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天底下没有白拿的东西,陈小妖也是后来被小杂种摆了一道才赫然明白这个道理。
两个月下来,陈小妖也领到了第一份工资,不多不少足足有八张大钞。本来第一个月干完就应该发工资的,不过老板娘多了个心眼担心陈小妖拿了钱就跑路了,所以压了一个月。
不过还别说,打陈小妖来了之后这间本不起眼的发廊生意竟然有了根本性的起色,一晚上也要接好几波客人,有时连那四个女人也会嚷着累,乞求陈小妖悠着点,别那么猛。
这天,陈小妖依旧无所事事的蹲在发廊门口,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没了以前那种惊为天人的表情,只有冰冷的默然,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不管是他们那还是这样的大都市,男人都是一头饥渴得永远无法满足的狼。
见得多也就麻木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那亲戚竟蹲在了他身边,淡淡的撇着陈小妖那麻木的面孔,闪过一丝愧疚之色,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在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吹嘘混得如何如何,如今却是这般景象,心中是不是很想揍我一顿?”
“不是。”
对陈小妖的回答,他那亲戚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讶,又多瞧了他两眼,然后才说道:“其实在淞沪这样的大城市能像我们这样安安乐乐的生活着已经是种幸福,只是这种幸福不怎么让人看得起罢了。”
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
陈小妖撇头看着这个亲戚,经过两个月的相处他似乎也不再那么讨厌自己,眼神中带着些许对自己的关心和愧疚,突然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只是在老头子那张纸上知道你叫狗杂种。”
如果换个时间这么问,这个亲戚肯定会给自己翻脸,但这时他没有,反而自嘲的笑得更厉害,摸出根烟点着深吸一口吐出个圆圈,叹气道:“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在这里只要你有钱有身份就算你叫二狗子别人也会高看你三分,可若是你没钱又没地位就算你叫李嘉城,别人能给你的最多也只是一个不冷不热的鄙视。”
陈小妖没有笑只是平淡的看着这个似一瞬间就老了许多岁的亲戚带着些许暗伤站起来扔掉烟头转身朝发廊里走去,只是在他进去的前一刻他还是说出了他的名字。
一个谈不上文雅却也绝不像狗杂种这样粗俗的名字。
陈初九。
陈小妖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心理却暗暗称奇,平淡中暗藏着不凡,一个一,一个九不正应对着天下第一吗?
陈小妖来淞沪的目的其实也就是想偷偷去看看他那个笑得很灿烂的媳妇,可他算了算来回公交费要十多块钱,太奢侈。便打消了这种念头,而且他不认为自已到了那个叫扬浦区的地方能真正的找着一个叫复旦的大学。
其实,他不知道像李青瓷这种女人就算他站在她跟前,她也未必会多看他一眼。
事实上,接下来半年,陈小妖就一直在那个零点一线的发廊里忙碌,忙得这只土鳖似乎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毕竟那种自卑的心理促使他没了那个胆量。
冬末,天气逐渐回暖,度过一个人生中第一个没有看到大雪的冬天,终于马马虎虎适应了点城市节奏的陈小妖似乎也拾回了失去渐久的信心,终于鼓足了勇气在坑骗各种手段使尽的情况下总算让他忽悠得老板娘那狗犊子的儿子带他去扬浦区的复旦大学。
可到了那里,他却茫然起来,要从这么大所学校找出一个人还真有种大海里捞针的感觉,一高一矮在学校里不知转悠了多少圈,转得小兔崽子都不耐烦了,直接问道:“陈小妖你是来充当压土机的还是找人的?”
“找人。”
“找个屁,转了这么几大圈,除了看你对那些个漂亮姐姐露出狗娘养的厌恶嘴脸你还干了些啥?”
“我说找人就是找人,这不是没找着顺便帮这里的男人鉴赏下他们的另一半是否符合国际标准。”
“放屁。就你这熊犊子,大字不认字三个也能认识这里的人?”小屁孩直接骂道,“你能认识?老子的名字倒着念。”
陈小妖总算停下了脚步,对这小屁孩的不客气还以鄙视的眼色,随后继续他的鉴定计划。还别说这里的女人还真不赖,至少陈小妖鉴定过的那几个女人都能入他的眼,凑合着能过,比起发廊里的那四个只会在床上嗯嗯呀呀的女人不知强多少倍。
可他又那里知道这里的女人也会嗯嗯呀呀,只是价格要比他认识的那四个女人高罢了。
“那你说你认识的那个人叫什么,我去帮你问。看你这狗犊子也没那胆量,就一个字,熊。”小屁孩再次爆发他心中对陈小妖无尽的不满。
“问个屁,回去。”陈小妖突如其来的吼了这么一句,小屁孩顿时没了话,眼珠子似杀人的斜视着身旁这狗娘养的犊子。
校门口陈小妖若无其事的走着,完全无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眼色,反倒是身边的小兔崽子在心底把陈小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可待他真正从里面走出来,他又失落了,回头仰望一眼,心理暗道:“我需要这样仰视一辈子吗?”
从此陈小妖便再没有要来这里意思,晚上除了充当皮条客使了劲的拉客人,白天他也不再无所事事的蹲在店门口发呆,反倒是跑到街头的一家路边报摊翻看报纸,偶尔也会买下几份,然后把他觉得很有哲理的话剪下来贴在那隔板上。为此他还特意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个笔记本和一只钢笔,把一些他觉得重要而又难记的话记录下来,以便将来他真正的和那个叫李青瓷的女人见面时不会显得那么的尴尬,插不上嘴。
他所看的基本是那种政治事实,偶尔也会充当下文人看看《鲁迅散文集》什么的。
他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文气起来,就连说话也变得礼貌了,见着老板娘也会有模有样的叫一声萧姐。
有这种变化被发廊里除了萧姐以外的另外四个女人称作瞎子点灯,白忙活。对这样的嘲讽,陈小妖总是不予置否的回以憨厚的傻笑,心底暗骂一句****。
除了增进自己的知识,努力拉近他和李青瓷之间的距离,他最近又多了项悠闲娱乐,那就是去附近公园看那些个老头子下棋,偶尔他也会下场杀两盘。不过就他那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棋艺,也就没赢过。今天,陈小妖终于侥幸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却依然被对面的老头子不急不缓黄雀在后地将了一军,看着陈小妖憋屈的神情,满头银发的老人那张刻板示人的沧桑脸庞露出一抹笑意,这种笑容像夕阳,永远不会刺眼,轻声道:“小妖,东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