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转辗反侧,久而不眠,遂起身看着自己的书稿和那满柜的书,曾经有妈妈的资助和庇护,我在书海里畅游,从不为柴米油盐犯愁,如今,我已近而立之年,自然要学会自立,学会生存。可是天知道啊,五斗米啊,咋就那么难挣啊,多少英雄尽折腰啊!更何况我这文弱书生中的一柔弱女子啊!
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账本,一条一条的看:五个月前借了李莫儿一千块钱;三个月前借了徐玉卿八百块;十五天前吴萍给了我一千块,这让我有一段时间陷入迷惑之中,那姐们儿也不知怎地了,非要给我钱用,咱只好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会还你的!”哦!这个月房租还没交呢!再加上零零散散的借贷,我开动脑筋一算,妹啊!我已经有四千块的外帐了!
我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字形,遂想到了楚霸王项羽被逼乌江时的绝境,他写出了一首悲痛的绝命词:力拔山河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江山美人儿一瞬间都失去了,那该是怎样的绝望?我想我比他强多了,前没有乌江,后没有追兵,心中没有牵挂的美人儿,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什么好绝望的?站起来往前走吧!还是毛爷爷说得对,干革命也得有个好身体。我暂时放弃写文吧,先把账还了再说,然后再存点钱打个有备之战!
虽说我嚷嚷着“弃文从工”,但是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想来想去,咱还是再抓一把时髦的尾巴吧,到网上找工作去。
打开电脑,先登上QQ,卑鄙君子不在线,我知道他向来是不隐身的,人家也许在忙呢,谁有那时间一天都在网上泡着?这么一想,我赶紧又下了,说实在的,心里有点失落,难道这就是网恋情节?
七弄八弄,到了零点钟了,还是没填好一张简历,烦躁的!我直挠头发。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惊悚的鬼哭声。
我从不相信鬼魂之说,这肯定是那几个姐妹存心不良,要吓唬寡人的。有一次我要写一篇惊魂的鬼小说,需要灵感,她们三个知道了,合起火来办了一回鬼,可没把我吓死。我想这次又是她们在恶作剧吧。
我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爬了出去,又从大门溜进客厅里,费这一番心思主要是想反过来吓她们一跳。
当我正在客厅里搜索她们的身影时,李莫儿和吴萍都打开门出来了,冲着黑黝黝的客厅嚷嚷道:“大半夜的,鬼哭什么?”
李莫儿则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孩子正睡的香呢,我求你了,别哭的那么瘆人行吗?”
只见一个人影“噌”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披头散发的,还是把我的小心脏惊颤了一下,接着她哭喊道:“俺要恁管?要恁管?要恁管……”
我赶紧把灯打开,看她哭得“飞流直下三千尺”,我着实心疼,赶紧给她递了一把纸巾,要不说还是写小说的人富有想象和推理呢,我问道:“爱卿啊,是不是看电视看得?你那个心上人又遭受磨难了吧?”
她点点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一边抽泣一边说:“俺要是女主角,咋也不会伤害他,不惹他伤心……”
“够了!”吴萍突然咆哮一声,又气愤填膺地抱着两团丰硕的胸肌说:“我迟早要被你气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为了一个韩国小屁孩,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样有意思吗?天下的白马王子那么多,你非要撞死在一匹马上,和你们这些女人中的败类在一起,简直是我的耻辱!这个家简直没办法呆了,我走!”她说完一摇一摆的扭着屁股回房间去了,不一会儿找了个披肩、拎了个香包出来了。
这深更半夜的,她还敢出去招摇过市,我很担心她的人身安全问题,不过,她刚才说的话,我听得心里很不舒服,追她两步,说道:“萍姐,这么晚了你出去钓鬼啊?当心被人强奸喽!”
她回头狠狠地瞟了我一眼,说道:“那才有意思呢!”
这是什么话?被人强奸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禁在心里赞道:“萍姐啊,你真强大!”
吴萍的话在我心里算是烧了一把怒火,什么就叫我们是女人中的败类了?我堂堂正正做人,一没偷、二没抢,可谓现代版的良家妇女,常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瞧瞧咱,足足四个月没上街抛头露面了,咱不就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吗?这就给广大女同胞们丢脸了?那她呢?整天出去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简直女版王伦!
王伦是谁?《绿牡丹》里这样写道:“吏部尚书公子、礼部侍郎侄儿,姓王名伦,字金玉,生的面貌俊雅,体态斯文,就是一件,****之心过于常人;凡遇见有颜色的妇女,连性命也不顾,定要弄到手才罢。”我拿吴萍和王伦比较,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徐玉卿可比她强多了,恋了一个韩国帅哥李敏镐,愣是为人家守贞两年,旁的帅哥看都不看一眼,也可谓贞洁烈女了。
我们三个同病相怜,相与感激皆涕零。
第二天,姐妹们照常上班去了,吴萍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也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人家是千年的狐狸,道行深得很,为她担心也是白担心。我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往镜前一站,怎么看怎么像二十岁的姑娘,忍不住孤芳自赏了一阵。
今天我的打算是,去中介所碰碰运气,也许那里有个好工作等着我呢。
到了中介所,老板娘倒是给我介绍了几个工作,什么小时工,钟点工,操作工,营业员的,颇费了她一番口舌。不过,我真想打退堂鼓了,真后悔进了这个门,为嘛?她还要收咱中介费呢!
我一想,也对嘛,人家就是靠信息赚钱的,辛辛苦苦的收集信息,再给你提供信息,为你安排工作,成功了,你自然要给报酬的嘛。
几方一比较,我决定去做一个服装店的营业员,这倒是一个锻炼人的综合素质能力的工作,十分心痛地看着老板娘把我的钱据为己有,真恨不得冲上去抢过来,可怜巴巴地对她说:大姐,我这一个月可就指着它活命呢。
老板娘递给我一张纸条,说道:“这是地址,上面有电话号码,我刚和她打过电话,下午两点半面试。”
垂头丧气地离开中介所,我心里却没着落了,我的稿费啊,就这样离我而去了,我突然又想到了“虞兮虞兮奈若何!”没错啊,我的稿费就相当于我的美人儿了,我们同甘共苦这几年了,一下子要失去美人儿了,能不叫我心痛吗?我算是寥寥的体会到楚霸王的心境了。哎!可奈何!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