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堤三姐妹恒星组合，互相围绕旋转。它们有私自行星和公用行星，有时也互换行星。它们有更广阔的外域，是浩瀚无垠的小行星天堂。不计其数的小行星体量悬殊，形状迥异，颜色绮丽，极为壮观。这些小家伙们脾性不同，有的急吼吼破门而去，有的慢悠悠顺势而行；有的循规蹈矩坚守固定轨道，有的随心所欲任意穿棱；有的喜新厌旧经常换组合，有的忠贞不渝从一而终。
蹦蹦跳跳旅行公社遵嘱在一颗异常幸运的小行星上建设了一个站台，被银河环游巴士公司定名为波浪堤三姐妹站。只有意识中保存清晰完整船票的生命才能看到此站台。
此刻，唐英俑、阿霁莱娜和帕若莱站在这团鼓瘪瞎瞎的小行星上显得伶仃孤苦。这难道就是俳德特信誓旦旦说的站台，难怪帕若莱半信半疑叨咕着什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望恩负义、一脚踹开。阿霁莱娜瞪他一眼，意思是别不自量力，是他们有恩于我们、不是我们帮他们多大忙。
置身茫苍神诡的太空，眺望微弱狡黠的星光，她感到无所适从和惊恐不安。她突然觉得身边的同伴是多么亲切，家乡星球上的爱恨情愁仿佛是陈年旧事，如同擦身而过的小行星，越飞越远。她本来发誓不再理他－－仇家的后代。现在变化太快，本宇宙在一瞬间推送到眼前，没给喘息时间，应接不暇，大脑缺氧。
两个男子也有同感，只是竭力抑制它，不让它爬到脸颊和眼神，故作镇静，若无其事。手插在兜内攥紧宠伴，悠闲自得地欣赏风光。
“每逢夜深俱静，我跟随父王去野外狩猎，一种凶猛的极地黑兽也躲在树上偷袭我们，我反应神速，敏捷神通，赤手空拳制服一只。父王夸我无畏神勇，准备把祖传宝物给我。”
“能不能换个故事，我听腻烦。”
“与帕若莱不同，我喜欢在漆黑的夜晚穿过无人街道，寻找歹徒，挽救受害者。曾经一对四打跑歹徒，救下一个女生。”
“她很感激，决定以身相许，老套路。后来，你跟她有一腿？”
“不，她很生气，因为他们在玩一种刺激游戏。”
“有点意思。”
“说明地球人很无聊。”
“你们说大话给自己壮胆？出于男人的矜持与傲慢，还是想在女性面前显示胆识和气概？我不感激，不要试图保护我，我不是小女生，胆量比你们大。还是唤出牙牙，比你们可靠。”
“千万不要，没地方搁他。”
“空气圈太小。”
腰带似的空气模拟器，在他们周身产生出一圈空气环，闪着光晕，抵御着太空中有害物质。
“别的生物看不到站台，是否会看到我们。这里很危险，我希望巴士游船能马上到！”帕若莱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搜刮民脂民膏豪建的宫殿，你是真命天子的继承者。在这里，你的小命不名一钱，轻如鸿毛呵。”她指远处，“看，飞船，很小。”
一艘椭圆状飞船停在面前，打开一个窗口，有个细高生物探出小尖头，冲他们三个喊话。见他们没反映，改用手势。阿霁莱娜恍然大悟，对方用意识语问，是否转让船票，可以出大价钱。
“我不换，谁知道他是不是骗子。”帕若莱冷虐地说，“在这站台上，多待一分钟都危险万分。”
唐英俑摇摇头。
她用手势拒绝。
那生物立刻火冒三丈，用力关上窗户，驱动飞船走掉，故意喷出黑光眩得他们眼睛瞬间失明。
“可－－可恶的尖嘴猴腮的丑－－丑七怪。”帕若莱发竖眦裂，“站在这里能被看见，危机八伏。”他拿出梅花邪，随时准备战斗。
唐英佣看周围，什么也抓不到。在小站台，可不是在陆地，随手抓起树枝和石块都能抵挡。她打开小锦袋拿出一把小皮鞘，他接过抽出，刀变成三尺长。它状如弯月，寒光荧荧。
“是我祖父的最爱－－拓光龙鳞刀。喜欢，你就拿去用吧。兵器的价值在于使用，不在于收藏。就像青春的价值不在于炫耀本身多么绮丽靡菲，在于放射温健璀璨光辉。”
“真好！和你深刻入理的语言一样好。非常喜欢，谢谢。用时，它肯定奋勇猛威、克敌制胜；我平时一定珍藏……”他喜爱地抚摸，眼睛里倒映出一束寒光如冷焰，在跃跃欲腾着旋杀意象。突然感到双眼与以前的不同：如果用心用意，可以洞察物体的想法。此刻，他分明知道刀在怂恿自己砍削帕若莱大脑中对他的敌意。
“给我找一件吧，我的匕首太短，适合防身，不适合主动进攻。”
“你的梅花邪穷凶极恶，锋利无比，却在聂玛山洞对付我，出辣手丝毫不留情。再给你一件兵器，我等于自杀。”
“怪我当时冲动，请你谅解。”
“冷冰冰的道歉，不是出于真诚。”
“你诱我入陷阱，还没道歉呢？”
“已经说过几百遍，那是误会。”
“事实已经发生，还产生可怕后果。如果我在军营，两伙盟军就不会同归于尽。”
“就凭你，可以扭转乾坤，喝断长坂，水倒流？别厚颜无耻，我们杂色失败是因为内心的慈善。”
“别往脸上贴金，我们的军队难道是自杀？”
“他们都该死！”
“杂色军也都……”
她迅速用九龙杖抵住他的下颚：“我真该废掉你。”梅花邪挣扎着奔对手扎去，寒光中流淌着杀气。“你要是把邪恶匕首扔到太空，就给你一件新兵器。”梅花邪猛地停止。
他目光中除了不屑一顾，还有伤悲，“哼，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把匕首？”
“不要争斗，我们已经远离开那个星球，忘记那里发生的一切吧。”他舞动拓光龙鳞刀，“谢谢你的宝刀，你说的真好，武器的价值在于使用，它肯定喜欢对付敌人而不是同胞。”
他俩愧疚地停止仇视对峙，收回武器。“我用技艺给刀设计了程序，从鞘内抽出就变大，想插入鞘时，立即缩小成，可以放进兜内。前提是只有接触你的手。”
“你的技艺真棒！”
他们所在的站台与其他小行星一样在运行，你追我赶似的玩耍。突然，后侧有颗小行星加速冲来，越来越近，马上要撞上，它丝毫没有减速之意，好像同归于尽。站台猛然跳起很高，也许是引力小，他们三个猝不及防，帕若莱和唐英俑被甩到空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自己胳膊，才没有离开站台。“谁？谢谢。”
他俩没那么幸运。匆忙中同时抓住一团碎块。但这小碎块，抖动一下，像身子痒一样。“是什么？好重啊，你们要是搭便车，请事先征求许可。”它竟瓮声瓮气地发出声音－－典型男低音，还是从低音炮中发出。
唐英俑不敢松手：“对不起，我们从站台上掉下来。你是活的陨石？”
“什么是陨石？我是一个星际流浪者，能模拟周围物体形状，在畅游、品尝此恒星系统的文明、意识、思想。我这个外形确实会被误认为小行星中一员，安全能得到保障。顺便问一下，你们来自哪里？”
“我们来自太阳系，刚才在那个站台上等候银河环游巴士。”
“太阳系，我畅游过，文明程度低。到处弥漫着浓烈火药味、酸腐铜臭味、欺诈残忍味，我喜欢饮用的粒子太少。那里的污染耗费我不少内存，还差点被太空垃圾击中。”
“像你这样的流浪者多吗？”
“多得很，我们是管理松散的星际流浪族，都喜欢独自漂流，宇宙为家。刚才我还遇到几个族胞，打个招呼便各奔东西。在浩瀚寰宇，我们渺小但不孤独，哪怕长时间独处。你们站台在哪儿？”
“在前面上方。”
“哦，我看不到，看来是某个旅游公司设计，必须有船票才看得见。好，抓紧，不要用力抠我的中部－－曾经被真正的碎石撞过，正在恢复。”
当他们升上来，阿霁莱娜正急得团团转，使劲挥手。原来，有一小飞船紧贴着站台，门打开着，一个狐猫似的生物站在旁边。
帕若莱满腹狐疑地问：“那船是真的吗？”
“我能感觉到站台和上面停靠的机械以及生命。这些机械与站台是一样味道，来自很高的文明。很遗憾，密闭性好，我品尝不到。”
当他们爬上站台，唐英俑感激不尽：“谢谢，怎么称呼你？来自哪里？”
“星际流浪者－－我们族共同的名字。早已遗忘自己是谁，来自何方，要去哪里，以及该做什么。除了流浪，只记得品尝过的味道。”
阿霁莱娜脱口而出：“奇闻怪事，还有太空美食家。”
“女士，这个名字好，以后我就叫它。”说完，他旋转几圈，汇入小行星洪流中，难以辨认。
“奇怪的种族，可恶的流浪者，四处乱窜，有时占据巴士航线。”那个狐猫似的工作人员，浑身闪烁绿光，甩着长尾巴，“快点登船，你们要放弃吗？”
阿霁莱娜看着他俩似信非信的样子，补充道：“刚才，她说这个飞船，来摆渡乘客，巴士在远处。不知是否可靠？”
“刚才那个‘太空美食家’闻过，真的。”
别无选择，只好碰碰运气。他们三个向船门走去。“等等，验票。”狐猫双眼放出光，一一扫过他们大脑，示意可以登船。他们刚走过去，狐猫惊声叫喊：“停下，隐约者，你的船票清晰度不够。”
惊回头，一个飘渺影子吵闹：“我的躯壳不是隐约类，是半透明型号。我用一粒卫星换的船票，赚这个行星害我损失二百多个躯壳。”
“这个跟我毫不相干，我只认清晰完整船票，你站在这里回忆船票吧。”
“我怎么也想不全面，只差一丁丁，请高抬贵手。”
“不是一丁丁，是7个负1维与正5维物态模拟像素点，缺1个都不可。我的仁慈是允许漏掉半点边饰上的色彩，从业来只放过一个来自7级星系的初级小生命，他的意识那个纯洁啊，可以在圣液晶体中游荡了。对，说到哪儿？制度就是制度，我要维护法律的尊严，为其他乘客安全负责。曾经发生过，做假船票蒙混过关，劫持巴士到黑暗世界，你肯定听说过？”
“那些事件肯定不是我干的。”
“我可不敢肯定。必须回忆起完整船票，还差6个物态模拟象素点。看来，你要乘坐下一班船。”
“下一班船什么时间？”
“2万零4年以后。”
“还不算长，我的假期只有1万年。通融一下吧，我是磁器星系的公务员，为你安排一个就业指标，怎么样？”
“滚！我最痛恨打着为民幌子盘剥民众利益的无耻者。”
“我恨不得是那些劫匪。”那影子摇摇曳曳，像站台上生长的海带，“把你和破烂的巴士劫持给混沌世界或110维度空间，永远回不来，连同意识。”
“走开，否则我用吹风机，把你吹到泓壑。停下，你，无形者。你的船票完整，但是存在细节问题。噢，你故意隐藏了，逗我玩，你运气好，因为我今天整整2亿岁生日……”
“主子赠送的。顺祝你生日快乐！在哪儿开庆祝会？喜欢什么礼物，负态意识还是……”
“转让程序合法，欢迎选择银河环游巴士3721号。如果真送礼物，请送我一气态意念花瓶，现在流行低级物品，时间流迂回在返璞归真浅滩。真怀疑它能否寻找到前进的路，曾发生过……”
“第一次遇见这么健谈的检票员，难道我这躯壳帅？嘿嘿。”
摆渡船舱门关闭，船体微微倾斜。狐猫用手势示意他们前行。前面是粘稠状液体通道，他们几乎身不由己迈入，感到凉丝丝物体渗过每个细胞，视线也朦胧难辨。当液体散去，狐猫拿着极薄电子纸，十分吃惊地看着他们，好像第一次看到奇异生物。
帕若莱紧张兮兮地问：“到哪儿了？”
“这是母船接待厅。”
“天，这么快就到达。”
“奇异现象，我当检票员以来第一次遇到，意识重量和躯壳的使用价值可以忽略不计。开始以为你们装，现在竟是真的，是体检液失效吗？”狐猫正跟她同事通话，疑虑重重地凝视他们，“我太大意，让他们进入巴士游船。泓壑啊，我还没体验够这份工作的苦辣酸甜，别被炒掉啊。”
“体检液及其仪器一切正常，你说话要慎重，想害我降级。等等，他们那点意识刚好够记住船票，这样小生物怎么可能得到船票。我们马上调查，看住他们。”
正当他们忐忑不安地东张西望，狐猫好像不甘情愿地说：“接到调查结果，你们船票还算合法。”
“还算合法，什么意思？”阿霁莱娜疑惑不解。
“船票转让程序合规，但转让对象很欠妥。看来，公司开年度会议时，我要提出非常重要建议。”她脸上微笑荡然无存，只剩下冷漠和孤傲。她撇撇嘴角，哼哼道：“跟我去你们的房间。”
当狐猫咣当一声摔门离去，他们三个悻悻地站着，心想，小生物这么可恶？她那躯壳更原始，还拖着长尾巴，半人半兽，在太阳系这样的生物根本不能说话，只会嘶咬和吠叫。
这是一个普通房间，没有门窗，没有任何物品，空空荡荡。只有稀薄的从四壁飘散出来的光粒子，在游弋。
“要是有沙发就好了，我太累。”令人惊诧的是，不知怎么，凭空出现一个长沙发。她默想，要是浅红色，铺着锈花粉垫子，就更好。在他们坐下之前，她的想法马上变成现实。
“房间光线太暗。”没等帕若莱说完，顶棚出现吊灯。一眨眼，普通圆灯头变成花辦状，且是金棕色。房间立刻显得富丽华贵。
唐英俑舔舔干燥的嘴唇。他“噢”一声未完，茶几隐现，上面有三个杯，杯面刻着“请喝不可乐”字样。他狐疑地喝半杯，味道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空饮品。顿时，神清气爽，疲惫尽失。
接着，他们就像去饭店点菜般，把客厅布置得满满当当，各种物品聚会于此，叽哩五星四系音，咕噜史前史后调。这是两种文明、三种生活习性的组合，他们三个虽然都来自太阳系，来自孪生行星，毕竟分别属于正、负3维度。有时为要衣架还是要衣柜争执不下，衣架自动消失，仔细一端倪，还是留下衣柜更适合周围物品摆设。
随着物品増加，客厅自己在扩大空间，直到传来“这是最大尺寸，不能再增长，贪婪会降低级别”的粗哑提醒。他们才意识到客厅已足够举办几十人的聚会，吃喝用玩的东西绰绰有余。
当帕若莱吃完第七块压缩条形饼、喝完四杯不可乐，上卫生间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这时，听到“请选择安置洗手间方位”，还是那个粗哑的声音。
阿霁莱娜疑问：“我们的宠伴在缩小时进食吗？”
“救命，快饿死。”雪麟微弱的声音。
“多余问他们，”帕若莱打开盥洗室门，漠不关心地说，“从没看见莫茨尼尔发放食物。”
墨麒嘶嘶：“作为王公贵胄可以惨无人道，作为主子要有善待慈怜心。我在聂玛山洞外蹲守时，常听他在洞内舞动铁拐念叨，爱之花开放时，大地才能欣欣向荣。”随即，出现三个小笼子挂在一个横架上。他们把宠伴分别放在里面，小巧食盘亦出现。
沙发：瞧，他们的宠物凶残而丑陋，牙齿、爪子尖锐，设计这样锋利武器，用心狠毒。
墙上飘浮着立体画框，里面只有一位沉思的贵妇头：闻所未闻，宠物寿命竟然比主子长许多。
帕若莱用力砸墙：“什么东西都想发表议论，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快闭嘴。在我家乡，没有允许，你们是不能任意说话，甚至都不能动一下。”
地灯：那得憋死我，出去透透气、看望朋友更不行？
“在我的家乡，室内一切物品自己不能动。除了地震、搬家、清理房间或小偷进来翻找钱。”
阿霁莱娜揶揄：“噢，难怪你暮气沉沉。”
他立刻转身问：“你开始关注他的习性，他跟你外貌虽然类似，毕竟属于两个行星、不同维度空间，正和负，本源上对立。”
“关你屁事！”她起身去欣赏那个贵妇头上的发卡，“你有什么权力管我，井水不犯河水，自从你向我挥舞梅花邪。”
“你使出浑身解数，用九龙杖进攻，我被迫自卫。另外，善意提醒，脏话会污染淑女形象。”
“我愿意！痛恨喊我淑女。我愿意做****、狠女、傻女、疯女，与你何干？”
“现在就疯了。”他小声嘀咕。
跳到一边的椅子：到目的的，包袱虽然被放下；而愤怒，可能一生都要背着，夜晚时更加沉重。
“关你屁事！”他踹它一脚，“这样的话是淑女说的吗？”
她不适合淑女，天生女战士。几根破碎木条滚到墙角，又自动组合成椅子：确实，我没有屁，不能像你随意放。
她笑得前仰后合：“我喜欢战士这个称谓，喊我或认为我是淑女，跟你急。”
“让这个椅子消失。”
椅子：我是你们三个同时想法生成的，必须都同意，才能启动删除命令。小生物吵架，很有意思，呵呵。它又被踹散架子。
他们三个心里几乎同时想，房间里这些物品没有嘴，怎么能说话？那个粗哑的声音回答：躯壳的价值不仅让意识活着，声音不是嘴的专利，嘴也不是专门用来发声。
“没请你当家庭教师。你和椅子立即消失。”帕若莱打断他。
“对不起，你强烈的愿望不能实现，我是此套房子终生管家。”
“你快现身，为我们服务。”
“对不起，你愤怒的愿望不能实现，我只有管家意识的一小部分。”
“严重失职，私自出去赚外快。我要投诉。”
“对不起，公子，在房子物品短缺时，管家有权力和责任外出采购。你们消耗量太大。”
“不允许再说对不起，我厌烦这里一切，要休息。”
“对不起，我必须礼貌待客。”
三个卧室门分别出现在不同墙壁。他们走进自己卧室，客厅里的光线减弱，阿霁莱娜睡眼惺忪地发现用过的空瓶子等废物正在消隐。
他们刚关上卧室门，隐约听到客厅里七嘴八舌：三个弱智，躯壳是废物，他们词汇中的饭桶可能就这样。祈祷他们别用臭嘴碰我。谁给我洗洗，他的爪子手摸过我。快想个办法，叫他们快离开。管家皮睿沐，哪儿去了？他的片断意识残留在这里。瞧，他们布置房间的意想，让我们都扭曲变形。他们家乡文明程度就是这个样子……
一觉醒来，唐英俑精神饱满，只是感到憋闷。心想，要是有一扇开向春色满园的窗户多好！天，顿时一股清香气流吹拂后背，掀起条形睡衣。猛转身，落地飘窗半开，抬眼望去，好一个美丽的庭院，亭台楼阁，奇石怪树，曲水流觞，花香鸟语。这怎么是我曾经去过的苏州园林风景。可能是电子模拟的，真的就更好。
他的怀疑马上有答案，那桢门轻轻向外拂开，一段精致卵石路停在跟前。因为半信半疑，他轻拈上一只脚，又收回，索性脱掉拖鞋，用脚指轻轻点一下卵石，滑滑又略湿，再踏上脚板，使劲踩，是真的。他大胆走进庭院，迎面而来是阵阵清香。那些翩舞的是蝴蝶吗？那浅涟上浮着的水鸟是鸳鸯吗？怎么那株玫瑰刺我手，怎么那假山在长高？
“回来，吃早餐。”是阿霁莱娜清脆悦耳的召唤。
唐英俑从无限怅想中收起思绪的翅膀，转身返回时，隐约听到议论：这饭桶生物，就知道向前，不知回头。说得太对，瞧，他这憋屈的爱好，以曲为美，毁灭自然天性，恨不得尽收天下至宝归己享乐，纯病态、贪婪……
他们三个坐在餐厅，享用丰富美味。唐英俑由衷地说：“你手艺不错。”
“谢谢，应该是我的想法不错。”
帕若莱嘟嘟囔囔地说：“可别浪费，否则又有评论。四周一切都在监控。做什么都有评论打分，可恶。”
盘子：不越过规则边界，谁愿意评论。
“瞧，又来了。难道这里一切都有生命？”
桌子：对，你用的汤匙的意识都比你多。
花瓶：他们是在装傻，拿一顶点意识装在大头里，其余的藏起来，就像管家可以分意识一样。你要得罪他，会把你带走，扔到黑漆漆太空中，看我嘴角叨的花就因为上次说句哪里来的蠢货，结果被献给一个飘泊不定的慧星。
水果：闭嘴吧，看那尖锐牙齿，被他们选中，我肯定粉身碎骨。唉，先道别了。
“关你们屁事！闭嘴！”
“你离开太阳系，文明降低，脾气暴增。”
“关你屁事－－你昨天说的话，我在引用。”他把盘子摔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椅子踢踢桌子腿：要保持高尚礼貌，坚守我们的道德，要经受住他们不文明诱惑。
唐英俑使劲坐一下椅子，地板咯吱咯吱，在反抗椅子脚的刺痛。他感到刀在鞘内抽动，灵犀到要跳出教训谁，吵醒它安眠？拍拍它，意思是悄息勿躁，以后有很多机会让你发泄恨气。
阿霁莱娜喝完最后一口珍珠翡翠白玉汤，“英俑，你那个租期的庭院挺别致。”
就是那个粗哑的声音：“我是这个房子管家皮睿沐，去补给中心采购物品刚回来。欢迎第1亿零3、零4、零5位顾客光临，令蓬荜生辉。邻居提出请求，要来拜访。”
在他们眼前出现母女影像。母亲飘渺如仙，女儿娇小伶俐，她们都友好地看着他们。帕若莱少有的爽快，脸上的秋霜融消，渴盼她们光临。母女点头致谢，影像消失。
阿霁莱娜不满地说：“你自作主张，没有征询我俩意见。”
“你俩可以选择回避，我的下巴还疼呢。”
唐英俑若无其事地问：“她们来自哪里？”
皮睿沐打着官腔：“她们来自爱辉超星系团的纽芬恒星系统的牛卫八行星，67级川端派生命，具有非常迷人的女性魅力。母亲，娆娃，注册生命，序列号有6亿数位，略读，7。34亿岁。女儿，娇娃，注册生命序列号，有7亿数位，也略读，0。55亿岁。她们均服务于植物探索盟，爱好旅行，这是她们第5次环游银河系。”
“我们用什么语言与她们沟通？她们避讳什么？”帕若莱扯正衣服。
“任何语言，她们储备9872万种语言。当然，她们喜欢意识语沟通，遗憾的是你们一窍不通。除了这位唐先生略知一二。帕若莱，你头发上有蟑螂在聚会。我怀疑椅子搞的鬼，忘告诉你，我都让它三分。她们已到门外。”
她刚想起没收拾残羮剩炙，低头一看，饭桌已清洁如新。那母女飘逸而入，一股异香扑面而来，透彻肺腑，令男子神魂颠倒。她俩仪态娴雅，气质非凡。因为同为类人躯壳才来拜访。阿霁莱娜看着他俩呆傻样，挑起眉毛，微蹙鼻翼，“欢迎光临，请入座。”同时拍他俩坐下。
女儿娇娃渐渐抬起头，由她转向唐英俑，脸色逐渐惨白，“妈妈，你看他们都是裸体意识，里面充满残忍杀戮……”没说完，就低头双手捂脸。
“你们是故意侮辱我们吗？”她母亲怒目仇视。
她毫不示弱：“我们原本就是这样。”
“你们把其他意识隐藏起来，耍弄我们，我见多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有级别的生命，是小生物。那个男的外表衣冠楚楚，实则道貌岸然。这个男子相貌堂堂，实则有花花肠子。”
“不可能，能登上巴士游船，必须是有级别的生命。因为嫉妒我俩美妙的躯壳吗？醋坛子内长大的女孩。”
“我们现在是小生物，以后会成为高级别生命，谁也不能一步登天。”帕若莱嗫嚅着，“我们船票是赠予的，程序合法。”
“赠予的？船票管理竟然有这样漏洞，我要投诉。与你们这么凶残、低档小生物同船，会污染我们的意识和后代。快走，女儿。”说完，竟穿墻而去。
“杂色公主，郑重提醒你，以后要对我尊敬。”
“纯色公子，正式告诉你，刚才我说的是正确的感受。不要试图讨好生命女孩，她和你的差距远不止尼蒂娅到这里的距离。”
“你俩不要再吵架，忘记那里一切吧。”
“关你屁事！别当老好人，乘机捞取她的好感。”
“皮睿沐，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你故意耍我们，出来，你个混账东西。”她用九龙杖敲墙，冒出火星。
“你们在这方面没提要求。”话音里有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你们有所不知，我不能出来显形，但又无处不在。不仅生存在房子任意物品里，还能去游船所有补给中心等公共场所。”
“怎样做，大脑才能不被偷窥？”
三个透明能自隐的薄薄头盔立时出现，悬停在他们头顶，等待他们同意戴上。
“女士，银河环游巴士公司出手一向慷慨，免费提供保护套件。”
皮睿沐如同发布公文：“你们在整个银河系引起轰动，一场关于小生物是否有必要存在、是否赋予权益的争论正掀起波澜。《银河视讯》记者豆丫正驾驶采访专用飞船，以点对点行进方式，靠向巴士，已提出采访请求。”
帕若莱断然拒绝。
“《本宇宙法典》第71128条规定，公众关注的生命或生物不得隐蔽信息，否则会受降级，甚至流放处罚。”
阿霁莱娜自嘲：“我们刚好没级别，现在也如同流放。”
“你们的造物主是谁？不知道，真遗憾，就像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一样糟糕。”
“你父母是谁？”
“我知道自己的造物主－－设计者和父母－－制造者。”
“知不知道，有啥区别？”
“本质的区别，我被保护，有存在的价值和权益。”
“我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靠自己打拼。”
“小女子，说大话。以后，有你苦日子过。”
“我天不怕地不怕！”
“因为不知天高地厚。不跟你无聊，我要参加同事聚会，顺便打听巴士公司谁受牵连，管理层将有大调整。”
房间立刻肃静，没多久，刚才倾听对话的各种家具物品开始议论纷纷，嘤嘤嗡嗡，刺耳闹心。她猛跺脚：“闭嘴，关你们屁事！”
唐英俑戴着隐形头盔，踱回自己卧室，望着窗外的深深庭院正细雨濛濛，思绪之飞马驰向过往生活，但他紧勒缰绳，任马蹄踟蹰在十字路口。不知命运之舟会把自己带向何处？他这样一想，卧室另一面墙闪现出外面风光，是群星闪烁飞奔而逝的景象。
这时，阿霁莱娜的话冲进来：“景色这么快，看不清。”外面景色一下子急刹车，彗星摇着长尾巴像一个拄拐杖老头领着狗，温顺而谦恭；一组行星在特技飞行表演；小飞船上的乘客在招手；吐红色火舌的恒星，突然如巨大轮船一样驶来，温度骤然升高。
“停，不要这么近。”看着它远去，他擦去脑门上的汗，才松口气。
“我们乘坐的巴士怎么飞行？”她问。景色变换，一个大圆形球在各种星球间跳跃，像一个长腿巨人。
“原来，我们乘坐的飞船就是这样大小的圆球，里面空间一定非常大，我们的房间空间似乎无限。”
“我也不明白。在地球，我乘坐过飞机，飞得很缓慢、很低。”
空中出现文字：外形不能决定里面空间大小，空间可以根据技术延展。
“还有哪些飞行方式？”她坐在藤椅上，欣赏起外边的太空奇景。
关于飞行方式的图文向他们大脑闪入：一是点对点，即起点对上终点，避开各种障碍，设计好路线，借助星球引力跳跃过去。缺点是振动大，稳定性差，对飞船本身有伤害。二是整化小，即分解成极微粒子，借助其他因子能量，瞬间穿越，不躲开障碍。缺点是粒子有时出现混合现象，到终点重新恢复时不纯或流失。三是用黑暗能，飞行很舒适，但是乘客会进入昏睡状态。一直以来，一提到暗能量，会引起道德大讨论。顾及身份和名声，一般不采用这一方式飞行。四是洞穿越，即凿出时光隧道，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11倍。缺点是乘客有一段时间进入失忆状态，引发不快。五是用多维，即折入恰当多维空间，再转换出来。缺点是乘客会产生压迫感，曾发生过误入其他时空，很难找回来的事故。六是相对行，也叫纹丝不动式，飞船不动，把乘客要游览的目的地再造，推送到眼前，非常逼真。缺点是耗费相当大，富翁喜欢，官方科学探险时也用。七是前倒后，即卷曲前面时空放置后面，成本很高。缺点是经常引起被卷曲区域生物的抗议。八是多层飞，常采用双层，即外层正方向快速前进，里层反方向同样速度前进，抵消速度带来的损伤，适合低级躯壳。九是漂流瓶，将意识置入特制瓶式飞船中，密封好，抛入事先铺设的意识流上，有很多站点可停靠，经济实惠。缺点是安全性差，易被截获捞取。截止目前至少发生五万起盗窃事件，涉及上亿生命意识下落不明。十是纯意识，借用本宇宙、本星系的专用意识流通道，以漂流方式，迅速抵达目标。前提是必须得到批准，必须是级别很高的生命，多用于公务。十一是……
这时皮睿沐的粗哑声音好像从每面墙壁传出：“银河环游巴士公司董事局正召开紧急磋商，主题是怎样挽回由小生物登船造成的影响？本次环游巴士长土尔扈特已批准豆丫采访请求。请到客厅接受采访。”
他们三个被逼无奈，来到客厅。只见一个穿着拖地长裙，细高的双头生物，摇摆不定，抢着说：“我是豆豆，我是丫丫，著名银河系十大记者之首，请回答几个问题。”
豆豆摇晃着驴脸惊奇地说：“这女子躯壳竟然是体内受孕繁殖，要承受孕育和分娩的痛苦。我曾经在某生物制造公司实验室见过类似的躯壳结构，据说被列为禁品。怎么流入市场，希望制造者尽快收回，仁道地处理。”
丫丫瞪着狗样的圆眼道：“这两个男子躯壳很难维护，要承受病痛折磨。寿命太短，可以忽略不计，没到下一站，就一命呜呼。谁制造的小生物，立刻收回处理，以免影响银河系形象。下面，我连线小生物管理中心的发言者沃就此事件发表评论。”
画面出现一团俄罗斯方块正不停坠落组合－－沃，愤慨而严肃，“对此事件深表遗憾，纯属于个体行为，与管理中心无关。”
“这样的生物早在50亿年前就严禁。谁竟冒大不韪制造出来，还让他们登大雅之堂，搭载巴士环游。其他星系获悉，会败坏银河系名声。”
豆豆拉长驴脸，“你们这样的生物有多少？”
唐英俑沮丧地回答：“我们地球现有60多亿。”
帕若莱面沉似水：“我们那时有20亿，现在都内战死掉。”
豆豆和丫丫异口同声，故作愤慨，声嘶力竭：“严重违犯《小生物保护法》第1034H号规定－－不允许私自制造生物，用以谋利。你们有啥存在价值？”
“据说高级生命制造我们和适合生存的环境，为他们带来利润。”阿霁莱娜语音满含悲戚，“责任在我们？怪你们，别假惺惺。关你们屁事！我们活的挺好，走吧。”
“小屁孩，邻居偷窥到你们意识中的战争画面，已传遍银河系甚至更高级别星系，无数生命在抗议。银河系小生物管理中心陷入风暴眼，正在开会研究对策，怕引来本宇宙小生物管理中心调查。”
“摘下头盔，我们可以看看吗？”
帕若莱严正拒绝，想拿出梅花邪给她俩一下。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没面子。
“噢，敬佩，小生物有点个性。”
突然，室内一片漆黑。皮睿沐声音更喑哑：“从未发生过的事件。又有恒星熄灭，太可怕。”他的同事聚会草草收场，匆匆返回。
“消息比恒星熄灭还可怕，整个银河系的亮度都减暗。有些迷信者说是你们带来的厄运，要抓你们祭奠。”豆豆兴奋得摇头晃脑，因为又有新闻。
阿霁莱娜喊道：“抓我们，谁敢？银河系暗淡，有啥重要？跟我们有啥关系，风马牛不相及。”
“泓壑啊，最可怕的是银河系黑暗下来，就如同你们小命走到尽头，暗淡下来不是好征兆。整个本宇宙的最大使命就是增加光能量，扩大疆域，抵抗黑暗世界的蚕食，光明世界的生命才有栖息之地。”
“咱们快走，公众不再关注可怜的小生物。”丫丫抻长脖子，“关心自己的命运比其他生物的悲惨遭遇更强烈亿倍－－陶罐之父路德金的名言。”
看到她们从挂油画的墙上消失，贵妇头怒目而视：连续发生侵占家园领地事件，抗议！
他拍手称快：“快滚，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两个丑八怪，造谣生事的巫婆。”
豆豆的头突然探回来，眼睛亮许多倍：“公子，感谢你，因为丑八怪、巫婆在我们这里可是尊称，美女的代名词。”丫丫突然吻他脑门，恶心的气味使他的胃翻江倒海，要呕吐。
“真羡慕你，恶心的气味也是这里的美味。作为此房子的管家，感谢你们，有史以来第一次，有高级记者造访，我将把这件事与你们的到来作为年度大事记刻在石碑上。”
唐英俑正在四处寻找：“没有备用电源吗？”
不知什么物品回答：“什么是备用电源？我们不用眼睛也可以看到，用心去体会，用意识去感觉万物，用灵性感应未知世界。宇宙可见部分非常小，可感知的却无限。”
这时，客厅渐渐亮起来。皮睿沐又说话：“我们另一个邻居是半个孩子。他非常同情可怜你们，要慰问你们，但愿送来慰问品。”
帕若莱反感地说：“不需要他来吊唁。”
一个小孩子已经进来，可怕的景象出现，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从侧面可以看到内部结构。这一半有五官，只是没有后脑勺、后背。他有气无力地说：“可怜啊，你们的躯壳不到一站寿终正寝。在这趟环游巴士上，引起轰动，我当带头大哥，抗议制造你们的造物主。”
阿霁莱娜不忍再看，低头问：“你另一半呢？”
“我在天津四星系寻找黄金屋时，突遭飞来横祸，一片私自制造的2维世界失控，坠入3维空间，正好劈在我身上，从头到脚。另一半借机逃跑，只能等到他良心发现或想家，自己回归。我不喜欢另一半，独身挺好。”
“你更可怜，至少我们还是完整呢。不同意你的观点，残缺比缺憾更遗憾。”
半片孩子泪水涟涟，继而大怒，拂袖而去。皮睿沐批评道：“没礼貌，挫子面前不说矮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俗话是从你们词汇中调出的，不知恰当否？”
阿霁莱娜问：“管家，我问你，陌生者可以随意穿越我们的房子吗？你不是不称职，就是心怀叵测。”管家一时语塞。帕若莱勃然大怒，命令他，不允许任何生物再闯入这里。否则，投诉、毁灭他。
“是的，先生。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投诉可以，但是想毁掉我，你那比半个孩子还可怜的意识恐怕只能想想而已。”
唐英俑急忙打破难堪局面，问管家整个旅程怎么设计的，下一站去哪里？
“去东边外围中转站－－十六雕塑站，那可是个大地方。”
“下下一站呢？”
他不无讥讽地说：“你没必要关心下下一站，你的寿命只勉强维持到下一站。幸运的是到下一站提速，因为有几位议员刚接到通知去开紧急大会，他的提速请求有超过66比数乘客摁绿头。”
许多抑郁的思绪淹没唐英俑，忧伤爬上他自己选定的不长胡须的脸。阿霁莱娜安慰他别担心，一定能找到办法，山重水复有路，沉舟侧畔有帆。
卧室门：你在欺骗他，他那点意识，换躯壳根本不可能。
墙壁灯：这样的小生物乐于自欺和欺他。
“闭嘴！”她踢着门、踹着墙壁，“管家，船上有多少乘客？”
“1。2876亿个主乘客，宠物或宠伴2。9亿个。”
“最多可以带多少宠物？”
“没有限额。”
“呵，下次我赶一群羊鹿来。”
“带一个王国都可以，前提是所有臣民都是你的宠物。你们哪有什么下次。注意，看你们参议板。”
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东西飘浮在面前，如一张纸薄，捧在手里，轻如空气，随你想法移动和变大缩小都可以。上面闪烁着：三个不会换躯壳小生物，唯一躯壳危在旦夕。一个只能活半站地，两个只能活到下一站。呼吁，无论级别高低，同乘一船，同游银河系，请捐献一点点意识，提高他们意识，拥有换壳能力。慈善佬请求您摁下面绿头。纸板下端，亮着一緑头，一个黄头。毎个头下是比数，分别是1112和3023。
唐英俑无限感激：“这是在为我们发起的义捐，无论怎样都感谢慈善佬。”说完，摁绿头。帕若莱摁完还摁，显示屏立即变成一张严肃的嘴：再低等生物，诚实不能低。难怪摁绿头的少，意识十分珍贵，不会轻易捐献。说完，变成大棒，打得他头起包。
帕若莱扔掉若隐若无的纸板：“可恶，我要看更多消息。”
空中出现更大屏幕：
“我是豆豆，我是丫丫。”原来是双头记者，一个狗脸，一个驴脸。她们站在一个尖顶庞大建筑前：“欢迎收看《银河视讯》。每一个生命都感到银河系正暗淡，据说核心白子被偷走一颗。为此，我们独家邀请正在度假的白子研究家砖头教授介绍一下内幕。”
一个头有鹿茸的家伙跳入画面：“众所周知，这非常非常重要，关系到整个银河系和所有生命的棲栖地安危，集几百亿年，众多智慧努力，才集聚珍惜的白子，唯系着银河系的亮度，抵御着黑暗世界的消侵。”
“这些大家都知道，说说不知道的。比如真丢了一颗吗？”
“这纯属臆测，银河系暗淡属于自然现象，有时我们不是感到还更亮了吗？！难道信不过最高级别的保护系统吗？”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过去的岁月里，明争暗斗，互有胜负，这次莫非黑暗世界得手？”
“不要长敌方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不要捕风捉影，引起公众慌恐。珍惜得之不易的稳定形势，唯恐天下不乱的思想要不得。”
“亮度确实降低，不是吗？不要以怕影响稳定这个放之四海皆准的借口来搪塞，百姓已经不再好愚弄。”
豆豆甩甩狗尾巴：“问得好！”
“要相信组织，相信管理中心。这只是故障，困难只是暂时的，很快会恢复。”
“据说，你提前结束假期，与此事有关？”
“我必须听从召唤。”说完，匆匆离开画面。
丫丫拉长驴脸：“尽管他告诉我们的有用信息不如他头上的枝叉多，从他行色匆匆的神态、所答非所问的态度，显而易见能嗅到确实出大事。”
“这与三个小生物混入游船巴士事件有关吗？大家开始关注白子事件，关注自己的命运，而忘记声讨那些非法制造低档生物谋利的败类。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们第一时间采访过三个可怜小生物，取得独家消息。尽管他们已戴上头盔遮住裸体大脑，据他们居住房子内刀叉、沙发暴料，他们的意识仅仅够记住船票，不如桌布一角上的花纹多。”
“我们有幸扫描了他们躯壳，看看吧。”
画面出现无头的透视肉体，四肢、内脏器官纤毫毕现。看到这里，阿霁莱娜涨红脸，帕若莱和唐英俑愤怒地举起拳头抗议。皮睿沐说：“抗议有效，你们可以写出绿黄头，征得更多乘客拥护，起诉记者。”
空中出现豆豆声泪俱下画面：“大家看到了吧，这些不如我们花园里小爬虫身体结构复杂，还要承受生的艰难，病的折磨，死的恐惧。寿命还太短，多可怜，他们的造物主和使用者多无耻。呼吁，大家为他们讨个公道。”
“不要起诉记者，她们说的对。”阿霁莱娜心情平静地说，“我们承担的实在太多，战争、贫穷、死亡、病痛，每一个都很沉重。”
皮睿沐哑着嗓音：“哎，我开始同情你们。”其他一切物品都抖动一下，似乎在点头称是。沙发垫子跳得最高，被老头乐狠狠挠一下。“建议你们全身穿上防止偷窥服。”
“谢谢。”
“有很多样式可供选择，温文尔雅的女士。”
“第一次得到这样柔美的词汇，从小到大，父母一直认为我是一介赳赳武夫。”
“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