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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祥瑞

灿烂朝霞布满琉璃色的天空。

高坐于龙椅之上,殷玉瑶微微眯起双眼。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手执笏板,纳头而拜。

“平身。”

“钦天监监正章元浩,有本启奏。”

“讲。”

“微臣昨夜细观天相,见东南方玉玑星璀华无比,排卦演算,知六月十九,乃大吉大利之期,龙蒸凤蔚,乾坤合和,必有祥瑞。”

“祥瑞?什么祥瑞?”

章元浩唇角带笑,却无论如何不肯言明。

“臣等恭请娘娘早定佳期。”众大臣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存有腹诽,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保持了一致。

“那就,六月十九吧。”轻启朱唇,殷玉瑶一锤定音。

“娘娘,”礼部尚书韩元仪也出列奏道,“臣率礼部所有僚属,绘大典礼服图样九十九张,请娘娘甄选。”

即有宫侍前来,从韩元仪手中接过那个大大的木匣子,捧上金阶。

“各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有。”

一名四十开外的文臣从队列里走出,立于阶下,声音朗朗地道:“按制,新帝登基,应召回各地蕃王、驻军重将,共同参加大礼。”

殿上一下子变得安静异常,那股自殷玉瑶返京以来,一直缭绕在永霄宫上的诡异气氛又再度浮出。

“本宫知道了。”殷玉瑶淡淡地答道,便将此事揭过,“若无他事,暂先退朝。”

众臣鱼贯退去,殷玉瑶方站起身,徐步下了金阶,下颔微微抬起,视线掠出殿门,看向外面那高阔的天空,好半晌才收回目光,莲步姗姗而去。

明泰殿。

端坐于案后,殷玉瑶打开韩元仪呈上的木匣,取出图纸,铺陈在桌面上,细细审阅。

丹青秀美,图案精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殷玉瑶眉峰高高蹙起,终于发现问题之所在——这一批礼服画稿,竟然全是凤纹!

若是皇后册封大典,用凤纹自无不妥,可这一次自己是君临天下,仍用凤纹,岂不是有意在规制上,贬损自己的威仪吗?

“来人!”

“奴才在。”

“去,”殷玉瑶纤眉一掀,“将这批图稿送回礼部,着他们另绘。”

“是。”安宏慎答应着,正欲上前收拾,殷玉瑶忽然一摆手,“罢了,还是本宫自己来。”

“这——”安宏慎不由一怔。

“命人在琼华阁排设画案并一应文具。”

“遵谕。”

殷玉瑶踱进琼华阁时,一切均已妥当,她在阁中来回走了数步,望着四围锦华翠绕的初夏丽景若有所思,片刻走到画案边,拿起一支管毫,细蘸了墨,便在那云宣勾挑横抹起来。

这笔下功夫,实是她当年呆在瑶光殿中,闲极无聊,以及后来怀三个孩子时,消磨光阴习得的,不想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少时图成,殷玉瑶搁下笔,细看着画稿,唇角儿总算漾起丝轻快的笑,心中弥漫多时的阴翳也随之散开。

“安总管,”她冲侍立在旁的安宏慎招招手,“你来看看,本宫这画如何?”

安宏慎躬着身子上前,视线在画幅上溜溜儿一转,带着三分恭敬三分谨慎四分诚意地道:“娘娘胸中果有乾坤,这一龙一凤,还有中间那花儿,要多鲜活就有多鲜活,似乎一阵风吹来,就会脱纸而出似的。”

殷玉瑶听罢,不由“扑嗤”一声笑道:“你这嘴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斯甜了?”

安宏慎垂头盯着地面:“能让娘娘开心,便是奴才最大的造化了。”

他言辞间透出的忠诚,让殷玉瑶很是安心,却也有些酸涩,正想着要打赏他些什么,却见一人晃晃悠悠,正穿花拂柳,朝琼芳亭而来。

殷玉瑶立即收住那闲聊的心思,口内吩咐道:“你且把这画儿送到礼部去,让他们照这图样织造礼服。”

“是。”安宏慎近前,将那画轴小心翼翼地裹起,捧在手中,转身而去。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待来人进了琼芳阁,殷玉瑶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后。

“葛讲学这个时候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关于颂文。”

“颂文?”殷玉瑶眼里闪过丝惑色,“那是什么?”

葛新抬头,看了她一眼:“是新皇入太庙祭祀,以及在朝堂之上,向百官宣读的诏文。”

“啊?”殷玉瑶一怔,这才想起,当年燕煌曦登基之时,自己并未躬逢其会,是以根本不知晓还有这档子事儿,而礼部那些人,竟然没有提醒自己。

“不单颂文,”葛新接着道,“还有鼎乐、仪仗、皇冠……以及,大赦、赏赐……礼部应将所有一切具呈表奏,上呈请示娘娘。”

“这——”殷玉瑶终于强烈地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礼部,不单是礼部,而是整个六部官员有意轻忽!

还是那股子潜在的敌视吗?

她以为,万啸海等人的下狱,已经足以震慑这班人,可是没有想到,传统习俗以及士林清议的力量依然强大。

葛新定定地看着她,注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神情的变化,如今,她的一言一行,可以说,足已影响方方面面。

“葛大人,”殷玉瑶转头,眸色平静如常,“依你所见,该当如何呢?”

“娘娘应当立即下旨戒饬礼部所有官员,并严谕各部照章治事,不得有丝毫松懈。”

“就依爱卿的意思办吧。”殷玉瑶因作画而提起来的兴致,被葛新一番话,扫得干干净净,纵然她脾性素来极好,此刻心中也不由浮起几丝不悦。

葛新却似乎故意要触她霉头,继续说道:“还有,娘娘应立即让应衡严加管制城中各处酒肆、茶楼,以及一切公共地方,在娘娘登基之前,不得随意散布对娘娘不利的消息,或者妄议朝政,也不得奔走高官显贵之门,钻营取势;每逢新帝登基,各地官员都会进献祥瑞及贺礼,现在国库空虚,税苛严重,各郡各县的百姓已经苦不堪言,娘娘既欲登九五,当顺民意以仁心泽被天下,赦令停止所有进贺事宜……”

见殷玉瑶面露不虞之色,葛新戛地打住话头。

过了一小晌,殷玉瑶方才回过神,略略诧异地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说了?”

葛新将两只手举起,借着长长的袖子,挡住自己的面孔,深深拜了一拜,调头便走,竟把殷玉瑶给晾在了那里。

这——一丝怒意从殷玉瑶心头滑过,继而很快散去——想来是自己的轻慢,得罪了这位一向心里只有“事”,而无“人”的正臣。

殷玉瑶苦笑一声,心中暗道,罢了,且让这个学究大人回集贤馆消消气,过后自己再去拜会他,只是他说的话,自己的确应该引起重视。

站起身来,殷玉瑶出了琼芳阁,沿着御花园缓步往外走,路过一道花墙时,恰看见名禁军立在那儿,当下收住脚步,将他叫到跟前,吩咐道:“去请你们统领,至明泰殿。”

“遵谕。”禁军躬身行了个军礼,调头而去。

再说殷玉瑶,一面思谋着事儿,一面穿过长长的曲廊,自己先行往明泰殿而去。

“殷玉瑶登基,表面上看来,对我们不利,实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冷沉阴鹜的声音,忽地从一丛树荫后传来。

殷玉瑶心中悚然一惊,赶紧闪身隐于一根廊柱后,侧耳细听,却闻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公公,紫苓应该如何做?”

紫苓?

殷玉瑶脑海里像有一道电光闪过——竟然是许紫苓?会是她吗?

自云霄山之后,归沁随归泓回了陈国,自己与燕煌曦折返大燕,而其他三名圣女,便不知所踪了,却万万料不到,这许紫苓何时竟潜入燕境,还隐藏在这永霄宫中!单是一想,便令她后脊梁暗暗生凉。

那两人商议的声音低了下去,听不分明了,殷玉瑶本欲探出头来,仔细看清那与许紫苓“共谋”的乃是何人,又怕被对方发现,只得强自忍耐,直至树荫子后彻底安静下来,方才闪身而出,迈着沉重的脚步朝明泰殿而去。

“娘娘?”

她一路埋头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到明泰殿前,一个声音陡陡儿传入耳中。

“……呃?”她抬起头,飘忽的眼神从对方脸上掠过,这才回过神来,“是你?”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殷玉恒心下一凛,口里却什么都没说,只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进殿吧。”殷玉瑶收拢思绪,抬脚儿踏上石级。

两人进了大殿,殷玉瑶引他至桌边,相对坐下,将适才葛新在琼芳阁中所言一一转述给他。

“这些事,倒都易办,”殷玉恒面色难得地平和,“只须数十名得力人手便可为之,娘娘无须多虑,倒是礼部那帮人,的确欠教训——”

“你不要针对他们。”殷玉瑶赶紧出语将他拦住——眼见着登基在即,她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平安,平安,一切平安就好,等到她登上那个位置,将一切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所有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娘娘只管放心,末将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很显然,殷玉恒也瞧出了她的意思,立即出声言道,“末将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殷玉恒摇摇头,反而不言语了。

殿中气氛一下子冷滞下来,像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在两人间缓缓拉展开来。

殷玉瑶心中难受得紧,正想寻个话由儿来破开这尴尬的气氛,一声脆亮亮的清呼忽然从殿门外传来:“快看,那不是凤凰吗?”

燕煌昕?

殷玉瑶和殷玉恒一齐站起身,带着满肚子疑惑走出殿门,却见殿外的广场上,站满宫侍宫女,还有不少禁军,众人皆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殷玉瑶举目望去,只见一团五彩斑斓的光影正在永霄宫中的上空缓缓浮动,依稀看去,确实是只展翅鸣飞的凤凰。

这——别说殷玉瑶惊讶异常,便是殷玉恒,也不由蹙紧眉头,实在弄不明白,眼前这幕景象是如何“产生”的?

他本来是个刚果之人,一向不信什么命运神灵之说,但当年云霄山中的情形,对他影响甚大,让他觉得,这世间果有很多事,非是平凡人等可以弄得明白的。

难道,真是天降祥瑞,欲助殷玉瑶一臂之力?

这祥瑞,对殷玉瑶而言,对大燕皇朝而言,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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