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年多异乡生活,“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因此,当某日与那男孩(说男人更准确)再度聚首时,言笑甚殷,心却是出奇地平静……借着三分酒意,他向我道歉,说经过时间的沉淀,发现真是错怪了我,希望给彼此一个机会去珍惜未来,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无法忘记我。震惊之余,我先是婉言相劝,继而断然拒绝。最后大家不欢而散,算是彻底了结了这笔糊涂账。
我的拒绝,既非出于报复,也非另有新男友而不念旧人。一切只因时光的不可逆转。
有个关于苹果的故事:上帝拿着两个苹果,让一幸运的男子挑选。这男子权衡再三,终于下决心选了其中认为最满意的一个。上帝含笑赐予,他千恩万谢接过后转身离去。未几,却突然反悔想调换成另一个,回头上帝已不见了,他只得耿耿于怀地过了一生。这个故事不仅仅是对男人,也是对怀着同样心态的女人的警告。我不愿做另一只苹果,被他第二次挑中,只因几番尘世苦苦挣扎,我已悟出苹果的真相——未到手的那一个未必就比手中这一个更好。因此,我有何喜?他有何忧?
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曾失去,除了时间。
心灵感悟
永不回头的时间告诉人们:珍惜手中的拥有,远远超过遥不可及的奢求。
意想不到
一个少年猎手,他长得剽悍魁梧,且拥有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唐打猎一样的狩措技艺。这天清早,他收拾工具行囊,正准备进山去打猎,一个飘髯老者拐了进来,央求少年带他一块去。
老者弱不禁风。虽然他懂得一点医术,但在以狩猎作为生存方式的深山,他便不太容易谋生。于是,他只有仰仗那些身强体壮、技艺高超的猎人,给他们做一些辅工,以谋取自己的衣食。
少年见了老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听他说明来意,便问:“我带上你,你能做些什么?”
老者讷讷地说:“兴许会用得着的。”
少年望一望自己强壮的身体,心里说,我什么时候也用不着你。但他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他劝老者留在家里,等他进山归来,他会给老者送上一些山鸡、野兔什么的。
老者见少年如此说,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少年一个人进了山。他的技艺果然不凡,他不但捕获到了山鹰、狐狸,而且还猎取了其他人很少捕获的野鹿,他很高兴。可是,当一天下午他正在深山丛林里休息的时候,一条眼镜蛇不声不响地从背后向他袭来,在他的脚踝上猛咬一口之后,又倏地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少年在临死之前想起了老者。老者的医术是可以挽救他的性命的。然而,已经晚了。
在春天的一个美好日子里,许多人结伴到郊外去春游。这些人都兴高采烈,带上干粮、水壶便出发了。惟有一个有心人携了把雨伞。
郊外的山上繁花似锦,莺声燕语,令游人们流连忘返。然而正当渐入佳境的时候,天空中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眼看就要下雨了,那些没带雨伞的游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惊慌失措,再也无心游览,一个个逃下山去,寻找避雨的场所。
那位携了雨伞的人却不害怕。一把雨伞给了他充分的信心。他一边讥笑其他游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边继续往春之纵深踱去,饱餐春之秀色。不一会儿,雨便下起来了。他撑开了雨伞。不料这一场春雨下得十分猛烈,没等他回过神来,条条雨鞭便被风裹挟着,直扑他的怀里,巨大的旋风将他及雨伞旋成了一个陀螺。雨伞不但不能给他提供一点保护,反而成了他的累赘。眼看就要旋下山沟,迫不得已,他只有收起雨伞,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待他赶到众人避雨的地方,他已经被浇成了一只落汤鸡。而那些并未带伞的游客,目睹他此时的狼狈相,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狩猎人也罢,携伞者也罢,他们都是有所依恃,才导致了最终的遗憾。他们的做法不能说是错了,但他们没有考虑到会有许多偶然的因素发生。而在我们的每一个日子里,这种意想不到的偶然便时时刻刻缠绕着我们。“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们对此做了一个十分恰切的比喻。
对于生活中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无法拒绝它的发生。惟有时刻警醒,才不至于贻误人生。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而每到关键时刻,他仍旧要“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庸碌如我者,更须记住“螳螂捕蝉”这一训诫。
做事如此,做人亦如此。
心灵感悟
意想不到的偶然,时时刻刻缠绕着我们,惟有时刻警醒,才不致于贻误人生。
没有死亡发生
据说那个著名的吝啬鬼在生命即将熄灭的一刻,颤抖着伸出一根指头,示意他的女人节省下那根多点了的蜡烛。当他满意地欣赏完自己勤俭节约的最后一件杰作之后,便安心地随着他心爱的烛光撒手人寰了。这像是一个笑话,一个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嘲讽,不知道这嘲讽里又包含有多少自嘲的成分。人的确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生命,人总是抱有无限的、割舍不断的情怀。谁都不知道生活到底施加了多少压力,但人无论多么难以挺立,灵魂对于肉体新陈代谢的依恋仍然无休无止。人们对生命的贪婪会生发出多种多样的形式。吝啬鬼的故事就是一个具体得不能再具体、细腻得不能再细腻的典型。一根蜡烛也许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它是“人”对生活最具体、最纤弱的需求体现。虽然吝啬鬼无法带走那根蜡烛,但“熄灭蜡烛,节省开支”这一细致的行为可以使他的灵魂在人世中得到最后的关照,他在天国才不会留有遗憾。人总愿意相信灵魂不死,如果没有灵魂曾存在于世上的过程,那在肉体归于泥土之后,灵魂怎么能有迹可循地延续下去呢?这一点,也许吝啬鬼想得更清楚,所以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追求,因为他相信没有死亡发生。
也许,对于灵魂来说真的没有死亡发生。曾经有一个真实的报道,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有个女孩子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非常严重,严重得无法爬楼梯,无法上学和工作,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她的心脏甚至连接吻带来的激荡都承受不了。但她仍顽强地活到26岁。有一天,她被欣喜的父亲告知,她可以换一颗健康的心脏,这燃起了她重新生活的热情。于是她被推上了手术台,胸腔被打开,医生将一颗因车祸而死亡的与她年岁相近的女子的健康心脏认真地装了进去。手术非常成功,电视台报道了这次医学的胜利。于是她得到了大量热心朋友的来信和探访,同时,也结交了许多朋友,她后来的丈夫就是这些朋友中的一个。他是个记者,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对她温柔又体贴。他们婚后的生活甜蜜美满,让人羡慕。他宠爱她,不让她做任何的家务和繁重的体力活,定时喂她吃药,保护她的心脏。俩人在家闲暇的时候,他总是趴在她的胸口静静在听她有力的心跳,为她讲故事、讲笑话逗她开心。她过得很幸福,深深地爱着她的丈夫,他是她生命的支柱,她不能失去他。在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那天,她难得偷偷整理家务,她要给丈夫一个惊喜,让他看看自己有多棒。在一个弃置很久的箱子里,她发现了一个有些生锈的盒子,那是丈夫的东西,盒子上还有一把锁,只是年头久了,锁坏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幅照片。照片上,丈夫与一个女人甜美地笑着,那女人身着洁白的婚纱,丈夫穿着笔挺的礼服。她的心怦然一痛。找出了自己三年前收藏的有关她换心脏的报纸,那上面登有她和那个换心给她的女人的两张照片。那个女孩在丈夫的照片中又一次出现了,她的笑容一点儿都没变,只是她身边的新郎笑得更灿烂……多希望这只是一个伤感而美丽的故事!人们总是渴望永驻世俗的情感,不论它在物质世界的历史长河面前是否显得虚无而苍白。那个小伙子并不只是留住了他妻子的心脏,而且从容地留住了他的妻子。不管方式有多离奇,至少他每次俯身细细聆听她妻子的心跳时,他都道知没有死亡发生——她的爱没有死去,仍然充满于他的心中;他与她的交流没有死去,依然缠绵呢喃。可这故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爱情发生了,幸福发生了,离别发生了,伤感发生了,隐瞒发生了,欺骗发生了,眼泪发生了,激情发生了,苦痛发生了,坚强发生了,醒悟发生了……这种种人类的感情都发生了,犹如难耐的火山,在灵魂的出口处争相爆发。许多年以后,这个男人和他现在的妻子都将离开人世,这段故事也终将会被历史的长河淹没。但发生过的一切却永远不会被修改,更无法被消灭,因为它只受灵魂的摆布,与残酷的时空无半点瓜葛,只是它变换一种形式流到人类的背面去罢了。
那颗忧伤的心脏啊,装满了两个女人的情感,同时也就盛满了两个女人的眼泪。一颗心又能承载多少敏感的眼泪呢?也许并不仅仅如此,它同时还担负起抚慰那个受了严重心灵创伤的男人的任务。即使多年以后,这颗心脏停止跳动,曾存于此的眼泪就会死亡吗?不会,永远不会。因为付出的东西如果不能收回,那它就没有死亡。时间,付出了就没有人能收回,所以对于时间,没有死亡发生;眼泪,流出了就没有人能再把它装回眼睛,所以对于眼泪,没有死亡发生;至于爱情,如果男人或女人能够收回昔日的那份情感,那爱情就真的会死掉——反之,这份爱情就永远都没有死亡。小伙子付出了无法收回的爱情,留下了一颗心,也留住了一段伤情。他压缩了悲伤继续奋斗,如果没有那个盒子,也许他会在他秘密的充满幸福而苦涩的泪水的情感花园里,与他的爱人进行终生的私会。那个空间,任何人都将永生无法进入。他与他的心上人跨过时空,跨过死亡,悄悄地私语,那忧伤的心跳就是那女人全部的情话。面对他们,谁能说爱情死亡了?谁能说爱死亡了呢?没有死亡发生,也许在人世的一切都是天国幸福美好的序曲,如果是这样,谁还能相信死亡呢?
裴多菲当年崇尚自由,为了自由他不放弃“坚持”;贝多芬当年崇尚尊严,为了尊严他不放弃“选择”——正是这种种的不放弃,才让我们知道了人的身上到底充满了多少魅力。魅力可以使灵魂逃脱衰老,逃脱死亡,达到真正的永生。坚持、创造和选择是人类追求不死的康庄大道。回头想想,也许我们放弃的太多了,到了该和死亡说bye-bye的时候了。相信吧,没有死亡发生。
心灵感悟
多少次,不放弃“选择”使人充满魅力,使灵魂逃脱衰老、逃脱死亡,达到真正的永生。
选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