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中毒
罗沁儿先到黎家见了黎耀宗,将事情说明,又赶到李蛟腾家向李母禀明来意。她同黎家渊源不浅,为人又落落大方,处事稳重,黎耀宗没有半点怀疑;李母那边见黎耀宗主动要求儿子住在那边,又见是这么一个清纯高贵的少女前来报讯,笑得合不拢嘴,暗想这姑娘做了自己的儿媳妇那才叫一个美,自然是满口应承。将这些事情办妥,罗沁儿同李蛟腾三人汇合,又同去长庆医馆为李蛟腾抓了一些稳固经络的药,这才带领三人往南郊而去。
望月城南郊是一处水草肥美的天然泽地,在这里有数家养马场,其中以陈家马场经营得最为红火,邻近各地皆有分号。据闻陈家交游广阔,非但同一些市井豪杰名士游侠过从甚密,同时经常参与望月城政商各界组织的名流聚会,这些年七连环同无穷域的战争胶着不下,陈家马场的骏马良骥十之八九输送到了前方战场,由是之故,陈家马场非但在市井之中享誉极高,在政界商界上层也是颇受倚重,是非常神秘能量极大的巨贾。
黄昏时分,四人抵达南郊。罗沁儿轻车熟路,先带三人来到马场管事张道成家,张道成的儿子张俊见是罗沁儿过来就显得格外的热情和恭敬,说道:“家父一大早便去参加各大马场举办的临时商会,至今未归,大小姐和诸位先到客厅用茶,我即刻着人去催他回来。”
罗沁儿说道:“不劳烦罗管事了,我来就是找张大哥你。这三位是我的同窗好友,我过来就是请张大哥帮一个小忙。”当即将事情说了。
张俊早就看到跟罗沁儿来的三人,只是罗沁儿不做介绍,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闻,听说只是借宿,就爽快地说道:“家中客房还有几间,不如就住在我家中。”
罗沁儿不想招惹麻烦,说道:“张大哥千万谅解,这是我们个人的事情,不想惊动大人们。”
张俊会意,便说道:“也好,大小姐跟我来。”
出了张府,李蛟腾四人便跟着张俊踏入微暮中的青草地。李蛟腾瞧着双胞胎不自觉地对罗沁儿显露的客气,以及张俊对其的恭谨态度,心中猜测着罗沁儿的身份。同桌两年,罗沁儿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平常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没有料到她竟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
一行五人很快来到一处棚区,张俊说道:“这是灵曲马场,守夜的老郭回乡下去了,这几天是我住在这边,条件简陋,这段时日便劳烦三位在此屈就,铺盖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李蛟腾说道:“张大哥客气了,以后这添草加料的杂活就交给我们了。”
张俊笑了笑,将三人安顿下来便朝罗沁儿打了一个眼色。罗沁儿会意,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马棚。单独面对罗沁儿的时候,张俊便恭敬之中透着一些严肃,说道:“大小姐,令尊知道此事吗?”
罗沁儿知道张俊的心思,说道:“张大哥请放心,他们真的是我的同窗,绝不是不三不四之人,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分寸。”
张俊听闻此言,便借着马棚中微弱的灯火打量着罗沁儿,少女一袭紫衣,纤细修长的身段和玲珑柔和的线条,都在向他展示着面前的女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多年前缠着他骑马嬉戏的小女孩了。他心中一阵恍惚,又涌起一阵衷心的喜悦,叹道:“时间过得好快,才短短两年不见,大小姐已经出落成大姑娘啦。”他心中担忧尽去,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派人送大小姐回去,莫要让令尊担忧。”
罗沁儿点点头道:“这三人都不是娇贵之人,张大哥不必太过照拂,为马场做些事情他们想必也是极为乐意的。”
“我记住了。”
二人回草棚同李蛟腾三人打了招呼,罗沁儿便在张俊的陪同下离开了。
“这下好啦,堂堂罗生门长老的公子,现在沦落到住马厩的地步,真他妈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张俊刚走,黎乾便开始叫苦起来。
“你可以选择回去面对老爹那张树皮脸。”黎坤没心没肺地道。
黎乾咕哝几句,瞅见这草棚之中只有一张破旧的床,便又说道:“只有一张床,这怎么睡?我可以不愿意跟你们两个臭小子睡。这罗沁儿也真是,人家好好的让我们住客房,她倒不乐意。”
李蛟腾说道:“你们睡床,我睡地上就好。”边说边去外面寻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想到夜晚毕竟清寒,他又到外面拾掇了一些柴火,在马棚边上生了一堆篝火,这才合衣躺下。他跟双胞胎并不算很熟悉,是以只听着二人絮絮叨叨的低语,自己并不多话。篝火闪烁,在他脸上映出一阵阵光怪陆离的色彩,他并无丝毫的睡意,罗沁儿、张俊和黎坤黎乾的种种影像在他心中交相变幻,让他生出某种虚幻的心境。“他们都是有背景的人物,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彼此能够成为朋友吗?”想到此处,李蛟腾的心中腾起一阵淡淡的惆怅。一时睡不着觉,想到自己跟张俊的许诺,李蛟腾便悄悄起身出了草棚。初秋的夜晚,身处在这片空阔的水泽之中,李蛟腾只觉天空地广,心境一片辽阔。他来到不远处的马厩,找到干草,给每一个马槽都加了草料,这才回到草棚睡下。
次日清晨,李蛟腾早早起来,刚刚练了一套拳,晨风之中便传来阵阵臭气。他略微诧异,循着臭气来到马厩查看,只见马厩之中一片狼藉,地上全是黑乎乎的稀粪,奇臭无比,一匹匹骏马除了身上腿上沾满了马粪之外,生机勃勃并无异状。李蛟腾原本以为马是匹生病了,但瞧见马匹精神头挺好,又有些疑惑。
又练了一套拳,就着草棚边上的炊具熬了一锅粥,他便叫醒了双胞胎。
“干什么呀?这么早起来?我还没睡够!”双胞胎揉着眼睛,很有些恼火地看着李蛟腾。
“从今天开始,我什么时候起,你们就什么时候起。”李蛟腾目无表情但却不容质疑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想管我们吗?”黎乾一肚子火气,他有睡懒觉的习惯,此刻被李蛟腾硬生生拖了起来,心中恼怒自不待言。
李蛟腾压住心头的不快,冷淡地说道:“我每天都会叫你们起床,起不起来是你们的事。”说罢便走开了。
这天早上,双胞胎没有起床,美美地在草棚之中睡了一个懒觉。
李蛟腾吃了粥,又给自己煎好了药,便盘膝于地,运功恢复着自身经络。
秋阳高挂时分,少东家张俊突然来到了灵曲马场。李蛟腾见他神情显得有些阴沉,略微迟疑,还是迎上去道:“张大哥,马场的马是不是病了?我看见马匹全都屙的稀粪,而且腥臭得有些异常。”
看见李蛟腾,张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说道:“是呀,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屙了,请了许多兽医来看,就是不灵。此处条件简陋,李兄弟昨日睡得好吗?”
李蛟腾道:“我可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呢。找到具体原因了吗?”
张俊摇头,他似乎心事重重,也不多说,急急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骏马,纵身跃上马背便在水泽之中驰骋起来。李蛟腾瞅见他矫健的身姿,忍不住在心中喝了一声彩。约莫过了两盏茶时分,那马儿突然一声悲嘶,前蹄跪倒,整个身躯哄然倒地,将张俊远远摔了出去,然后便口吐白沫在地上挣扎悲鸣不已。李蛟腾看得大惊,急忙奔上前去。
“张大哥,你有没有伤到?”李蛟腾紧跨两步,将张俊扶起。
“该死的!”张俊脸色铁青,狠狠地骂了一句,又对李蛟腾勉强一笑,“有劳。”
李蛟腾见张俊眉间深有忧色,便说道:“张大哥,究竟怎么回事?这马儿可病得不轻。”
二人回到草棚,张俊这才充满忧虑地说道:“昨日家父去参加临时商会,半夜方回。我们在前线吃了大败仗,战死了不下二十万士兵,敌人不但武器威力奇大,还暗算了我们的军马。这些军马表面看来完好无损,然则禁不起长时间奔跑,时间一长便腿软筋酥,口流涎液,致使我们损兵折将。”
李蛟腾说道:“马儿定是中毒了,这肯定是有穷域针对我们七连环的毒计。若不马上找到解决方案,只怕我们七连环便危险了。”
“可不是么?照此下去我七连环危矣。我得赶紧收集一些马粪马涎和马血,看看能不能配出解药。”张俊说完便要离开,忽又想起一事,对李蛟腾说道:“若是有什么缺失,尽管去我府上取用,沁儿小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千万别客气;另外,此地的水源只怕也有问题,切忌不可生吃。原本我还想带你们去周边骑马打猎,出了这个事情,只怕我也不得空了,招待不周的地方,李兄弟千万海涵。”
李蛟腾抱拳道:“张大哥太客气了,小弟在武道和建造方面还略有些心得,若是有小弟能够效劳的地方,张大哥尽管开口。”
张俊点点头,满怀忧色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