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子手中牵着一条银色锁链,款步微提,向客栈步去。
此际前堂宾客满座,菜香四溢,却在男子现身门边的一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失了魂魄,甚连手中松懈,竹筷掉落在地,都茫惚未觉。
纵使眉目被紫色面具遮掩,却丝毫无损其外泄的风华,足令人魂牵梦萦。
若是女子也罢,可分明是个男子,却让众人不免红了脸,又完全不能自禁。
无视众人梦魂颠倒之态,紫锦袍摆飘过门槛,身后紧随着一阵锁链拖响声,众人这才回神,循声向男子身后顾去,却都在瞬间惊怔了满面!
丈长的银色锁链,从男子手中延伸而出,另一端系在随后而入的少女腕间。
虽然这次是女子,而且美动天下,可见此形景,众人却都再脸红不起来。
少女一袭雪白绫纱,双腕被锁链绑缚在一起,素白的绸带蒙住了双眼,犹可见那胜似天女的素颜,正被男子牵扯着,艰难地从门外而入。
众人都不禁暗吸一气,如此可人的女孩,怎会被男子这般虐待?
少女因目无所见,进门时右足恰巧被门槛绊住,当下扑通一声跌倒在门内,青丝如生灵般铺散一地,娟秀的眉梢因痛轻颦,益发惹人生怜。
这一跌似跌在众人心里,满座无不心疼蹙眉,甚有人离座而起,忍不住要过来搀扶,却被男子阴凉目色一扫,顿时如有千根利针刺身,骇得坐回座上,众人的疼惜之意,便连着隐隐作祟的色心,都一并消融在那眼神中。
毫无怜香惜玉地,男子用力一扯锁链,地上的少女腕间被拽得生疼,仍挣扎着站起身,蹒跚地随男子行去,蒲柳之姿仿佛随时会倒下。
数名侍从随后而入,捡了个干净的桌子,肃然侍立在周围。
男子牵着少女行至桌边,随即双手一举,将少女打横抱起,拥着少女依桌坐下,唤过一直怔在柜台后的掌柜,点了满满一桌海错江瑶。
满座却再无用膳的兴致,数十双目齐盯着那一对男女,其间不知心思几转。
目无所见的我,纹丝不动地凝坐舒亦枫腿上,周身被他迷幻的气息拢住。
舒亦枫夹起一块诗礼银杏,递至我唇边,见我无动于衷,左手缓缓探入我浓墨般的发间,握紧狠狠一拽,我痛得龇牙咧嘴,被迫仰头喘息着。
满堂吸气声中,阴凉的话贴着耳际传入,“别跟我玩绝食,你若是不乖乖吃饭,今晚就给我侍寝,反正你要死了,也得把身子给我了才能去死。”
如今的我一无所有,纵使只是最后的防线,我也不想放弃。
认命似地,我微微张开素色的双唇,任由舒亦枫将那筷菜塞入口中,如嚼蜡一般无颜落色地咀嚼,全然尝不出味道如何,便硬生生吞了下去。
舒亦枫冷冷一笑,撤开左手,又落筷夹了一片,置入自己口中,如此一来一往,一面给我喂食,一面自行用膳,置在场众人的异色于无物。
虽是无比亲昵的举止,外人看来却无任何旖旎的气息,只有,无尽的折磨。
两人正顾自用膳,倏尔外间疾步而入一侍从,在舒亦枫旁边耳语几句,舒亦枫闻言眉头一蹙,漠然挥了挥手,“我知道了,继续打探消息。”
弃下尚剩一半的饭菜,舒亦枫放下我,离座起身,在众目睽睽下,又以锁链牵着我向楼上步去,平淡无波道,“掌柜的,要一间客房。”
掌柜唯唯应诺,当即有小二前来引路,我被拽着身不由己地跟去,一路上磕磕碰碰,不知撞到多少桌椅,扶着栏杆方才勉强顺梯而上。
入了一间客房,舒亦枫卸去我腕间锁链,取过两条雪白绫带,各在我双臂上紧缠数度,另两端抛掷而出,系在横梁两端,将我半吊在梁下。
他知道什么锁都奈何不了我,因此只能绑住我。
我吃力地双足点地,及腰青丝柔柔倾泻在白纱上,被缚的双手无法动弹。
他扯开我蒙眼的白绸,冰凉的纤指轻划过我颊边的弧度,暗香中一片眷恋,“不要怪我,你太不听话了,我不得不绑着你。为了能顺利到达西域,我必须去处理一些事,乖乖等我回来,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幸福。”
侧首躲避他的气息,我殊无喜怒,黯然的目光投向窗外桃红轻舞落英。
他凑过头来,淡紫面具贴着我的耳际,轻吻我鬓角的青丝,冰凉的薄唇缓缓下滑,在我身上撩拨起阵阵恐慌,纤躯微微瑟颤,弱不胜衣。
冰凉的唇辗转在苍白的脸颊上,他细细轻吻着我,那一份欲罢不能、缠绵悱恻的情愫,沁入雪肤的纹理中去,逐分地蚕食心底坚强的厚盾。
整个心神被蛊惑的凉息笼罩,我静望天外,十指暗暗紧攥,呼吸已然不稳。
他抬起头来,双手扳过我的脑袋,让我被迫面对他,迷幻的桃花眸紧紧地锁住我警惕的双目,“给我老实待着,否则日后有你好受的!”
凝定眼前的狐形面具,我缄默无悲无喜,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生平第一次,他溢出了无奈的叹息,修长的身躯在风中飘转,踏光而去。
“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留住你的心,但我知道,倘若不留住你的人,便永远无法留住你的心,向往自由的你,是不会自己飞回我身边的……”
声音飘渺黯然,明暗辗转之间,我只觉每个字眼都如镂刻在心。
朱漆门扉砰然阖上,舒亦枫在门上挂了把锁,又着两名侍从守在门外。
神景照得满地金华,将彩锦地毯的一隅映得光鲜,初夏的风从窗外无边而来,微凉如旧,褪去了那份透骨的清寒,浸润了三分微熏的暖意。
我被半吊在房梁下,静凝门上浮影,仿佛神谋魔道的,舒亦枫方才寂落的背影,却深深烙印在心底,犹若湖中月影一般,挥不散,碎又聚。
舒亦枫所言非虚,只是,他并非我心中那个人,永远留不住我的心……
那天以来,我所有的自由都被舒亦枫剥夺得一干二净,手脚无时无刻不被锁链紧缚,他更是寸步不离,时而催动的碎心毒咒让我痛不欲生。
我也因此,逐渐变为一个活死人,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的活死人。
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任他为所欲为,我又哪有反抗之力。
望着窗外云边孤雁含情过,浑不觉时光荏苒流逝,天际已是晚霞满翳。
忽听得开门声响传来,我心内陡然一凉,他回来了,煎熬又要开始了。
一角紫袍从门外荡入,舒亦枫负手潇潇而来,立足于我面前,一笑间漾起万种风情,“真听话,看来我不在身边,你也不会逃了。”
沉眸,我不为所动,绑成这样,能逃早就逃了。
他玉手轻挥,一道气刃横空而过,割开悬吊的绫带,修臂迎风轻舒,接住无力坠落的我,拥着我倒在旁边床榻上,伸手解开我身上白衫。
我依然无动于衷,静静望着床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已心知肚明。
褪去繁杂的衣物,舒亦枫以锁链将我手脚各绑缚在床榻四角,此际我身上仅剩一件薄如蝉翼的雪白绸衫,几乎不能蔽体,曼妙窈窕的纤躯若隐若现,玉腿的一截裸露在外,莹润雪嫩的一抹,比那玉瓶中的琼花更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