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爬雪山,卧冰雪。
春天到了的时候,才到该来的地方,叫古斜阳道。
古道斜阳,那是一个很凄美的名字。
在这我从没来过的地方,立马看着我从没见过风景,失落随之而来。
小时候,我认为到不了的地方都是远方,而就在此时就在此地,我觉得回不去的是过去,可小时候我总是神往的是比过去更远的远方,可当真正到了远方,才发现所谓的远方只是我心中为自己幻想出来的圣地,它是不存在的,就像在猎场时的孤单,都是虚幻。
只是看惯虚幻,习惯了幻想的完美,那些真正的真实世界,就成了残忍,从凤凰城到古斜阳道我们历经千难万险翻越茫茫冰川,忍饥挨饿还要面对骑兵的不断袭扰,我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返回凤凰城,会不会死于此地,可是这又如何,人不都是要死去么,正如多年前那只离群的大雁一样,它死了,在我的手中死去,我感受到了它对死亡的另外一种解释,从容,从生到死一直没有放弃。
它从未放弃活下去的勇气着实让我感动,让我崇敬,让我寸断肝肠。
当听到我们已经到了最南边的驿站之后我好想大哭,可我不能。
抬头仰望,世界在我眼眶中迷离,迷离了最忧郁的古道还有斜阳,泪光之后我确定那些最断肠的风景将来注定都会是一种凄美,我的家国,我的祖先,我的父王,我的臣民都曾仰望天空,或许不在同一,可我们仰望的一定会是同一片天空。
古道斜阳,这样的壮丽是我喜欢的感觉,如果离人真能血洒斜阳道也算是另外一种完美了,至少有一个凄美的名字,如果我真的死于此地,那这片黄沙地将是我安息的圣地,春去秋来,愿有人为我洒下一剖黄土,纪念我曾经的不逊还有那绝世的孤独。
可是无论如何这个地方很不错,真的!
喜欢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解释,喜欢而已!
一路走来,我不断接收战乱中幸存的流民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的武士,浪人,现如今,跟我从凤凰城出来的一百人已经只有三个了,氓夫,洛还贲。
天可怜见,还给我留下了三个勇士,这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查完地形,我当即派遣氓夫跟十二勇士乔装成过往的商旅夹带我的血书远赴凤凰城求援,一是给全体将士们活下去的希望,二也是我最后一次跟我的父王对话,因为他对我说过凤凰城好儿郎会为凤凰城的利益奋不顾身,如果按照这种理论那我有理由认为我们的凤凰城不应该也不会遗弃每个为凤凰城的利益舍生忘死的人。
援兵如若不能及时到达,我们这一千人就是九死也不可能完成守卫古斜阳道的大任,当然我不是怕死,我不怕死,然而不怕死并不意味着不死,而且我死同样是另外一种胜利,标榜如爷爷的重生,在我心中能为我的王朝我把血洒在这最南边的荒郊野地那样我就跟我的兄弟姐妹一样能够埋骨霞山,永远的平等,我敢说死不要紧,关键是祖先的土地寸土不让!
洛还不可以说是一个巫师,因为他才只有十五岁,比我都小两岁,而且他连巫师的资格都没有取得。
他跟我说,凤凰城有一个姑娘,叫葡萄,她跟她的父亲是种葡萄的,她们酿造的葡萄酒味道甘酸如醴酪,而且她总是会偷偷的带出来给他,然而有点儿可惜的是葡萄的父亲嫌弃洛是一个没有功名的人,所以洛才应征入伍,参加了这场战争。
因为战争,他说他不得不把这个叫葡萄的姑娘放在心底,他还说他喜欢葡萄而且葡萄也喜欢他,更重要的是葡萄说她会在葡萄熟了的时候等着他回去娶她。
他求我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的话,我能替他作主迎娶那个姑娘。
我答应了他,我说,洛,只要我们能回到凤凰城,我一定帮你向恳求父王,让他派遣凤凰城中最优秀的舌辨之士去帮你说媒,相信葡萄的父亲会答应你的。
那一刻,他笑了,很满足的笑容。
看着他笑了,我心里酸酸的,我暗问自己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向我的父王乞求这个愿望,他会不会答应,再祭还有未央,她们到底会怎么想,我到底能不能兑现这个没有取得巫师资格孩子要求?
我暗问自己很多遍,可是我没有得出结论。
贲是一个义士,一个义士是不能撒谎的,这同天意是一样的。
可是我杀了他,就在氓夫离开的半年之后,他说我的父王是要借助这场战争杀死我,为凤凰城除去上天的诅咒,因为天意如此,我若不死,将来凤凰城会因为我而受到灾祸,他还说我死之后我的父王才会以为子复仇的名义出兵,这是我的宿命更是凤凰城的宿命,谁也更改不了。
“大胆,贲!”
他话未说完,我大声喊进来了等在门口的侍卫。
“将军!”他当着我的面,深深的跪下去,“我们死不足惜,可您……”
“拖出去,斩!”
挥手之间,话未出口,可惜我心已碎。
“将军,您明白的”。
“枭首!”
我近乎是一种发狂了的嘶吼,第一次。
侍卫看着我,又看着他,可是谁都没有动,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没错,也看得明白,除了我,谁都相信这是一场充满了阴谋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