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龙椅上的男子蓦然一声冷哼,大殿里的空气似乎被冻结了。
龙颜一怒,风云变幻,倘若真正激怒这天之圣子,恐怕他的脑袋保不住了。“不过,老奴想出一个法子来确认轩王爷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管家连忙说道。
“哦?”帝王抬起头,两道冷峻的眸光射来,让方正不寒而栗,“是什么办法?”
管家深吸一口气:“再过几日,就是轩王爷和贺兰将军家三小姐的大婚,听说贺兰三小姐自小痴呆,智商与三岁孩童无异。轩王爷如果是真疯,自然不会露出破绽。如果是装疯,则日日与贺兰三小姐相处,必定会露出马脚。”
“还有,洞房之夜,我会在王爷的酒里下适量的合欢散,倘若王爷是清醒的,以其毅力,自能控制其药力,不与三小姐发生关系;倘若王爷是真疯,便不会抗拒药力,与三小姐行鱼水之欢。到时,我们也可以一判真假。”轩王爷若没疯,以其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会与贺兰婷这样的痴傻儿做这种事?
端木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陷入沉思,大殿内寂寥一片,良久端木宇才抬头,眸中闪烁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光芒。
“好,就按你说的去做。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月,到时候要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若有误,你项上人头不保!”端木宇顿了顿,声音一寒,一股冰冷的杀意充斥其中,接下来的话,让方正心中一跳。
“是。”方正身体一颤,连忙应道。
“下去吧。”端木宇挥了挥手,似有些疲倦,抚了抚额头。
方正恭敬地退了出去,大殿里除了端木宇再无其他人。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中,双眸抬起,望着金碧辉煌的天花板,怔怔出神,似沉浸在往事中。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重又变得凌厉、高傲,一双俊眸更是目光灼灼,充满着深切的恨。
端木琉,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与朕的仇恨,永远也不可能化解!
“皇上――”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正是他的贴身太监,高公公
端木宇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朕处理完这些奏章,就立刻休息,你无需多催。”
“皇上,老奴来是有事禀告,事关轩王爷和贺兰三小姐的婚事。”殿外,高公公思忖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将“贺兰婷”的事告诉皇上。
端木宇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高公公进殿后,将前几日在贺兰家宣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端木宇。端木宇初始还能保持平静,到后来脸上一片惊异之色。
贺兰家的三小姐他自小见过,那时她仅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能佯装疯癫?想想都觉得这事荒谬,可是贺兰婷恢复神智,且身负绝世武功,这有怎么解释?
“真有这事?”如果不是确定高公公对其忠心耿耿,不可能欺骗他,他定会治对方一个欺君之罪。
“千真万确。”一想起那个冰冷绝情的女子,高公公不由一个哆嗦,抚摸着颈脖上那个狰狞的伤口,高公公平静不下来,颤抖着说,“老奴自认识人无数,可是我看不透贺兰婷这个人,她带给老奴的是深深的恐惧,只要她一个念头,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老奴。”
端木宇目光一闪:“难道她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她的眼神绝情冰冷,让人心头寒起,圣旨,包括整个贺兰家都没有放在眼里,这样可怕的人,老奴从来没有见过。老奴原本不想说这事,可是怕贺兰婷嫁给端木轩后,会对皇上造成更大的威胁,所以左思右想,这才前来禀告。”
端木宇不语,修长的手指在玉案上轻轻地敲击,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一个习惯,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方才停了下来。
“速去调查贺兰婷的一切,记住,无论巨细,都一定要告诉朕。”端木宇沉声说道。
“是,老奴明白。”高公公领命退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听高公公所言,这贺兰婷似乎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端木琉手中,当然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威胁,但在其手中,又何尝不能对端木琉造成致命一击。
贺兰婷,看来他有必要去见一见她,想到这,端木宇似胸有成竹,流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扬唇,淡淡一笑。
他有一种直觉,他和端木琉的恩恩怨怨,或许能从贺兰婷身上得以终结。
高公公走后,他也未停留多久,便离开了御书房。龙辇并未去寝宫,而是去了御花园。
此时已是深夜,明晃晃的月光照下,疏影横斜,雾气飘渺,树影、水花斑驳流淌,淡淡的寂寞流转与天地间。
端木宇下了龙辇,径直走向水苑旁的一座亭榭,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墨黑的星眸忽然雾气点点。
他轻轻抚摸着亭榭里的栏杆,双眸望着平静无波的湖水,脸上涌现出一股落寞的悲伤。
“环儿……”他对着镜湖,轻轻地说道,声音温柔缠绵,似在对最爱的人诉说。
“你放心,父皇的遗命保不了他多久,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一定!”他蓦得攥紧拳头,黑色的胴眸燃烧着仇恨的目光,似要将一切吞噬。
锣鼓震天,爆竹声声。轩王爷与贺兰家三小姐的婚事引爆了整个京城。贺兰婷出嫁的路上几乎挤满了驻足相望的看客。
轩王爷,原本是京城里最高傲、最潇洒的风流王爷,可是一夜巨变后,竟沦为白痴,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子的心。
贺兰婷,出生时智商便有问题,然而出落得倾国倾城,据说一张俏脸就是蓝皇后都有所不及,如果不是智力有问题,大夏王朝第一美女的称号,一定归贺兰婷所有。
然而,天妒英才,一个孤傲如天边青鹤,双足不肯沾染半点泥尘的男子,一个飘然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两人夺尽天地风采,万人莫及,却一个痴,一个傻,让人无限叹息。
贺兰将军府
二夫人和贺兰雪一脸忐忑地站在破屋门口,身后跟随着数十个女侍,女侍手上各自捧着金光灿烂的珠宝首饰,以及华丽的喜服和凤冠。
风起,梨花吹落,二夫人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她望着破败的屋,涩着嗓子喊道:“婷儿,吉时快到了,该换上喜服了。”
破败的屋,寂静无声,唯有飘落的梨瓣不时打着旋,落在乌黑的门槛上。二夫人和贺兰雪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作茧自缚,她们现在深刻体会到这种滋味。原以为,这会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计划,谁知一头栽进去的却是她们。
虽然那天,“贺兰婷”不知为何改变主意没有杀高公公,但其表现出来的凌厉和杀机让众人望而却步,如果不是牵挂贺兰翊,说不准她真的会动手杀了高公公,从而给贺兰家带来灭顶之灾。
“婷儿,二娘求求你开开门吧,误了吉时,可是很大的罪名……”二夫人近乎哀求道。
“娘,您说三妹会不会不在屋里……”一旁的贺兰雪压低声音,不安地说道。
“休要胡说!”二夫人低低呵斥了一声,虽然她这样说,可是心头又何尝不似贺兰雪一样担忧。如果贺兰婷选择逃婚,那当初一力主张与轩王爷联姻的她,必定吃罪不轻。
还好,这种担忧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喜服留下,至于凤冠首饰之类都给拿走。一刻钟后,我会到大厅去,你们在那里等我。”
一刻钟?二夫人和贺兰雪愕然,不明白“贺兰婷”嘴的一刻钟到底是多长时间,不过积于“贺兰婷”的威严,她们不敢违背,只能退了出去,在大厅里等候。
众人走后,两扇紧闭的大门悄然打开,从里走出一名身穿黑色紧身服的女子,黑色的服装在这个年代奇异而大胆,勾勒出其曼妙的身躯,黑发如墨,眉眼如画,浑身透发着一股冷冷的寒意。
她的腰间绑着一个奇怪的腰带,腰带上巧妙地配着两把短刃,又不影响行动。舒兰望着地上的红色喜服,忽的一把抓起喜服,嘴里发出一阵冷哼声。
今日,为了“贺兰婷”姑且委屈一下自己,也算便宜了那个白痴王爷,不过过了今天,她便和那个白痴王爷再无瓜葛。
约莫一炷香后,就在二夫人和贺兰雪心急火燎之际,舒兰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宽大的衣摆随风微鼓舞,照理头上应遮盖喜帕,偏偏舒兰头上没有任何东西遮盖,墨黑的秀发飞扬舞动,与鲜艳的喜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似悬崖边艳丽的蔷薇,黑似星空中深邃乌沉的星辰,举手投足风华绝代,冷艳不可方物,特别是从头到脚散发出的冷漠气息,让人只能远观,不能生出半点不敬的感觉。
原本嘈嘈杂杂的大厅顿时一片寂静,如果说刚开始是摄于舒兰的威势,那么现在完全被她的冷艳震惊。
“去轩王府。”舒兰淡淡地喝了一声,飘然掠至喜轿里,其冷漠淡然的姿态,仿佛出嫁的并不是她,与己无关。
二夫人愣了半晌,当舒兰走进喜轿的时,她方才如梦初醒。
“爆竹,乐声,快,你们快去轩王府,误了吉时可不好。”
轩王府外,黑压压的人群早就守候在道路两旁,当贺兰婷的喜轿出现时,人群一种骚动,大家都踮起脚跟,想透过层层珠帘,看一下新娘的真容。
鼓乐手吹奏着欢快的歌曲,随着鲜红的轿子一路远去,离将军府越来越远。二夫人和贺兰雪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直至喜轿远离她们的视线时,她们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煞星送走了。”贺兰雪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二夫人的心情与她差不多,要知道刚才请“贺兰婷”上喜轿的时候,她心里有多紧张,深怕这个煞星一不高兴反悔了,到时候她们就会落一个欺君之罪。还好,她们担心的并没有发生。现在,她们早就没有报复或者设计陷害“贺兰婷”的心思了,只是期盼离这个煞星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