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斗拱,雨夜滂沱。一蓑衣老者指点虚无前路,在黎夭夭看来便是若醉乘斑虬,远访西极一样飘渺虚幻。然则一来却是需要一个地方一解疲乏,一洗风尘。二来有萧觅曾在身边相随,多少也消去了些惧怕!
在林间行了约摸三柱香的功夫,前方树木渐稀,天风吹急,满空飘絮夹杂着雨白打下,在四维蕴起了水雾烟开,在往前些,隐约可见重重观楼,点点幽火,只是杳然虚晃。
蓑衣老者长手轻拨,在雨中画下个拨水的幅度,便见层层疑雾烟开,一处谷地山庄显在眼前。
萧觅曾拥着夭夭紧跟着蓑衣老者的步伐,但见那山庄占地广阔,门前却只种九颗月桂,单景凄凉。
三人还未至大门,那木质的两扇门板却自动打开,似要迎客,亦在迎雨。
黎夭夭不安得扯扯萧觅曾的袖子,示意他看看山庄顶门一块已然被苔藓侵蚀,歪斜破烂的匾额。
萧觅曾安抚的回握夭夭的手,只见那匾额上只用金钩草写了‘灭刀’二字,心中于是亦有疑惑。
“请进!”蓑衣老者对身后两人的行为毫不关心,只是自己一味的前行领路,头也未回。
黎夭夭抱着萧觅曾的胳膊,紧紧的跟在蓑衣老者的身后,辅一入山庄,木门便自己合上,吱嘎哐当的声音,惊的夭夭将萧觅曾的胳膊拧了个青紫灿烂。
萧觅曾忍着手间疼痛,警觉的观察着四周,此刻他们已穿过前院,行在中院廊桥。
庄内虽有些破败,看的出经久未修,然则十步便有一盏的琉璃罩灯笼却是擦的雪亮。
那灯笼多架在院内人工清池上,月色圆型,自夜下一照,恍如水中初生之明月,然则配合着山庄内其他地方的狼籍破败,无疑问的就显的更加突兀,灵诡。
山庄布局紧凑,拐过二十四弯廊桥,便可见正对前三间大房,左右亦各有三间,共九间合成一处开阔大院,此地少有植被,唯一的树种便是月桂,而且必是九株一团,不会多植。
蓑衣老者淡言:“两位请自便!”
“欸……”夭夭本欲叫住蓑衣老者,未想他却似雨中一阵湿风,来的及时,去的费解,片刻已消失在院外。
“呵……”萧觅曾见黎夭夭一味的扒在自己怀里,脑袋还不忘四下探望,不觉以拳掩口,轻笑不止。
“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萧觅曾只是偷笑。
于是黎夭夭又在他胸前掐了一把,嗔道:“不许笑!”
“阿黎可是害怕了!?”
“害怕!”黎夭夭的脸红红的:“我……我害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那便好!如此我们便去歇息吧!”萧觅曾只是笑,若是不害怕,何故这次被唤作‘阿黎’居然都没有反口!
“真要在这歇息!?”方才进来时的胆子,此刻全叫夭夭抛到九霄云外。
萧觅曾俯下身,唇角擦过黎夭夭的耳尖,无比鼓惑的言说:“阿黎若是害怕,我可以陪你一起睡!”
此一时,院中雨涩灯暗,风砧韵响,黎夭夭的花颜红熟,猛然推开萧觅曾,骂道:“你个猪头,离我远些!”
月自横空,乱雨流云,萧觅曾独立户庭,看着那被雨溅透的少女身影,半是羞怯、半是恼愤的冲进一间大屋的帘幕后,嘴角清扬,笑容如雾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