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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社会转型期的失业问题及其治理(2)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东部沿海的浙江、江苏、上海、山东等省市同样不同程度的存在。可见,我国在存在高失业率的同时,招工难也成了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最近,上海一项4000户入户调查表明,仅有1%的人愿意做工人;

人才就业意向根据频率高低依次为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垄断性企业、金融保险和竞争性企业等。

这些调查说明,那些待遇低、缺乏保障的行业,对人们的就业越来越失去吸引力,招工难问题在这些行业还有可能进一步恶化。

(二)显性失业压力在劳动力资源和企业中呈现出分层分布的状态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失业问题日趋严重,整个社会开始承受巨大的失业压力。但是,如果对各个失业群体分别予以考察就会发现,不同失业群体所承受的失业压力是不一样的,显性失业压力在劳动力资源和企业中呈现出分层分布的状态。

城镇新增劳动力承受着最大的失业压力。目前,中国正处在人口规模和劳动年龄人口扩张期,每年新增劳动力都逐年增加。根据2000年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推算,2005年我国有1100万新增劳动力有就业要求。除此之外,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显示,该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人数预计将达到338万人,比上年增加58万人,增幅达20.71%。两项合计,2005年我国城镇新增劳动力为1430多万,就业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到2006年,新增劳动力数量进一步增加,就业压力进一步加大。据《瞭望新闻周刊》报道,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于2006年2月13日在其官方网站发布了《2006年就业面临的问题及政策建议》的报告,报告称当年我国16岁以上人口增长达到高峰,我国劳动力资源增量有1700多万人,预计全年城镇需要安排就业总量约2500万人。从需求情况看,如果经济增长和就业弹性保持近年水平,预计今年城镇可新增就业人员约1100万人。劳动力供大于求将达到1400万人,比2005年增加100万人。报告预测,当年全国劳动力供给增量中,约有60%是农村新增劳动力,其中绝大部分需要到城镇寻找就业机会。报告还指出,高校毕业生依然面临结构性就业难题。2006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达413万人,比上年增加75万人。从地区分布看,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和大中城市劳动力需求相对旺盛,而西部地区需求不足。从学历层次看,就业困难者主要集中在大专和高职毕业生,重点院校、热线专业供不应求。而初高中毕业生则将继续处于政策边缘化状态。2006年,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初、高中阶段毕业生继续增加,总量达到480多万人。加上城镇还有200万左右的往届初高中毕业生处于失业或半失业状态,初、高中毕业生中需要就业的就高达680多万。而在整个“十一五”期间,我国将新增劳动力3450万人,就业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

由此可以看到,一方面是每年有大量的新增劳动力需要就业,另一方面是国家又没有能力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每年还不到一半人可以实现就业)。

其结果必然是新增失业人口不断叠加,失业总量逐年扩大。而我国现行的就业制度还带有浓厚的计划经济色彩,许多单位在用人制度上基本上还是沿用“终身制”,一旦占据某个岗位,就很难辞退。这使得新增劳动力即使再有竞争力,也不可能“挤占”原有的岗位,于是只有望“岗”兴叹了。难怪乎许多新毕业的大学生、研究生面对社会上那些占据好的工作岗位的人无不发出感叹,感慨自己“生不逢时”了。以我国的大学为例,一所全国综合性大学在岗的教职员工大多在7000~8000人左右,有的甚至高达上万人,但细算其中的教学人员,最多不过3000人左右,还有几千所谓的工作人员,填塞在学校的各个部门,多少年来占着岗位稳如泰山。尽管外面许多大学生、研究生想进来工作,可是在现行用人制度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诸如此类的问题,几乎在所有行政单位、事业单位和一些效益较好的国有企业都存在。

在这种背景下,那些新增劳动力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平等竞争就业岗位呢?在全国失业问题严峻、就业压力增加的情况下,所有失业压力首先自然就由他们来承担了。

非国有企业的在业劳动者也承受了较大的失业压力。我国的非国有企业主要包括私营企业、集体企业、外资企业(包括合资企业)和个体经营户等。

其中,私营企业和个体经营具有较大的不稳定性,这使得在私营企业工作的员工和个体经营者最容易遭遇失业风险,承受较大的失业压力。我国大部分私营企业发展时间不长,规模不大,经营的也是一些不关系到国家命脉的产业,因此,抗风险能力都较弱,经常面临破产的风险。对于从业于私营企业的员工来说,企业的破产就意味着失业,所以,私营企业的员工承受了较大的失业压力。至于个体经营者,所有的风险都由自己承担,其承受的失业压力自不待言。对于集体所有制企业来说,失业风险则由企业和劳动者共同承担,往往在企业破产的时候才会导致劳动者失业。在一些外资、合资企业,也存在企业主凭借其优势地位不按法定程序解雇员工的问题。所有这些,都使劳动者承担了不小的失业压力。

承担失业压力最小的是国有企业的在业劳动者。长期以来,我国国有企业在职劳动者几乎没有什么失业压力,失业压力完全由政府承担。20世纪90年代以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按他们的不同身份从临时工、合同工到固定工,失业压力由大到小递减,直至最后为零。

(三)隐性失业压力在各种不同群体中呈现出不均衡分布的状态

从全国情况来看,我国隐性失业情况远比显性失业情况严重,在所有超过2亿的失业人口中,隐性失业人口大约占到了1.7亿。但是,隐性失业压力在各个群体中的分布是不均衡的,其中承受失业压力最大的是农村劳动力,其次是国有企业,再次是集体企业,最后是机关事业单位。

我国农村劳动力供给远远大于需求,这个问题从晚清时期就开始出现。

前面在论及中国传统农业社会人多地少的矛盾时,曾提到过黄宗智所说的“过密化”或“内卷化”问题,其实说的就是中国农村劳动力的隐性失业问题。20世纪50年代以后,中国人口一直快速增长,劳动力就业需求越来越大。长期以来,国家一直无法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来满足新增劳动力就业的需要。因此,中国实际上长期以来都存在大量的隐性失业人口。为了化解这个矛盾,中国政府只好把危机转嫁给了农村。因为农村是个大“蓄水池”,把庞大的失业人群潜伏在农村比公开在城市要安全得多。长期下来,中国农村隐性失业人口自然越来越多,承受的失业压力也越来越大。据不完全统计,我国农村隐性失业人口至少达到1.2亿~1.5亿以上,有的学者甚至估计达到2亿左右。如此庞大的隐性失业人群,自然承受了最大部分的隐性失业压力。

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我国隐性失业的压力主要由政府财政负担,落在劳动者身上的只是低工资,而企业不承受这种压力。改革开放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以后,隐性失业的压力逐步转到了国有企业身上。国有企业逐渐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独立经济实体,曾经积累下来的大量冗员使它开始承受隐性失业的巨大压力。

对于集体企业来说,经营机制和用人机制相对灵活,相对于国有企业来说,它承受的隐性失业压力要小得多。

至于机关事业单位,虽然冗员不少,隐性失业问题严重,但由于改革没有过多地触动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至今几乎不需承受隐性失业的压力。

§§§第二节失业问题的成因分析

一、西方失业理论述评

失业问题是与现代市场经济相伴始终的问题,普遍存在于西方各主要市场经济国家,因而长期以来一直受到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等多学科学者的关注,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失业理论,在此仅选取其中比较有影响的几种失业理论加以评述,以期有助于认识和解决今天中国严重的失业问题。

我国学者赵海均把西方诸多经济理论家提出的各种失业理论进行了综合归纳,认为这些理论可以归纳为九大类:

(1)人口失业论。人口失业论是西方比较流行的一种理论,也是一种比较古老的理论,主要包括人口增长过速论和人口增长减缩论两种。

(2)经济运行失业论。经济运行失业论包括摩擦失业论、结构失业论、经济周期失业论和经济低速增长与停滞失业论。

(3)工资失业论。工资失业论主要有六种:工资基金论、工资铁律论、边际生产力工资论、工资刚性论、工资粘性论、高工资失业论。

(4)技术失业论。技术失业论在古典经济学中以机器失业论存在,当代一些学者也认为,技术进步,必然造成失业。

(5)货币失业论。货币失业论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失业是由于流通中的货币量不足造成的,为医治失业,政府应当时刻准备增发没有黄金保证的钞票或纸币。另一种观点认为,政府对货币发行权的垄断会产生失业。要消除失业,只有实行货币的“非国家化”,即用私营银行的竞争货币来代替国家货币。

(6)职业搜寻失业论。职业搜寻失业论认为,在劳动市场存在着职工技能和偏好差异、非完全信息等条件,对劳动者来讲,不断持续寻找合意工作是一种必要的投资。在工资差异性大、经济形势好、失业有收入保障的情况下,搜寻职业的收益超过成本,职业搜寻型失业就会增长。

(7)失业回滞论。回滞是一个物理学概念,把这一概念应用到经济现象中的失业现象,失业回滞主要解释失业如何再生产失业的问题。失业回滞论者认为,失业不仅取决于当前产生它的因素,而且还取决于失业过去的发展程度,由于失业率演变的惯性和不可逆转性,较高的实际失业率必然导致一个较高的自然失业率。

(8)有效需求不足失业论。有效需求不足失业论主要包括马尔萨斯和凯恩斯有效需求不足两种。马尔萨斯的有效需求不足失业论认为刺激财富增长的生产要素(土地、资本、技术)只有在有效需求随财富的增长而增长时才能发挥作用,生产要素是倾向于供给而与需求无关,它不可能对财富的不断增长提供充分的有效需求,如果社会的有效需求不足,有利的生产要素会因缺乏刺激而得不到发挥,市场上的商品会因缺乏需求而出现过剩,进而出现失业和萧条问题。他主张通过扩大非生产消费者(只求不供)的需求和兴建公共工程来解决有效需求不足问题。凯恩斯的有效需求不足论的观点主要是:第一,就业量决定于有效需求。第二,有效需求不足是引起失业的原因。第三,解决失业和危机问题必须提供足够的有效需求。

(9)二元劳动力市场失业论。二元劳动力市场理论把劳动力市场分作两类,第一类是具有高工资、良好工作环境以及工作安定等特定环境的初级劳动力市场,第二类是工资低廉、工资环境恶劣和高度不稳定的次级劳动力市场。两类市场之间劳动力很难互相流动,一方面初级市场的劳动力不愿到次级市场去就业,另一方面,次级市场的劳动力很难到初级市场就业,这就形成了两类劳动力市场的分割。由于二元劳动力市场的存在,就有可能产生两种类型的失业,古典失业和凯恩斯式失业。在初级劳动力市场,由于经济运行不可避免的失业和初级市场劳动力不愿到次级市场去就业,就会出现摩擦性失业和自愿性失业。在次级劳动力市场,虽然工资可以调节劳动力供求,但是由于商品市场的有效需求下降从而导致对劳动力需求的减少,出现劳动力非自愿失业问题。

显然,以上九种失业类型针对的具体失业情况各有不同,所以,其侧重点也各不相同。其实,只要仔细分析这些理论的内涵就会发现,虽然它们对失业产生原因和解决办法存在着差异,但也存在某些内容上的重合。笔者在此无意对这些理论展开全面评述,而只想根据中国失业问题的现实选择凯恩斯的有效需求不足失业理论和二元劳动力市场失业理论做简要的评析。

1936年,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出版了他最有影响力的代表作《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在这部影响深远的著作里,针对20世纪30年代席卷世界的经济危机造成的严重失业问题,凯恩斯提出了有效需求不足失业理论(又称“充分就业”理论),指的是在一个具体工资水平上人人都有事做。那么,怎样才能实现充分就业呢?凯恩斯认为,失业分为三种:一是由劳动者的正常流动所造成的失业,叫做“摩擦性失业”;二是由于各种原因人们对现有的工作不喜欢而情愿待在家里,叫做“自愿性失业”;三是在现有工资水平上,人们愿意工作而得不到工作,叫做“非自愿性失业”。其中摩擦性失业可以通过对劳动力的技能训练和提供就业信息而得到迅速解决,自愿性失业属于劳动者自己的自身选择,这两类失业不能算作真正的失业。因此,他的充分就业理论是针对非自愿性失业提出来的。其基本内容包括:第一,在边际消费倾向递减规律的作用下,人们消费需求的增加通常赶不上收入的增加。因此随着人们收入的增加,储蓄绝对额也增加,导致消费需求不足。第二,在资本边际效率递减规律的作用下,随着投资的增加,预期投资利润下降,使得资本家的投资需求不足。第三,货币在所有的资本中具有最大的灵活性,可以用来满足交易动机,也可以用来满足谨慎动机,还可以用来满足投机动机,于是,人们对货币就产生了特殊的偏好,即“流动性偏好”。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货币的需求增强,利息率上升,投资成本提高,也使投资需求不足。

第四,由上述三种心理规律支配决定的投资需求不足和消费需求不足,引发了有效需求不足,不足的有效需求和总供给的均衡产生了一种“小于充分就业的均衡状态”,因此,仅仅依靠市场调节必然会形成“非自愿性失业”。第五,解决失业问题的唯一出路就是实行国家干预,即通过国家的财政政策,增加财政支出,用以扩大投资和消费;通过国家的货币政策,由中央银行系统增发货币,扩大信贷,增加支付手段,降低利息率,用以刺激私人投资和消费的扩大。

从以上介绍中可以看到,凯恩斯“充分就业”理论的贡献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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