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开始落小雪,路上行人稀少,远远的雒阳已经在望了。
四人刘岚单福都是胆大包天的主,郭嘉心胸开阔,也不再虑及此事。陈群虽然有些惊惧,但看三人毫不在意的模样,也放下了心。看到落雪,四人都是大为兴奋,驱赶驴子快跑。猛然间又看到一骑疾驰而来,四人连忙让开道路。
那名骑士冲过他们身边近前时时,看着刘岚大喊:“可是刘岚刘公子?”说着话也不减速还是往前奔驰。
刘岚诧异道:“正是小生。”
这时骑士此时方才开始勒马减速,又往前跑了十来丈才拨转马头返回来。
骑士拱手道:“刘公子,我乃卢植卢大人派来与公子送信的。”说完话递给刘岚一封信。刘岚谢过骑士接下信件。查看了下信件,火漆完好,看字迹确实是卢植手迹,蔡侯纸所书,乃是正规信件。
看完信件,刘岚又惊又怒。原来是前几日皇帝开西园卖官,士人驳斥,刘陶性格刚烈自然不落人后,刘宏大怒,罚了一批人包括刘陶。本来罚俸闭门思过,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但刘陶第二日又去上书,刘宏忍无可忍。司空袁逢逢迎皇帝,对刘陶落井下石,牵扯到去岁夏育出征大败一事,说刘陶暗讽皇帝昏庸并出征前言出征必败等不吉之言,无君无国,引得皇帝杖责刘陶。袁绍受袁逢指示暗贿行杖之人将刘陶打了个半死。好在刘陶是正经儒家子弟平日也练剑不缀身体康健,经过雒阳医师救治好歹缓了过来。刘陶缓过口气又要上书,卢植等好友好说歹说才算劝止,又因皇帝罚俸闭门思过,故而托人将刘陶送回颍阴养伤。卢植又忙于与众人商量对策,今日才想起刘岚单福的事情,又因为不知道两人何时启程何时到达,担心错过了便让向骑士描述了样貌,送信过来。信中最后命刘岚返回颍阴照顾老父,不必到雒阳了。
此时刘岚才方知袁绍所指何意,更是明白袁术那句“看着办”是什么意思。袁绍赤裸裸的威胁,袁术赤裸裸的阳谋。
刘岚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对骑士道:“多些这位兄台寒冬送信,请转告卢师,我这就回转颍阴。”说完在怀里摸了摸掏出钱袋,要递给骑士。
骑士没接钱袋,反而看了看刘岚,满含深意的笑了笑,拱手告辞离去。
刘岚也没心思琢磨此事,把信中内容告诉三人,说完看着郭嘉。三人大惊。郭嘉立刻道:“刘兄,雒阳随时可去,我们与你同归去看望叔父。”
剩下二人并无异议,四人转了方向,朝颍阴而去。
四人刚走了大概四里路,对面又有一骑冲了过来。小雪花借着风力在眼前悠来悠去,弄的视线模糊不清。刘岚眯着眼睛仔细观瞧,看身形比较熟悉,不过带着帽子看不清楚。
骑士到了近前问道:“可是少爷么?”
刘岚听的熟悉,喜道:“刘毓么?”
骑士大喜跳下马来道了刘岚近前道:“少爷,我可是好久……。”话说了一半狐疑的看着刘岚。
刘岚大骂:“搞什么,不认得了么。”
单福也奇道:“阿毓,你怎么了,他确实是刘岚无疑。”
刘毓这时才看到单福,大喜道:“福少爷,您近来可好。”说着话还拿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岚。
刘岚更是恼怒:“干什么,瞎了你的狗眼了,找打不成。”说完拿鞭子轻轻的抽了刘毓肩膀两鞭。
刘毓嬉笑道:“嘿嘿,这下我才认出来了。”
刘岚跳下驴子,摸摸脸,奇道:“半年没见,我变化这么大么?”
刘毓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个头倒是没怎么长,不过有些……有些发福了。”
刘岚很是厌烦道:“发福也无妨,倒是你来寻我们何事,我爹身体如何了?”
刘毓着急道:“哎呀,我忘了正事了。老爷身体已经能下地了,还写了封信让我送给你。我一路从书院追过来,以为你们已经到了雒阳,还在发愁怎么去找卢大人呢,没成想在这里遇上。”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从里面取出两封信,拣出一封信交给刘岚。
刘岚听的父亲身体大好,焦急的心情瞬间缓解,感觉轻松许多。
其余三人也松了口气,都轻快了许多。趁着刘岚看信,单福便向刘毓他打听家里的情况。
原来是刘陶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不让刘岚听到消息去雒阳或者往家赶耽误学业。如果收到信时还在书院,就待着读书;若是已经到了雒阳便老实听卢植的话;若是在出了书院再赶往雒阳的路上的话就送封信去河内温县司马家交给司马防。然后就在司马家等消息。语气非常严厉。
刘岚看的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这是要闹哪样,什么叫等消息?等什么消息!
单福看的诧异道:“怎么了?”
刘岚便把信给了单福。
单福看后也是一头雾水,也搞不明白,便交给郭嘉陈群二人。
郭嘉看完道:“我也看不懂,但有一样我是明白的。无论送信还是等消息,反正就是不能回颍阴。”
单福奇道:“这是为什么?”
刘岚道:“不管是怎么回事,我送完信必须回家看看。被罚也认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骑从洛阳方向而来,打马转了一圈在刘岚附近停下。刘岚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送信卢植信件那人。
那人下马,乐呵呵道:“岚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卢大人又有信件给你。”说完递了封信给刘岚。
刘岚谢过,打开信件观瞧,字迹有些潦草。原来卢植担心刘陶被人构陷结党,很有可能再次引起党锢之祸,而刘岚在书院就学乃士子聚集之地,很容易被人构陷,命令刘岚不要还家,出去游历等西园卖官风波停息下来再回来,这样的话刘陶安全刘岚也安全。而且认为荆州学风甚浓,建议他们趁此机会过去游学一番。
刘岚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对老爹是相当不满,有事您说清楚啊,干嘛藏着掖着,多无聊啊。
刘岚拱手对骑士道:“多谢壮士两番送信,请转告卢大人,我受父亲所托去温县给司马家送信,然后再依照老师所言行事。”
骑士微微一笑道:“我建议你还是看下刘大人给司马大人的信,我估计是空白的。不过我在此声明,你刚才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另外请把卢大人的信还给我。”
刘岚虽然奇怪还是依言交还卢植的信。
骑士接到手道:“卢大人交代,此信你看后需要立即销毁。”说着将信撕成几条放在嘴里,又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水,好容易把信咽了下去,然后苦笑道:“没办法,这种天气火折子没法用。”
刘岚看的震撼,颤巍巍的把卢植另一封信拿出来道:“那这封信呢,也要销毁么,便由我代劳吧!”说着就要撕信。
骑士笑道:“这封信卢大人没有提到立即销毁,信在你手里,你随意处置。好了,那我便回去复命了,就此别过。”说完与众人拱手告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刘岚拿着信寻思了下,觉得无妨便收到怀内。然后扭头对刘毓道:“好了,把我爹让我送给司马大人的信给我吧。”
刘毓交刘岚另一方封信。刘岚收好对刘毓道:“你回去吧,告诉我爹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他放心。另外替我照顾好我爹,谢谢了。”
刘毓急道:“少爷要去哪里,何时回来,不如还是回家吧?我替老爷送信。”
刘岚笑道:“胡想什么呢,我爹只是让我送信罢了,又不是赶我出家门,不让回去。”
刘毓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尴尬道:“嘿嘿,少爷刚才的话令我有些害怕,感觉会出什么事,以后见不着似的。”
刘岚大笑,踹了刘毓一脚道:“小爷我天下无敌怕过谁来!快滚吧,替我看护好我爹,敢有怠慢,小爷我把你抽皮扒筋。”
刘毓笑道:“少爷放心,老爷少根头发,你就找我算账。”转念一想又道,“不对,刚才不算。若是老爷不满意的话,少爷你随意整治我。”
刘岚大笑:“哈哈,你小子倒是机灵了许多,快滚吧。”
刘毓翻身上马,向众人拱手告辞,一步三回头的向慢慢往前走。看到刘岚又冲他挥鞭子,一咬牙狠狠一鞭子,略带哭声喊道:“少爷你武功不是天下无敌,碰见打不过千万要跑啊。福少爷你也是。”
声音远去听的刘岚单福眼圈泛红,郭嘉陈群也是一阵感叹。
半晌,刘岚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从怀里取出给司马防的信。一咬牙把信封拆开,果然是空白的。刘岚心道果真如此,老爹和老师的意思是一样的。然后又给三人讲解了卢植信内的意思。
单福叹了口气道:“看来老爷和卢师的意思是一样的,咱俩去哪里?”司马防那里现在是没必要去了。
刘岚冲郭嘉陈群道:“我和阿福要去游历一番,但是我不想去荆州,所以我们就不南下了。郭兄弟小群你们呢?”
郭嘉苦笑道:“我还能去哪里!我回家等你们。”
陈群道:“我也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我去看望下刘伯,然后也回家等你们。”
郭嘉道:“小群,我那里就我和勇叔两人。不如你我同去看望刘大人,然后跟我回家,咱俩也有个伴,再把荀大兄也拉上,如何?”
陈群沉思了一下道:“好,就这么办吧。”
刘岚决然道:“你们作伴也好,但是不准参与此事,现在咱们还不敢搀和。”
郭嘉丝毫不以为意:“放心吧,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然后留下了路资之费后把身上钱财都给了二人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