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你行踪缥缈,为寻你,我从天界瑶池走出,走遍了天地人三界,尝尽了种种苦难,足足两千年的光阴,而今,可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你紫溟仙子,在天界贵为堂堂的瑶池仙子,不陪伴在王母左右,恁地,却又要这般千辛万苦的穿行三界,来寻找老朽?”
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一道白影漂浮在半空,身形缥缈,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但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其实那不过是从一本旧书上面投射出来的一道幻影罢了。
此时,老翁看着前面站着的紫衣女子。
那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说道:“因为你是天书,是对天地人三界之事无所不知的天书——找你,自然是为了解答疑惑。”
天书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又究竟是什么疑惑竟值得你如此苦苦追寻两千年之久?”
“在天界,我本是银河河畔一株普通而又寻常的紫溟花,注定无法得道成仙,但是……”
紫溟仙子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边说道:“我记得在很久以前,还只是一颗紫溟花种子的我被银河的河水冲刷到岸边,扎根在了一块青石之上生长起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每天早晨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块青石,晚上闭上眼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那块青石。他对我很好,每天都把自己身上的露珠送给我喝,我也很喜欢他,觉得他是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存在。所以,我有什么话都跟他聊——
有一次,几个仙童在银河边嬉戏,我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能够在河边自由自在的走动。羡慕他们能够跟同伴们快乐的玩耍。然后,我就跟青石聊了起来,说想要跟他们一样。记得,当时青石并没有说太多,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一定会如愿成为像他们那样的’!”
说到这里,紫溟仙子顿了下来,沉默了很久,然后才接着说道:“自从那次以后,青石就消失不见了。而我,也莫名其妙的就得道成仙了!——天书可知道原因?”
“话说在上古之末,支撑天人两界的神柱‘不周山’倒塌——天空破裂,上界的银河之水浸注人间,人间水深火热!人母女娲不忍见子女惨遭此劫,采灵石十二万零一块,以补青天。这便是流传甚广的女娲炼石补青天的传说了。
然而,世人所不知道的是,女娲补青天实则只需要十二万块灵石就可。却还余有一块,因为无法与青天融合在一起而被流落到了天界的银河之中,从此成为了一块沉落在银河河底的顽石。
后来,这块顽石跟一颗紫溟花的种子一起被银河河水冲刷到了银河河畔……”
说到这里,老朽顿了下来,看了紫溟仙子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因为有紫溟花为伴,孤独了无尽岁月的顽石似乎终于找到了快乐。渐渐地,许是日久生情,那顽石竟喜欢上了这生长在自己身上的紫溟花。
顽石知道紫溟花有一个心愿,希望能够得道成仙,脱去花身成人形。他也知道以紫溟花的道行,即使就是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做到这点。所以,最后他决定牺牲自己来帮助这个紫溟花达成心愿——
顽石本乃补青天之石料,经过女娲的炼化,体内自有一道灵气存在。凭此灵气自可助紫溟花得道成仙!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顽石会因此而化为灰烬……”
当老翁说到这里的时候,紫溟仙子的眼泪却已止不住的滴落到了地上。这泪落在地上的一刹那,化作了种子,将在不久的将来生长、盛开,成为忧伤的紫溟花……
紫溟仙子落着泪道:“果然!是他成全了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傻……”
天书化出的幻影老翁看着紫溟仙子,说道:“世间之事不外乎因果罢了!顽石在银河河底已经沉沦了无尽岁月,孤寂之中早就没了乐趣。后来能遇到你,在你这里获得快乐,其实他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后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消亡,助你成仙。”
紫溟仙子忽然说道:“天书,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青石复原吗?”
老翁回答:“没有办法。”
紫溟仙子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若我愿意将他送我的那道灵气还回给他呢,这样就总该有办法了吧?”
老翁看着紫溟仙说道:“他送你的那道灵气乃是你成道的根本,若你将那道灵气还回给他,那你可知道你所要付出的代价?”
紫溟仙子点了下头,说道:“我将会被打回原形,重新成为一株平凡的紫溟花。”
老翁看着紫溟仙子说道:“那你还愿意吗?”
紫溟仙子点了下头,说道:“我只想要跟他回到从前那样……至于别的,对我来说都已不重要了!”
老翁忽然叹息了声,说道:“可即便你愿意如此,老朽也是没办法的。”
紫溟仙子脸色苍白问道:“为什么!”
老翁叹息着说道:“因为顽石已亡。他的灵魂已经转世不下百回了。如今的他,却早非当年的那个他了。”
紫溟仙子沉吟了很久,忽说道:“那你肯定有办法帮我找到转世之后的他吧?”
老翁却并没有回答紫溟仙子的话,而是反问道:“不知仙子为何要去找转世之后的他?”
紫溟仙子直言道:“我想唤醒他前世的记忆。”
老翁说道:“为什么?”
紫溟仙子说道:“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跟他回到从前那样了。”
老翁看着紫溟仙子,沉默许久,却忽然叹息了一声,说道:“抱歉,没办法。”
紫溟仙子脸色一白,问道:“为何?”
老翁说道:“因为这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我不能让你干涉天道的轨迹。”
紫溟仙子再问道:“真的不行吗?”
老翁坚定的回答:“真的不行。”
听到这样的回答,紫溟仙子心底很失落。
过了很久,紫溟仙子又说道:“那如果我只想见他一面,这样,行吗?”
老翁看着紫溟仙子,问道:“你真的只是想见他一面?”
紫溟仙子点了下头。
老翁说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有可能。”
天书幻化的老翁掐指计算,那天书亦是在飞快的翻页。他在推演天机。过去了许久——
此刻,天书翻页的势头忽然停止了,天书幻化出来的那老翁捻着花白的胡子,忽然叹息一声,说道:“惭愧,仙子,老朽不能让你去见他了。”
紫溟仙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说道:“为什么?”
老翁说道:“因为他身上的因果太深,若你去凡间见他的话,会影响他的轨迹。”
紫溟仙子说道:“只见一面都不行吗?”
老翁说道:“可以。”
紫溟仙子看着老翁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
老翁捻着花白的胡子忽然说道:“只是仙子不能去凡间见他。”
紫溟仙子不禁问道:“那要我去哪里见他?”
老翁说道:“只能在这里等。”
紫溟仙子愣了下,随即说道:“在这里等……难道他会来这里找我不成?”
老翁点了下头:“是的。”
紫溟仙子脸上露出了丝笑容,说道:“什么时候?”
老翁说道:“很久以后……就是不知道,仙子你愿不愿意在这里等下去!”
紫溟仙子说道:“很久以后是什么时候?”
老翁说道:“三千年以后。”
紫溟仙子楞了一下。
老翁看着紫溟仙子,又说道:“如果仙子愿意在这昆仑山巅等待三千年的话,老朽就有办法能够让他来见你一面。不过,三千年,仅仅只是见一面,你,能等吗?”
“三千年哪……三千年……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