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恍恍惚惚地想着心事,忽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隐有低语传出。李蛟腾目光一凝,往前方灌丛中瞧去,他目力极好,依稀可见灌丛中站着一对男女,那男子紧紧搂着那女子,不断上下其手,一张嘴还在那女子脸上啃来啃去。
李蛟腾已瞧清那男子的面目,不禁想道:“这小子知道结业了,要离开这些个美貌师妹了,是以抓紧时间温存,连答辩如此重要之事也顾不得了。是了,就凭他的猪脑子,怕也过不了关,他家中只怕早已给他找好了路子哩。与其此时来受答辩这份罪,还不如吃吃师妹们小嘴上的胭脂来得快活。”
心中这样想着,耳中却传来那女子的细细娇喘,李蛟腾见这厮拱来拱去,把动静弄得越来越大,不禁暗暗好笑,寻思着怎生捉弄他一番。顺手拾起一颗石头,咕咚一声丢在湖中,口中吟道:“不明冰心作绯色,原是彤云射影来。”此时湖边枫树叶落纷纷,将湖水映成一片绯色,红波悠悠。李蛟腾虽是暗讽那人太过急色,明面上却是赞这湖中美景。
果然,他一语吟罢,那人便警觉湖边有人,顿时停止了动作,过了片刻便自灌丛中走了出来,见是李蛟腾,便笑道:“李蛟腾,你如何在这里?答辩完了么?”
李蛟腾为免凰玄飞尴尬,故意背对着他望着湖面,闻言转过头来,装作才看见他的模样,说道:“啊哟,原来是凰兄?凰兄今日答辩么?”
凰玄飞道:“是呀,等会儿就要过去。正巧有一些小问题尚未明白,便想到此处找些灵感哩。”又指着湖面漂浮的片片红叶,赞道:“这满湖的绯红,可当真秀美非凡呢。”
找灵感?怕是在学妹身上找灵感吧。这小子就会胡掰,李蛟腾心中暗笑,他知道凰玄飞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好教那女子出来,当下也不点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口中亦附和道:“正是哩,若非此地秀美非凡,学院又如何会打算在此建亭呢?”正说着,听见身后发出轻微声响,显是那女子从灌丛中钻出不声不响地走了。
凰玄飞见那女子走了,登时松了一口气。男女学员公然在学院灌丛之中幽会,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他二人立时便要声名狼藉。凰玄飞心中暗叫侥幸,向李蛟腾瞧了一眼,心想:“却不知姓李的小子瞧见了没有?”此时他压力既去,立马又对李蛟腾生了疑心,脸色不知不觉就冷了下来,说道:“既然此地甚好,你不妨多呆片刻,我就不奉陪了。”抬步欲走。
李蛟腾道:“这些日子,凰兄可曾见到苏公子?”
听他提起苏俊奇,凰玄飞心中偷笑。前些日子,他打听到苏俊奇被他老爹藏到三河场,于是专门去了一趟三河场。两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一见,登时畅意抒怀逸兴遄飞。他将李蛟腾让他代为调和之语说与苏俊奇。姓苏的听罢,哈哈大笑,说道:“我早知这小子是个软蛋,爹爹却还说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还将我很是训斥了一顿,真是莫名其妙。哼,这小子现在知道不能得罪我啦,那可迟啦。待风头过去,这个场子苏某非好好找回不可。现在么,哈哈,我最近识得一位妙人儿,却懒得理他啦。”当即将原舒一事说了,还加油添醋,对其大加赞赏,并极力鼓动他也去尝尝滋味儿呢。
凰玄飞本拟将苏俊奇暂时不会为难之事告诉李蛟腾,但转念忖道:“我若说得太过容易,只怕此人不会承我的情,须得说得大大为难,方见我斡旋有功。”于是说道:“苏公子本是个浑人,极是记仇的,你既得罪了他,要他善罢甘休,只怕大大为难。我便说你是我的同窗好友,上次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何况令堂大人又出了意外,他苏公子虽也因此吃了几天牢饭,但毕竟人死事大,不可欺人太甚了。苏公子听我说得有理,这才答应冰释前嫌呢。”
李蛟腾听他提起过世的母亲,登时怒火盈胸,连忙低下头去,不让凰玄飞看到他的表情,努力用感激的声调说道:“凰兄费心了。”
凰玄飞道:“为同窗好友略尽绵力那也是份属应当。我要去排队了,告辞。”转身离去。
李蛟腾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怒火腾腾,暗自想道:“姓苏的立马便要呜呼哀哉,我让凰玄飞居中调解,不过是希望日后不会有人将自己同姓苏的之死牵连在一起。不管如何,我大仇已经得报,又何必计较这个姓凰的小人的态度?”
又在湖边怔立一阵,料想黎坤已经答辩完毕,便往礼堂处走来。黎坤早已等在礼堂外面,见了李蛟腾,激动非凡地道:“知道么?从小到大,回答老师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如此顺畅过。”
“也就是说你答得不错咯?”
黎坤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全答上来了,导师们也都微微点头呢。”
李蛟腾道:“既是如此过关应该问题不大。听着,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你得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好好温习钻研,以应付高级学宫的入学考核。这个考核谁也帮不了你,包括我,你明白么?”
经此一事,黎坤自信心高涨,说道:“我自会好好努力。”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黎乾在卓情的陪同下正往礼堂这边过来,显然也是今天答辩。黎乾早已看见李蛟腾和黎坤二人,哼了一声,对黎坤说道:“答辩完了?”因为李蛟腾,他兄弟二人大吵了一架,因此他对李蛟腾很是冷淡,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黎坤点点头道:“你胸中可有成算?”
黎乾嘿地一声,笑道:“我哥俩是什么材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是走走过场罢了。建造这碗饭毕竟我是吃不了啦。这次答辩你感觉如何?嘿嘿,其实我又何须问,你的水平同我一般,我哥俩是半斤对八两,注定不是干建造的料。”
听黎乾如此说,黎坤一张俊脸沉了下去。
内心深处,黎坤实对哥哥凡事都将自己绑在一起很是反感。是的,从小到大他都跟在哥哥的后面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他家世好,欺负捉弄了人,人家往往敢怒而不敢言,这样的日子他一度很感快意。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一天天长大,曾几何时,他做那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所产生的快意却越来越少,心中莫名的空寂感觉却越来越多。只是他无法找到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只好继续跟在哥哥的后面,继续做着那些他已颇感无聊的事情。
直到遇见李蛟腾,他才慢慢觉得生活中还有许多事情值得去做。事实上,在一开始,他也十分看不惯李蛟腾,处处做些事情让他闹心,然而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却觉得李蛟腾——这个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的少年的心中潜藏了某种东西,令他心生佩服。但这种东西是什么,黎坤自己也不知道。
那日出猎,他被李蛟腾狠狠揍了一顿,他当时很是愤怒,但却十分服气。后来几人去抓凰血青狸回来,在灵曲马场避雨时一番闲谈,及至去建安学院听了曾学道先生论道,他都深深觉得,是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在内心深处,他实不愿再跟哥哥去做那些无聊至极的事情,但黎乾却处处将他绑在一处,教他好不厌烦。
卓情察颜观色,笑道:“黎坤近日颇为努力,这一次定然发挥得很好呢。”
“是么?”黎坤大笑,“嫂子当真这样想?当年令尊大人对我兄弟二人的评语,我这位做叔叔的可不敢忘记。你嘴上这样说,心中只怕跟我哥哥一样,对我黎坤不屑一顾吧。容黎坤放肆,若非今时不同往日,嫂嫂身为卓家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会同意嫁到我黎家来么?”黎坤心中对黎乾不满,又不好发作,见卓情出声,登时便毫不客气。
“你,你说什么?!”卓情实不料自己一番好意抚慰,竟换来如此攻讦,一时又是委屈又是气恼,眼圈儿都红了。
见未婚妻受辱,黎乾登时大怒,一拳掼在黎坤身上,厉声道:“浑小子,你说什么?”指着李蛟腾骂道:“都是你这个王八蛋挑唆的,好好一个人被你变成这样,对哥嫂都敢出言不逊啦!”
李蛟腾实在不愿掺和到兄弟二人的争执中,见黎乾恶语相向,当下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见李蛟腾如此藐视自己,黎乾肺都气炸了,一时恶向胆边生,跳将起来一掌击袭向李蛟腾背心。他暴起发难,原是想一招制住李蛟腾,打击一下此人的嚣张气焰。殊不知李蛟腾身后如同生了眼睛,身子微微一侧,同时右掌轻轻向后一拂。黎乾只觉身子为无形暗劲所阻,同时一股柔和的力道迎面击到。他发觉这股力道并不凌厉,当下竖起两指往前点去,竟是家传绝学“大虚空指”。
大虚空指指力刚劲威猛霸道,黎乾料想李蛟腾只是这么随手一拂,所用功力怕是只有二三成,而自己存心要他难堪,这大虚空指已用了十成力道,心想纵是不能伤到他,也必定令他手忙脚乱,大出洋相。
殊不料他的大虚空指与那股柔和力道一接,黎乾便发觉那股力道伸缩飘移吞吐不定,倏忽间便将他刚猛的指力分割卸去,并隐隐有反弹回旋之力震得他手指阵阵酸麻。他吃了一惊,心中又羞又怒,正待破口大骂,抬眼看时,李蛟腾竟已去得远了。
黎坤生生受了黎乾一拳,心中也不如何恼怒。他见兄长向李蛟腾含怒出手,正有心瞧瞧李蛟腾的武道修为。那日李蛟腾同那奇怪青年一战,他手臂受伤在外医治是以未曾看到,心中引为憾事,后来听学院中有人疯传,说那一战是如何的惊天动地,他更是心中发痒。待瞧见黎乾此时手指微微发抖,他已知他吃了小亏,不禁对李蛟腾的功夫大为赞叹。
瞧着黎乾悻悻然满脸不甘的模样,黎坤叹道:“你若不将时间多花在学习和练武上,这辈子你都休想赢得人家一招半式。”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黎乾羞恼交加。
黎坤道:“我自是没有资格教训你,可你亦无资格支配我。我上次已经说过,你我兄弟完全不必事事都形影不离,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的路,我亦有我的道。大哥,你我各行其是,却也不妨碍我们兄弟相亲相爱,你说对吧?”
黎乾眼睛突然有些酸酸的,沙哑着忧伤的声音道:“从小到大,你还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地叫过我大哥。老二,就为了一个狗屁不是的李蛟腾,我们兄弟当真便生分了么?”
黎坤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太过自以为是啦,总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人人都要以你为中心,你对什么都是不屑一顾,自然便发现不了别人的优点。在你眼里,李蛟腾狗屁不是,可在我眼里,他是良师益友。黎坤碌碌无为便罢,若是一朝显达,必以师礼待之。”说罢转身欲走,见卓情眼睛红红呆呆站立,心中颇觉歉然,说道:“嫂子,黎坤狂狷,喜欢胡说八道,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黎坤计较。”顿了顿又道:“替我照顾好我大哥。”转身去了。
见黎乾万分忧伤,卓情心中不忍,但还是说道:“你弟弟虽是说得过分了些,却也有几分道理,你又何必非要跟他一起?”
黎乾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惊愕:“连你也这样说我!这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共同完成。现在他为了一个乡巴佬小子,竟跟他的亲大哥叫板。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情?”脸色突然一变,抓住卓情的手道:“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声音竟大是惶急。
“什么?”
“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都看我不起?若非你们家发生了变故,你,你根本不会答应我的求婚,是也不是?”黎乾紧紧抓住卓情的手,眼中大是忧惧。
“我,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知书达礼的卓情不知如何解释,不自禁便垂下头去,眼圈儿都红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黎乾大喜,忍不住将她紧紧抱住,“情儿啊情儿,你不知道我是有多爱你哩。你知道的,从小我便调皮捣蛋,唯独在你面前规规矩矩的,你虽始终对我不理不睬,我却总是想去亲近你,哪怕你对我笑上一笑,我也会傻乎乎地回味半天哩。天可怜见,让你终究成了我的女人。我,我真是太快活啦。”
听着黎乾有些语无伦次的告白,卓情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忧伤,两行清泪终究是夺眶而出。
找灵感?怕是在学妹身上找灵感吧。这小子就会胡掰,李蛟腾心中暗笑,他知道凰玄飞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好教那女子出来,当下也不点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口中亦附和道:“正是哩,若非此地秀美非凡,学院又如何会打算在此建亭呢?”正说着,听见身后发出轻微声响,显是那女子从灌丛中钻出不声不响地走了。
凰玄飞见那女子走了,登时松了一口气。男女学员公然在学院灌丛之中幽会,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他二人立时便要声名狼藉。凰玄飞心中暗叫侥幸,向李蛟腾瞧了一眼,心想:“却不知姓李的小子瞧见了没有?”此时他压力既去,立马又对李蛟腾生了疑心,脸色不知不觉就冷了下来,说道:“既然此地甚好,你不妨多呆片刻,我就不奉陪了。”抬步欲走。
李蛟腾道:“这些日子,凰兄可曾见到苏公子?”
听他提起苏俊奇,凰玄飞心中偷笑。前些日子,他打听到苏俊奇被他老爹藏到三河场,于是专门去了一趟三河场。两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一见,登时畅意抒怀逸兴遄飞。他将李蛟腾让他代为调和之语说与苏俊奇。姓苏的听罢,哈哈大笑,说道:“我早知这小子是个软蛋,爹爹却还说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还将我很是训斥了一顿,真是莫名其妙。哼,这小子现在知道不能得罪我啦,那可迟啦。待风头过去,这个场子苏某非好好找回不可。现在么,哈哈,我最近识得一位妙人儿,却懒得理他啦。”当即将原舒一事说了,还加油添醋,对其大加赞赏,并极力鼓动他也去尝尝滋味儿呢。
凰玄飞本拟将苏俊奇暂时不会为难之事告诉李蛟腾,但转念忖道:“我若说得太过容易,只怕此人不会承我的情,须得说得大大为难,方见我斡旋有功。”于是说道:“苏公子本是个浑人,极是记仇的,你既得罪了他,要他善罢甘休,只怕大大为难。我便说你是我的同窗好友,上次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何况令堂大人又出了意外,他苏公子虽也因此吃了几天牢饭,但毕竟人死事大,不可欺人太甚了。苏公子听我说得有理,这才答应冰释前嫌呢。”
李蛟腾听他提起过世的母亲,登时怒火盈胸,连忙低下头去,不让凰玄飞看到他的表情,努力用感激的声调说道:“凰兄费心了。”
凰玄飞道:“为同窗好友略尽绵力那也是份属应当。我要去排队了,告辞。”转身离去。
李蛟腾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怒火腾腾,暗自想道:“姓苏的立马便要呜呼哀哉,我让凰玄飞居中调解,不过是希望日后不会有人将自己同姓苏的之死牵连在一起。不管如何,我大仇已经得报,又何必计较这个姓凰的小人的态度?”
又在湖边怔立一阵,料想黎坤已经答辩完毕,便往礼堂处走来。黎坤早已等在礼堂外面,见了李蛟腾,激动非凡地道:“知道么?从小到大,回答老师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如此顺畅过。”
“也就是说你答得不错咯?”
黎坤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全答上来了,导师们也都微微点头呢。”
李蛟腾道:“既是如此过关应该问题不大。听着,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你得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好好温习钻研,以应付高级学宫的入学考核。这个考核谁也帮不了你,包括我,你明白么?”
经此一事,黎坤自信心高涨,说道:“我自会好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