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衣飘飘、白发白须的老人虽然看起来仙风道骨,但界生心里还是没底,因为在之前遇到的四十九人中,也有二三个看起来是仙风道骨的,但最终确认并不是什么星龙老人,而且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附近有这么一个人。
界生继续顺着桥往前走,白衣老者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桥尽头的竹椅上,在他旁边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了一个酒壶,还有两个遍体通红不知何种材质的酒杯。一根紫色的钓杆在老人手中纹丝不动,一根长长的鱼线笔直地下垂着,“笔直地”让界生总觉得有些怪异,因为鱼线再怎么直都会有一些弯曲的,怎么会这么直呢,还有更怪异的是这根鱼线的底部并没有任何的鱼钩与钓饵,也没有沉入水中,就这么悬在湖面之上大约一寸处。
界生也没有说话,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个老者,倒不是说界生有多么懂礼貌,而是界生想看看这个老者到底在干什么,他不相信这个老者会保持这个状态一整天。
果然,在界生感觉时间都有些定格的时候,老者的钓杆动了,钓杆下压,鱼线笔直地插入水中,再提起来时,竟然真的钓上来了一条大鱼,不对,不能说是钓上来,应该说是网上来了一条鱼,因为此时那根笔直的鱼线的底部已经形成了一个鱼网状,而那条鱼准确地说是被这条鱼线结成的网网上来的。
此时耳畔也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哈哈,今天运气不错,看来有贵客临门啊,竟然让我钓上来了一条千年金丝鲤。”
界生这才注意到被鱼线网住的金丝鲤鱼有两尺多长,金丝鲤本身生长是极为缓慢的,能生长到这种长度,肯定是千年以上的,这种鲤鱼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名贵,但却是相当地美味,是星龙湖独有的特产。
案几上的两个红色的酒杯此时已经被这个老者斟满了酒,端起一个杯子给了界生,自己拿起了另一杯:“为了这条鱼,我们干一杯。”说完直接把酒干了。
界生也没有说话,微笑着也干了一杯。此酒一入腹中,界生就知道这酒绝对不是凡品,刚入口时犹如一团火焰,温度不高但感觉到的是璀璨,对,就是如烟花般璀璨,然后入腹之后开始慢慢地变冷,冷得让人觉得意兴阑珊。
“这酒名为<烟花易冷>,你感觉如何,比起<醉离愁>来哪个更好啊?”白衣老者似笑非笑地对着界生说道。
“酒如其名,烟花易冷,比起<醉离愁>也……”界生猛然警醒,“你怎么知道<醉离愁>?你是星龙老人?。”
“我是谁已经没人能记起了,就连我自己也快遗忘了,我只知道你是界生就足够了。”星龙老人说话间有着对世事的漠然。没有再跟界生多言,转身朝着界生路过的那几间竹屋喊道:“小鱼儿,怎么半天没看到你的人影,是不是又偷懒睡觉去了?”星龙老人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东边的一间屋子里窜了出来,瞬间就到了两人面前。界生定神一看,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个子不高,还是个小光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得非常机灵。“师傅,您找我啊?”小光头对着星龙老人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正在房间里练功呢,不知师傅找我何事啊?”
“练功?我还你是练的睡觉功吧,再不好好修炼看我不把你丢到湖里喂鱼。”星龙老人瞪了小光头一眼,“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界生,他会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可不能欺负他。”
“界生哥你好,我叫胡玉,你直接叫我小鱼儿就可以了,你别听我师傅乱说,我怎么会欺负你呢,我最是心软善良且乐于助人的。”
界生也微笑着跟小鱼儿打了声招呼,接着三人回到竹屋,小鱼儿直接提着那条千年金丝鲤去了厨房。
星龙老人笑呵呵地让界生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界生,你的事情我都已知晓,老崔他们费尽心思选择了你,希望你不要让他们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在我这里我也是只能给予你一些最基本的帮助,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
“我知道,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的。”界生接着说:“那我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呢?”
“你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养好,因为你这个体质实在太弱了,要是哪天被妖兽一口给吃了,老崔他们还不得跟我拼命啊。对了,《混沌》你开始修炼了吗?”这位星龙老人好像对界生身上的一切秘密都知道。
“没有,看了几遍,看得也不是很懂,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界生老实地回答。
“你应该知道,现在天地之间绝大多数的修炼者都是在依靠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当然有些人也称为元气或精气,其实就是一种东西。”这个界生知道,因为他自己前世也修炼过。“但你目前的这个身体你应该也了解了,就是大家所说的九阴绝脉,你是无法吸收到任何天地灵气的,所以也就根本无法修炼。但《混沌》诀不同,它修炼时吸收的不是天气灵气,而是宇宙形成之初,万物还未化形之时的混沌之气,吸收混沌之气有两个条件,一个便是你现在的体质――九阴绝脉,其实它还有一个名称叫混沌之体;另一个条件是需要强大的神识来感悟混沌之气,而你的识海有一百层,所以你是非常适合修炼这种功法的。”
界生心想,老崔他们果然没有忽悠自己,想想混沌之气就觉得蛮厉害的样子。连忙问道:“那这个功法是不是很厉害?我该如何修炼呢?”
“厉不厉害先不说,反正我是没见人修炼成功过。”星龙老人的话顿时让界生凉了半截。“当然你也别灰心,别人想修炼也没你这条件。至于具体如何修炼,这倒是比较简单了。你这种体质的修炼方法比起现在利用天地灵气要简单很多,你不用通过奇经八脉、丹田神府进行修炼,你的身体就是你修炼的主体,我这样说可能你不太明白,我给你举个例子,利用天地灵气修炼的身体就好比我这个竹屋,这个竹屋之所以能立在这里遮风挡雨是因为他有很多柱子与梁作为它的框架支撑着,柱子与梁越牢固,这个屋子就越结实,这柱子与梁就好比是丹田与奇经八脉;而你的修炼就好比一把宝剑,它的全部主体都是由精铁千锤百炼而成,所以修炼的结果不言而喻了。”
界生听到这里是心花怒放啊,原来自己的优势这么明显。但星龙老人似乎不愿意看到他洋洋得意的样子,继续说道:“当然,任何事物总是有利有弊的,柱子与梁虽然不是很结实,但好在漫山遍野都有啊,很容易就能造一个房子;但精铁就很难找了,所以宝剑才会显得很珍贵。”
界生一听这话,赶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混沌之气很少吗?”
“不是很少,是极少极少,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感受到哪怕是一丝。”星龙老人的话无情地打击着刚刚还洋洋得意的界生。
“不是吧!”界生嚎叫起来。
正好此时小鱼儿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听到界生嚎叫的声音,赶忙过来安慰:“怎么了界大哥,是不是被狗咬了,我这里有好的止血药。”
界生叹了口气,略显沮丧地坐到了桌边,抓起桌上的酒坛喝了几口,也没再继续跟星龙老人讨论这个话题,跑到厨房帮小鱼儿端菜拿碗,三个人就吃了起来,千年金丝鲤果然是非常美味,名不虚传,可惜下午喝的<烟花易冷>星龙老人却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再拿出来了,他说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喝的,下午能给界生喝一杯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吃完饭后星龙老人只说了一句明天小鱼儿会安排你的,就休息去了。
界生住进了靠西边的那间竹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小鱼儿就来喊界生起床吃早饭了,小鱼儿与星龙老人吃了些水果与点心,给界生喝的是粥,粥挺美味,有一股草药香,界生问他们为什么不喝,答案是界生的这个身体前十七年残留的杂质太多,要通过草药粥慢慢调理,界生听着感觉心里还挺温暖的,但谁知道从今天之后他就没再吃过其他饭菜,每天都是粥,粥,粥,再美味的东西天天吃也受不了啊,所以后来自从界生离开这里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一碗粥。
吃完早餐,界生就问小鱼儿自己该怎么修炼啊?小鱼儿手一挥:“界大哥,咱们洗澡去。”界生有些莫名其妙地跟着小鱼儿走了大约十几里路,那里有一个挺高的山崖,有一条瀑布挂在山崖边,激荡的水流从山崖上冲入下面的深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界生与小鱼儿来到了深潭边,小鱼儿一跃竟然直接站到了瀑布的下方,界生这才发现,在瀑布水流的正下方居然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很难想象这么多年的水流冲刷竟然没有将这块石头侵蚀掉。小鱼儿在瀑布下站了一会又跃回到了界生身边,对着界生说道:“界大哥,我师傅说了,最近你就一直在这里洗澡,什么时候你能在这块石头上连续站立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修炼了。”说完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深潭边。界生也没多说什么,脱了外套跳下深潭游向巨石,因为他可没办法像小鱼儿一样能一下子跳到巨石上。游到巨石边上的时候他才能深切地体会到站到巨石上有多么地困难,瀑布的水压太大了,手还没有摸到巨石那强大的水压都已经让他无法呼吸,他一次次屏住呼吸用力地向巨石接近,可惜根本做不到,只有一次差点摸到巨石的时候却被巨大的水流直接冲入了水潭深处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趟在水潭边,小鱼儿正坐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界生看了看自己孱弱的身体,摇了摇头,又跳入了水潭向巨石靠近。
一上午,界生晕了三次,中午小鱼儿端了两碗粥给界生喝了之后,下午继续。下午界生又晕了三次,晚上喝了两碗粥后小鱼儿并没有带界生回竹屋,而是给了他一个毯子,两人就睡在了水潭边。界生太疲倦了,很快就进入了梦想,梦中自己已经站在了巨石之上,任凭冰凉的瀑布洒在自己身上。突然醒来睁眼一看,是小鱼儿正在往自己身上洒水,喊自己起来喝粥了。就这样每天六碗粥,界生从开始每天晕六次慢慢减少,二十七天之后他一次都没有晕了,三十五天之后他终于摸到了巨石,巨石很滑,非常不好着力,界生开始尝试着爬上去,五十二天之后界生爬了上去能趴在巨石上,六十三天之后界生能坐在巨石上,七十一天之后界生能蹲在巨石上。
今天是第七十九天,界生终于站了起来,并且坚持了一个时辰。
回到水潭边,小鱼儿朝他做了个鬼脸:“界大哥,我本以为你三十天之内可以做到呢,怎么用了这么久,我都无聊死了。”界生尴尬地笑了笑,也对自己的这个身体很无语。
两人回到竹屋,星龙老人看了一眼界生,感觉还是比较满意。
“接下来修炼什么?”界生问星龙老人。
“明天开始跟我一起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