水了,还自己打手电在水里找鱼儿,溪水在静静的夜里发出汩汩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火苗,月亮升起,世界彷佛只有我们三人。吃过自烤的溪鱼后,向导就先睡了,说要我值班,后半夜替我。戴婴从吃过东西后就坐在溪水旁,秋意正浓,我起身给她披了件衣服,像两年前那次郊游一样并肩坐在她傍边,头顶月儿明亮,月色如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