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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纵横捭阖——外交行人的智谋(10)

“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是鲁宣公十二年,公元前597年晋大夫随武子说的。意思是说,用兵打仗,看到有可能取胜就前进,知道困难就后退。当年晋楚在邲地决战,楚国要和,随武子主张退兵,晋国其他将领不赞成,结果晋军大败。崔庆远巧妙引用随武子的这两句话劝孝文帝退兵,言外之意齐国不怕武力较量,胜负还很难说呢!孝文帝从崔庆远的应答如流中,觉察萧鸾夺位,齐国政局稳定,得到有才干的人拥护,打消了继续进兵的想法,决定退兵。于是接着崔庆远的话茬说:“齐国愿意与魏国和亲吗?”

崔庆远答:“和亲对两国有利,百姓得益;交战对两国不利,百姓受难。要和亲,还是要战争,由您决定了。”

崔庆远的回答,明确表示了要和亲,不要战争,但说得委婉,把决定权留给孝文帝,既给孝文帝一个台阶,也是实际形势,魏兵30万,齐兵只有几万守城军队,不是魏兵对手。但齐军依托坚城,只要万众一心,魏兵也不是容易攻取的。孝文帝见崔庆远彬彬有礼,非常高兴,下令赏赐崔庆远酒食、衣服,宣布撤兵。

余论:崔庆远坦诚而机智,说辞得理而不占势,不卑不亢既维护国家尊严而又不失人臣对君主答话的身份。孝文帝也问得机智,因齐国废立是内政,不劳魏主操心,所以孝文帝问罪只是旁敲侧击,很有分寸,留有余地。魏师南下,处处受阻击,孝文帝骑虎难下,与崔庆远的问答,找到了台阶,体面退兵。崔庆远外交得体,避免战祸,功绩也是不可埋没的。

文成公主入藏和好吐蕃

文成公主

(?—680)

汪受宽

位于西藏拉萨市内红山上的布达拉宫,经过近5年的大规模维修,于1994年8月全部竣工。这座世界上最高的、象征藏汉友谊的宫殿,又恢复了昔日灿烂明丽金碧辉煌的风采。在欢庆维修竣工的隆重庆典上,人们又唱起了那古老的颂歌:

从汉族地区来的王后文成公主,

带来不同的粮食共有三千八百类,

给西藏的粮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从汉族地区来的王后文成公主,

带来不同手工艺的工匠五行五百人,

给西藏的工艺打开了发展的大门。

从汉族地区来的王后文成公主,

带来不同的牲畜共有五千五百种,

使西藏的乳酪酥油从此年年丰收。

这首舒缓悠扬、婉转优美的藏歌,将人们带到了1300多年前的吐蕃友谊盛世。

公元7世纪初,雅鲁藏布江中游山南地区,以雅隆河谷为中心的雅隆部落崛起,其首领郎日松赞励精图治,征服周围部落,力量逐渐强大。

郎日松赞之子松赞干布13岁继位为赞普,他少年英俊,沉毅聪慧,精通工艺、历算,文武双全。松赞干布首先整顿内部,接着展开了讨伐反叛、统一吐蕃的斗争。他将都城由山南迁到逻些(今拉萨),发展生产,创造文字,统一官制,制定法律制度,巩固王权,弘扬佛法,并出兵地处藏北高原与青海西南部的苏毗国和地处西藏阿里地区的羊同国,统一了青藏高原,建立了统一强盛的奴隶制政权吐蕃王朝。

为了与邻国保持友好关系,松赞干布决定向尼泊尔王和大唐皇帝求亲。他于公元634年(贞观八年)派使者到长安,唐太宗派遣行人冯德遐回访吐蕃,汉藏之间第一次有了使节来往。不久,松赞干布在迎娶了尼泊尔尺尊公主以后,又派大臣噶尔(又译作禄东赞)携带与迎聘尼泊尔公主同样的礼物:金钱七枚、嵌朱砂宝石之贝马惹伽甲一袭以及黄金5000两,到长安请求通婚。唐太宗以汉藏友谊为重,答应将宗室女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为妻。传说,唐太宗在应允和亲之前曾出了五道难题让噶尔解决。其中之一是将100匹母马和100匹马驹的母子关系分别辨认出来。噶尔是牧民出身,他让人将母马与马驹分别圈起来,而且一天不给马驹喂食草料和水,第二天,将马圈同时打开,饥饿惊慌的100匹马驹分别紧紧地依偎在自己的母亲身边,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文成公主的父母究竟是谁,史书上没有记载,但她的美丽聪慧和博学,却是毋庸置疑的。藏族文献中说她是圣救度母化身,容貌冠绝世间,面色青而红润,口有绿莲花之香,聪明伶俐,通达一切文字典籍,并熟悉纺织,制陶、种植、占卜、星象等技艺。

唐太宗召见文成公主,向她陈明许聘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之事。文成公主请求以一尊释迦觉卧佛塑像以及一些珠宝绫罗为陪嫁,唐太宗答应了公主的要求,并且赠给她日月宝镜一面,想家时,从宝镜中能看到长安,看见父母。文成公主带了侍婢还亲自来到吐蕃使臣下榻的使馆,向噶尔询问藏地的情况,并问到有些什么作物,当得知藏地没有芜菁,她决定带去芜菁等蔬菜籽种。公元641年,贞观十五年正月十五日,在长安城郊灞桥东亭,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唐太宗、皇后和大臣们都来送行。文成公主身着珠宝之衣,在25位美丽侍婢的簇拥下,含泪向亲人告别,跨马登上万里征尘。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奉命持节护送文成公主去吐蕃。公主马队的后边,是力士牵挽的释迦觉卧佛像车舆,然后是无数的马骡骆驼,驮运了陪嫁的珠宝、绸缎、衣服、饰物、书籍以及一路需用的物品。

文成公主出嫁的消息传到吐蕃,松赞干布兴奋异常,下令在沿途准备马匹、耗牛、船只、食物、饮水、帐篷,以便一路迎送文成公主。公主西行数千里,来到唐蕃交界的赤岭,见西边草原茫茫,衰草离离,勾起了对父母的思念,就向噶尔要日月宝镜。噶尔早料到文成公主会留恋故土,派人将玉镜换成石制的。文成公主从石制宝镜中既看不见长安,也看不见故人,愤而将宝镜抛弃山下,从此,这座山就有了日月山的名字。公主下山,眼看离家愈来愈远,不禁流下了热泪。泪水落地,流淌成河,遂有了“天下河水向东流,惟有此水流向西”的青海倒淌河。

松赞干布亲自从逻些赶到河源柏海(今青海省鄂陵湖和扎陵湖),督工修建了离宫,并在这里亲迎文成公主一行。松赞干布以侄婿之礼,拜见李道宗,对上国来的送亲使臣十分敬重。

在大批吐蕃兵的护卫下,松赞干布陪同文成公主及送亲队伍,从北门进入逻些城。乐队奏起了欢快的乐曲,藏族男女同胞载歌载舞,欢迎来自唐朝的公主。公主穿着锦绣之衣,佩带无量金饰,25名侍婢也身着盛装,持琵琶乐器,络绎进城。藏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和这么漂亮的衣饰,纷纷族拥向前,以一饱眼福。连尺尊公主也感叹道:“嗟汝汉公主,携婢来此地,辛苦伴所召,远道来藏地。”

松赞干布宣布:“藏人先世从来没有和上国通婚的,我能娶大唐公主为妻,是我吐蕃国的光荣,我要为公主筑一座新王宫,以夸耀后世。”松赞干布亲自勘察地势,决定将新王宫筑于红山之顶。全藏各地的工匠、画工以及文成公主带来的汉族工匠,在红山上修建了999间房子,加上顶上的红楼共1000间。各个房间廊檐,都以金宝为饰,绘制了美丽的壁画,供奉佛像和公主带来的各种陪嫁。藏民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比做佛教圣地普陀山,按照梵语普陀罗的译音,称为布达拉宫。布达拉宫于17世纪重建,现在又进行了大规模的维修。其中的法王洞及其壁画,却仍然是当年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时期的原物。宫内供奉的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塑像以及文成公主进藏图和松赞干布请婚图的壁画,都体现了古代藏族同胞对这次汉藏和亲的赞颂与纪念。

尼泊尔公主出于妒忌,曾经有一个月时间不让赞普与文成公主见面。文成公主悲痛万分,弹起琵琶唱道:

弱女适异国,送来觉卧像,送来占星学,送来宝锦缎。乳使在变酪,酪使在变酥,酸酪在变膏。种桑在缫丝,植竹在索綯,殖土在制陶,水磨在设置,并带芜菁种。未嫁女聪明,既嫁心伤悼。曲短动人听,未嫁女聪明。文成公主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赤诚心胸,化解了尼泊尔公主的妒忌之心,二人“和好胜姊妹,欢聚赞普前”。

文成公主入藏时,带来了许多书籍,还有各种谷物与蔬菜种子和生产工具。她教藏人种桑树养蚕织锦,向他们推行历法,教他们烧制陶瓷器具,设置水碓,酿造酒类和制作纸墨,使藏地的经济文化有很大进步。

文成公主还运用自己的知识,规划了拉萨城的建筑布局。她说,拉萨雪国,为罗刹女魔仰卧之形,倭唐湖为女魔心血,三山为心之骨骼。于是用山羊驮土,填平此湖,在湖上建惹萨下殿,即大招寺。又从唐朝请来许多工匠,塑匠,建甲达惹毛切殿,即小招寺。殿内供奉从长安带来的释迦觉卧佛像。松赞干布亲自为两寺佛殿开光,成为藏地盛事。

文成公主入藏,密切了唐番之间的友好关系。松赞干布派遣许多贵族子弟到唐朝长安国学读书,学习儒家经典。唐朝许多有学问的士人,以及养蚕、制酒、制水磨的工匠来到吐蕃,传播汉地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技术。松赞干布还派了精兵,随从唐将王玄策打败中天竺军队,献俘长安。公元649年,唐太宗逝世,高宗继位,松赞干布献金银珠宝15种,荐祭于昭陵之前,并表示对高宗的拥戴,表明“若臣下有不忠之心者,当勒兵以赴国除讨”。唐高宗赐给松赞干布杂三千段,进封其为王、驸马都尉,并下令在昭陵雕刻松赞干布的石像,列于玄阙之下。

公元650年,松赞干布逝世,唐王朝派使者到逻些隆重吊唁。此后,文成公主又活了30年,继续致力于唐与吐蕃友好的事业。藏族群众在亚隆琼保松赞干布陵侧,为文成公主修筑了巨大的陵墓,以纪念这位献身于汉藏团结的伟大女性。

余论:和亲是古代的一种外交形式。中国和亲外交以汉唐为盛。汉朝昭君出塞,唐朝文成公主入藏,代表两个朝代和亲外交的典范,对历史做出了重大贡献。王昭君和文成公主,是值得纪念的两个历史人物。

郭子仪诚信感回纥

郭子仪

(697—781)

张树桐

郭子仪,唐代中兴名将,讨平安史之乱的第一功臣,唐室倚为干城,华州郑县人,即今陕西华县。郭子仪行伍出身,以武举入仕,累官天德军节度使兼太原留守。安史之乱起时任朔方节度使。在长期御边斗争中,郭子仪熟悉蛮夷风俗人情,他手下著名大将仆固怀恩和珲瑊都是铁勒人。肃宗即位,郭子仪任关内河东副元帅,在回纥兵的配合下收复两京,即长安、洛阳,后又在河北击败史思明。郭子仪因功升中书令,晋爵汾阳郡王。历仕肃宗、代宗、德宗三朝。德宗即位,尊为尚父,罢兵权。

郭子仪诚信感回纥,故事发生在代宗永泰元年九月,即公元765年的唐历九月。当时平定安史之乱未久,唐室空虚,兵疲民困,正是百废待兴之际,突发仆固怀恩叛变,招引吐蕃、回纥、党项等族30余万大军入侵,唐王室又陷入危机。

仆固怀恩曾为郭子仪副帅,官至朔方节度使加中书令。在平定安史之乱中,仆固怀恩一门之内死王事者46人,其女和亲远嫁回纥。唐借兵回纥,都是仆固怀恩出面,收复两京,仆固怀恩冲锋陷阵为先锋。因其功大,郭子仪让位仆固怀恩。由于奸佞宦官进谗言,诬告仆固怀恩勾结回纥谋叛,他被逼上梁山公开叛唐,于是引狼入室为寇。仆固怀恩被逼反,这是唐王朝政治腐败的产物。

吐蕃、回纥连兵入寇,仆固怀恩为先锋,深入至奉天。奉天,即今陕西乾县,在京师长安西北仅200余里。代宗令郭子仪出镇奉天,由于仆固怀恩是郭子仪旧部,他不敢,也不忍心与郭子仪对阵,不战而退。但吐蕃深入京畿,回纥大众为吐蕃后援,进至径阳一带。径阳,县名,在今甘肃平凉西北。代宗急令郭子仪从河中赶至径阳第一线抵敌。郭子仪到达径阳,立脚未稳,十几万回纥大军团团围逼上来,径阳官兵只有1万余人,人心惊慌,有一触即溃之势。郭子仪立即进行部署,令部将李国臣、高升挡住东面之敌,魏楚玉挡在南面,陈迥光挡在西面,朱元琮挡在北面。郭子仪亲自统领两千骑兵为预备队,在东西南北驰援。分拔已定,军心初安。唐军每一方面只有2000人,要抵挡十余倍于己的敌人进攻,显然是不可能的,如何出奇制胜,郭子仪陷入了沉思。回纥与唐和亲,帮助唐王朝平定了安史之乱,也获得了唐朝的丰厚报酬,并肩战斗十余年,睦邻关系一向很好。回纥上下军人,深知郭子仪的为人,对他十分敬仰。为什么回纥突然间与唐王朝兵戎相见呢?必然是仆固怀恩的挑唆。郭子仪想到这里,立刻有了主意。他估计一定是仆固怀恩欺骗了回纥,回纥才来帮助吐蕃入侵的。蛮夷最讲诚信,极端厌恶欺诈,如果揭穿了仆固怀恩的欺诈,形势立刻就会倒过来。主意已定,郭子仪下令四面城门大竖郭字大旗,他要以自己的声望来影响回纥。回纥见状,询问:“官军郭字大旗,请问是哪一位郭将军?”官军回答:“这就是郭令公。”郭子仪官加中书令,郭令公是对中书令的尊称。回绝人说:“你们说假话。仆固怀恩将军说,郭令公已死,唐朝皇帝驾崩,中国无主,我们才来的。”官军说:“郭令公健在,皇上万寿无疆,你们上了仆固怀恩的当了。”回纥人说:“我们不必斗嘴,郭令公真的健在,到我们军营中来一见,是黑是白就清楚了。”守城门的官军把回纥人的话传报到中军,郭子仪召集众将举行军事会议。郭子仪说:“现在唐军寡不敌众,吐蕃十几万军队也压上来了,打硬仗,简直是以卵击石。趁回纥与吐蕃还没有会合的空隙,我打算立即去回纥营中会见他们的统帅,重申过去的盟约,让回纥人掉过头来打吐蕃,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并解除京师之围。”众将军都不同意,说:“大帅为全军之主,怎能身入虎穴?”

郭子仪说:“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成败在此一举。众将军慎重防守,如果我以身殉职,这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

众将军说:“大帅一定前往,请选派五百精骑保卫。”

郭子仪说:“我以诚信待人,前去重申盟好,带500人干什么?如果回纥人真要杀我,500人也不够,只会多一些无谓的牺牲。多带卫士,不但无益,而且有害,只会引起回纥人的疑心。我只要20个文职官员随行。”

众将拦挡不住,抬出郭子仪的儿子郭暖出来,牵住郭子仪的马不让走。郭暖说:“回纥人说翻脸就翻脸,他们像一伙豺狼,大人是国家元帅,怎能把生命作为敌人的饵食。”

郭子仪耐心分析利害,他说:“今天决一死战,我们父子同死,全军将士不得生还,反而误了国家大事。我去以诚心与回纥人交谈,胡人最讲真诚,你说他们像豺狼是错误的。这当然也充满危险,我不能保证生还,但若有一线希望,就是国家之福,也是我们父子之福。”

郭暖也拦不住郭子仪,只得眼泪汪汪送行。郭子仪比较去与不去的利害,满怀希望,最后只带了8名骑士驰往回纥大营。

郭子仪一行来到回纥大营。门卫通报:“郭令公来了!”回纥营中大惊。回纥元帅药葛罗,是回纥可汗的弟弟,拉弓搭箭站在队列前面。郭子仪脱下甲胄,赤手空拳向前走。药葛罗定睛一看,真是郭子仪,他见郭子仪如此真诚,信任自己,十分感动。他带头扔下兵器,跪拜在地迎接郭子仪,其他卫士也都高兴地跪下齐呼:“郭元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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