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是一片空白,双脚就好像被钉子钉在了地板上,怎么都挪不开,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这辆越野车将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是这辆车驶过来了吗?言若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开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整个人都跌倒在了冷冰冰的水泥马路上。
耳边传来巨响,是汽车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是两物体相撞的声响,这两声音交织在一起是多么地让人心寒。
艰难地睁开双眼,言若感觉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的,四肢良久才有了知觉,她是被撞了吗?手腕传来一阵刺骨地疼,纵使这样,她还是缓慢地爬起。
只是身边的路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后,并且有人急忙地掏出手机在拨打号码。言若愕然,难道被撞的人不是她吗?
她回过头,眼前的景象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地上的是刚才自己冷漠对待的男人,他睁着双眼望着天空,嘴角有血在流,身下被染成了一片刺眼的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被车撞的应该是她,为何就成了是他?
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言若觉得时间好像停住了,她听不到身边任何嘈杂的声音,也看不见身边路人的各样表情,她只看见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听着他越来越虚弱的饿呼吸声。
不是说她的爸爸一早就死了吗?现在如愿了吧,他,她的父亲,真的是永远地离开人世了。
言若整个人都虚脱了,可是她用尽全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言父跟前,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她在颤抖,伸出手臂将他抱住,带着哭腔地大吼,“快救救我爸爸!求你们了,快救救我爸爸!爸爸……”
时隔多年,还能亲耳听到她唤他作爸爸,他真的很高兴,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相反的他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
“爸爸,快睁开双眼,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言若哭着,用沾满鲜血的手去拍打他的脸。
他的怪女儿就在眼前,她哭着喊他爸爸,可是不要哭,他怎样都没有关系,只要她保持笑容。
她不想他死,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她的父亲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可要是真的发生了的话,她才发现自己不想他死,不想真的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
在言父送进急救室的时候,言若无力地瘫坐在了地板上,衣服沾满了血迹的她定定地看着自己同样染着血迹的双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掩面而哭。
抽泣着的言母蹲在她的身边,紧紧地将精神有些崩溃的言若抱住,“没事的,你爸爸命硬……”说着,她也控制不住地无声哭泣。
接到电话的颜诚轩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两母女坐在地上痛苦地哭泣,他的心像是被某物体塞住了一般难受。他将她们扶起,轻声地安慰,“不要太难过,爸爸不会有事的。”
整装待发的梁子祈带着口罩赶到急救室门前,身后跟着的是几位护士。
衣冠不整,发丝蓬乱的言若拽着梁子祈的衣角,哀求道,“子祈,一定要救我爸爸……求你了……不能让他死了……”
颜诚轩走上前抓住言若的双肩,试图让她不要阻碍梁子祈,他投向梁子祈的目光里尽是信任,“拜托你了。”
“嗯。”梁子祈郑重地点头,随后就带着几位护士走进急救室。
急救室的灯亮了,可是言若的心却悬着。她死死地抓住颜诚轩的手臂,脸上的灰尘与泪水混在一起,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是邋遢,尤其是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颜诚轩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长着薄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生怕一用力就将她揉碎。此时的她让他心里乱了方寸,到底该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才能平伏她的心情?
“不能让爸爸就这样离开我们……我还没好好地跟他待上一天……诚轩,你一定不要让爸爸就这样离开……”言若将自己完全地依靠在颜诚轩的身上,努力在他身上寻找一丝温暖,因为她现在感到很冷,这冰冷快让她吞噬。
他使劲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揉,似乎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他能感觉到她心中的寒冷,感觉到她因为害怕而颤抖……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无用……
“爸爸不会离开我们的。”
那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她稍稍地感到了温暖。
言母用手背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你带小若先回去换洗一下,我在这里等着。”这孩子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那像是在大海中溺水无助的感情实在让人难受,她这当母亲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的遭遇。
可是,如果他就这样离开她们的话,她一定不会原谅他。只要他醒过来,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和好如初了。所以,求求你,一定不要丢下她跟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