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察觉到了若兮望去的视线,回头怒视着安青。安青忙低下头,手微微有些抖着,千防万防,没有想到她会找来若兮。
秦宁握紧了若兮的手,忍着耐心的哄她,“兮儿怎么了,说话啊。”
若兮听着她极力柔着的声音,手上被她握得有些发疼,却又不敢呼痛,今儿的宁姨让她感觉有些害怕,低着头,弱弱的说,“一时忘记了,只觉得有些熟悉,记不起来了,也可能是我认错了。”
“是吗?”秦宁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冷冷问道,她在撒谎,她这孩子虽然鬼点子多,但终究心思单纯,一眼就能被看穿。
安青听她这么讲终于送了一口气。
凌瑄望着那个低着脑袋的小身影,极力克制着自己不上前带她离开。他太大意了,今早竟然没有看出娘的异常。
吴太医终于上前一步,拉着若兮,俯着身子,冲她笑着,似诱惑的说,“臣下曾为林丞相复过诊,去过林府,想必若兮小姐是那时见到臣下的吧。”
淡漠的笑颜,温润的嗓音,终于驱散了若兮心中的害怕,想起了那年的事,回以他暖暖一笑,不由的跟着他的话说道“那可能就是那时见到的吧。”耳边传来宁姨的冷哼之声,若兮身子一顿,害怕又重新袭来。僵着身子,转头去寻凌瑄.凌瑄冲她软软一笑,示意她过来,握着有些冰凉的小手,安静的站在一旁。
秦宁静坐着不语,低头用茶,屋子里安静的诡异,安青回过神,看了看吴太医示意赶快走。吴太医了然,她这般悠闲,定是在等谁,行了礼道,“婕妤若无其他事,臣下就先告退了。”
秦宁轻抿了一口茶,终于开口道,“急什么。”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了着急的呼声,“瑄儿”。
是穆念,吴太医终年不变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神情,不是慌乱,是解脱。
穆念推门而进,疾步走到凌瑄跟前,蹲下细细的检查了他,担忧的问,“可有事?”
凌瑄摸不清头脑,不知他说什么,“怎么了,穆师傅。”
穆念终感到了不对,“不是,你娘说……”正要解释,一回头却看到了吴太医,惊喜,“五爷,您怎么在这。”
安青脸上一片死寂,秦宁冷冷的笑着,吴太医一脸的豁然,微微点了点头,道,“穆念,好久不见。”
若兮和凌瑄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屋子里陷入寂静。
片刻后,秦宁开口打断了沉默,“瑄儿,送若兮回府。”
凌瑄应下,担忧的拉着愣住的若兮出了屋里,寻不见兰心,派了兰溪将她送回丞相府。他不能走,今儿屋里定会有事发生,穆师傅显然是被娘骗回来的,还有那吴太医到底是谁,太多的疑惑,他必须要留下来。
回头看着微微有些发抖的若兮,狠下心肠,将她抱上马车。若兮红着眼,拉住了他,“瑄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凌瑄望着她眸中含着泪,轻声安慰道,“若兮,没事,你别担心。”
若兮紧了紧拉着他的手,有些惊恐的说,“瑄哥哥我见过他,那年在扬州城我见过他。”
凌瑄心下一沉,果然与南宫家有关,心下有些后怕,那前段时间宫里发生的事,不敢在往下想,轻声安慰着她,交待道,“好了,若兮,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讲,淑姨也不能说。”
“他是谁,他怎么会进宫。为什么穆师傅会叫他五爷,他跟穆师傅是什么关系,还有,还有那许诺又是谁。”若兮有些不安,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住的问了他,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又想起了前几日父亲说的话,身子瑟瑟发抖着,“瑄哥哥我好怕,我觉得自己身边到处都是阴谋。”
凌瑄终不忍,原想着让她过一个平平静静的童年,还是不能如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别怕,有我。”感受到了她的无力,不安,唇终于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若兮止不住的低泣,紧紧抱着他,似要抓紧这仅有的安心。凌瑄低声安抚了她,直到怀中的柔软的身子不再那么颤抖,才轻轻放开了她。望着她红着的双眸,沉声说道,“我现在要回娘那,不能陪你。你先回去,我明儿就去寻你。”
若兮知他担忧宁姨,宁姨今儿太过奇怪,她亦担忧,但她知道自己留在这只会徒添他的顾虑,慢慢松开他,点了点头,任着马车将自己缓缓带离皇宫。
凌瑄眼睁睁的望着她离开,紧盯着视线中越来越小的身影,越来越小的马车。他知她不安,知她惊恐,知她害怕,只是他无法陪在她身边,他有他的无奈,他有他的顾忌,他有他的责任。若兮,是不是以后,我都只能像今日这般,眼睁睁的望着你远离,徒将我自己留在这黑暗的漩涡。
秦宁待凌瑄与若兮离开,望向吴太医,挑了挑眉,冷冷的道,“不打算叙叙旧。”
穆念终于从久别重逢的惊喜中缓过神来,望了望秦宁,顿时了然,温润的脸上有了些错愕,不置信的唤了声“小姐”。
穆念于她,除了是舅父为哥哥精心挑选的伴读之外,更是如兄长般的存在。哥哥走后,这么些年了,他早已代替了哥哥来守候着她们母子,不离不弃,宁可放任自己所爱之人去远游,不去追寻,也要守着他们母子。就如今日,她只是派人去说了凌瑄摔伤了,他就放下手中事急匆匆从邻郊赶了回来,这份情早已超出了主仆之情。骗了他,终有些不忍,面对他无声的指责,她也无话可说,望着穆念有些受伤的眼神,有些愧疚,她终于明白兰心说的自己为了真相已不择手段了。
吴太医轻笑,打破了她的尴尬,“你还真如阿远所说的聪慧机警。”顿了顿,望着她微微错愕的神情,又说“不过没他讲的那么可爱。”
轻佻的话语,惹怒了秦宁,没想到他能主动提起哥哥,怒目望着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青顿时慌了手下,噌的一声跪下,“姐姐。”
“闭嘴。”秦宁大声吼道,砰的一声,砸了手中的茶杯,瞪着她,怒声道,“你也骗我。”
安青被她惊着了,从未想过她会这般生气,忙摇着头,解释道,“姐姐,你听我说。”
“够了。”秦宁打断了她的辩解,“我再问你一遍,琅亚珠是什么。”
安青终于明了从马雯小产之日起,她就开始怀疑了,心下顿时死寂,闭了闭眼,脸上终于有了绝望。
穆念并不知前面发生的事,极少见秦宁这般动怒,有些担忧的唤了她。秦宁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撑着头,满是倦意的望着安青说,“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安青闭了闭眼,脸上有泪划过,终是没有开口。
吴太医知她为难,皇帝与秦宁一个不能得罪,一个不忍得罪,轻叹一声,坏人还是自己做吧。朗声说道,“薏仁,喜生于湿润地区,耐涝耐旱,我朝各地均有栽培,北方俗称草珠珠,岭南人称琅亚珠。单从一味薏仁就判定与她有关,你未必太过轻率。”顿了顿又言,“而且若我没记错,马雯当日小产是因为服用了过度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