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头鹅……呆头鹅……可是那句呆头鹅再次响彻耳边时，周围景色却早已如同尘烟般，消散人间，可谓景物依旧、物是人非……”
“等等……你听我说完……”碧瑶口中轻轻咳嗽了一声，她的嘴角随之流出一丝殷红鲜血，似乎她的眼睛也变得鲜红一片，更是她低声道:“我知道你很爱她，只是我说出这番话，并非妒忌她，而且我也不在是当初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了，抛开鬼王宗大小姐的身份不说，只是在普通人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罢了，而且如果今日不是你，若是换成他人，只怕会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心里话，倒是你应该明白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告诉你，我说的没一句话都是真的，都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只是……”
“不……你不要在说了好么？你的伤口还没有……”说话间，鬼厉隐隐觉得她的面色更加苍白，心中悔恨之余，只听得她又接着道:“小凡，我……时间不多了，不过，我还是感谢上苍，能够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和你说出这么多的话，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而且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珍重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留的自己的性命，好好活下去，更是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坦然面对，因为你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命运早已注定，我的希望并不多，你……你可以答应我么？”
鬼厉心头暗暗颤抖，血液流动间，那种流动带着深深的颤抖，似乎血液深处也在一同散发着悔恨的声音，更是心中暗想:“其实她的内心深处同样是愁苦的，不过，人就是这样，就算是法术高深的他们又能如何，如果不说，只怕相互之间，猜疑……误会……不解……指责……相对应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种想法，可惜这样的想法，并非对方可以理解的，以至于因为不理解才会形成误会，而误会，却万万不能解释，解释……越解释越是说不通，索性的，恶性循环，只怕……只怕最终，也只能如同今日一般……悔恨如芒，穿梭不定。
碧瑶摇了摇头，似乎想让鬼厉明白，她不是因为糊涂，也不是因为到了生命尽头，迷茫无助才会如此一说，只是她希望鬼厉可以清楚，她内心之中的想法，可是留给她的时间，真的所剩无几……但见她那白皙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小凡，你答应我吧，你答应我，就算是到了九泉地狱幽冥处，我也不会在担心了……只记得当年的你……令我心中担忧……只要你答应我……我的深心之中，才会真正的平静下来……”
鬼厉点了点头，却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碧瑶又道:“小凡，我还希望你以后在法术修为上更加努力才是，你知道的，学无止境……只要你成功了，不论我在哪里，就算在阎罗鬼府，也会与你一同开心庆祝。”
碧瑶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小凡……其实你的内心之中，一直是一个十分坚定、坚韧的人，我相信……我相信只要你答应我了，就一定可以办到的……只要你……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放心了。”
一句话说出……不，是一席话说出，鬼厉心中抱有深深愧疚与悔意，但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异样的难过心情，不让她看出自己的伤心与哀痛，因为他深深明白碧瑶的心，所以他更加懂得，若是此时此刻，自己的眼中流下一滴泪的话，她的心又会何其痛苦，只是他不忍心、更加不愿意。
碧瑶又道:“小凡……其实……我刚刚那么说，只是想告诉你……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明白女孩子的心境，更是我明白，喜欢一个人与爱一个人的感受……所以……那个人不告诉你这一切……我心中是明白的……只是我想告诉你，其实一切早已注定……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万望你千万不要伤悲……我想……她是愿意的这样做的……”
鬼厉望着碧瑶迷离的眼神……望着她苍白的神色……更是心中久久回荡着一种痛心气息……如同黑暗之中不断升腾而起的黑色浓雾……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与他的心，此时，他的心情跌宕起伏，久久不平，更是他低首间，眼角竟是滑落下一滴泪……轻轻的、轻轻的滴落在碧瑶的眉心中央。刹那间，滴落的泪花如同泛起白色气雾的大海，绵绵不绝的蔓延开来，似乎那种感觉，如同满身沸腾燃烧的鲜血将所有黑暗深深融化，更是这片刻间，碧瑶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好似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但听她低声道:“小凡……你内心纠结……只是平日中，我总是在想，若我是你，又会如何抉择，原来即便将我换成你，也是无法做出任何抉择，但不论如何，你的心中始终有我的一席之地，就算是最为平凡的小小角落，你对我，依旧是有感情的……不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我的心中还是很欣慰的……只要如此……我也是开心的……欢喜的……”
说着，她的目光更加迷离涣散，如同寒冬落日，在人世间留下最后一抹暖色后，渐渐消失不见。
忽然，还不等鬼厉回醒过神的时候，碧瑶面容上的笑容突然收敛，盛开的玫瑰顷刻之间，凋零寒冬腊月一般，枯萎了……凋谢了……漫天落雪飞舞，鲜红的花瓣如同血泪，飘散四周时，却不想，十年后，她的生命终结时，为了他，被自己的爹爹亲手送入了阎罗地狱，如此残忍到……无可形容。
鬼厉心头一震，面容上惊骇更甚，只觉得在他的臂膀中，碧瑶好似睡熟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嘴角挂着丝丝鲜血，如同一串早已串号的、鲜红的冰糖葫芦，只是她的身躯已是渐渐僵冷！
一袭如水般碧绿的衣裙，在含有血腥气息的狂猛烈风中久久漂浮，如同尘起尘落一般，同时随着那渐渐僵冷的身躯一起，寒冷如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