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一箭之仇,我工作得很卖力。河南女人那得胜的饱含讽刺的笑如尖刀般扎在我心上。在她面前我学乖了,复习题印了一套又一套,就是不给她一张。我就不信了,正数第一会常驻她家。
一头扎在工作上,使我对宝宝饱含歉意。下班时间常拉她到外面走走,尽量多抽时间陪她。老公依然两头不见天地忙。从远在北效的乡村到城南的厂子,二十多里的路得骑一个多小时呢。尽管有活干没钱拿,他依然乐此不疲地奔忙。晚上回到家就一头倒在沙发上看电视,武打片动画片看得没完没了,不到十二点就不上楼睡觉。我很鄙视他嗜电视如命的恶俗,每天晚饭后直奔楼上写我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文学就是我的命,离了它我活得没有丝毫意义。
文化程度相差太远,加上兴趣爱好完全不同,我与老公的家庭冷暴力越演越火爆。我的鄙视写在脸上,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同睡一张床,我俩整日没一句话。他压根没拿我当盘菜,整日醉生梦死于他所爱的生活,上班和看电视。
我天天做着和老公离婚与程发忠再续前缘的美梦。除了宝宝,我对他全家谁都不上心。他的俩妹妹每个双休必拖儿带女跑来,一大桌人闹腾得我心烦。对他们,我一概没有好脸色。公公婆婆空闲时间去菜地里忙活,冷霜带着老公孩子来了。门是从里面插着的,她在外面使劲砸门,我就是装聋作哑拿她当空气。没辙,她在外面大声喊。我冷酷地想,喊破喉咙都没戏。谁让她曾经怂恿婆婆不给我洗衣服的。既然他们冷家全不拿我当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比冷血,谁怕谁呀。
没有比夫妻同床异梦更可怕的事。远嫁他乡,在老公那里得不到关爱呵护,我死的心都有了。每当看到他和家人其乐融融,唯独与我不熟的样子,我心拔凉拔凉的,很怕回这个不能给我温暖的家。像我这么敏感的人,特别在乎别人的态度。背地里我眼泪成河,哀叹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
唯一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宝宝被冷家惯得不像样子,他们处处顺着她,依着她,明里暗里教她跟我对着干。才一岁大的孩子,就会爆粗口。邻家小孩来串门,她竟然举起小凳砸,撵人家滚蛋。这么没教养的举动,他们还在一边乐。
既然宠溺宝宝,那就宠得彻底些。我不在家时宝宝奶粉喝光了,公公替她买了一包。回来这守财奴当追着我说了一遍又一遍,意思让我还他。我这人拧巴得很,他越着急上火地讨要,我越不给。成天在我面前假惺惺地疼孙子,连这点血都不舍得放。
宝宝有个坏毛病,一到全家人围在桌前吃饭时就嚎个没完。任我怎么哄都没用。公公婆婆稳如泰山地安坐在餐桌前,对她的发彪不闻不问。老公更是没事人一般狼吞虎咽。唯独苦了我这当妈的,抱着宝宝在马路上又是哄又是颠。冷家满屋子大人,没一个出来替我。如此折腾几回,我发彪了,她一开始嚎,我就把她丢进公公的卧室里,不开灯,专门吓唬她。等她消停了,才放出来。老公骂我心肠黑,没个做妈的样子,我眼泪哗一下全出来了。有他们这么做人的吗?个个忙着把肚子塞饱,把我们娘俩的生死全不放心上。
心里郁闷得很,我饭没吃一口,朝黑夜里狂奔。我这外人在他家没法呆了。一路飙着泪一路向城市方向狂奔。人倒霉的时候,到哪儿都遇衰神。一自行车把我撞了。骑车人自称是中学教师,眼神不好,不小心撞上的。我一肚子憋屈,没心思跟他掰扯,挥手让他走人,自己蹲在地上放开泪闸让它瀑布流。
老公在一旁幸灾乐祸,让你还跑!这下舒坦了吧?小样吧你,学会离家出走了。再跑一回我打折你的腿!
我怨毒地甩掉他伸上来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颠。恶狠狠地向他喊,冷涛,你给我听着,咱俩明天就离婚!
美得你!想离婚,门儿都没有!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冷家我是没法呆了。在外租间房单过吧,老公不答应。我手头也不宽裕,每月仨核桃俩枣还不够柴米油盐乱七八糟的开支。
真是闹心得慌。下了班我不想回去,直奔闺蜜家徐华。她老公常年在外跑长途,宝宝在外地奶奶家,正需要搭个伴。我俩成宿成宿讨论离婚的事。我告诉她,真不想跟冷涛过了。他那么丑,看见那塌鼻子大嘴巴我就恶心。丑就丑点,疼老婆总该会吧?他倒好,把我娶回家当摆设,爱搭不理的,把全部爱心都献给溺爱他的父母了。不行,我得和他离!前脚离掉,后脚就去找程发忠。恋爱时他对我五迷三倒的,拿我当心肝宝贝宠着。这会儿他肯定未曾婚娶在原地等我。
老公常年不在家,留她年纪轻轻独守空房,徐华一肚子怨气没处发,遇着我算是找到娘家了。她痛斥老公不靠谱。嫁给他,她悔青了肠子。她说自己对老公一点感情都没有,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你忽悠谁呢?谈了五年恋爱说没感情,那我这闪婚就有感情?半年时间,从认识到结婚,我连他家谱都没看完,就成了他的人。这不太冒险了吗?都怪我父母,非要我和程发忠分,逼得走投无路,我才胡乱把自己嫁了。
你这当妈的,把宝宝丢在家里一人跑出来,好像不妥吧?闺蜜担心地说。
他们冷家勾结起来拿我当外人排挤,我就要给他们摆一道。宝宝磨死他们才好!
你要是离婚了,宝宝怎么办?有妈没爹,多可怜啊。你一人带宝宝,扛得住吗?工作忙得要死,哪顾得上照顾她。
我眼泪哗地一下全出来了。宝宝是我的软肋,这么久之所以迟疑不决,就是怕她跟着我得不到好的照顾川吃大苦。
一连几天我都不回冷家。闺蜜比我娘家还亲。许多不能跟娘家人说的话,在她面前随心所欲说个痛快。老是住她家也不是个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离还是不离,得我自己拿主意。
我一脸官司地在大街上游荡,有家不愿回,爹妈是否知道我有多么心伤。非要拆散我和心爱的人,害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难道是他们的人生理想?
车行到十字路口,我停住了。老公正坐在绿化带旁装雕塑呢。看见我他脸上有了活气,迎上来把外套脱了给我披上。就这么点温柔把我俘获,我乖乖跟他回家。
他一脸幽怨地说,几天都不回家,跑哪儿去了?宝宝成天跟我要妈妈。我跑到你们学校对面的铁路上,远远地看你上课下课忙工作,下班却等不到你回家。
我把眼泪强行憋下去。成天与父母相亲相爱,我的死活跟他有关吗?我是他家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