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星系微光闪烁，恒星似进入耄耋之年，行星正冷却生命热情。哈普在控制室对此暗喜：这个星系也在加速死亡，看来找准投资方向。助手正试图把托勒斯喊醒，连推带拽把智多星弄起来。他百般无奈：“现在叫醒我不妥，这飞行速度对意识和判断力有伤害，要知道从事高智商运作，每粒思想的意义比战斗中抢占高地关键。”
“少啰嗦，缩回去，把三根黄毛头－－托勒斯喊出来。”
“下一个不是他值班。”当他看到助手举起砍刀，用目光刀恨怨地削剜他俩，立马卟一声消失。
“老托，到了。是你要找的吗？看这个星系正在濒临死亡边缘挣扎。”
“噢，我的泓壑。1亿年前，在星垂平野阔研究中心看过它的实时图像，到处辉煌璀璨，繁花锦簇，正值鼎盛期，肯定不这么悽悽惨惨。没弄错坐标？”
飞船：按你提供的坐标，精确锁定，不差分毫。尽管我有个不雅号－－马大哈。
“又是黑暗世界在悄悄下手，他们怎么做到的？”
“哈普，这不是我的研究方向，银河系管理中心有一个秘密组织正研究这个课题。”
“那行星温度骤降，生命也许荡然无存，能找到我们要找的古物吗？”
“既来之则安之，先降落它的行星－－塞纳一号，再见机行事。”
塞纳一号，比地球大一倍，处于星系生命带，即与恒星距离不远不近，温度、温差适合像人类一样的生命存活。自从母宇宙开拓者把达芬妮血脉基因系统带到这里，动植物繁衍生生不息，文明进化很快，但也遭遇多次毁灭性打击。重要的几次如外星系流浪星体剧烈撞击、恒星风涤荡、慧星尾清洗、外星黄生命大屠杀、本星体政权更迭肃反清算诸多灾难，文明几乎被毁灭殆尽，多灾多难。如此，周而复始。最近一期文明已进化到生物体与机械体融合，研制出穿越本星系1万光年的飞行器。然而，横祸飞来，恒星瞬间暗淡，这不可抗力除了保险公司赚得盆溢钵满，一切土崩瓦解，只有极少数转移向外星系。当时的政府形同虚设，末日无几，疯抢资源，隐藏生命中的劣根夸张性肆放，内战加速了文明死亡。
当IPHONE8S商船抵达，寒冰凛冽覆盖的行星塞纳一号没有生命迹象。风、光都凝固，山、水皆转型。它的记忆中肯定有过欢畅生命期，一切有始有终，连坚石硬土也会尘化。
尼蒂娅也会这种结局？是循环还是终止？阿霁莱娜知道触景伤情，只会弱化毅志。她转而提醒大家，“除了空气模拟器，还要带上保暖服。”
“我什么都不需要。”叶杈抖翅，第一个冲出去。他早已憋闷难忍，喜欢在空旷中穿行，感受宇宙微粒的抚慰、询问。
“停下来，我们需要计划一下。”托勒斯急忙阻拦，“达芬妮族可能逃之夭夭，或者冻成冰坨。”
“也可能疾病缠身，我可以见识更多疑难杂症。”马硬啃兴趣正浓。
金耐思举起很多手：“他们可能躲在地下，需要我用手挖掘。”
帕若莱冷淡地说：“我可不想打扰他们的怨魂。”
“你不能留在船上，担心偷船逃跑。你的情感比这无边冰原冷酷，多少恒星光线不能融化。对此，我知道哪儿出毛病，不会投入一枚卫星币，校正、熨抚你意识中情感腺。不值，非常不值。每枚钱币都有生命，花掉就死了，跟我的缘分尽了，绝不轻易白白花掉。”哈普刀刀见血。
“什么破钱币论？吝啬鬼的写照。你珍惜钱，它可水性扬花，喜欢更有本事的。我不像某些高级生命欠一屁股债，被撵得满宇宙乱蹿，丢不起那个脸。被钱币抛弃，等于被社会、朋友抛弃。”
“砍下他的头。”
梅渴思追赶他，他吓得到处躲避。
马大哈：不如你们一起乘滑车去，我自己清静一会儿。这旅程又惊又险，磨损零件需要自愈完善。唉，第一次承载与主子平起平坐平论的小生物，损毁我的名声啊。
滑车，是能飘浮似汽车的运输工具，很坚固，又轻盈。最大特点：全视野，即周围、上下均可视，可视距离最远可达1万千米，除了隐蔽的非3维空隙，其他一切物质难逃出目力。助手驾驶着，浮浅地前行。滑车在浩瀚天宇背景里，像一个星点，甚或可以忽略不计。正如15级星系哲思家白格尔所言，在本宇宙，没谁真正关心你在干什么，只要不影响谁。
看着商船由似一座山逐渐缩远为一堆坟墓，帕若莱认真地问哈普：“你确定马大哈自己不能逃跑？他好像对你不太感冒。”
“我们的飞船与主子绑定，言听计从，直到变成废铁。哪像你们的烂世界，始乱终弃。放心，公子哥，他逃不逃跑，我也要把你这贪生怕死的小臭虫扔在这冰天雪地。”
“我不是胆小，是为大家着想，是吧，阿霁莱娜，多手，唐英俑？”
叶杈闪回，盘旋在滑车上方：“那边冒热气，下面好像有生命迹象。”
滑车如一段苏杭丝绸绯恻悄意地抵达那里。很快，金耐思用很多手开始扒掘冰层，其他同伴严阵以待，唯恐突变。哈普急不可耐，让助手举起热融器，很快融化的水股股流开。小生物的手与他们的意识一样迟钝和低廉－－空间移动专家帕格尼尼的言论，哈普把它收藏在记忆里。
“按理说，零下45度，文明可以延续。”托勒斯算计道，“我曾参观过很多零下几百度的文明世界，秩序井然，还成为旅游圣地。”
“不是寒冷毁了他们，是他们内心的恶兽逃出以文明为铁条的囚笼。”唐英俑有感而发，“看来，不仅地球上生命有阴暗的一面。”
托勒斯娓娓道来：“据生命学家门列夫说，从母宇宙带来的生命基因里就存缺憾，有意让我们自己掣肘，减缓文明进程，避免危及母宇宙。这是顶层设计，无法彻底改观。只有局部或细节完美，没有整体尽善。”
“我以为，这并非全是坏处，反而因竟争将加快文明进程。”
“竟争，不全是良性，多半带来战争。”阿霁莱娜接着唐英俑的话说。
帕若莱强调：“战争是双刃剑，有好的一面，弱肉强食，加速进化。”
“战争带来的创伤强于进化对生命的益处，得不偿失。”她脸色乌云密布，“我知道，你喜欢武力解决问题，用刀枪不用脑，蠢才的办法。”
“请不要人身攻击。”帕若莱振振有词，“我不这样认为，两害相权取其轻。战争可以清除弱者，因为资源有限，森林法则在文明世界一样通用。”
“太冷血，你幸存是因为强大、文明吗？是莫茨尼尔大师的仁慈，他在天之灵不希望你这样大放厥词。”
“你无权指责我。”
哈普大圆头发亮，怒吼：“闭嘴，小毛孩懂什么战争、人性。你们的小命存在时间长短，仰赖我商业计划推进的需要。”
“我只是钦佩你们坦坦族的骨气，不欣赏你的处世品行。”马硬啃不甘示弱，“我们有独立意识和人格。”
“你不是人，只是类似。设计出你们这样生物是败笔，嘴只用吃饭就足矣。夸夸其谈，只该赋予豆丫那样的记者。”
助手猛然问：“冰层融开，露出滹口，下去吗？”
“放黑隼，本想让这几个善于斗嘴的小玩意下去，怕他们被捉，没遮拦的嘴禁不住拷打，泄露我的秘密。”
黑隼，蚊子一样小的侦察器，可以传回图像。滑车窗玻璃上出现地下的情景：宛如一个地下避难所，有很多房间，各种应急物品齐全，唯独没有生命体。
“地面上没有生命，地下没有，连尸体也没有。他们互相残杀后，可能迁移到塞纳二号，那颗星球比这里低15度。”
阿霁莱娜抑郁地念叨，手握住兜内的小九龙杖，“有种不祥感觉袭来。”
“同感，这里零散的意识碎片告诉我……”托勒斯自言自语，突然他惊呼，“快回飞船！快！”
“为什么？”
“快，快回飞船！”他来不及回答哈普的质问。
“你这样惊慌？怎么和小生物一样浅薄。因为他们，”哈普大圆头旋转向缓缓推进的冰团，“他们并不可怕，一群由冰雪雕塑的生物而已。”
“我担心的不仅是他们……”
爱斯索诺族类的躯壳由冰雪构成，喜耐严寒，恶惧温热。浑身晶莹剔透，冒着寒气。个头雄壮挺阔，面目不清晰。他们簇拥成阵营，上空凛冽着僵硬旗帜，举起冰刀雪剑，坐骑踏步，碎裂地面。这一群是著名的爱斯索诺族中残暴一裔。
“哈普，你与他们谈判，我不宜出面。不要久恋，立刻返回。”
大圆头从滑车上飘旋至冰雪生物前面。“我们来此研究，不想占有它，正在分析此行星大气意识倾向和引力偏振。无端被你们包围，何用意？”
“骗子！”一个体态笨拙的家伙，用冰柱挫地，“你分明是个游商，曾经用高价卖给我们一批武器，可恨的是武器在战场上都哑火，害我们死亡无数，丢失家园，流亡于此。真是苍天有眼，让我们早日了断这个恩怨。”
他们显然怒气飘荡，包围圈在缩小。暴风雪在远处酝酿，寒冷在周身冶炼刀锋。
“请问，您的称谓？我是良商，从不行骗。”哈普声音颤抖，不只因为温度降低。
“你无权知道我名字，不要套近乎。爱斯索诺不希罕星币和道歉，只信仰暴力和仇恨。我们保留了武器上遗留的意识味，与这圆头上散发的相同率达91％。选择怎么死吧？我们发明了意识绞刑器，让你经历从古至今所有痛苦。”
一球状物滚至，从里面探出冰触手。
“纯属于误会，要么认错，要么被陷害，要么你们使用武器不当。”哈普旋回，冲助手叫，“快返回飞船！”
滑车根本逃不出。空中飘聚起能飞的冰雪生物，所有出路均封堵。暴风雪卷至，呼息沉重，视线模糊。
“我们损失残重，必须以死谢罪。别让他和同伙逃掉。”
帕若莱手插兜叫：“我们与他不同类，也反感他。尤其，我与他完全不一样。”
哈普见大事不好，想脱壳而去。没有成功，因为空中弥漫了束缚霰。他呼唤飞船前来接应，信息传不出，被寒冷罩屏蔽。
冰雪生物迫近。风雪重重倾注在头顶。
唐英俑举刀跳下滑车，“让我们离开，我们与游商不为伍。”
“不留活口，上！不能泄露我族行踪。”
双方开始混战。实难取胜，拓光刀砍在这些生物身上，如撞冰块，痕迹浅浅。
好像按摩，再砍几刀－－冷谑的声音。
墨麒、雪麟被唤出，开始耀武扬威，很快冻得抖颤，根本吐不出火。自己缩小，在滑车下哆嗦。
冰雪生物又逼近，空间变小，冷意骤升。
“快用手砍刀！”马硬啃催促梅渴思上前拒敌，“平时，总举刀吓唬我们。这回可以展示凶狠。”
连同梅花邪，都耐何不了冰雪生物。
阿霁莱娜对阵两个冰士，险象连生。乘隙退回，握九龙杖，仰望漫天冰雪，看伙伴被掠俘，内心焚火。她感到腕上青龙手镯，爬上肩膀，缠上九龙杖。杖头抖动，迸出光，有九条龙威武盘恒。
“我们被你祖先抽了筋，灭了族，但是受祖言约束，还不能报仇雪恨。必须受到七次驱使，才能挣脱，成为自由者。小公主，有什么驱使？”
“快，驱散他们，他们这些冰雪生物。”
只见九条颜色不同的龙扭成团，缠绕呈光，并吐出火球。九个火球聚吸于一，眩目突至。周围冰封瓦解，雪困立消。爱斯索诺族类踪影敛迹。
“快，上滑车返回。”当他们怔目，见九条龙缩入杖头。托勒斯高喊，“还有更危险的，快！”
飞船马大哈不解地问：你们这么快返回，遇到险情，惊慌的样子挺可爱。
“快、快起飞，远离这里。”
“为什么？”
“它、它要自杀。”
“谁自杀？”
“这个星球。”托勒斯很烦马大哈没完没了的询问。
飞船瞬间腾起万米，透过透明船体，看见塞纳一号无声无息地膨胀、粉化，巨大烟雾腾起、扩散。
“捕捉声音！”
“没有爆炸声音，是用分解弹，真是彻底解脱，一个碎片不留。”
哈普黑眉倒竖：“可恶，谁这么歹毒，用这种武器，断子绝孙。本宇宙有明确规定，除了在战争中实难取胜，还得必须是为光明世界安危，对付黑暗卫士，才可以使用。我们线索断了？这里的古物……”
托勒斯安慰他：“达芬妮血脉后代，有的也分布在塞纳二号。”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使用分解弹，必须征得管理核心特批。”
“反正这星球必死无疑，管他使用什么弹。”
“当地居民的文明恐怕研制不出这么大威力的分解弹。”
“谁干的？”
“到塞纳二号星球找答案。”
“你能肯定那里没设置分解弹？”
“我能肯定你会先死。”
大家七言八语。飞船关闭听觉系统，怕崩溃，影响飞行安全。要是安装意识关闭系统就好了，关了他们。
只有阿霁莱娜没有参加争论，她抚摸腕上青龙镯，似乎再三叮嘱：没有命令，不允许唤出9条恶龙，驱使它们七次，就不受祖言约束，肯定要复仇。还剩下六次，必须节省使用。
派出的黑隼传回的信号显示，塞纳二号有少许生命痕迹。飞船向生命活力比较强的区域降落，跟上次一样，滑车载着大家出去。这次，不用融化器，因为有一个生物举双手呼救。
“太好了，来救我们吗？这里越来越冷，资源几乎耗尽。收到我们发出的求救信号了，你们用什么语言？来自哪里？”
托勒斯问：“塞纳一号的生命去哪儿？”
“互相杀戮，冻死，饿死。”
“没有一具尸体，奇怪。”
“只研制出一艘大船，装满政要、研究员、富翁，早离开。剩下小船，飞不出这个星系。有几艘坠毁在二号上。”
“你猜谁炸毁一号？”
“什么？一号完了？”
托勒斯对哈普说：“他们－－他们，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他们对我的论文研究透彻精当。我们的计划必须加快推进步伐，越晚遇到的阻拦和危险越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们？他们是谁？需要更多投入，我资金有限。值不值？”
“不仅来自黑暗世界的各种势力，也包括来自光明世界、混沌世界等势力。我们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射，每个细节都掩盖不住，情况比预计的复杂得多。”
“噢，泓壑啊。计划成功概率降低多少？看来，我们危在旦夕。”哈普命令助手用砍刀击毙那个求救的生物，“回飞船，快！”
在飞船内，金耐思悲愤交加：“那个生命向我们求救，你却杀害他，太残酷，凶手。”
“他看见我，知道我的行踪，必须封口，连同那点小意识。”
助手冷冰冰地说：“他早晚得死，早死早托生。”
“办大事不拘小节，可能道义上行不通。”托勒斯很无奈，“我很可怜这些生物。应该从造物主入手，不能随便制造出生物，不管不顾。”
“我崇拜可怜的道德，但不能阻拦我做正确的事。马大哈，全速追击那艘大船。按正常逻辑，重要物品会带在身边，尤其逃难时。”哈普阴阳怪气地应和。
唐英俑判断：“我看找不到那船，在你想到这点前，分解一号星球的对手也会想到。”
“不，我不会这么事事不顺，游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到过。”
飞船报告：我正搜索周边区域，空中稀薄意识微粒有记录，那船被分解弹击中，左前方一团尘雾，就是仅有残骸。
“这已不是新闻，还是报告我不知道的。命令你甩掉所有跟踪者，飞入安全区域。”
主子，您无所不知啊。我不知道用什么讨好您？
“傻瓜，用星币。钱币闪烁的光最迷灿，盖过所有恒星的魅力。”
主子，对此，我早知道。遗憾，我只是一件飞行器而已。
“这个线索没戏。”托勒斯语气中有扫兴颗粒溢出，“出师不利。”
哈普问：“从母宇宙共来了多少开拓者？”
“大约5000万，携带66666个族类血统。”
“这么说，我们还有66665次机会。”
“比这个数目少许多，有的没剩古物，也可能丢弃，只有少数留下，当传家宝供奉。”
“哪些族是重点，你心里肯定有谱？偷偷告诉我。一旦你遇不测，好有备份，这么重要成果。”
“这一点，我早已想到，也做了准备。伊始情况就变复杂，所料不及。我的研究成果，它关乎光明世界存亡。哈普，你必须答应，除了商业目标，你还要承担大义。我们这里每个生物，谁也不能背叛告密，否则……”
“对，我要是有微型分解弹现在就塞给他们一颗，听到秘密的耳朵越少越好。”
“你当初就承诺过，我和他们必须在一起。在具有原始味的生物中间，能找到学术感觉，还有助于找到古物。”
“我现在补充一个条款，只要有泄密倾向就捕杀。”
帕若莱及时纠正：“反对，倾向一词不妥，容易误判。”
“够了，公子。我不跟你们咬文嚼字，解释权在我。老托，还去哪儿？”
主子，我们哪里也去不成。
“怎么？这片宇宙属于公共区域，谁恬不知耻设岗收费？”哈普大圆头把船旁撞得咚咚响，“冲过去，马大哈，别让你受伤，花钱修理。”
是，是太空丐帮。我硬着头皮闯，完全可以过去，我尖硬无比，性能顶呱呱。但是他们那群邋遢鬼会故意损伤我，得不偿失。不如赏给他们几个小钱，买一条安全通道。本宇宙穿棱暗话：不跟叫花子纠缠。
“住嘴，一个星币都不能给，不值。肯定有别的办法，借此机会想办法卖掉一些废旧物品，赚他一票。宇宙无处不生意，这是？？本宇宙商务指南，重点强调的。梅渴思，派你去谈判。马大哈，把他弹过去。”
没等梅渴思回答，他立即被磁束光弹失。
“真有意思，还有太空乞丐。”马硬啃靠向透明船舷，向外面窥视。其他同伴也好奇地观看视外屏。只见外面被破烂不堪的飞行器全方向拥堵，那些飞行器肯定从二手市场淘来，怎么还能飞行？
“主子，不好了。”梅渴思重现，抱着一团物品，“他们是芒果丐帮，一提起你，帮主贝格尔发雷霆怒，说上你当，千万年前卖给他们的太空穿梭衣，都是假货，他强烈要求退货。”
“退货？我生意词典中根本没这词。把这堆苹果手机卖给他们，就说是从母宇宙弄来的古董。”
梅渴思弹失，很快又重现，没有胳膊，“贝格尔气笑了，他说，你现在衰败了，看在校友份上，先饶你。但是，丐帮规矩不能破，不留下买路钱，休想通过。”
“我可没有多余物品施舍，他们怎么变成歹徒，不给就威胁、勒索、抢劫。”
“他只说，要一个小生物，用来培植后代，他们帮员在与鸭梨丐帮争夺行星时，死伤太多。”
“这好办。为了大事业，你们这些小生物必须做出牺牲。”哈普刚说完，马大哈嗖地把阿霁莱娜弹失。
“你，快把我也弹过去。”唐英俑扯住大圆头的耳朵，内心焦炙。
“我本不想施舍太多，如果你自愿，就成全你。老托，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用瞪视我。大英雄，顺便告诉贝格尔，你是我下次的施舍。”
当阿霁莱娜出现在扭曲丑烂的船内，周围立即聚上一群讨厌恶心的生物，虾兵蟹将，蚂蚁蟑螂，机器疙瘩，都肮脏怪奇。
残缺不全的贝格尔高大黑暗，散发刺鼻子的垃圾味，肩膀上还有只宠物，在嘲笑。他拿着眼镜走过来，在她脸上检查，“这个体质不错，把上好的胚胎栽上，争取培育出丐后。”
“退后，不要惹我！我是独立生命，否则，让你们变得更残废。”她拿出九龙杖，招招生威，将他们击退。
“好一个泼辣货，新丐后肯定有气魄。十八护法，上，给我拿下，送入育婴舱。”
纵然，放出雪麟，也不是十八护法对手。因为，这些护法由贝格尔花高价打造，久经战事，经验丰富。正当她危急时，唐英俑弹现，她顿时神采飞扬，宛如溺水遇到救生圈，内心涌起热浪。他的出现，给她不仅带来勇气和希望。
拓光刀眩亮，九龙杖旋光，暂时击退护法。护法们招来宠伴，上下左右齐进，他俩相继跌倒，被捆缚，连同雪麟一起扔入育婴舱。
“这三个躯壳质地不错，可以栽种23个胚胎。”一个佝偻生物拿着芒果型胚胎想塞入她的头部，另一个佝偻生物正在唐英俑身上比划，“第一个胚胎种在哪处，这块肉质肌腱发达，把我的后代栽上吧。”
冷光闪处，佝偻生物头掉落，血溅在她脸上。她的束缚被割破，梅花邪吮血，嗞嗞有味。
“你，你不能干净利落些。”她用技艺抹掉血迹，同时踢飞另一个佝偻，救起唐英俑。
“哼，就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高兴。我本不该来，不想来逞英雄，自身难保，丢派。”
她没理他，收回雪麟，看到周围抽搐的生物体上，生长着小乞丐－－洋洋作态，滋滋鲜润，“救下他们。”
“住手！少给哈普添乱，他可没有多少星币赔偿。”丐帮主贝格尔出现，十八护法在周围抖身段亮器具发怒气。他仔细打量他们三个－－用更厚的镜片，“躯壳没什么特殊，意识没什么异同，小宠物而已。他为啥愿意出一大笔赎金，奇怪。把他们弹回去，撤！”
“泓壑啊，我大亏啦。不值，太不值。”
“哈普，我们早有约定，不能没有他们，必须和他们一起寻找到古物，完成死灰复燃任务。你没看到吗？他们自愿互相救助，对唯一躯壳好不惜吝，其义气多么动心愉意。我们光明世界经过近千亿年进化，现在应有尽有，只缺少这种真情互助友爱。”
“少给我上政治课，我有三种反洗脑护壳，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无论多冠冕堂皇，我的意识决不动容。记住，这笔赎金，你要偿还。”
“谢谢，托勒斯。”她收起九龙杖，“同时，谢谢你的星币，以后一定还你。”
“瞧瞧，她以为自己是仙界仙女、神域女神。不过，梅渴思要记录刚才她的承诺，要算上利息。”
唐英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帕若莱板着乌云浓重的脸，走出舱门，梅花邪在舱板上一拍。
“本来，我和金耐思也要去救你们，被哈普拦住。”马硬啃看着刚才的场景，似乎明白什么，坏笑从嘴角流淌。
“小子，太谢谢你，你没有去。很幸运，我没有多付一份赎金。”他看着视外屏，芒果丐帮飞行器正撤离，“还是校友呢，狮子大开口，一定想办法把星币赚回。”
报告，我们已经平安飞行一阵子，寂静无聊。再遇到什么帮，多好玩啊。马大哈由戏虐声调转为正式，有一私家小船求救，说动力耗尽。
“不管他闲事，我们自身难保。”
他还说，他是银河系研究人员，现在遇到危难。如果不提供救助，会投诉我们。
托勒斯赶紧说：“问他名字。”
他传过来信息：易斯·伍德，恒星研究家。在艾萨克星系做调研，飞船动力耗完。
“我认识这个研究员，在研究中心经常相见。他有趣味，我是说，他有一身羊粪味（帕若莱皱眉）。我跟他通话。”
哈普提醒：“你可别说走嘴，泄露我们的机密。注意，简洁明了，言多必失。”助手又举起大砍刀，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托勒斯与易斯通过专用心意语沟通，确认了对方身份无误。托勒斯请求哈普接纳小飞船，盘问再三，直到易斯·伍德支付费用，才勉强同意。
博格星系十字船务公司制造的MSN小型飞船，搭配了高性能透视系统，是研究星空的贴心坐驾。适用于远距离快速传递，但防御性能差。对方泄下九分之八的排斥力，听任小飞船被吸过去，贴在马大哈一侧。
易斯躯壳有类人面孔，羊身子，四个脚，浑身白色毛发打着卷，头顶有个弯犄角，乍看很滑稽。哈普打开舱门，靠近问：“你这躯壳杂乱无章，合法吗？”
“当然，跟你的秃头一样合法。你好，船长。它是混合公司的曾经畅销的产品，虽然式样老旧，但是我已用顺手，舍不得报废。它适合超高速飞行，我在研究院里可不用它。”
“欢迎，伍德教授。”
“我的年轻伙计，你受委屈了。研究院那些老顽固们对你的理论反应太过激，现在他们态度有所改变。”他们的躯壳象征性地拥抱对方。
“只是有所改变，没有撒消劳教缉捕令。”
“我很遗憾，别担心，会撤消的。你知道，敌方的意识渗入我们区域，一些笨蛋执迷不误，无意中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星云是遮不住恒星的。很同情你遭受很多委屈，落得东逃西窜，寄居泥潭，与这样生物为伍。”
“我们不是乌合之众，我们在……”唐英俑凛然。
哈普立即制止：“你的头不想要？”助手靠过来，举起手砍刀。
“我小觑你们了，不会换壳的小生物，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易斯不为所动。
阿霁莱娜补充道：“是命运不济，让我们投胎如此。不是我们自甘沉沦，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在抗争。”
“小女子，你抗争什么？唯一躯壳不能使你进化到更高文明，因为它寿命不够，你那点的意识只能被加工处理。”
托勒斯不想让易斯跑题，忙打岔：“你是怎么到艾萨克星系？”
“说来话长，恒星无缘无故提前死亡，引起恒星研究院高度关注，成立五个调查组，奔赴各处。我带领第五组，成员你可能听说过，从不换壳的老怪物巴斯德，一天一换壳的母性卡秋莎莉，喜欢收藏翅膀的莱特兄妹。怎么样，我们怪异组合，各自驾驶MSN型飞船－－当然莱特兄妹合乘一艘，从核心出发，用温差仪扫描全域恒星，一切完好，没有异常。当我们认为是虚惊一场准备返回，接收到一个神秘信息DNA链，是一个坐标组。锁定这个坐标，就来到这个星系。
”它的恒星变化肯定是预谋所为，我们靠近观察，竟遭到不明来历飞行物攻击，我们各自逃避，只有我躲在陨石后面幸免，其他三艘MSN坠毁，恐怕他们躯壳也不保，但愿他们的意识完好无损地游弋回去。
“我的MSN也受损，悄悄躲藏好久，看到这艘商船，才求救。我还看见被分解弹击中的行星，残不忍睹。只消一瞬间，那么大的，可能有上百亿年的文明，连同无数生命、生物，突然分解，甚至意识也不能逃逸。唉，只余一团烟尘，现在都消散无迹。我一只咩咩叫的羊能做什么？”他唇焦舌敝。
托勒斯语调低沉起来：“你认为谁敢在这朗朗乾坤，痛下杀手。”
“除了黑暗世界谁还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可惜两颗环境完好的行星。”
“两颗，塞纳二号也被分解？”
“对，先是一号，然后二号，生命如此脆弱，化作一阵烟雾。我一只咩咩叫的羊能做什么？”
哈普迫切地问：“用什么能防范分解弹？”
“高级别的大船上有这防范装备，像我的小MSN根本没有能力承受那装备的负重。看来，要多加小心。我需要尽快返回中心报告这一新情况，让光明卫士加强外围巡逻。”
“你最好回去报告，尽快引起那些官老爷们的重视，这样的悲剧不能重演。”
易斯遗憾地说：“当时，我太震惊，没有录像。我一只咩咩叫的羊能做什么？”
马大哈自傲地说：我已全程实录。
“免费给他传输一份。”
“不，老托，这么重要的资料绝不能免费。何况，我们得之不易，可能是绝版，价值连城。”
“算我欠你的，快给他。关系重大。”
“好，你记住。欠我一颗恒星，各位作证。”
伍德教授通过意识语言把记忆区密码告诉马大哈，并提醒道，“别把病毒传输过来，还是我先过滤。”
“年轻的伙计，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你的理论看来很重要，会给予应有的地位。尽管难以实现，你会平反昭雪。为什么在这里？”
“这，这个，我偶然遇见他们。”
哈普圆场：“我在寻找商机，无意中救了这些小生物，而托勒斯就隐藏其中，只是巧合。我修好你的MSN小鸭蛋，你快回去报告。”
“你悄无声息跟我回去，上诉合议厅，他们会给你自由，你能证明自己不是妖言惑众？”
“目前，还不能，那些顽固的意识，转变很难。承认错误，不仅需要智慧，更需要道德和勇气。”
阿霁莱娜上前道：“宇宙之大，没有我们立足之地，我们小生物是生命，请求你为我们争取地位。”
“抱歉，不能，我只是一个研究员。重申一遍，你只是小生物，只有能更换躯壳的意识，才叫生命。你们没进化到高级文明，还拘禁在低级躯壳里。而我们是母宇宙正宗66666种族后代，你们只是我们制造出的试验品、玩具、仆役而矣。”
唐英俑踔厉风发地断喝：“你们也是母宇宙更高级生命制造出的玩偶。”
易斯平静地劝善：“不要妖言惑众，认命吧。我一只咩咩叫的羊能做什么？”
“大秃头，我看修好他的船，该狠狠敲他一竹杠。”帕若莱故意大声。
“太好了，下手要狠点。”马硬啃附和。
金耐思高兴地拍拍很多手，只有叶杈冷眼旁观。
助手报告，小船修好。哈普笑呵呵：“请付费，看在托勒斯面子上，打个九折，一共700标准行星币。”
“泓壑啊，狮子大开口，这些钱可以买两个崭新的MSN飞船。”
“这是在战区为你服务，我们冒着意识被分解弹击中的凶险，价格当然要比和平的后方贵，还不包括救你上船的费用，看在本宇宙大佬面子上……”
“好，少废话，可恶的游商都一副嘴脸，你的帐户编号？”
“不要这样说话，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让你的小船恢复到没修理的状态。”
他俩转完帐，易斯·伍德踢起羊蹄，气愤地扫他们一眼，走向门舱，向跟在后面的脸上略带歉意的托勒斯悄悄用心意语说：“我猜你甘愿与他们长期为伍，不可能只是为了隐藏，看见你失望的表情，好像没找到需要的东西。”
他微微颔首。
“还有一颗居住生命的行星－－塞纳三号。不过，最好早点离开这帮卑鄙的游商匪帮。我一只咩咩叫的羊能做什么？”
托勒斯眼睛为之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