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的木叶城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尤其是在仙树玉棠的映衬下,万物都似乎充满了古朴的气息。当你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走在那质地的石路上时,一切都恍如隔世,就好像你已跨越时空来到了另一个时代,空气中似也弥漫着来自遥远过去的芬芳。
霸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城东的仙树走去,那仙树的所在地便也是上官世家的府邸。
众人一来到那府邸便难免要惊叹一番。说这是府邸或许不够恰当,它简直就是个城中之城。高达数丈的围墙粉刷着葱绿的色的涂料,与那仙树倒是交相辉映,充满了勃勃生机。府门涂有鲜红的朱砂,威严气派。府门之上挂着一块巨匾,写有“上官玉棠园”五个大字。而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那门坎居然能没过人的膝盖。那么高的门坎,看来一般人是决计跨不过去的。
府门口的一排侍卫远远便见他们八人款款走来。尤其是霸天,眉宇间就透着股王者之气。其中的侍卫总领见霸天气宇不凡,立即向旁边几个侍卫递了个眼色,接着便赔笑着走上前去,对霸天道:“这位公子,您这么晚来到这小小园林,不知有何贵干?”要知道这上官玉棠园素有“天下第一园”的美誉,而此刻这个侍卫总领居然谦虚地说成是小小园林。其实这还不都是因为上面早就有了交待,说今天有贵客临门,让他们不得怠慢。就为了上面交待的这一句话,这群平时张扬跋扈的侍卫今天见了个路过的乞丐都要恭敬地问上一声贵姓。他们左等右等已经等了一整天,所以就连那总领脸上的笑容都已经略显僵硬了。
霸天不动声色。一旁的婉琪会意地站出来,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不远处的峨嵋山特意赶来拜访你家主人的。还望您帮忙通传一声。”
总领听了这话,笑容立即自然了些,表情也放松了些。一旁的几个侍卫居然也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只听那总管笑道:“我远远看你们个个气度不凡便隐约猜到了,没想到真的是蜀山派的贵客。老爷早就交待过,只要您们一到,不用通传,直接由里面的侍从带路正厅。”
旁边那几个侍卫立即会意地走向了大门。他们三人一组只推那左边的门,可他们个个却都使尽浑身的力道才将那门推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推开后他们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桦天本也奇怪,而当他看到那门的厚度时便也明白了其中玄机。别看两道门都是木制,可却都有足足三尺厚,再加上如此之高度,一道门的重量绝对不下千斤。所以他们才会只推开一道门。而仅仅靠三个人的力量便能将这巨门推开如此缝隙却也不可思议,看来这几个侍卫都是个个武艺不凡。
桦天其实猜得没错,门口的侍卫便如门面,上官世家历史悠久,门面又怎可没落?所以这几个侍卫都是世俗界出了名的武林高手,臂力自然了得。尤其是这侍卫总管,武林绰号“铁臂游侠”,他的独门武功铁臂神拳更是江湖一绝,他甚至还曾经是江南一带各地游侠浪客的总瓢把子。而如此人物却只够资格在上官家看门,里面人员配置可想而知。
霸天刚走到那门前便略一皱眉,这门虽已开但却也未免太过小气,如此狭窄只容一人,这如何能让人舒心。而他哪里知道这开门费力,关门也同样费力,若是将双门全部大开,恐怕就真地够外面这几位忙上一夜的了。霸天左臂缓缓微举,中指屈伸,看似只是轻轻地在那门上一弹。这一弹不要紧,那门骤然间咔咔作响,竟是硬生生地被弹开了。到最后那门撞到城墙上,顿时发出轰隆之声,就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霸天这才满意地走了进去,后面的人也鱼贯而入。而门外的那些侍卫却都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半生混迹于武林,又岂能理解修真的奥秘。只有那侍卫总管暗暗点头,道:“不愧为三贤剑仙之首,果然人如其名。”
到了园内,立即走来几个侍女为他们八人开路,一路之上曲曲折折,竟是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不过几人一路上领略了一番,便也了解到了为什么那牌匾之上写着的是“上官玉棠园”而不是“上官玉棠府”了。这一路之上廊腰缦回,石山绿水,竹翠柳青,春意袭人。自然风光与古朴建筑完美地融为一体,甚至让你有一种身在青山外,独步翠阁中的感觉。若是连这都算不上园的话,那这世上哪里还能佩这个“园”字?
而这正厅却又是一番情味,室内的桌椅角落都摆满了各式盆景,其中既有浓郁芬芳的树木花草,也有能工巧匠山设计的山水挂壁。让你感觉虽走进这屋子但却也没有走出自然。上官世家不愧为五行之中的木行驾驭者,对自然生命的掌控与搭配果然高人一筹。
那侍女清脆地道:“请几位贵客上座品茶,老爷说他马上就到。”
几人各自坐下,都细细品味着桌上刚刚沏好的茶。桦天端起茶杯,轻轻打开杯盖,顿时芳香扑鼻,就好像是春天浓郁的青草味一般,那味道顺着鼻孔窜到喉咙,让人有说不出的清新爽朗之感。桦天好奇地淡淡地抿了一小口,那一顺间就好像春天的花园在自己的嘴中绽放,虽然只是一小口,但却让人呼吸顺畅,就连吐吸间都已带着幽幽的花香。桦天没再犹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那适宜温度的水流一股股顺着自己的舌尖喉头划过,无比的清爽快意。桦天可以肯定地说,这杯茶是他这辈子喝过最香醇的茶。即使喝过之后,那股味道还是残存在嘴间,让人留连忘返。就连霸天的脸上也难道地露出一份淡淡的笑意。
而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几十年不见,霸天兄你依旧气韵不减当年啊。不像我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众人寻声而望,只见一年轻男子缓缓走来,他的双目柔和如风,一身白底的衣服上刺着青山绿水、飞鸟繁花,虽然他的脸色已经略微有些黯淡,但却被那身衣服衬得极为帅气,又哪里像个老头子。而这人便是上官世家的现任族长上官玉杰,人如其名,果然温良如玉,人中豪杰。他今年虽也有不下八十的高龄了,但实力却绝对不容小觑,个人实力可是排在正道第十六位,仅次于霸天之后。一招“万木回春”更是名动天下。上官玉杰虽是个修真高手,但名声却远远不及他的另一个身份“天下第一神医”。他的“万木回春”不仅是斗法的绝技,更是救人的绝技。在修真界里他也是出了名的爽朗好客,所以他与霸天早就是多年的朋友了。
上官玉杰径直走到霸天面前,紧紧握住了霸天的手,激动地道:“霸天兄,我实在没想到事隔几十年我们居然还能再次相见。”
霸天居然笑了,他笑着叹息道:“往事如烟,几十年前的事难得你还记得。”
上官玉杰拍了拍霸天的肩道:“我就算把天下人都忘了,也绝不可能忘了擎天一诺,哈哈”
二人寒暄问暖,最后都各自归坐。
上官玉杰仔细地看了看霸天带了的每个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俏丽的秋寒身上。秋寒与他目光相撞,当下嫣然一笑回礼。上官玉杰挥手对霸天道:“老弟,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谁啊?”
霸天猛然醒悟,立即将七人各自介绍了一番。当上官玉杰听到紫青双剑时,难免动容。而当听到桦天是林俊峰的子嗣时,更是大加赞赏,可桦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介绍到无忆时,上官玉杰特意仔细打量了无忆一番,道:“听说你便是这次三山会武的一号人物,果然是少年英雄啊,想当初我参加三山会武时也差不多就是你这年纪。”无忆拱手谢过。
而就在这时秋寒好奇地问道:“上官叔叔,难道您当初也参加过三山会武?”
上官玉杰向霸天投以目光道:“老弟,这位如此俊俏的姑娘又是谁人啊?”
霸天答道:“她便是紫娟的首席弟子,名叫秋寒。”
上官玉杰一个劲地点头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有几分幻魂仙子的高雅气质。老弟,看来你身边倒是向来是不缺女人啊,哈哈”
霸天实在无语,这个上官玉杰向来心直口快,或许言语有时不妥,但却绝非恶意讽刺。
上官玉杰看着秋寒,道:“姑娘你说得不错,我当年的确是参加过三山会武。”
秋寒当下更加好奇。“哦?那上官叔叔你当年拿的是第几名啊?”
一提到这事,上官玉杰竟红着脸,摇头道:“我当初年轻气盛,功力浅薄,怎么可能拿得上什么名次呢?何况有我的运气又如此不济,竟和你这霸天师叔分在一组,没丢了性命我就应该阿弥陀佛喽!”
霸天正色地道:“上官兄你心胸博大,若不是你当初手下留情,我怎么可能胜得了一招半式呢?”
众人都难免吃惊,以霸天的性格很少如此贬低自己而去夸奖一个人,看来这上官玉杰确有不凡之处,竟令如此高傲的霸天如此佩服。
秋寒继而红着脸问道:“上官叔叔,那我师叔他当年拿的是第几名啊?”
提到这事,上官玉杰与霸天的脸色都是一变,大厅里突然死寂,一股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秋寒也顿时感到不对劲,索性不再去问。而婉琪的脸色尤其难看。
可就在这时,只听上官玉杰爽朗地哈哈一笑道:“你师叔他虽是厉害,但毕竟也是年纪轻轻,难免好胜心强而经验不足,所以也早早便败下阵来,实在可惜可惜。”大厅里紧张的气氛这才缓缓融化。上官玉杰越看秋寒越觉得舒心,索性当下道:“秋寒师侄,我看你年轻貌美,聪明伶俐,越看越是投缘,我们既然初次见面又怎么能没点见面礼呢?我这里刚好有颗驻颜的仙丹,不知你可否笑纳。”说着便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一个锦盒。
秋寒小脸一红,立时有些不好意思了,犹豫地看向了霸天。
霸天见她如此,朗声道:“秋寒,上官兄的仙丹可是向来千金难换,他既然好不容易肯出次血,你还不赶紧谢过。”
秋寒只好尴尬地笑着走过去双手接过仙丹,并谢过。
秋寒这一闹,其它人都面有不甘的样子,尤其是婉琪,一脸的不屑。上官玉杰自是看得到的,可是偏偏视而不见。要知道若是外人想求一颗上官世家的仙丹,那可是难比登天。而且这炼丹之术向来是一师一徒制,由口耳相授,绝无半点书本记载,所以如今多半都已失传,而这上官世家便是硕果仅存的几家之一。所以这仙丹的价值自是成倍地翻个没完,今天若是再送出几颗可就该轰动修真界。到那时候各门派排队来求丹,万一得罪了人,苦得可是自己。所以上官玉杰笑道:“这仙丹我这就只剩这一颗了,不过既然各位远道而来看我,我总不能让各位白来一趟吧,我这正好有几个戒指手镯,不妨送给大家。”说完他便像刚才一样,变戏法似的手中便多了几枚戒指和几款手镯。并让侍女各自纷发给几人。
除桦天外的几人似乎都很满足的样子。桦天实在不明白,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戒指能有什么价值。他本想问的,但苦于旁边坐着的居然是无忆,当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无忆似乎看明了他的心思,低声道:“桦天,这是储物戒指,可以用神识控制,然后将物品储存其中。别看它小巧玲珑,但却容量极大。此外你还可以以自己的神识在里面设置禁阵,这样除了你谁休想从这戒指里取出东西了。”
桦天虽一字一句都听在耳中,但却就是装得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甚至当下一把把那戒指塞入怀中。
无忆几番示好却都吃了闭门羹,当下也只有尴尬地回过头不再多言。
上官玉杰笑着对霸天道:“这些小玩意,我想老弟你就不需要了吧。”
霸天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道:“让上官兄操心了,可惜我已经有了。”
上官玉杰仔细一看,点头道:“哦!原来是有比我高级的,所以才不眼红啊!”上官玉杰数着自己的手指道:“这生、死、定、结、离!嗯?老弟你既然把戒指戴着中指上,这究竟是与哪家姑娘定的婚,怎么也不通知哥哥我一声啊!”
霸天当下尴尬地道:“上官兄你总不会让我把如此小的戒指当作扳指戴在拇指上吧?”
二人相视一笑。上官玉杰笑道:“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个高傲的脾气,虽然稍微开朗了些,但却还是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瞧,几十年过去了,我这已经儿孙满堂。而你呢?居然还未寻得佳人芳心,孤家寡人一个。要知道你这样下去甚至会影响修为的,还是早些找个好姑娘成婚双修吧!实在不行我把我的女儿嫁给你都行,反正我是求之不得。”
秋寒与婉琪听后都是一惊,心中都在暗骂这个老鬼,哪壶不开提哪壶。
霸天碍于面子不好翻脸,但却也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扯下去,当下笑道:“上官兄拿我寻开心了,我霸天仗剑江湖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除了蜀山派,就不想再有什么牵挂了,何况是儿女私情?想想我这个年纪,也该是引退的时候了。”
上官玉杰皱眉道:“老弟你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要知道八十的男人一枝花,你还没体验过真正的人生,怎么可以说引退就引退呢?这事你就放心吧,我替你办了,谁让我和你亲如兄弟呢?你放心,我挑的姑娘那绝对保你满意到家。总之我这一条龙,外加上门服务,你就放心交给哥哥我办吧。何况!”
“老爷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厅道,“出大事了!”
上官玉杰脸上略有不悦之色,他冷冷地道:“混账!没看见我这有客人吗?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至于这样啊!亏你还在武林里混了那么多年,怎么还跟二十多岁小伙子似的那么冲动。岂不是让人家客人看了笑话?”
那侍卫喘了几口粗气,稍稍平静了些许,道:“老爷,这次真的不好了,门口有个人说无论如何要见您。您要是不出去看一下,恐怕要后悔一辈子的。”
上官玉杰呸了一声,道:“混账!你才后悔一辈子呢?有什么事让凌风与纤雪去解决不就好了,还非要我亲自出面,除非是蓬莱海神萧震天来了,否则我一概不见。趁我还没把你嘴缝起来,给我滚!”
那侍卫表情好生委屈,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甚至还不时地向外观望。
霸天看在眼中,沉吟道:“上官兄,来日方长,你我叙旧不急于这一时,我看你还是先处理家事的好。若真是蓬莱老岛主来了你恐怕就真后悔也来不及了。”
上官玉杰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呵呵,让老弟你见笑了。家里的事交给后辈去办就好。何况有你擎天剑仙在这里坐镇,这天下难道还有你我连手都对付不了的人?笑话!”
“哐啷”就这这时一阵惊雷声猛地传来,大地都为之震动,众人顿时一惊,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说这天气万里无云,不可能会有惊雷。而听这声音隐约是真气所化的样子。上官玉杰忖度了一下,自己族中无人会雷行道术,而听这声音的质地,施术者的功力居然还不弱,当下便有些慌张了。若对方是火族东方世家的人那可就伤了和气了,何况火行道术向来是木行道术的克星。
霸天见他一脸沉吟,于是索性替他问道:“这位侍卫兄弟,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前说的大事不好,难道与刚刚那惊雷有关吗?”
那侍卫一拍腿道:“对了,那惊雷肯定是那个臭婆娘搞得鬼!她刚才说过,若是今天见不到您就放天雷烧了您的园子,砍了玉棠树!”
霸天与上官玉杰对视一眼,同时失声惊讶地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