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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文人的杀手锏

经过一个月的调查、酝酿、讨论,一份新锐媒体的方案终于出炉,名为《伶南快报》。同全国都市类报纸一样,该报既关注时事大事,更着眼于社会民生。魏清不愧是干过省级都市报中层负责人的,他的意见和思路始终在方案制定中起着指引性的作用。

报纸主打的时事评论版命名为《新观察》,主要针对各界关注的焦点问题、重要新闻和时政进行评论。其他的版面效果与都市类报纸大同小异,有阅读、娱乐、社会、汽车、美容、美食、健康、财富、国内国际新闻、房地产、文化、法律、求职、健康、消费、福彩等方面内容,其中重点突出社区新闻的比重;有人提出再设一个伶南新生代作家专栏版,秦雄不加思索就否决了;秦雄还提出经营《新锐人物》和《记者档案》两个深度访谈版面。与此同时,班子会还决定对日报的版面和栏目进行调整,使两张报纸互为补充。在办报方向和内容方面,大家虽有不少争论,但很快达成了共识。

在人事安排方面,自然免不了又产生一些风波,总有一些人在这个时候上窜下跳的,搞得秦雄实在伤神。新报最终设置社会生活部、综合副刊部、广告经营部三个部门,在讨论期间钟义提出另设财务部、总编室、办公室,其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趁此为跟着他的黄亚、范漠、罗军三个安排位置,遭到秦雄的一票否决。新报总编由莜青担任,大家都没有异议;社会生活部与综合副刊部分设二位副总编直接负责,职位与日报社中层正职平级,刘梦龙为社会生活部负责人人选,大家也没有意见;而在秦雄提议魏清为综合副刊部负责人的时候,钟义又跳出来反对,说魏清虽然能干但毕竟不熟悉伶南情况,而范漠有过多年这方面的经验且人熟地熟。秦雄以大篇的理由陈述坚持己见,问题一时陷入僵局,亏得老张在这个时候也跳出来支持秦雄,魏清的事才定了下来。半年前与魏清一起被招进来的骨干人才除李红外,也都安排进新报做版面编辑。

在讨论新报广告部人选时,秦雄更加头疼了。新报广告部主任虽比日报广告部主任胡冬低一级,但拥有独立经营自主权,上这位置的人也可谓坐拥一方天地,秦雄最初想提宋佳上去,又恐过早暴露两人的关系,后来只得考虑胡冬手下的副手志高了,虽然此人因为当了新闻队伍里的逃兵令秦雄心生反感,但以他的能力和经历是最适合担当此任的。秦雄为表一点民主的姿态不想从自己的口里提出来,就让其他三人提。钟义却主动为他提了出来,他道:“很显然,眼下报社还找不出比志高最适合的人选了。”老张当即又跳出来反对,他道:“志高不行,他为人太看重钱,弄不好会犯经济错误,再说日报社广告任务很重,目前还不适宜抽掉他。”说罢就直楞楞地看着秦雄。

秦雄明白,老张的意思是要他提新闻部副主任杨杨。在此之前,他曾为此找过秦雄,说扬扬的经营才能也不错,她本人也想换换岗。秦雄当时不好直接回绝他,只是委婉地说:“你再回去考虑清楚,这样做人家会不会说闲话?”谁都知道扬扬是老张的二奶,让她目前上这么重要的位置实在有损新报的形象,秦雄不会答应的,眼下他也无法对老张投桃报李,就回过头去问名义上的组阁者莜青的意见,而莜青也不表态,说自己还没有成熟的想法。

僵持了好一会,却听得老张狠狠地道:“还是胡玫吧,她搞关系的能力比胡冬都强,再说目前她跟广告部闹得太僵了,调过来最好。”秦雄愣了一下,旋即狠下决心道:“老张这话有道理,我同意。”

秦雄之所以改变主意答应让胡玫上,是基于三方面考虑:第一,志高的事这时由钟义提出来,反让他怀疑志高已贴上钟义了,这是最令他不能容忍的;第二,因魏清和杨杨的事他欠了老张的情,这时更不应该拂老张的面,且老张这人他得罪不起;第三,胡玫自从那次激起众怒并冒犯了他秦老大的权威之后,他已下决心不再让她插手日报的广告经营,可因为这姑奶奶的脾气让他心生畏惧,一直没有拿下她,眼下除了志高之外她也是最能干的人选了,再说现在仍是特殊时期,不把她这样的人逼成敌人最好。如今这样既不得罪人又能做好事的巧妙安排,还颇令他心生得意。

新报社的班子成员定下来,日报社刘梦龙的专题部主任位置腾出来,得找人填上。这时,莜青终于出面按秦雄私底下与她交流的意思提议了孙歌,没有反对之声。看来钟义最终是学乖了,知道再反对也没用,秦雄再次得计,觉得做一把手虽然辛苦,但是还做得有些男人的样儿,可以真正扬眉吐气,模扫一切牛鬼蛇神反动派。

在报社内是这样,在报社外更是这样。前些时,有老家来伶南打工的老乡发生交通事故死亡,因对方赔偿数额太少托人找到他,秦雄一个电话打到交警支队队长那里,赔偿金额马上就升了几倍,令老乡的家属们转悲为喜;还有一位女老乡在伶南开个羊肉粉店,连续三月也办不来一个卫生许可证,秦雄一个电话打去责骂一遍,市卫生监督所的所长也马上登门道歉。这样的事他以前也为老乡和熟人们办过不少,虽然大都办成了,可人家对待自己的态度是肯定比不上现在这样积极的。想起这些变化和当初来这里时受到的各种冷眼和刁难,秦雄觉得真是君子不可一日无权,自己如今虽然也辛苦,但终于翻身做了伶南的主人,值得,值得。

人事问题还有些小小的麻烦,就是创办新报的招聘广告向全国打出去后,总有市里面一些部门的头儿打招呼要进这样那样的新人,大多是伶南学院新毕业的“高材生”。秦雄对报社这些年进的那些“高材生”的素质深有了解,以至于一提起伶南学院这名字就止不住摇头,但表面上还得应付好,最后还是答应进了九个,其中三位是市组织部的麦科长打过招呼的,两位是高小菊打招呼的,还有一位是市财政局长的千金,另外三位是副市长的秘书们打电话来的,秦雄再牛也知道要给他们面子,只是将最初定的先招20人的计划调整为28人。

新报创办的方案还包括财务可行性分析报告,正式盖上日报社的大印递上了市委宣传部领导的案头。秦雄在这一细节上也耍了一个心眼,他让区碧玉同时送去两份,一份给高小菊,一份给陈江山,而他却在办公室分别给二人打了电话,说等他们看后他再找时间当面汇报。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担心高小菊那里有问题。果然,第二天就接到她的电话,要他去一趟。 高小菊先是对新报的内容和定位表示肯定,但也指出了美中不足之处,她说:“《新观察》、《新视点》、《新锐人物》、《新生活》,这些名字‘新’得有点烦了,新闻就是要新嘛,没有必要提这么多嘛。”

秦雄知道跟她探讨专业的东西无异于对牛弹琴,口头上应付说:“那我们回去再细细想想。”

她接着把话题转到了人事安排上,说:“新报要用人才,我不反对,可魏清这样的人刚来我们对他都不了解,人家意见很大啊。还有那个胡玫,妖里妖骚的,名声不好,到处惹祸,你们要慎重些才好。”

她一改往日的风范,用的完全是商量的口吻,令秦雄感到多少有些意外,也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应付说:“新报用新人嘛,尤其是魏清,我们都没有他办都市报的经验,他的报纸经营意识比我们都强,班子对他的看法都不错。”

高小菊又像回到他们二人的“蜜月期”一样,给他倒了一杯水,更加语重心长地说:“刘梦龙那人傲是傲,但有才,我也不反对用他,可是孙歌这人怎样,大家也还不了解,一下子就顶上他的位,就怕老同志们不服。你再好好想想,激起公愤就不好收拾了,尽管你也是想把事情办好,我知道的。”

秦雄知道她不会漏掉孙歌,又说:“孙歌虽然也是新同志,但大家都公认他文笔和水平在报社是一流的,那个关于两兄弟打知识产权官司的报道被他搞得闻名全国了,我们多数老记者一辈子也难做到啊。他的才气还在刘梦龙之上,班子会也这么认为的。”

高小菊连续吃了两颗软钉子,被噎住了,好久才说出话来,却是问:“陈常委知道这安排么?”

秦雄答:“听说办公室也顺便给他带去了一份方案,不知道他看了没有,我得先请示你。”

高小菊的脸色又有些不悦,却不再指出这样的做法又是出位,她说:“我和陈常委一样,都会支持你把这大事情办好,办好了我脸上也有光,只是那么多人找我啊,我的压力也很大,你看能不能够考虑再增设几个部门,也好安抚一下范漠他们那样的功臣?”

秦雄做出一副更是为难的表情,说:“钟义在会上也提了,大家都不同意。新报新机制,与日报在编辑把关、财务、后勤等人力资源上可以共享,这样做是为了节约成本,好处显而异见的。”

高小菊的脸色终于变得很难看,显然没想到秦雄今天对她这样的好态度也一点不领情,便有些愠怒地说:“我还是你的主管上级嘛,我的话怎么对你一点都不起作用?要是你换了我这样的位置,你会怎么想?”

秦雄说:“那我回去再好好想想,找班子再商量一下,改日再向你江报。”说罢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他也不是再想再商量,而是给陈江山打电话,直到第二天才打通他的手机。陈江山说:“你们送来的方案我看了,很好,很周详,也有创新,对伶南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原则上同意,但你要注意和高部长多通气,有空我再找你来谈。”

几句话就把这一大难题解决了,虽然也处在秦雄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倍受鼓舞,欣喜若狂了。于是,他马上又使出了鬼把戏,给高小菊打去电话,汇报说:“我们正准备开班子会讨论你的意见,陈部长就亲自打来了电话,同意了我们的方案和安排。这样吧,我们也会好好研究你的意见,把魏清、胡玫、孙歌的职务暂改为代理,上任考察一段时间再说好吗?”高小菊没等他把最后两个字说完,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秦雄知道电话那头的她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倒有些于心不忍地笑了。此时他刚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重演了一下刚才的表情,觉得自己笑得很下流,就给了这张脸一个耳光。

晚上,宋佳神秘又慌张地对他说:“我终于刺探到情报了,很重要的情报哇!”

秦雄问:“是吗,快说来听听。”宋佳说:“有人到处说你滥用职权,安插亲信,排斥异己。怎么办呢?快拿主意啊!”

秦雄却稳如泰山,说:“就这点屁事,慌什么?还有呢?”宋佳说:“还有,就是说你跟胡玫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秦雄开心地笑了,说:“还有,跟宋佳小姐也有一腿,是不是?”宋佳说:“那倒没人敢说,因为本小姐一向正正当当,再说,我们是拍拖,人家知道了我也不怕。”

秦雄说:“你知道是谁说的吗?”宋佳说:“那倒没搞清楚,不过是我的哥们姐们传给我的。”

秦雄说:“不用说,我就知道是钟义在背后乱说的嘛,不要紧,他是个小鱼,掀不起波浪的。”宋佳说:“不是他,他这人对你的评价还蛮高嘛,我亲口问过他的,他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秦雄又笑了,用指头朝她脸上一刮,说:“你呀,就这么搞情报么?钟义什么人,他还看不出我们之间的关系?”宋佳说:“不可能,啊,记得他还对我说,疯牛张的二奶杨杨可能对你重用胡玫有些看法。我估计这些话就是她说出来的。”

秦雄说:“那是钟义的的离间计,小儿科,瞒不过我的。你呀,真是太嫩了。”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问:“那你那帮小青年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对我有什么评价?”宋佳说:“他们倒没说什么,只是说你太重用外地人,有些排内。”

秦雄说:“他们排外,那我就排内嘛,有何惧哉?难道对我的能力和政绩,他们就没有好评?”宋佳说:“没有人评价你的政绩和能力,就有人评价你像个法西斯!”

秦雄严肃起来,皱起眉头问:“谁说的?我开掉他!”宋佳说:“我的两个哥们,我不告诉你,但还有其他人说了,是副刊部王远。”

秦雄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王远匹夫,我早该剪除他了!你就等着看吧。”宋佳拍手称快说:“炒了他,炒了他,活该,他这个文人流氓,以前也对我动手动脚,差点让我失了贞。”

秦雄说:“是吗?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一早就开掉他了!流氓文人,真是害我不浅!”又说:“不过你的那两个哥们,也跟着叫我法西斯,太没有是非心,也永世不得重用。”宋佳茫然地说:“你是说宋佳伦和高佬明吗?我可没有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

秦雄得意地笑了:“你这不告诉我了吗?再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宋佳一阵小拳头擂向他,说:“你好鬼哟,我不准你这样对待我的哥们!”

秦雄装着语重心长地说:“宋佳同志,现在革命斗争的形式很复杂,无数阶级敌人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你要时刻警惕,站稳立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还要继续努力,争取多挖几个阶级敌人出来。”宋佳说:“又来了,你累不累啊,还没感谢我呢。”

秦雄问:“又要报油票?”宋佳掏出一叠餐票,说:“不,这是本次任务的工作餐,就算公关经费吧。”

秦雄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大小姐唉,你到底是为了爱还是为了钱去工作?”宋佳说:“都有,但接下去我将完全是为了爱的奉献,上来吧,老公唉。”就主动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玉体横陈于男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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