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玉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里去了,虽然她也很想大笑了,可是,这儿站着的全是主子,她一个小小的丫环笑出声来不是自寻死路嘛。“夫——夫人,没有蚊子”。纳纳的,她回答。
“流苏——”,倒是杨霄,已是止不住的闷笑,望向她的眸中,盈着笑意,“醒了?安将军和如媚表妹过来看你,来,见见他们”。
“他们特意来看我吗?”迷迷茫茫近乎白痴的表情,好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活似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那我要怎么办?夫君,我这样会不会失礼”。无措的凝着自己硕大的腹部——和仍然躺着的姿势。
在场有三个人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她是睡糊涂了还是怎地,突然之间性情大变,不过,仅是一瞬,杨霄明白,这个小丫头又在玩花样了。
夫君啊——
听来,尽是如此的顺耳。
她一直叫他杨大将军,再不然也是直接唤他的名,不曾这样叫过他。连叫娘,也是杨老夫人,老夫人的唤着。
她啊——
真是让人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白流苏,你装什么傻啊,我姐姐和姐夫好不容易赶这么大老远来到边关,过来看看你,你倒是摆起架子来了”。花如巧第一个看不过眼,一开口便是尖配刻薄的话。
没有办法,当一个人开始讨厌起另一个的时候,就是再如何也无法装作不在意,只会越来越讨厌。
流苏同情她,却也不想任由她骂,不在她面前骂倒好,在她面前骂,不回两句,她耳朵就得发痒。
“特意来看我的吗?”小脸焦急非常,挣扎着便要起身。杨霄眉头一皱,她要玩,他可以陪着她玩,不过,前提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样突然起身,要是闪了腰,伤着了怎么办。
“流苏——”。他低唤。
委屈的噘着小嘴,怯怯的望着他,全然一副受虐小媳妇的模样儿,“夫君,人家——人家只是想谢谢安将军和安夫人,人家特意到这边关小镇来瞧我们,我不可以失礼的”。
“无妨”。安禄山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嫂夫人不妨好好歇着,怀有身孕不比寻常,可不能伤着了”。
“谢谢安将军的体谅”款款一盈身,有礼的欠了欠身。
如此一来,倒显得安夫人小气了。
“流苏身子不适,没有在厅里去迎接安将军和夫人,真是过意不去,还请两位千万不要生流苏的气”。
“怎么会”。
安禄山果真是深藏不露,生为外族,他的五官与中原人士明显的不同,却也更显五官深刻,与杨霄比起来,这两个男人,就不是同一款的。
安禄山的俊帅是显于表的,是咄咄逼人的。杨霄的俊朗是内敛,让人容易忽视,视为理所当然的。
如果今天花如媚这样的性子配上杨霄倒真是让人觉得意外了。花如媚的美,与媚合该与安禄山相衬。至于杨霄,花家姐妹一较,花如巧倒更适合他些。
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出现,该是有一个完美的大结局才是。
唉——
她被迫做了小人,还得做到底,她冤不冤啊。
“表嫂倒是娇柔的很”。
“是啊”。明亮的眸子中,闪着点点的莹光,别怀凝,那绝对是水光,“我知道夫君喜爱的是像安夫人一样的娇媚如阳的大美人,性格开朗,又健谈,还能跟随丈夫左右,相较之下,我就不行了”。一说到自个儿,她的声音就小了,全然一副没有自信的模样,“我长得不漂亮”。谦虚的很,“性子又差,没有主见,只会依赖夫君,常常给夫君带来麻烦,要是夫君娶了安夫人一样的妻子那就好了”。柔柔的,话落。
花如媚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没错——
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的确是杨霄喜欢的类型,当初她背弃杨霄,嫁给了安禄山,心中,仍是希望杨霄还是一直喜爱着他的。
当初知道,他为了她,宁愿来边关当个小将,还一直未娶,虚荣心正涨得高高。
没想到,他还是娶了妻子,一个小女孩,且软弱的不像话的小女孩。
这一翻话要是平时,她的丈夫不在时,她可以美孜孜的听着。
这会——
一眼望去,果不其然,安禄山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少的变化,眸光,却沉了沉。
安禄山也算是名良将,他一直很敬重杨霄,也一直想要拉拢杨霄,会纳了花如媚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这一次随花如媚来杨家,自然不是为了替花如巧看丈夫,而是与杨霄套交情。
如果杨霄肯与他合作,那么,他的霸业,定然可以如虎添翼。
“你别妄想引起我姐姐的罪恶感,我——”。
“罪恶感?”流苏惊恐的看着花如巧,一双手,纠结成一团,“表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安夫人要有罪恶感?难道安夫人对不起夫君吗?”。
吓——
说出来了。
这原本是人人心中自明,无需再言明的事情,她尽然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傻傻的说出来。
顿时,除了流苏之外的其他几日,皆脸色泛青。
“好了”。杨霄有了台阶可下,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需要太客气,没有这个必要,“你累了,琉玉,扶夫人回房去睡,外头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是”。琉玉乖乖应是,扶着流苏入屋。对夫君之言不敢有讳的流苏自然是乖乖入了屋,半个不字也不敢哼。
屋外,安静下来。
风一吹,有些凉。
一背过后,流苏便抑制不住的闷笑着,双肩一耸一耸的憋得好不辛苦。
“如巧,你先带安将军和如媚去休息休息,禄山,来日方长,路上奔波也够你们累的,明天我们再好好的聊一聊”。
“好”。安禄山点头,看了花如媚一眼,也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花家姐妹心里闷着,沉着一张脸,随后跟出。
直到瞧不见他们的背影,杨霄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首探向屋内,迈着步子,入屋。
流苏啊流苏——
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的好东西!
唇,扬了起来。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