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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离别曲(一)

这件丑闻很快就传遍了桃源公寓13栋楼,有很快传遍了整个经管学院。有很多和徐正熟悉的人都纷纷地找到徐正兴致勃勃地打听这件事,甚至连一向消息灵通的李老乡也打电话给徐正验证这个“新闻”的可靠性了。

徐正和戴芳把什么刷牙缸子、被子、褥子、军训服、一些平时买的杂志等什么的都统统拿到校园的跳蚤市场里卖了。跳蚤市场上有很多同学,他们都大包小包地在卖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跳蚤市场的生意很是火爆,因为的确价格很便宜,而且东西也是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实用的;有很多低年级的同学在抢购,也有很多农民和民工来买。大家进行交易的速度都很快,虽然有时候也讨价还价,但即使讨价还价速度也很快。

徐正的东西基本上都被附近的民工抢购去了,一共卖了三百多块钱。但是徐正没舍得卖课本和一些户外运动装备。

戴芳的也卖了两百多。她同样也没舍得卖课本和户外运动装备。

东西都卖光徐正正准备回撤时意外地碰到了也准备打道回府的老乡“周伯通”。

徐正问“周伯通”工作找好了没有。“周伯通”神秘道找好了,我和我女朋友都签到了上海铁路局机关。

徐正有些惊讶,“周伯通”不是连上次的招聘会都忘了参加了吗?怎么就直接进了上海路局机关?而且还是和他女朋友一起进的?难道……难道也是找了关系?

回到寝室后徐正突然想起有很多专业课书借给了李老乡,便打电话给李老乡要其还回来。李老乡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书可能被其前女友用好后送人了。徐正闻言惋惜不已。

李老乡还说他和王老乡晚上在“小肥羊”火锅城做东,请几位“师哥”吃饭,权当送行。李老乡还特意要徐正把他“夫人”带上,徐正答应了。

晚上的气氛很融洽。“周伯通”和他的女友满面春风,酒也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在酒桌上两位“师弟”都表达了对“师哥”的感激之情,大家都很依依不舍,都彼此说好了离校后还继续保持联系。

大家听说李老乡的团队在“自动化生产线设计大赛”中获得了二等奖,都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这天晚上“周伯通”的心情非常好,喝至中途已经酩酊大醉了。酒后吐真言,此话真不假,“周伯通”得意地道出自己母亲的徒弟现在刚刚担任铁道部副部长,这位“贵人”一个电话就轻轻松松地把“周伯通”和他的女友安排进了上海路局局机关。

“周伯通”喝多了,因此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全然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女友的多次制止的眼色。

接下来的几天大四毕业生开始陆续离校。大家纷纷把自己要带回去的东西通过铁运或是其他的包裹运输方式寄了回去。校园里有好几家运输公司打着遮阳伞为熙熙攘攘的学生办理包裹托运业务。而徐正奔赴了一场又一场饭局,一次次地赶赴火车站送别同学,一次次地留下了热泪。是啊,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四年,大家彼此都有了感情,今日一别,情何以堪?

在大家的委托下,徐正建了一个QQ群并将群号告知了大家,大家都表示回去后一定马上进入改群,大家继续保持联系!

这些人很多都没有再回老家,尤其是来自农村的同学,虽然他们基本上都没找到工作。他们告诉徐正如果大学毕业后再回农村是很受人瞧不起的,因此准备直接去北、上、广找工作去。

但是北京“螳螂”是要回北京的。他那位在铁道部运输局担任处长且手上运营着一家大型国企的父亲早就为其在北京路局谋了一份好差事。徐正心想就算没谋到差事,“螳螂”也是绝对不会离开北京的——谁也不会去放弃那众人抢万人妒的首都户口!

在这个神奇的国度,你出生在哪个省哪个市哪个县哪个乡甚至哪个村,都能决定你以后的命运!

徐正也送别了“二百斤”和程同学。此时“二百斤”已经减肥到了160斤,一年下来他竟然靠打篮球减了30斤!在火车站检票口他们三人都哭了,这泪水中饱含着多么复杂的情感呐!

徐正看到在与宿管阿姨告别时,不少同学和宿管阿姨也落泪了。有些宿管阿姨在这里一干就是四年,大家彼此都很熟悉。虽然在日常生活中难免哟普磕磕绊绊甚至有争争吵吵,但四年下来大家还是很恋恋不舍。

徐正也多次去女生宿舍帮戴芳送别她的“姐们”,这可是徐正大学四年来第一次进女生寝室。徐正吃惊地发现有些女生寝室的垃圾比男生寝室的还多,寝室里物品凌乱不堪,扫出来的垃圾在过道里堆积如山,甚至连通行都很困难。徐正暗暗吃惊,看来很多女生也是不注意寝室卫生啊!

一些宿管阿姨满面喜色地在如山的垃圾堆里捡着瓶瓶罐罐,对她们来说这几天的功夫就能赚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很快,整个桃源公寓13栋二层就只剩下徐正、“马脸”、赵矮子、“AK47”和“黑山老妖”五人。“马脸”准备七月十号回老家,这可是他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回乡;赵矮子必须留下来重修,否则拿不到毕业证;“AK47”准备先在兰州玩玩再说,反正中铁七局北京办事处那边要到九月一号才开始报到;“黑山老妖”这几天正忙着检修他那辆宝贝自行车,准备骑单车回老家徐正呢!

徐正因为毕业去留的事情而在桃源公寓耽搁了下来。这几天他已经与心爱的女友戴芳为此吵了三架。是啊,戴芳早已获得保送读公费硕研的资格,而且现在又可以留校当助教;戴芳的父亲还承诺可以让徐正立即进兰州市任何一家国企或是事业单位,但是徐正很想回安徽老家自己找工作,二人间便产生了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徐正和戴芳的心里都很痛苦。二人的感情很深,但是他们都知道一个留在兰州一个回到安徽这样是不现实的。现在必须有人得为此做出牺牲,否则他们的真挚爱情甚至有凋谢的危险!

这天晚上,戴芳的父亲亲自开车把他俩接回家吃饭。四个人闷闷地吃了晚饭,没怎么说话,饭桌上的气氛一度显得很是沉闷。饭后,戴芳的父母破例没有立即送他俩回校,而是语气严肃地说想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徐正和戴芳都有些紧张。戴芳的父母表情严肃地坐到了沙发上,招呼他俩也坐下。从来不在女儿面前抽烟的戴副市长破例点了根“小熊猫”。

戴副市长首先问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什么打算。戴芳沉吟了一会答道自己还是更愿意去读研。戴副市长点了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但我和你妈的意见是你最好留校当助教,把握住这最后一次留校的大好机会。当然了我和你妈仅仅都只是建议,最后决定还得你自己去拿!

戴副市长也把头转向了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徐正:

“小徐,你有什么想法!”

事到如今徐正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戴副市长和戴芳的母亲听着徐正的答话都眉头紧锁。

徐正说完了。过了半天都无人吭气。戴副市长一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知道手中的“小熊猫”燃得烧到了手指才欠了欠身子:

“小徐呀,我和你阿姨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未来的女婿看待的,所以现在有什么话我也不再隐瞒了。你想回乡靠自己的能力来就业的想法很好,很有志气,但是人要实际呀!你也看到了,现在连公务员考试都这么黑,别的招聘就更不用说了!在中国人脉关系尤其重要,中国就是个拼爹的国家;你回那么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县级市自己找工作并不好,要知道越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越是暗箱操作,不公平竞争!即使你找到个工作也不会多好,而且和戴芳长期两地分居,这是不现实的!如果你留在兰州我肯定会帮你,至少要你一毕业就是一个比较高的、适合你的平台,何乐而不为呢?”

戴芳的母亲、兰州市政协副主席、老民盟会员、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也老气横秋道:

“小徐呀!我和你叔叔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们可以说是把你当儿子看待的!毕业后的去向问题可是桩大事,甚至能影响你的一生!希望你能在这个问题上慎重考虑,不要意气用事!”

徐正也说了很多自己的心里话。他说他知道留在兰州发展肯定比回安徽老家自谋就业要好得多,但自己就是割舍不下对故乡那浓浓的深情。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自己的家乡,即使在被家乡的公务员考试无情地捉弄了之后他仍然痴心不改。

一直讨论到半夜。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戴副市长的“小熊猫”抽了一根又一根,水晶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偌大的客厅里烟雾缭绕。就在这个时候戴芳站了起来,声音很轻语气却异常坚定:

“爸,妈,我想好了,我准备陪正正一起回安徽。”

话音未落戴副市长就“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疯了?”

“我没有疯。这些天来我仔细地考虑过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相信凭着我俩的实力,不靠任何关系也能找到份适合我们自己的好工作!”

徐正非常感动,如果不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在这里他真想一把抱过戴芳!

戴芳的父亲还准备再说什么,他的夫人把他拦住了:

“算了,女大不由人,这些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认真考虑吧!光我们拦阻也没有用,夜也深了,你们也去睡吧!”

徐正和戴芳都轻轻地退了出去。他俩在退出来时都注意到:戴芳的父母并没有离开客厅,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不时传来轻轻的叹息声。

徐正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盖着天鹅绒毯子,心中翻江倒海,很是复杂。他非常感激戴芳的付出和牺牲,要知道这种付出和牺牲是非常巨大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徐正和戴芳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吃早饭。早餐是戴芳的母亲亲自做的。戴芳的父母眼中全是血丝,看上去很是憔悴,看来他俩应该在客厅里为徐正他俩的毕业去留讨论了一夜。不知怎么的徐正的心中忽然很是愧疚,他感到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在餐桌上戴副市长幽幽道:

“你俩的事情我和你阿姨商量了一夜。唉,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但有一点,无论最后是哪个结果,以后可不要后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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