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80500000010

第10章

四月初,院子里的各色奇卉开得如火如荼,清香浓郁,满枝粉红嫩白的花瓣上有若干小飞虫栖闹。

我坐在院子里,拿丫鬟们绣花的银针去射那些小虫,一射一个准,听不见那些虫子的哀鸣,但见银光纷坠如雨似霰。开始觉得真乃神技,久了便觉寻常无聊。这点功夫对于楚天遥来说,是名副其实的雕虫小技。

三月中旬,我收到过林少辞的飞鸽传书,说要来乐安见我,被我拒绝了。

假如小榭说的没错,我中了天下奇毒,无药可解,随时可能死去,就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吧。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是怕他重蹈小榭的命运。

楚天遥是个恶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已有一个月没见到他的人影了,倒是凤鸣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化作一声叹息。

有一天,他对我说:“您这是折磨自己,也折磨主人。”

我懒得理他。

他又说:“您这个样子,主人很难过,他为了您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我冷笑:“他杀人也是为了我?”

他面不改色道:“夫人是江湖中人,应该最清楚江湖上的规矩。风亭榭的死,是因为他私闯求真阁。这个规矩一旦破了,求真阁还怎么立足江湖?”

我道:“我不管什么江湖规矩,我只知道他是个杀人犯?”

他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冷笑道:“这个江湖上有谁是真正干净的,谁的手没有沾过鲜血?两个月前,夫人在姑苏,一夜之间杀了鬼谷盟十三条人命,他们又向谁去讨说法?”

我顿时语塞。

他继续道:“我与风亭榭各为其主,即便我不杀他,他难道就会放过我吗?行走江湖的人,谁不是刀口舔血,不想被人杀,就得杀人。”

我无言以对。这些的话,我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还少嘛?可是,现在它们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发生在我身边,我终究还是无法接受。

我想着凤鸣的话,出了一会神,然后起身将地上的银针一枚枚捡起来,抬头看着后院的一座阁楼,慢慢走过去。

求真阁!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藏有什么秘密,能令进去过的人非死不可?

我一步步走上去,手里捏着一把银针,心底也不是毫不紧张的。

但是,很奇怪,我没有遇到任何障碍,不但没有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机关暗器,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推开阁楼的门,便是一怔,以为走进了一个图书馆。

四壁数十个书柜,上面密密麻麻的排着无数本册子,书柜封条上写着江湖各派的名称,御驰山庄赫然在目。我抽出来,翻到历届庄主那一卷,找到容疏狂的名字,定睛一看。

容疏狂,女,生年父母不详,幼年由林千易收养,教习武功。

十三岁,随林千易赴东海梦槐岛,贺岛主柳梦槐八十寿诞,得其赏识,以裁云刀法和流云出岫指相授。

十七岁,崂山落雁台,与崂山七鬼一战,十招歼七人于裁云刀下,遂名动江湖。

二十岁,御驰山庄庄主选举大会,击败二十名候选者,出任御驰山庄庄主。

我呆了半晌,接着朝后翻,急欲找到林少辞的资料,册纸被我翻的疏疏直响。

蓦然,一缕细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是一种极细小的暗器以极快的速度摩擦空气的声音。

我一惊,挥袖如流云,将三枚暗器尽数接下,转过身,就看到久未露面的飞舞。此刻,她冰霜般的脸上溢满欣喜,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喜悦,连带着声音也温柔舒缓起来。“私闯求真阁,你死定了。”

“是吗?”我不动声色,轻舒衣袖,抖落银针。

她冷笑道:“容疏狂,你如此大胆,到底凭仗着什么?”

“你的胆子也不小啊。”我看着她,淡淡道:“你对你家主人的夫人,从来都直呼其名吗?”

她笑:“只怕从现在开始,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也笑:“这个恐怕不是由你说算的。”

她神色一变:“那我只有先杀了你!”

我冷笑:“你敢对我动手?”

她目露凶狠。“擅入求真阁者死!这是主人定下的规矩。我杀了你名正言顺。”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我说,“而且,你也未必杀得了我。”

“那就试试看!”

她轻笑一声,身子忽然急退开去,双手连扬,漫天碧针飞蝗般狂袭而至。

我尚不及动作,眼前忽有一道白光当头泻下,无数银针好似遇无形的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坠地。

飞舞惊叫一声:“主人!”

艳少垂头闭目,满头银丝披垂而下,遮住苍白脸颊,极疲惫的样子。我心头一悸。一个月不见,他竟消瘦了许多?

飞舞跃入阁中,急道:“主人,她私闯求——”

她一语未毕,面上就挨了一巴掌。我顿时傻了眼。我甚至没有看到他抬手。

飞舞愣了一下,忽然大声道:“您订下的规矩,没有人能更改!”

“我自会处理。”楚天遥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这不公平!不公平!”她叫起来,“您做的这些,她根本不在乎,我替您不值……”

艳少低吼:“出去!”

她顿时面如死灰,红唇微微颤抖,站了一会,终于一甩头,扭身出去了。

房内静默。

好半天,他方才抬起头,漆黑双瞳冷电般盯着我,似要在我身上灼出两个洞来。我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心底也禁不住有些发寒。

终于,他轻轻叹息一声:“疏狂,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觉得有一股酸气直冲鼻头,忙极力控制住——我不能再被他迷惑,他是魔鬼,是魔鬼!

他忽然走过来,揽住我的腰,轻抚我的头发,低低叫我的名字:“疏狂,我们讲和吧!”

我再也控制不住,热泪轰然来袭。

他摸我的脸:“你瘦了。”

这个混蛋竟然抢我的台词!我转过头,大颗泪珠纷纷坠落。

“我想去大明湖住一段日子,陪我好吗?”

我就着他的衣服擦干眼泪,瞪着他:“我进过求真阁,死路一条,鬼魂陪你去吗?”

“你——”他气结,然后点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不语。

他放开我,拣起地上的册子,轻叹道:“这里记载着江湖各派的秘密,有些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必须重重的惩罚你,嗯,就罚你永远不许离开我,”

他看着我,补充一句:“直到我死!”

我哼道:“放心,你绝不会死的。”

他一愣:“嗯?”

我没好气道:“祸害遗千年!”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然笑了。“承你吉言!”

我眼皮一跳,莫名有些心惊,脱口道:“我不许你死!”

他不动声色。“哦,为什么?”

我不敢看他的眼,嘴巴却道:“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

他握住我的手,应道:“好!”

我的泪又一次倾出,纵身搂住他,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用力抱住我。

我不知道,楚天遥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起死这个字,也许他已经得知我身中奇毒也未可知,毕竟他是无所不晓的。我只恨我的意志竟如此薄弱。他说两句动听的话,我就心软。但是,倘若他果真对我尚存有一些情意,是否可以皆由我的死,去平息这场谋反?那么也算对得起小榭了。

或许,我真的高估了我自己,不过有机会总得去尝试一下。又或许,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伟大,假如命运一定要我在风亭榭与楚天遥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我难道真的就能将刀刺进楚天遥的胸膛?

我知道,我势必下不了手!

这叫我想起张爱玲的小说《色戒》,女杀手爱上特务头子,最后落得一个死亡的凄凉收梢。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个故事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却是真的。人性复杂,命运多舛,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

马克吐温有一句名言说: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爱情亦是如此。毫无逻辑可言。

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倘若一定要我挑一个人去爱,最合适的,当然是林少辞。可我偏偏爱上楚天遥。人生的许多事,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譬如何时生,几时死。我不知道,我将会哪一天死去。而我贪慕这滚滚红尘,和他所给予的温暖,即便只是昙花一现。

我不知道他这些天去了哪里?是否又杀了什么人?他回来之后,明显的消瘦了,眼角的细纹渐深,好像极其容易疲倦。

这一刻,他枕着我的膝盖沉睡,呼吸平稳,面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一种孩子似的满足,看得我莫名心疼。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清俊文秀的脸,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忍不住深深叹息。

“好好的,叹什么气?”

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睁着一双乌黑皎白的眼,含笑看着我。

我微笑,顺手理他的头发——这头流瀑般的白发提醒我,我欠他的。

“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你还不是一样。”他第一次近乎赌气般跟我说话。

“啊?”我一愣。

“你醒时,像一只牙齿锋利的小老虎。”

“胡说!”我佯怒道,“我比老虎要凶残得多,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再被我抓住什么把柄。”

他看着我,嘴角慢慢弯起一道漂亮的弧线,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明亮的眸底有一股克制不出的喜悦朝外流泻。

我摸摸他的脸,戏谑道:“傻了,被骂还这么高兴?”

他握住我的手,轻吻一下,笑道:“你刚刚说‘再’,我什么时候被你抓住把柄了吗?”

我甩开他的手,重重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忽然低低叹息一声:“这种感觉真好!”

我微微皱眉。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吃醋了,不是吗?”

我禁不住脸红:“你想得美啊。”

他嬉笑着,伸手搂住我的腰。“傻瓜!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将他推开一点,拿出警察叔叔审讯犯人的口吻道:“老实交代,你们那晚都干了些什么?”

他兀自傻笑,轻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帮我扎针。”

说完,他便低下头,轻吻我的嘴唇,前所未有的温柔。忽然之间,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汉王谋反,什么江湖恩怨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我只想好好活着,与我心爱的人执手终老。

良久,他放开我,忽然提高嗓音道:“凤鸣,找最近的客栈投宿。”

凤鸣打马疾驰。我的脸顿时像火烧,不敢看他。

他大笑:“真难得,你也会害羞。”

“害羞?”我抬头瞪着他,“我这是期待的喜悦。”

“天!”他又惊又笑,“没见你这么直接的女人。”

“还有更直接的呢。”我立刻移到他腿上,迅速吻住他的唇。

车内气氛立刻升温,暧昧香艳之极,少儿不宜。幸好马车适时停住,否则我怕我不能自控。

是夜,他沉静睡去。我起身去找凤鸣。

他正在楼下喝酒,清秀的面上有几分冷峭,他很像艳少,连喝酒的姿势都像足七分,亦或是在模仿。

他看见我,起身道:“夫人!”

“坐吧。”我开门见山说道,“艳少究竟怎么了?”

他面色微变:“您为什么问这个?”

“他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

他沉默一下:“您何不直接去问主人?”

我一怔:“是很严重的病?”

他看着我,目光闪烁,忽然问道:“您很爱主人?”

“废话!”我瞪着他,“他到底怎么了?”

他仰头喝下杯中酒,一口气道:“没什么。练武之人,免不了要有些病痛。”

我还欲再问。

“夜深了,您何不早些歇着。”他飞快说道,“属下也有些倦了,告退!”说着头也不回的上楼去。

我一愣,有些疑惑是否自己眼花,他的眼睛里恍若有水光?

我悄悄回房,刚躺回床上,就被一只手拦腰抱住。

“老实交代,刚刚干嘛去了?”他目光灼灼,学着我白日的语气。

“刺探消息去了!”我笑。

“刺探到什么了?”

“对手非常狡猾,一无所获。”

他轻笑一声:“那你让我独守空房,是否该有所表示?”

我惊呼:“还来?”

他戏谑道:“你还有力气到处乱跑,不是吗?”

我不及抗议,便被封住了唇。

他的吻轻柔而深情,似品一盏甘醇绵厚的梨花白,浅啜深饮一路蔓延,又像是云层携夹而来的密集细雨,倾洒而下。

我几乎窒息,似身在温软云层之上,月光柔和宁谧,无数星辰聚积的瑰丽光芒,在我的身体里轰然绽开。

※※※※※※

日暮,大明湖畔柳绿花红,夕阳未沉,冰轮已升。澄碧湖水中倒映着一个淡白色的身影,清俊挺拔,影随波荡,扑簌迷离。

我静静看着他的身影,眼眶里渐渐蓄了泪。相处日久,我越无法自拔,我爱上一个人,却没有感到喜悦,这多么悲哀,如云端寂寞的孤鸿,一声声凄怅哀鸣。

“过来。”他转身朝我伸出手,温柔的微笑。

我用力眨眨眼,笑道:“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怎么忽然想起来这里?”

他握着我的手:“你就是我要忙的事。”

“少来这一套。”我哼道,“没准又是帮朱高煦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

他依然微笑着,语气有些无奈:“昔日江湖朋友说我楚天遥狂傲,我看,这两个字应该送给你才对。”

“哦?”我侧头。

“你左一个朱元璋,又一个朱高煦,还不够惊世骇俗吗?”

他带些宠溺的微笑,道:“以后人前切莫直呼帝王的名讳。”

我一阵心酸,他最近越发的纵容宠溺我,似乎已知我时日无多。

我岔开话题,道:“你前一阵跑到哪里鬼混了?”

“找一样东西。”他淡淡道,“不过很可惜,没找到。”

“咦?”我瞪大眼,“这天下竟然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

话一出口,才惊觉这句话简直近乎讽刺。谁知,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苦笑一下,轻叹道:“是啊,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我靠在他的肩膀,伸手搂他的腰。

“我才不稀罕你的无所不能呢,我只想能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没有说话。

我抬头看着他,恳求道:“你不要管汉王的事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哪里也不去,好吗?”

他低下头,微笑道:“你还想着那份名单?”

我无奈。这个人太精明,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傻瓜。”他摸摸我的头,“其实有没有那份名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想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

我拉他的衣服。“我不喜欢你杀人。”

他眸光渐深,轻叹道:“疏狂,你要明白,江湖上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我点头。“希望有一天,我们能远离江湖。”

他笑:“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忽然一变,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话音未落,水波中忽然出现三道刺眼的白光,本来平静的湖水蓦然化作数丈雪亮银白的水柱,冲天而起,和这股银波同时而来的,是三道凌厉的剑光。

银白的水光混夹着宝剑的森冷的寒芒,在天边的炫丽晚霞映照之下,显得异常美丽,美丽且致命——无数水珠漫天盖地般向我们兜头罩下,锋利的寒气迎面而至,来势迅猛之极,直叫人避无可避。

我下意识的一闭眼,不及思考,身体似有一种本能反应,甩袖翻腕闪电般去擒那剑锋,五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顺着对方的胳膊一路急上,瞬间点中那人的眉心。来人的长剑应声而落,身躯“噗通”一声跌入水中。

艳少没有动,在他身后有人横空刺出一剑,霎那间只听得宝剑铮铮鸣响,龙吟不绝。万顷碧波之上,三道身影宛若雄鹰翱翔般翩翩飞舞,忽上忽下,纠缠一片。半刻功夫,有两人惨叫落水,凤鸣收剑回身,飞掠上岸隐身不见踪影。

我兀自呆住,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

他似知我心思,用力握我的手,但笑不语。

我回过神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他们是要杀我。”他笑了笑,“看来,那位皇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

“是他派来的人?”

“显然是的。”

我忽然生气。“谁叫你杀了风亭榭?活该他要找你报仇。”

“你啊——太天真了。”他长叹一声,“对于朱瞻基来说,风亭榭这样的侍卫死一百个也不足惜。无论我杀不杀风亭榭,他都一样要杀掉我。”

我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他问:“想起什么?”

“那一晚在南京,你明明可以刺杀他,为何不出手?”

他看着我,笑道:“因为你!”

我一呆。

他微笑道:“留着他,御驰山庄便无路可退,你也就不得不来偷名单,不是吗?”

“原来你一早就设计我?”我叫起来。

他含笑看我,忽道:“我很纳闷,你怎么知道名单里有张辅的名字?”

我一怔,当日气得口不择言,现在要怎么圆谎?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从明史上看来的吧。

“这个……是朱瞻基告诉我的。”

“说谎!”

“真的——”

他皱起眉头。“疏狂,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每次说谎都会脸红吗?”

“啊。”我真的吃惊了,“一直以来,我都以说谎从不脸红而自豪的。”

他沉脸瞪着我,静默半晌,终于笑出来。

我伸手去搂他的胳膊。“好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告诉你这件事,但不是现在。”

他点头道:“起风了,回去吧。”

这时夕阳落尽,夜幕已垂,湖面上聚了一层薄雾,御驰山庄的别院就在烟柳深处。

他忽道:“想去看看?”

“不想!”

“口是心非!”他冷哼一声。

我笑道:“你不是罚我永远不许离开你嘛!”

他无奈轻叹:“想去就去吧。”

我大喜:“那我现在就去!”

“不行!”

“啊?”

他微笑。“至少先陪我吃完饭。”

我嬉笑。“荣幸之至!”

我吃完饭,就直奔御驰山庄的别院,蓝子虚等人都在。

他们见到我,面上都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我直接问道:“林少辞呢?”

蓝子虚道:“少主不在!”

我一愣:“他去哪里了?伤好了吗?”

他奇怪的看着我。“少主的伤半个月前就已痊愈。至于他的去向,庄主不知道吗?”

“我知道还用问你嘛?”

他也疑惑。“可是,少主是收到您的飞鸽传书,然后才离开的!”

我皱眉。“这么说,他伤一好就走了?”

“是!”

“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属下不知!”

“你难道就没问问他?”我的嗓门有点高了。

蓝子虚苦笑道:“少主一向四处游历,行踪飘忽不定,属下确实不曾过问。”

我纳闷了。难道说,我拒绝他来乐安看我,他想不开离家出走?我还没那么大的魅力吧,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眼下父亲和妹妹下落不明,还有心情出去游历?

“有没有林……咳咳!”差点说漏嘴,我干咳两声,“有没有义父和晚词的消息?”

蓝子虚摇头。“没有!”

我追问道:“没出什么其他的事吧?”

他沉吟道:“朝廷派人来过两次,催逼那份名单……”

我靠。朱瞻基这小子也忒心急了点吧,他老子还没死呢,就对皇位虎视眈眈。

“庄主,您若可能的话,请尽快下手。”

我白了他一眼。“我连名单的影子都没看见呢。”

蓝子虚沉默一下,忽然道:“暗偷不行,不如明抢!”

我一惊。“怎么说?”

他面色微红。“这个方法有点卑鄙。但为了御驰山庄——”

“有话直说。”

“楚天遥此刻就在大明湖,倘若能将他一举擒下——”

我不动声色道:“他的武功,当今天下已无敌手。”

“倘若能合我与青龙、朱雀、玄武三位坛主,合我们四人之力,或许勉强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不过——”他看着我,“这件事的成败,关键在于庄主。”

“在于我?”我皱眉。

他有些谨慎的说:“据属下多日旁观……楚天遥似对庄主情意匪浅。庄主若是能在他的饮食中下些软骨散之类的……”

“我明白了!”我点头道,“这一招果然够卑鄙的。”

他神色一正,大义凛然道:“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何况楚天遥助纣为虐,意图谋反,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人人得而诛之!”

我沉吟不语。

他试探道:“庄主,您不会是对他动了真情吧?”

我瞥了他一眼。

他面色微变,忽然长叹一声道:“林老庄主若在,必定也很赞同此计。”

我靠!竟敢拿林千易来压我?看来容疏狂这个庄主做的很窝囊啊。

我点点头。“此计甚妙!但不急于一时。”

他面露喜色。“那么庄主准备何时行事?”

“时机成熟,我会通知你的。”我问道,“对了,你跟京城的官员熟悉吗?”

他一愣。“御驰山庄在京城经营一些生意,跟他们有些往来?不知庄主为何问这个?”

“了解一下山庄的经营情况。”我说,“他们中有没有人收过我们的贿赂?”

他满脸狐疑。“基本上都收过。”

“把名单给我。”

“这个……”

“快去!”

他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就拿了三张纸出来。

我大吃一惊。“这么多?”

他苦笑一下。“没办法。本朝重农抑商,生意难做,上下都得打点。”

我收起名单,起身往外走。“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庄主!”他跟上两步,“那件事……”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道:“属下等庄主的消息。”

我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黎医生还在吗?”

他又是一愣:“还在!”

“他在哪里?”

“在后园的客房。庄主要找他,属下带您过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说着转身朝后院去,刚过水榭,就看见一道黑影疾闪而过。

我靠,居然敢夜窥御驰山庄,太目中无人了。我待要追过去,忽听有人叫了声:“容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

黎秀然满脸笑容的迎上来:“姑娘气色大好,想必武功已经恢复。”

我笑道:“托先生的福。”

他谦虚道:“不敢!”

我心知这时肯定追不到那人,只好作罢。“黎先生,我最近身体不大舒服,想请先生看看。”

“哦?”他一怔,“姑娘请到房内坐下,待老朽先把把脉。”

我进房坐定,他垂目把脉。

半晌,他抬头道:“容姑娘的身体很好,并无大碍啊。”

我一愣。“真的没有问题?”

他也一愣。“老朽自认医术尚可——”

“我绝不是怀疑您的医术。”我连忙解释道,“只是在我中玄冰寒玉掌之前,已经中了一种奇毒。”

他吃惊不小。“是何奇毒?”

我摇头道:“不知道,据说此毒没有解药。”

他笑了笑,道:“根据老朽数十年的行医经验,天下绝无解不了的毒,不过是解药尚没被人发现罢了。请让老朽再看看。”

他查看一下我的眼睛,再次握住我的手腕,约一盏茶的功夫。

他道:“容姑娘确无中毒征兆。”

我万分疑惑。风亭榭说这种毒天下无解,显然是剧毒无比,莫非连黎秀然也看不出来?

我仍有些不确定,但又不好意思一再追问他,免得他又以为我怀疑他的医术,只好客套一番,告辞而出。回去的路上,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这么权威的医生都说我没有中毒了,我却一个劲的怀疑人家,好像巴不得自己中毒一样。

同类推荐
  • 妃子不倾国

    妃子不倾国

    这是神马情况?只有在小说里出现的穿越,怎么会在她的身上上演?不漂亮,不聪明,神啊,我估计是最窝囊的穿越女主角吧?呃,他,怎么会是他?为了他,没有倾城倾国貌又怎样?我照样玩转皇宫!无论前面是荒芜还是逆境,我傅新歌,愿与你一同度过。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让我感觉到从未爱过那么深。
  • 毒医皇后要逆天

    毒医皇后要逆天

    她是男装女身,亦正亦邪的鬼面医师,只要她高兴:皇宫的宝贝,乞丐的饭碗,青楼的头牌,擂台的佳婿,她都要弄来玩玩。他是才貌兼备的女人杀手:朝堂上的太子,江湖里的剑客,或气宇轩昂或淡漠如斯,都让蓝国女人魂牵梦萦。“喂,玉器公子,就你那张钟馗脸,还少女杀手?!”“哼,一个娘的像太监的男人,也配得到春香楼头牌的初夜!?”一朝为了国家的安定,他成了她的主帅:“傻小子,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撑着;她成了他的小兵: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死。。。。。。
  • 重生之鬼帝医妃

    重生之鬼帝医妃

    她是暗夜国医学世家传人——沈七,被剁她双手双足最终一枪毙命。她是本朝将军府名贵命薄的庶女——沈荣华,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害她!当沈七再睁眼竟喜获新生,且看她如何在这陌生的古代捍卫她的医世荣华!
  • 邪王霸爱:毒妃狠绝色

    邪王霸爱:毒妃狠绝色

    【全文完】“本王本无意争这天下,可若非坐在高位不能护她,那本王亦不介意逆了这天下。你要的是天下,可本王要的从来只有她,这天下也不过是用来护她。”一道圣旨,神医郡主将嫁花名远扬的风流王爷。她骄矜倨傲有仇必报,左手留香右手剧毒,腹黑毒舌狠绝色;他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纨绔风流心思深沉,毫无底线很护短。洞房夜,王妃拒承欢:“女人虽好,王爷手更巧。”他邪魅一笑:“王妃手巧,本王更持久。”***他登基三年,听闻北方出了妖女,毒药肆虐,杀伤无数。帝王亲自出征北巡。白雪皑皑中,她一身红装笑容滟滟带着挑衅:“你觉得我是妖女吗?”“是。”他答:“扰乱我心的小妖女。”
  • 冰山王爷的废妾

    冰山王爷的废妾

    捉奸在床反被算计,一朝穿越,啥,成了那冷酷王爷的小妾,不知哪辈子结了小仇,这辈子被死变态如此凌辱。女子报仇,十年不晚,能屈能伸。无耻为荣。她想做一只没有脚的小鸟,一直自由的飞翔,死的那刻便是自己落地的那刻。那么,江湖,我来了。只是,变态王似乎也追来了。怎么办呢?
热门推荐
  • 龙魂之眼

    龙魂之眼

    一场巨大的阴谋,让天才变为失去光明的废材,一次奇遇让其重拾信心。他依旧还能带领着自己的伙伴到达新大陆吗?
  • 网游之极限刀客

    网游之极限刀客

    天生右手残废的刀客。竟然领悟了传说中的三刀流?!为营救父亲,不得已要变强,要在“极限”中称霸,要对抗五大家族。看其如何在游戏中翻云覆海!兄弟?!不用说!看了你就懂什么是真正的共患难的兄弟!归海一刀!——妖刀!无敌!
  • 凶名九天

    凶名九天

    若杀,那便杀吧!
  • 穿越暮瑟:跨界面之旅

    穿越暮瑟:跨界面之旅

    原来暮瑟并不是凭空,而是你需要我,我才来到你身边——张妆
  • 妇人经脉门

    妇人经脉门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知行合一实践报国——大学生从社会实践走向成功

    知行合一实践报国——大学生从社会实践走向成功

    大学生是十分宝贵的人才资源,是民族的希望和祖国的未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促进大学生健康成长成才是一项重大而紧迫的战略任务。大学生社会实践作为实践育人的主要形式,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环节,也是思想引领这一青年工作根本任务的有效载体,历来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中共中央、国务院在2004年出台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以及中宣部、中央文明办、教育部和共青团中央在2005年联合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社会实践的意见》等相关文件中,就大学生社会实践工作的意义、原则、形式、内容、机制、保障等一系列重要问题作出了详细论述,提出了明确要求。
  • 和你一起住下去

    和你一起住下去

    一套坐落在湖畔小区、带花园的房子,曾经承载着女大学生谢楠绚烂的青春爱情中最美丽的梦想,却在措手不及间变成了令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沉重负担。七年后,谢楠终于鼓足勇气住进这套充满回忆的房子。面对邻居于穆成的强势入侵以及前男友项新阳的重新出现,她必须做出决断、要怎样在这里住下去.短内容简介:如果爱情的楼盘已经倾覆,要守着残骸还是另起新楼。
  • 丘比特的粉红色夜空

    丘比特的粉红色夜空

    时间在指缝中一点一点地流逝,而我却感觉不到流走的一切,也许,我还停留在爱你的那一刻,所以,我不会忘记你……她说,回忆遗失在某个海边。从此深邃似海的瞳孔总在情感满月的时分涨潮;她说。邂逅在黎明和黑夜的交界,爱情就注定在梦与醒之间徘徊。
  • 中国货币政策有效性的经济学分析

    中国货币政策有效性的经济学分析

    本书围绕货币政策有效性这一主题,立足于中国的实际运行状况,系统评析了相关理论和观点,深入分析了当前的金融环境及其变化趋势,并在政策工具选择、传导机制、开放经济条件下的宏观金融调控等问题的研究中提出了不少重要结论和创新见解。
  • 太上玉清谢罪登真宝忏

    太上玉清谢罪登真宝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