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宗明说:“我作为主管全局工作的台长,对全台负责。你们所有的人要对我负责。你作为副台长,我已经明确过你工作的职责和范围,就是主抓台里的技术工作和报社。现在,报社的人出了问题,你不是直接领导,难道我是直接领导?既然我是直接领导,要你是干什么吃的?”
党宗明拍了桌子。
闫伟斌针锋相对,也拍了桌子。
其他中层干部目瞪口呆。
看到事情僵持在那儿,党宗明就让李济民发言,说说自己的意见。李济民作为新提拔起来的副台长,不但不能得罪一把手,而且要跟一把手保持一致,维护一把手的权威。他说,我觉得党台长说得对,他是负责全局的工作,我们每个副台长都是有明确分工的。谁的责任谁承担,这是很明确的,没有扯皮的必要!
看到李济民定了调子,完全站到自己一边,党宗明就让中层们挨个发言,到底谁是唐梅英的直接领导,责任应当谁负?
尽管有的中层不同意处分闫伟斌,感觉党宗明太霸道,甚至欺人太甚,李济民的话说得有点过分,但在党宗明的淫威和明哲保身观念的支配下,说出来的话却是一致的:闫台长就是直接的领导,要接受处分只能是闫台长。只不过有的人说得含蓄些,有的人说得露骨些。
白金道虽然也被处分了,心里对党宗明恨得咬牙切齿,但他说出来的话也跟其他人一样,只是更多地强调了自己作为报社的直接领导,没有领导好自己的员工,接受处分是应当的。
党宗明借机发挥,说还是白总编水平高,能够勇于承担责任,不像有的人不但不承担责任,还强词夺理,企图推卸责任;不但不维护单位的利益,维护领导的权威、形象,还损害单位的利益,损害单位的形象。
闫伟斌气得睁圆了眼睛盯着党宗明,“谁损害了单位形象,损害了单位利益?你说清楚!”一拳又向桌子砸去。
“还能有谁?自己心里最清楚!”党宗明也不示弱。
看到会议再开下去,就不好收场,其他人又不吭声,高丰作为办公室主任坐不住了,也看不下去了,就站起来插在党宗明和闫伟斌中间做起了和事佬。
闫伟斌狠狠向空中挥了一拳,拂袖而去。
尽管闫伟斌离去了,但对他的处分还是没有变。党宗明要求办公室立马上报处分的材料。高丰低声说:“好的。”
因为没有当上副台长,高丰对党宗明一直有怨气。上次跟党宗明一起去了锦屏县,发现党宗明和田盈盈晚上鬼混在一起,越发看清楚了党宗明的嘴脸,知道这是个贪财、贪色的小人。他知道,田盈盈过去还算一个比较正直,看淡金钱和官场、不容易被男人引诱的女人。这次之所以投怀送抱,有可能是党宗明的诱惑或者是田盈盈有所企图。她有什么企图呢?高丰想了想,哦,他明白了,现在空出来一个新闻部副主任的职位,她肯定是瞄着这个位置去的。
今天的会议上,党宗明和闫伟斌进行了激烈的交锋,但闫伟斌还是没有摆脱被处分的结果。高丰当然知道事情的全过程,作为一台之长,党宗明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党宗明把一切责任推到闫伟斌身上,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要说直接领导,白金道才算直接的领导。直接处罚闫伟斌确实有点不公平。但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一把手?你闫伟斌只能自认倒霉。随着权力的巩固,党宗明越来越显示出霸道的一面,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点,高丰明白,其他的中层们也明白。但是没有办法,今天的会议上尽管许多人有想法,说出的话却是惊人的相似,跟党宗明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高丰也一样,他心里虽然恨透了党宗明,但还不得不为党宗明说话。
事后,高丰找了闫伟斌,向他表示歉意。闫伟斌说,没事,能理解,要是自己在高丰这个位置上也一样。
高丰说:“谢谢你的理解与宽容。其实,很多人都有想法,但谁也不敢说,人家毕竟是一把手。谁要是说了不同的意见,还怎么在单位混?不但中层的位置保不住,还要遭受打击报复。这样的情况到处都有。”
闫伟斌说:“你说得很对,明哲保身嘛!这就是我们的现实!难道就让党宗明之流这么为非作歹下去?我心里实在不甘!当初,我要是再谨慎点,今天也没有党宗明的份儿。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凭你的资历、能力,副台长应当是你的,或者让白金道当也能服众,说什么也轮不到李济民。但是没有办法,党宗明就看上了李济民!这两年,李济民可没有少拍党宗明的马屁,也没有少花钱啊。”
“闫台长,我也这么想过,而且跟你的想法一样。虽然好多人都说副台长应当是我的或者是白金道的,但就是没有我俩的份儿。党宗明当上台长后,我没有去溜须拍马,更没有花钱,在上层也没有怎么去跑,人家怎么会选我?我自己能理解。不过,我想,党宗明也不会长久下去。他越是这么霸道,越是阴险,就把他的真实嘴脸暴露出来了,得罪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高丰就讲了到锦屏县城发生的故事。
闫伟斌很吃惊,说小田怎么会那样?她过去可是比较正统、传统的女人。
“好什么好?过去她是在伪装。现在她伪装不住了,终于露出了狐狸的尾巴。以后,我们可得提防她,在她面前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我真的没有想到小田会这样。”
高丰说,田盈盈一直以为没有人发现她跟党宗明之间的龌龊事,心里还在庆幸。
那晚,当几个人回到酒店后,就分了手。党宗明和田盈盈一人一间房子,高丰和任鸿儒俩人一间房子。由于喝了酒,任鸿儒就想早点休息,高丰说时间还早,想去跟县城的朋友聚聚。
一两点了,高丰才摇摇晃晃从外面回来。当他走进楼道的时候,发现田盈盈鬼鬼祟祟地从党宗明的房间走出来,向她的房间碎步跑去。由于楼道里都是厚厚的地毯,高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当他看到田盈盈的时候,有点吃惊,随即停住了脚步,甚至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怕田盈盈看到自己尴尬。但田盈盈没有回头,没有观察周围,径直跑向自己的房间。高丰想,这么晚了,他俩在一起,这么神神秘秘的,肯定没干什么好事!这个党宗明!这个田盈盈!男盗女娼的两个家伙!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第二天晚上,他又借故出去了,也是差不多到了前一天晚上那个时间回来的。当时,他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楼道的拐角处停了停,点着烟,踱来踱去,感觉田盈盈快出来的时候,才探头看了看。田盈盈果然从党宗明的房间出来了。先是打开房门,露出脑袋观察了楼道,发现没有人,才露出了身子。再一溜小跑,跑回自己的房间。唉,这个田盈盈,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呢?在完全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后,他不免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第三天晚上,高丰本来不想再出去,可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之下,他又出去了。依然看到了前两晚发生的事情。他才明白,党宗明原计划在锦屏县只待一个晚上,为什么改变计划一连待了三个晚上的原因了。而且,没有发生故事之前,四个人在一起时,田盈盈和党宗明可以随意地交流,甚至还开玩笑、讲段子,可是那晚之后,他发现田盈盈和党宗明交流少了,尤其是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而当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发现总在交流着什么,嘴巴在不停地动着。当他和任鸿儒走过去的时候,他俩似乎又停止了交流。高丰心里嘀咕,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高丰并没有把这一切讲给别人,闫伟斌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闫伟斌说,我们就多搜集一些材料吧!他要是对我们客气,我们对他也客气!要是对我们不客气,我们对他也就不客气!
高丰说,想让他客气很难!现在我发现,他越来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大权独揽,独断专行,任人唯亲、贪钱、好色!
“他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或者变本加厉,那我们就找机会收拾他!”
“狗改不了吃屎!”
“那就找机会收拾他,让狗变成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