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去塞手里捏着两个纸袋子,站在马缨花办公室门外犹豫着。
一个纸袋子里是他从阿历山德拉卧室里的沙发上剪下来的沙发裙边,那上边粘有白粉。另一个是从医院要来的石膏粉,刘荫侯的石膏绷带就是这石膏制作的。
“来得正好!看看!”马缨花见杨去塞进来,把一份检验报告递给他。
检验报告是冯德俊写的,沙发腿上提取的物质经检验,油脂反应和血型都和阿历山德拉的一样。
“应该和你说的一样,阿历山德拉摔倒的时候,头撞沙发腿上了。”马缨花说。
杨去塞把两个纸袋子放在马缨花面前:“姐,还有一件事,这个,我想送刑事科学技术队去检验一下。”
“这里是什么?”
杨去塞把在阿历山德拉房间见到的和想到的都告诉了马缨花。
“你怀疑刘荫侯?不可能!不可能是他!”马缨花拿出纸袋子里的东西。
“我也不希望是我师傅,可是检验一下总还是必要的。”杨去塞说。
马缨花说,“那就去吧!要真是他,可太出乎意料了!”
杨去塞出门的时候,又被马缨花叫住,“哎!黎嘉怎么样了?你去找她解释了吗?”
杨去塞摇头,“没有。哪儿顾得上啊!”
“要不,我去告诉她,免得她误解下去。”
“还是有时间我自己去找她吧!”
护士小心谨慎地检查刘荫侯的伤势,眼睛不时扫过刘荫侯的脸,眼神带着警惕和惧怕。
“他走了?”刘荫侯问。
“谁?您说谁?”护士紧张地问。
护士的眼睛近距离看见刘荫侯那阴郁表情和灰褐色的瞳孔,打了一个冷战,“您说您的徒弟?”护士还没学会撒谎。
“嗯。”
“走……走了。刚走。”护士端起盘子逃跑似地离开病房。
护士来给刘荫侯检查伤势前,刚接受了杨去塞的询问。杨去塞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追问刘荫侯背着医生护士离开医院和回到病房的时间,叮嘱护士不要泄露有人在调查刘荫侯。护士从中感觉问题的严重性,加上护士本来就觉得刘荫侯莫测高深,所以不由得对刘荫侯产生的恐惧。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好样的!干得漂亮!”刘荫侯心里想着,身子往后一仰,头靠在床头上。
他知道杨去塞一定会来盘问护士的。那天,他把石膏绷带碰碎了,护士大声训斥他,他怕护士说出他一夜未归,故意打断了她的话,聪明的徒弟一定能回想起来的。刚才护士的表情已经告诉他,杨去塞从她嘴里挖走了他想要的。杨去塞还会向医院要一些制作石膏绷带的材料,和从阿历山德拉房里沙发上取来的粉屑一起拿去检验比对,这些,都是他教给杨去塞的。
刘荫侯闭上眼睛。无尽的苍茫中,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爷爷的爷爷,都从看不见的苍茫中向他走来,他们都说着同样的话,“变了!世道变了!咱刘家窑的刻字贡砖,也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