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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听到耳边清脆带着奶味的呼喝声,羽晨反射性的看向出声的地方,下一秒,却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好像腾空飞上天空,等到他醒神时,发现他正好端端的站在马路边,身上不痛不痒,慌忙低头看琴盒,也是完整无缺。

刚才……是怎么回事?

站在周围的行人本以为会亲眼目睹一场根本不可避免的血腥,有的人甚至惊恐的紧紧捂住眼睛,或干脆别过头捂住耳朵,只有大胆些的直愣愣望着现场,却也是双腿打颤,全身僵硬。

他们一直注视着场中事态的发展,所以他们看清了那普通却奇异近乎戏剧化的一幕。

车的速度那么快,孩子抱着盒子愣愣站着……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简直一点悬念都没有!

可那孩子居然在车撞过来的前一刻,退开了。

具体要问怎么退开的,只能是互视一眼,茫然却明确的摇摇头,还能是怎么退开,当然是自己退开的,可是……那样的情形下,一个即使平日反应灵敏的大人都未必保证可以毫发无伤的安然退开,更遑论十多岁的孩子……

‘吱——’;

‘咚——’

安以南的反应和应变力不能说不快,但即使他脚把刹车猛踩到底,即使把着方向盘的手扭成僵硬的‘×’形,有些结果还是改变不了,比如杵立在路当中精致如天使的孩子即将的命运……

近了,近了……

颓然绝望的看着,安以南心中蓦然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冷意,心冷,手冷,身体冷,连灵魂似乎都冻结了……

心中疯狂呐喊:不要,不要呀……

神啊,求求你,不要……

只要你救了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

也许真的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在车身撞上孩子身体的前一刻,眼前白影一闪,孩子居然稳稳的退后了一步。

仅一步之差,车,擦身而过。

顾不上仍在行驶中的车,安以南与那孩子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愣愣转头,近距离的望着脸上犹带着浅笑的人,一直压抑的心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松懈,豁朗,清明……一如冰雪融化。

冷漠僵硬多年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的迹象……上扬的嘴角,舒展的眉眼!

在意识陷入黑暗那刻,安以南听到了一声急切担忧的喊声,声音里的真诚,担心,关切……任谁听了都会动容。

傻瓜,差点害你被车撞,还这么对我……

大傻瓜——

此时羽晨正在赶往琴社的公共汽车上。

方才的事虽然凶险,毕竟有惊无碍,他没有受到丁点儿伤害,倒是那位车上的人因弯拐的太急一头撞上路旁的栏杆,车前损坏自不论,人只是受了点轻伤,据火速赶来的救护车上的医生草草检查了一遍的说法,确定没事,只是一时刺激过度,暂时性昏迷而已。

呼……想到那时的情景,羽晨有些后怕。

“知道害怕了?以后不要边走边乱想。”

千丝自他上车起,就开始说教,后半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见千丝一脸的惊怕担忧,羽晨自知理亏,乖乖的点点头。

这先不论,羽晨很在意自从救了他就一直跟在身边,现在又一起上车坐在旁边座位的人。

这人身形比自己高出很多,瞧他的面容却似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如果不是发育过快,估计就是人常说的,这人有一张典型的娃娃脸。可以说,能平安脱险,这人实是功不可没,是他危机关头拉了他一把,否则他不会现在安然坐在这里。

而且,让羽晨在意的是,这人……应该和弥哲身边隐在暗处的安宁是同一类人——会那种来去无踪的神奇功夫。

琢磨了许久,羽晨开口:“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那人没动,从鼻孔‘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说话,双手抱胸,可爱的娃娃脸绷的紧紧的盯着前方,那狠狠的视线仿佛前面站的是他的仇敌,虽然实际上前面什么都没有。

羽晨接连又问了几个问题,那人都已‘嗯,嗯’答应,或者干脆不理他,久了,羽晨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趣的很,再用眼角余光瞄了下那人依然紧绷的神情,只好摸摸鼻子,靠坐回椅背,怀里仍是紧紧的抱着琴盒不离手。

有琴离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那种。

你说说,哪有人在自己的生命都快不保的情况下,还花心思去顾虑着那把破琴……拜托,就算伽陀罗是世间罕见的古琴,就算没了伽陀罗,人间就会陷入混乱……可是,但是,唉,让他怎么说好,要是命没了,有琴还有什么用。

如果是他,肯定是保自己的命要紧。

以前在若耶的时候,就已经看伽陀罗不顺眼了,现在更讨厌,讨厌,讨厌……

“喂,琴灵,伽陀罗那家伙怎么样?还没睡醒吗?”

有琴离声色不动,动用灵力与千丝两人间交谈起来,语气中对伽陀罗不满之极,千丝皱皱眉,没说什么,却甚为恭敬的对答起来。

“嗯,还没苏醒。“

“怎么搞的?都上千年了,怎么还没醒,那家伙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顿了顿,千丝还是微微驳道:“大人此话差矣,是主人还没等到真正能唤醒他的人。“

“切,那家伙口味挑的吓人,除了那个天才横溢的师旷,我看他也根本不想承认其他人好不好,任人家怎么努力,一会儿说这人资历愚钝,一会儿说那人心术不正,要么就是人家目的不纯……找尽理由挑三拣四,唧唧歪歪,总之就是死不承认。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真是!”

千丝安静的没接话,但从他不服的神色间看得出,他并不同意有琴离的话。

当然有琴离也不指望他苟同,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守护者。

余光瞟了瞟困意上涌,睡眼朦胧的羽晨,有琴离深深的叹息一声,为这个过早被逼成熟的孩子,也为他那个心思固执的大哥……烦哪,伽陀罗谁不好找,居然缠上他这个外甥,而那个傻乎乎的大哥就真的放心把可爱的外甥交到那家伙手里,还义正词严的说,孩子就是要经的起磨练,方可担当重任……依他看,要不是自己暗中护着,还不等这孩子抗起重任,先会小名不保,哼!

微微眯眯眼,精亮的眸子里射出锐利的视线,哼哼,如果伽陀罗敢再不醒的话,到时休怪他使用暴力……

摇摇晃晃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站点,羽晨听到车内清脆反复的报站声,舒服的伸个懒腰,嗯,睡了一会儿,精神很多,随即起身准备下车。

没有忘记身旁的救命恩人,羽晨临下车前,朝着兀自冷着脸,眼望前方好似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变的人再次道声谢谢,理所当然,那人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作答应,羽晨不以为意,心意他传到了,别人是否接受就是他人的事。

斜眼望着略显瘦小的身影下了车,有琴离抿唇无言的笑了笑,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待到车内人定眼看时,座位上已然不见了应在的人。

目定口呆,有些人愣愣的看着空位,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这……是不是武侠小说中写的天花乱坠的武功?“

“嗯,我看有八成像,明明刚才人还在,这才一眨眼,人就没了。“

“什么八成,我看十成十就是,不然,你在哪里看过这么快的动作?连国家级运动员都做不到。“

原本死气沉沉的车厢,一下子活跃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围绕着“中国功夫“这个似陌生又随耳可听,随眼可看的名词纷纷议论起来。

让有琴离无论怎样都想象不到的是,自己这次无心的表演,不只引翻了网络上有关“中国功夫“的话题,更点燃了许多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内心一股子学武的蠢蠢欲动,于是乎,沉寂百年的武功居然戏剧化的……一夕之间成为了当代时髦的代名词。

如此‘可喜可贺’的事实,让一辈子研究古代文化的学者喜笑颜开,使崇尚复古之风的‘爱国’之士大加吹捧。

却谁也料不到,此次事件竟成了新一辈人今后沉沦疯狂的渊薮之一。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论。

咳咳……其实,有琴离神出鬼没的身手哪是使用什么中国功夫,他的存在本身就超乎了人们现有的观念和所谓的科学,那么区区的来去无影,自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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