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正国同志在作战指挥上果敢、稳重、信心坚定,善于克服困难。一九四六年冬到一九四七年春天在东北解放战争中,他所率领的一个师坚持敌后斗争,配合主力在四次保卫临江作战中,都胜利地完成了任务。在一九四八年著名的塔山阻击战中,他是守卫部队一个主力师的师长率领部队,坚决抗击敌人,保障了我军围攻锦州战役的彻底胜利。一九五一年在朝鲜汉江南岸的阻击战中,坚持五十昼夜,指挥部队作战,克服了一切困难,完成了阻击战的光荣任务。他不仅是一个优秀的高级指挥员,而且是一个优秀的参谋工作者,不仅善于指挥作战,也善于管理教育部队,他学习积极,而且经常总结战斗与工作经验,教育干部与部队,使干部与部队不断地得到提高。他在工作作风上,雷厉风行,不说空话,一贯积极,埋头苦干。在生活作风上一贯艰苦朴素,爱护战士,关心战士生活,在干部与部队中有很高的威信。
蔡正过等同志的不幸牺牲,是中国人民与我党在抗美援朝斗争中的重大损失。他们伟大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精神,是我们的光辉榜样,他们为着保卫祖国、保卫东方与世界和平的光荣伟大的事业,不惜贡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在悼念蔡正国等同志的时候,我们应该学习他们对祖国对人民事业的无限忠诚,为巩固祖国与人民的利益不怕一切牺牲的伟大精神,学习蔡正国同志不仅自己努力学习而且用尽一切办法教育与训练部队,以不断提高部队的战斗威力的精神,学习他不怕任何困难有创造地工作的精神,学习他艰苦朴素,雷厉风行的生活与工作作风,学习他的勇敢、沉着、机智、果断的战斗作风。
在悼念蔡正国等同志的时候,我们要变悲痛为力量,我们一定要更加提高我们的战斗意志,加强备战工作,加速我们军区部队现代化的建设,增强我们的国防力量,更加有力地支援前线,彻底粉碎美帝国主义的侵略为烈士们复仇!
蔡正国等同志永垂不朽!
七、烈属代表致辞
各位首长各位同志:
在今天这个非常隆重和悲痛的追悼大会上,我代表这次被难的(烈士)家属同志讲几句话。
这次蔡正国等几位同志的牺牲,是我们党的很大损失,我们是他们的同志和亲人,我们更感到无限的悲痛,但他们是为了保卫祖国安全保卫中朝人民的独立自由民主,保卫世界持久和平而死的,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的死是光荣(的)。
我们一定把悲痛化为力量,从今以后,积极努力工作学习,完成党所给我们的一切任务,抚养教育好烈士们遗留下的孩子,来为烈士们报仇。
这就是使婆婆因不能实现诺言而感到愧疚的那个发言。
许多年来,婆婆心里承受了太多的东西,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挺过来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挺得过来。我只知道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为婆婆做点什么,至少应该让她在失去了许许多多之后,不再伤心,不再忧愁,不再愧疚。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一位当年任东北军区动员部副部长的老人主动提出愿意为婆婆写一个说明,说明当时处理婆婆时的情况,并以他个人的名义承认这样处理是存在问题的。这是一个诚恳的老人。是他在医院的走廊里拦住婆婆问,你是张博同志吧?是他带着歉意说起当年那样处理婆婆是不合适的,是他主动提出愿意为婆婆写一个情况说明。那时,老人的病已经很重了,写完这个说明后不久,老人就故去了。
有许多像这个老人一样真诚地帮助过婆婆的人。
我曾多次与婆婆一起去当时的沈阳军区政委刘振华将军家。每一次,刘振华将军和夫人林君晓阿姨都热情地接待我们。其实他们当年与婆婆并不很熟,林君晓阿姨说蔡正国在四十军当副军长的时候,刘振华是师政治部主任,当时婆婆在军里,她在师里,他们很少见面。但他们夫妇却从未让我们有过一丝一毫的生疏感,就像我们是他们家的一门亲戚一样,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就热情相见。刘振华将军的话不多,当过外交部副部长的他有几分儒雅沉静,但能看得出他很重感情。就是在他的关心下,婆婆的问题才最终得到了解决。
跟着婆婆跑的那几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们这些老同志之间的真挚感情。
沈阳军区政治部顾问艾福林叔叔在抗大三分校时就跟婆婆在一起,当时艾叔叔是司令部参谋,婆婆是司令部收发员,他们在一个党小组。艾叔叔和他的夫人胡挺阿姨在许多年间一直真诚地帮助婆婆。当年婆婆跑沈阳常常就住在他家里。艾叔叔也是个话不多但感情深厚的人,至今我还记得他戴着一副老花镜,认真为婆婆修改材料的样子。那几年,他们的家几乎成了婆婆的宾馆,婆婆都记不清自己在那栋小楼里住过多少回了。只记得每一回去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只记得每一回离开都大包小包的给带东西。直到现在婆婆还经常懊悔地唠叨说,你说我那时怎么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呢?从来去都想不起给人家带点礼物,连块糖也没给人家的小孙子带过!
婆婆也是一样,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去关心别人。有一次我和婆婆去沈阳,办的事正没着落呢,婆婆听说跟“四人帮”犯了错误的原沈阳军区政委李伯秋刚刚放出来,就立刻拉上我去他家看望。婆婆对我说,一九四九年你爸爸调到四十军当副军长的时候,李伯秋是军政治部主任。婆婆说,他是大学生,文化水平很高呢。记得那天婆婆正与李伯秋的夫人孙敏阿姨在客厅聊天的时候,李伯秋在门口出现了。见到婆婆,他立刻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婆婆的手,哽咽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好同志都牺牲了,就剩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了……”我看到他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那一天,他们在一起聊了很久。看得出李伯秋当时的落寞心境,也看得出婆婆的拜访的确给他带来了些许的安慰。那一次,李伯秋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思维敏捷,语言表述能力很强,记忆力也非常好。但仅仅几年后,我再一次陪着婆婆去看望他的时候,他的状况已全然不同了。那一次,我们和孙敏阿姨在客厅里坐了好久也没见他出现。孙敏阿姨说,他现在很少从楼上下来。婆婆问他在楼上干什么?孙敏阿姨叹了口气说,摆扑克,整天整天的摆,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伯秋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但他没进客厅,只站在楼梯口认真地数着地上的一堆鞋子。婆婆叫他,他茫然地抬了一下头,目光迟疑了一下,却又如视无物般地从我们脸上掠过,又低下头看鞋子去了。孙敏阿姨的眼圈顿时红了,推着婆婆说,走吧,别叫他了,你们走吧。李伯秋是在去年去世的。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婆婆的时候,婆婆只沉默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
如今,许多关心过婆婆的人和被婆婆关心过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故去了,而命运多舛的婆婆却一直健康地生活着。值得欣慰的是,婆婆的生活总算变得越来越单纯,越来越平和,越来越从容了。
曾经给过婆婆那么多不公平的命运,在晚年时终于对婆婆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听见命运怀着歉意轻轻地对婆婆说了声:对不起……
我想,此时,蔡正国烈士应该可以安息了。
2、妻子的丈夫
妻子结婚的时候,跟新婚的丈夫一起专程来到沈阳,去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祭奠蔡正国烈士。
在烈士的墓碑前摆放好祭品后,新婚的丈夫就庄严地举起了右手,郑重地向烈士宣誓:“蔡副军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顾好张博同志,照顾好您的儿子小东!”誓言在陵园那空旷的天空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这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终生承诺。
那一刻,妻子百感交集、泪如泉涌。
妻子是在独守了六年之后,才在组织上的劝说下改嫁的。新婚丈夫叫董凤奎,是一个驻军医院的政治委员,也是三八年的老八路。山东人,有着山东人具有的一切优秀品质:忠厚、老实、善良、耿直。结婚后,妻子就离开沈阳,随丈夫去了边远的延吉,从她一直生活着的那个圈子,从熟悉她的人群中间消失了。
妻子告诉我,在延吉的那几年,她吃了很多苦。那地方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取暖做饭都得生炉子。她这个南方女子不会生炉子,好不容易把炉子点着了,没一会儿就又捅灭了。妻子说她整天净忙活那个炉子了,一天到晚不知道要生多少回。那地方天冷,妻子的两只手冻得像发面馒头一样,上面裂着小孩嘴一样的大口子,一碰就钻心地疼。妻子每天早早就起来做饭,但常常因为生不好炉子,直到上班时间饭也没做好。丈夫就饿着肚子去上班,但从不说一句埋怨的话。常常是丈夫前脚一走,妻子后脚就坐在炉子前默默流泪。她是心疼公公,恨自己无能。
妻子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家庭妇女。她少时离家,长期在战争环境中南征北战,长期在供给制的集体中生活,家务生疏,既不会做饭,也不会做针线。
妻子说,开始学炒菜的时候,人家告诉她炒菜得等油烧开。她以为油烧开会像水烧开一样咕嘟冒泡,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油冒泡。结果烧了半天只见冒烟不见冒泡,正纳闷着呢,锅里的油呼地一下着了。这下可把她吓坏了,她不知道这时盖上锅盖就行,却慌慌张张地跑到外面撮了一锹土倒进锅里了。
妻子指着一个盆对我说,看见那个盆了吧?够大吧?我用这个盆和面,只想和一点面。但我掌握不好,一会儿稀了加点面,一会儿干了加点水,结果和了满满一大盆。妻子说到这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那盆面足够一个班吃的。
这就难为了丈夫。吃饭不能按时,针线活也常常得丈夫上手。儿子有一次要给新买的乒乓球拍缝个套,妻子不会,就只好等丈夫回来缝。那时候会多,丈夫几乎每天晚上都开会,一开就开到很晚。丈夫深夜才回来,回来就连裁带剪地紧着忙活。其实丈夫对针线活也不太在行,一晚上缝了拆、拆了缝的折腾了好几个来回,等到缝好时天已经大亮了。丈夫眼都没合一下,洗把脸就去上班了。
结婚以后,丈夫就对妻子说,让我承担起抚养儿子的责任吧。从此,就没再让妻子去领儿子的烈属抚养费。从此,也没再要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
丈夫惯儿子,常常惯得连妻子都无法容忍。
儿子小的时候喜欢听广播。那时家里没有收音机,儿子就天天去别人家听“小喇叭”。有一次人家不太热情,儿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泪汪汪地回来要收音机。妻子不同意,丈夫没吭声,转身就出去买了个最好的东方红收音机回来。妻子责怪丈夫,丈夫说,听广播长知识嘛。
儿子大了,自己偷偷学会了骑自行车,就央求妈妈给自己买一辆。妻子怕骑自行车不安全,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丈夫下班回来,见状二话没说,拉着儿子就去买了一辆自行车,而且当时就让儿子骑回来了。妻子吓得捂着胸口埋怨了半天,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他还是个孩子!丈夫只说了一句:他是个男孩!
也有不惯的时候,那种做法也让妻子难以接受。
儿子十三四岁那年赶上“文革”停课,整天不上学到处闲逛。丈夫去农场检查工作的时候,就把儿子带去了。本来说好去玩一玩就跟着回来的,没想到儿子一下就被农场生活吸引了,说什么也不肯走。丈夫居然自作主张交待交待就把儿子留在农场,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结果,儿子足足在农场蹲了一年,跟战士们在一起种了一年的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