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淡,透过漆黑的云雾照下来,照在霸天坚毅而冷峻的脸庞上。他紧咬牙关,脸色苍白如雪。他的步伐迈得并不是很大,可他行走的速度却是像在飞。众人都跟在后面,却都始终无法跟紧。就连冰夷也只是勉强跟上。而一旁的桦天更是早已气喘吁吁。
霸天飞一般地就到了上官玉杰的寝室外,根本不顾外面侍卫的阻拦,什么也没说便闯了进去,居然连门闩都被他一头撞断了。众人刚跟上来,却又只见霸天灰头土脸地从寝室里走了出来。霸天原本苍白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红,动作也略显尴尬。众人都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霸天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千万别进去。”
上官纤雪急忙进去寝室内请示,可还没一会儿功夫便也红着脸出来了。她一边走一边笑,还不时地看地向霸天看去。霸天的脸色当下更加难看。
上官纤雪走过来道:“我爹他说让各位在东厢的大厅内等他,他随后就到。”
冰夷很不知趣地问了一句:“他在里面干什么呢?”
上官纤雪偷笑道:“冰前辈你问擎天剑仙吧,他可是都看到了!”
可霸天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挥手便率众人去了东厢的大厅。不管众人如何寻问,霸天却始终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而此时萧湘正在寝室内为上官玉杰更衣,她一边更衣一边气道:“看那个霸天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竟会做出这种事?”
上官玉杰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他,他一定有什么急事要问我,而且这件事一定已经让他急得失去了理智。”
萧湘失声道:“难道他们已经查出了真相?”
上官玉杰看了看窗外的月,天上虽有雾,却也能看出已月上中天。他叹了口气道:“天色还早得很,冰夷破案的本事果然不赖。没想到那么快就已有了头绪。”
萧湘已为他更好了衣,于是悄悄在上官玉杰的耳边问道:“你这么急着去,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上官玉杰攥着她的纤手,笑道:“非但不累,反而很精神,这多亏了你。”
萧湘缩回手红着脸道:“瞎说,你就会拿我开心。”
此时上官玉杰的脸色微微严肃起来,他正色地问道:“睡觉前我对你说的话,你可还都记得?”
萧湘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上官玉杰这才笑了,他用手捏了捏萧湘红晕的脸蛋,道:“我不仅要你记住,更要遵守。否则我即使我变成幽魂野鬼也要天天缠着你,夜夜捏死你!”
萧湘推开他的手,委曲地道:“你就知道欺负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这个只会捏人的冤家?”
上官玉杰的眼神此时突然收缩,向门外看去,厉声问道:“谁?”
萧湘也立刻紧张地向门外看去。可就在这时,上官玉杰的眼神一变,他突然出手,并指成剑地点在了萧湘的背上。萧湘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便逐渐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竟会对自己下手,而且这招又重又黑!
上官玉杰搀住了她欲将倾倒的身体,并将她平放在了床上。她实在很美丽,尤其是在如此黯淡的月光下,雪白的肤,桃红的唇。上官玉杰此刻笑了,他从不后悔自己娶了萧湘。萧湘不仅美丽,还很贤淑,更重要的是萧湘实在是个很听话的女人。他对自己的妻子从来都很满意。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舍得了,所以他最后用自己修长的手温柔地捏了捏萧湘柔软的脸庞。然后他的表情突然一变,变得冷峻些。他转头便走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他的手中却紧紧攥着那醉鸣箫。夜风吹过他的衣襟,可他却并不觉得冷,因为他的衣服是他最爱的妻子萧湘为他更的。他反而觉得满腔热血,就像一个热血的少年要奔赴杀场一般。他手中虽无剑,可他的箫却比剑更能要人的命。
漆黑的天空上有一点亮斑,不细看还真不容易看到。这个亮斑当然就是玄英的银月剑。
高处不胜寒,此刻玄英与紫娟都悬浮于暗蓝的天空之上,冷风不仅将他们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更将他们的头发吹得飘舞纷飞。他们此刻就真的好像仙人一样。
紫娟摇了摇头,叹息道:“他总算没有杀他的妻子灭口,至少还有些良心。”
玄英似乎在看着上官玉杰,却又像是在看着天地万物。他虽看不到,可却感觉得到。所以他能感觉到上官玉杰强烈的心理波动。他也叹息道:“他实在不应该走这条路,这是条绝路。绝路通常也就是死路。可他明知要死却还要一心走下去,我现在实在有些佩服他。”
紫娟也觉得有些可惜。“人生就如一盘棋,一招下错,满盘皆输。落子无悔,从他开始走这条路起,他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可他偏偏还是无怨无悔地走了下去,这怪不得旁人。”
玄英面无表情地看着苍茫大地,陷入了沉思。
上官玉杰此时已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紫娟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他都走了,我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跟上去看看?”
玄英摇了摇头道:“你去!我留在这里!我还有事情要办。”
紫娟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能有什么事情办?”
玄英坚毅地道:“我要做的事是一个男人应该去做的,和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关系。”一个男人如果已经决定要去做一件应该去做的事,那就算是神仙也拦不住!
紫娟犹豫地道:“可你如果跑了,我要怎么交待?”
玄英笑了。“这话明明应该我说才是。说实话,娟妹你未免也太缠人了。”紫娟或许并不是想缠着玄英,而是因为玄英现在幻化而成林俊峰的脸庞。看着昔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或许明知对方不是林俊峰,却也难免收束不住抑郁多年的情感。
紫娟面色绯红地道:“好!你办你的事,我看我的戏!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干。”说完这话紫娟便如嫦娥般飘然而去。
可玄英却还在沉思,他突然笑了,笑着向上官玉杰的寝室飞去。
大厅内的众人都很急,霸天尤其更急。可他却知道,他的朋友一定会来,他一向相信自己的朋友。他总算还没有看错人,上官玉杰果然来了,可他却并没有走进大厅,而是伫立在门外。他显然是不想进去,高手对决大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如若进去就没有后路了。
霸天淡淡地道:“你来了?”
上官玉杰笑着道:“不错,我来了。”
明人不说暗话,所以冰夷直言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
上官玉杰坦然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好像没有人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冰夷沉着气问道:“你明知道那三柄木剑是玉棠仙树的落枝所炼化,可却并没有告诉我们。”
上官玉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这些事人人皆知,你们怎么能怪我?”
冰夷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怪不得你。只怪我们傻,我们太傻,简直傻得应该去死!”
上官玉杰叹息道:“只可惜傻人有傻福。”
冰夷冷冷地道:“你应该知道的,不论是多么精心策划的阴谋,都迟早会有真想大白的一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死!何况你的阴谋并不周密。这件案子中的变数太多了。”
上官玉杰也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是变数,人是的行动永远无法用思想来预测的。”
霸天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跑过去,扯起对方的平整的衣襟怒喝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做的?你就是那个内应?”此刻上官玉杰已经被举离了地面。
上官玉杰面色略带不悦,可他却强忍着道:“衣服是湘儿帮我更的,你不该把它弄乱,即使是我的朋友也不行!”他说着这话,一股威严的气势淡淡地散开。
霸天目光收缩地看着他,缓缓将他放下,一字一句地道:“告诉我!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不是内奸,更不是凶手!”
上官玉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突然叹了口气,拍着霸天的肩道:“老弟我实在很佩服你,因为你实在傻得可爱。像你那么可爱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死一个就少一个。所以我实在不忍心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