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堂作为数一数二的江湖势力,除去一些与众不同之人,大多数人还是巴不得趁着这样的机会加入归云堂。
百草翘首望着台上,真武大会上脱颖而出的人,明明都各自拿到了奖品,且各自归位,可是真武大会的魁首却像被人忽视了一般,直到所有人都退去,宽大的擂台上只剩下他一个。
整个场子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先后望向场上最受瞩目的席位,在一片沉默中,那个也才出现不久的青年,却起身欲走。
“大约是一时疏忽,场中还撂下一人,不知融堂主瞧见了没?”看台上仅次于主人身份的席位前走出一位青年,白袍黑发,身姿修长挺拔。
场中一片安静,白衣青年的语声清晰入耳,同他相隔几步远的男子,掀了掀眼皮,目光扫过全场,沉默片刻,他自腰间抽出一支碧玉长箫,含嘴轻吹。
百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茫然的听着,箫声清越,长调如水流,那似乎是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只是曲调哀婉,不堪幽凉,百草听了,心内有种说不出的堵的慌。
一曲未了,比武擂台上先前好端端站立的真武大会的魁首,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箫声,也随即而止。
“这是什么情况?”人群里有人率先开口。
“我也不知道啊。”
“老子想知道这是什么曲子,怎么听了好不舒服?”
“要是听了舒服,那真武大会的魁首能栽倒地上吗?”
“你是说是这曲子把他弄成这样?”人群里像是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台上的白衣青年微微的皱了皱眉,“融堂主,用这红尘炼心曲对付江湖中一个无名之辈,怕是有欠妥当吧?”
几步外的男子,表情淡淡,“我本欲将真武魁首收作属下,但实在不如人意。”
“既如此,本属于魁首的奖品,还是要给的。”
“楼主怎么知道归云堂没有给珍珠美玉,但是倘若对方执意不要,楼主觉得我们能如何?”
“颜某记得归云堂发布天下的告示里,第一名除了有珍珠美玉,还有八颗木芙蓉丹,倘若一时没给齐,又怎么知道对方不要呢!”
绯衣男子语声淡淡,“那么,倘若有其他门派的人,混入真武大会,楼主觉得这样的做法,会不会也失了妥当?”
“真武大会并没有禁止其他门派的意思。”颜初也是不动声色。
“归云堂不惧任何门派,也不怕树敌,但是这不代表归云堂对一个弄虚作假的人,也能既往不咎。”绯衣青年抬了抬头,“墨白楼主,真是用心良苦了。”
台下的人群看到台上两人嘴唇翕合,不知道彼此在说些什么。
作为江湖上南北抗衡的一对青年才俊,这样的二人,如何能不叫人好奇?底下慢慢的安静下来,当众人都竖起耳朵的时候,台上的两人似乎也都各自压低了声音。台下的人屏气凝神,想要听个清楚,台上却没了只言片语。
抬眼望去,只见绯衣缎衫的青年从掌心的翡翠锦盒里,拿起一颗像是珍珠般浑圆的玉色物什,手指一捏,指腹间扑簌簌的落下一段如薄雾般细碎的齑粉。
空气中隐隐传来芙蓉花的舒雅香气,随即不知何人抖着嗓子说了一句,“他捏碎的是、是……是木芙蓉丹啊!”此话一出,鸦雀无声的人群里像是往沸油里倒了一瓢水,顿时就炸开了锅。
“真的是木芙蓉丹吗,我还以为归云堂只是说说而已。”
“要不是这样,归云堂怎么能在短短两年里挖尽各路高手呢!”
“说的也是,木芙蓉丹本就是仙丹妙药,归云堂想弄到手也不容易吧?”
“既然不容易,干嘛还要亲手捏碎一颗?”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百草腾空一跃,借着不大好的轻功勉勉强强的落在台子上。
她身子晃了晃,顾不得许多的跑上前,还没站稳,急急道,“说好了要将木芙蓉丹给真武大会的魁首,那这东西便不是你的,你如何轻易动别人的东西?”
绯衣青年扫她一眼,伸手拿出一颗药丸又是一捏。
百草瞪圆了眼,怒目而视道,“这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你凭什么乱动,你凭什么呀?”
绯衣青年默不言语,只是动作如前的拿起一颗药丸,再次捏碎,百草鼓着腮帮子,牙齿磨的咯咯响,颜初展臂一捞,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口上道,“前些日子,融堂主不是想同颜某切磋武艺么,今日难得有幸,或许可以比划比划,倘若颜某赢了,只请融堂主留下这木芙蓉丹,如何?”
“你我之间终有一战,楼主何必太急。”绯衣青年答。
“那么,融堂主如何才肯留下这丹药?”颜初问。
“融某想找一个使唤的属下,楼主有无合适的人选,倘若遇着顺眼之人,便将这芙蓉丹悉数相赠,却又何妨?”绯衣青年道了一句。
“融堂主,你就只能威逼利诱吗?”
“我自不择手段,墨白楼主,你能奈我何?”绯衣青年说着,又抬手覆上锦盒,百草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压着怒火的道,“我会点武功,也很好使唤,你看我算不算顺眼?”
“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颜初的声音里失了温和,有些辨不出情绪。百草身子蓦然一僵,半晌,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木芙蓉丹不一定能救得了我爹,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小丫头,那你知不知道,一旦加入归云堂,除非堂主剔名,否则你终身都无法离开这个门派,就算离开了,没有露凝丹,最多也活不过半年。”
“颜初,我没有任性,如果我有一点点救我爹的法子,我也不会这样。”
“你没有法子,不代表我也没有法子,对不对?”颜初脸上带着点笑意,声音温温道,“小丫头,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有办法的。”
少女半低着头,雪白的牙齿咬在嘴唇上,颜初,江湖上的事,你或许有法子,可是朝堂上的事,除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淑妃娘娘,除了她能给圣上吹吹枕边风,还有谁敢拼着官位和脑袋在圣上面前为她爹沉冤昭雪呢?
颜初,朝堂不同于江湖的。
“小丫头,你还很小,很多事情分不清楚,你只要乖乖的站在我身边,我会有办法处理好。”颜初的唇畔攒出一抹淡淡的笑。
百草手上抓着不松,她偏头看了他一眼,坚决道,“这件事情我分的很清楚。”
颜初将她望着,“我跟陆融止迟早会兵戎相见,你加入归云堂,是要与我为敌么?”
百草怔了片刻,回道,“颜初,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是我也有我想要做的事。”
“小丫头,除了你爹的事,其他的是不是都没那么重要?”颜初目光凝视着她,百草喉咙紧了紧,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于是,这个问题算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场下很安静,众人隐约能听到只言片语,下一刻,只见绯衣青年抬手扣住少女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巴,随即有什么东西弹入少女的口中,青年手腕一掣,不由分说阖上她的嘴,整个动作眨眼完成,很多人虽然知道是那么回事,却实在没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