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雄正在无奈地叹息着喝茶压火气,又有人鬼鬼祟祟地推门进来了,一看是区碧玉刚说到的那个记者李红,就十分讨厌地瞪着他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这厮竟无理会,径直走到跟前来,做出一副悲天动地的表情,摊着双手道:“没没没办法啊领导,我我我回不去了,你不、要我,叫我咋咋咋办呢?”秦雄这才发现他的结巴症那么严重。他又将鼻子一捏,挤出几滴泪来,倾诉道:“我家有困难啊,我老婆得了、血癌,父母都都都有病,我这是被迫、流浪打工的。”
伶南不相信眼泪,秦雄不为所动,道:“那那那我有什么办法呢?你自己不能做事,还说在家乡、做过副总编,有副总编连消息稿都写不好的吗?”没想自己也跟着结巴了一把。
李红从包里掏出一叠新闻稿,直往他手里塞,道:“那都是他们、排外,看看看我写了多少稿,他们故意日弄,你要主持公道啊。”
秦雄将稿子扔到一旁,道:“稿子的事且不说,你说话都都都这样,普通话也不准,我当初怎么就收了你呢?”
李红又像看到了希望似的,表白道:“当初我就是慕名、来投奔你,如如如果你都不帮我,那那那我一家人,都没希望了,还回去干啥?”
秦雄心一软,便道:“那就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试用,到时如果还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红一听,竟然扑通一声跪下地,终于口齿利索地道:“我李红感谢你大恩大德,不再给你丢脸了!”
秦雄气得脸色铁青,大怒道:“你他妈给我滚,滚!”
李红起身擦掉涕泪,惊惶又可怜起来道:“你刚刚刚才不是答应、再给三个月吗?我我我……”
秦雄道:“是的,刚才我答应过,可是现在我反悔了。”
李红继续哀求道:“那你再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求你了,秦总。”
秦雄狠狠地抹了一把他飞溅过来的口水,道:“好,给你三个月时间在伶南找工作,这三个月你可以不上班照领试用工资,三个月后你还是要滚蛋!”
李红出去很长时间了,他还在生着自己的气,直骂自己低能,当初怎么为报社看中了这样糟糕的人才。记得当时他因为忙着外出办事,没说上几句话,就把他留下了,主要是看着他很落魄,模样很老实。可这人表面上忠厚纯朴,实际上一点都不老实,想起他刚才的结巴和下跪的熊样,真恶心透了。从此,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报社以前会留下那么多三教九流的人,这也不都是阮社长一个人的错。
一连碰上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秦雄的心头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直到晚上又偷偷摸到宋佳家里去发泄一番,情绪才调节过来。记得西方哲人马丁·路德说过:上帝创造了女人,就是要你和她同居。可秦雄却这么说:上帝创造了女人,就是要她为男人调节情绪。
宋佳问:“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啊?连办正事也忧国忧民的,不专心。”
秦雄说:“这个总编难当啊,为什么中国人老是喜欢两公婆睡觉――自己人搞自己人?”
宋佳说:“都是你们文人之间的事,我们这些人,才懒得理那么多呢。我们只关心钱,不关心权,谁作领导还不都是一样?”
这话又有些让秦雄不悦,心想我秦雄不做老大,你会对我这么好么?如果没有权,哪来这么多的钱?如果没有这么多钱给你买车,你会这么巴心巴意地贴着我么?便说:“你这样说,是不是嫌我权力太大,如果我去当老百姓,你愿意跟我过一辈子么?”
宋佳极认真地抬着头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想过呢,如果你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那我也可能不会认识你,我承认这点。”
秦雄说:“那就对了嘛,你以为我不想轻松?男子汉大丈夫无权无钱,叫鸡也不靓,活在世上也是狗不理!”
宋佳说:“那你就只管当官捞钱,不要去想那么多事嘛。”
秦雄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大小姐唉,你怎么这么天真呢?当官哪有不想事的?你原来是个政治傻瓜,一点也帮不上我的忙。“
宋佳说:“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呢?我可帮不上的哟。”
秦雄说:“单位内部对我有什么议论,有那些人想搞我的名堂,你回来向我通报一声不就行了吗?”
宋佳说:“我从来没听到人家对你有什么不好的议论,也想不出谁会搞你的名堂,我向你通报什么呢?”
秦雄说:“你这个死脑筋,难道你不会想法子去打听?”
宋佳说:“哇,那你不就是要我打入敌人的内部卧底,做奸细吗?我不干,这样人家都会骂我了,难道爱情也要讲政治?”
秦雄说:“领导干部一定要讲政治,搞宣传一定要讲政治,搞宣传的领导干部家庭更要讲政治,作了两年的记者,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宋佳说:“那这样,活得不是太累了吗?我哪知道有这样的理论啊,都是你们文人搞出来的。”
秦雄恨铁不成钢似的对她说:“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唉,早知道你在政治上是帮不上忙的。”
宋佳说:“别这样嘛,我答应帮你,我豁出去了,为了爱去做奸细。”最后那一句是唱出来的,秦雄看着很可笑,觉得她也很真实,又万般爱怜地亲切起来,笑说:“我也太苛刻你了,其实刚才你就帮了我的。”
宋佳茫然地问:“奇怪,刚才我帮过你什么?”
秦雄说:“你跟我睡觉了嘛,也就是帮我消火了嘛,也是功莫大焉。”
宋佳也笑起来,说:“那你用什么报答我?”
秦雄给了她又一吻,说:“这就是报答。”
宋佳说:“不行,这不算,你帮我把这个月的汽车油票报销了吧!”
秦雄说:“你们年轻人啦,总是钱钱钱的。”
宋佳说:“想钱又怎么了?总比你们整天想权好多了。”又努着小嘴生气了。
秦雄说:“算我嘴臭,我该打。为了弥补罪过,现在让我来帮你,为你服务。”说罢又一跃而起,直挺挺地向她压将过去。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又精神抖擞地迎接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