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久候,只为今昔,等了很久很久,可等到的不过是一场空。
她只是一滴泪,不管她从前或将来是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是一滴泪,幻灵阵阵眼孽狐眼角处的一滴泪。
她微微细语,每时每刻发出渴求的问候,可谁也听不见,瞧不见她?
在她的记忆里,一共见到过四千七百八十一人,可从来未有人瞧正过她这滴泪,哪怕一眼也从未有过。
这一刻她不再平静,这个男子瞧了她一眼,瞧了她这暗淡的泪,这个男子眉眼间有一丝英气,像是个文弱书生,那股若隐若现灵气,更是衬托出他的虚弱。
这是她对这个男子第一印象,之后她细细着缓缓答语:
“不愿以天下累己身,只想走的更远看的更多。”
尤其是后一句,她触动了,深深地触动了,她只是那孽狐石像眼角的一滴泪,她看见的不过是幻灵阵中遐想之景,或青山,或原野,或大海,或蓝天,都是虚幻,都只不过是人们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残影。
她不由对眼前这个男子高看一眼,他懂自己,懂自己身处孤单的那份心静,她情不自禁地开了口:“公子能带我出去吗?”
本无心这么一问,她失望过太多次,曾经的四千七百八十一位过客都未听见,现在也不过将这数字多增加一。
“咦,你,你是那滴泪吧!”
那个男人回应了,回应了,她只是一滴泪,谁会在意,谁会在乎?谁又能听得见?
她欣喜,她等到了,等到了生命中这个有缘人,细细而满足的应声了:“嗯,公子,我是那滴泪。”
听到这句,李牧并无丝毫好奇,或许说并没有一丝波动,他入阵之时,便己经感觉到有人在窥探他,就像一只小狐狸躲在阴暗的角落观察着,但心中不带一丝坏的念头。
当李牧走入阵中时,他一眼并瞧见了孽狐石像眼角的这滴泪。
李牧觉得这滴泪是活的,有着自己的生命,有着自己的情感。
幻灵阵是古时阵道子首创,但是眼前皇爷爷得到的这座幻灵阵是原版,还是后世的布阵师模枋的,开始李牧并不知道。
可当见到这滴泪时,李牧已经确定下来,这座幻灵阵就是阵道子之作,包含了对妻孽狐的浓浓思念。
而这滴泪则是阵道子对妻那股言无尽,思之切的缩影,泪本是平凡之泪,可情却是至上之情。
这座幻灵残缺阵是三品地级,若是完好估计算做四品或是五品,四品亦或五品,李牧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心里都觉得太平常,仿佛随摆弄都可做到。
当然这只是李牧内心深处的独白,实际上别说四五品,就算二三品李牧也未并能摆出。
一座阵要好,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灵,有灵才算座好阵,没有灵的阵太过于呆板,没有一丝生气。
但一座阵要想独立诞生一个灵,太难,除了千万年时光的累积远远不够,因而这世间布阵师根本从未考虑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方式。
想要灵,很筒单。
这世界这么多生命,都是灵,生取其魂,便算得上灵了。
因而布阵师大多是残忍,血腥的,他们中很多人为能摆出一方好阵,屠城灭户都是寻常,就有姹紫万魅阵以数万名无论资质还是容貌都是上佳的少女为灵,终于创出这座称得能勾引天地所有生灵的邪阵。
当然也并非所有布阵师都采取生抽活人之法,也有不少签订契约的,都对就要和缓不少。
但李牧佩服这座幻灵阵,服的不是阵道子和这座阵本身,而是眼前这滴泪,这滴泪从阵道子至情中独自诞生的灵,虽然这个灵现在还太平常,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公子能带我出去吗?”那滴泪再一次开口说道,语中和婉如清风,带着一丝丝肯求。
李牧瞧着那滴泪说道:“你本是这阵的衍生灵,阵应该无法约束你,怎么不自己出来。”
那滴泪解释着说着:“我也不知道,每当我要离开这眼角时,总是不自觉的听到一个声念,念中一声声喊着“孽儿,我们永不分离”,之后,就心如刀绞,不能离开。”
“嗯,”李牧点了点头,已经明白了,那滴泪包含阵道子至情执念,念中有“与妻孽狐永不分离”之愿,接着李牧道:“是那情束缚了你,想要解决,恐怕有些麻烦。”
听到这话,那滴泪内心变得低沉,有些失望,声音也便轻了:“唉,妾是与之无缘!”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
那滴泪听此语,直接打断了李牧,语气里有欣喜,更是有急切:“公子,请讲,万难妾也愿意!”
“协灵契约,”李牧口中吐出了四个字,不过想想也有些强人所难,那滴泪原本被至情束缚,之后又被我所束缚,又有什么价值。
那滴泪听后有些沉默,心中思量着,“主灵契约”的价值有何,签定之后……
许久,那滴泪似若下定决心,咬牙开口:“公子尽可,妾愿意。”
李似也不便多言,开始着手准备。
“协灵契约”名为契约,实际上是一座阵,用阵作为媒介,契约双方签定协议,相较而言,阵的强弱,也决定了关系紧密程度。
当然“协灵契约”并非主仆关系,单说也只是一种雇主与被雇人之间的关系,若是想要被雇人出手,雇主需付出代价,十分不可取,一般不为布阵师接受。
李牧决定鉴定“协灵契约”也十分照顾那滴泪,虽然那滴泪五百年内不得离开李牧,但也并不用履行什么义务。
李牧起身走到亭中石桌之前,掏出了身上仅剩三块灵石,这还是柳儿买桂花糕剩下的,身为一个皇子,穷成这样也是一种罪过。
此处并无其它工具,李牧也不想那么麻烦,直接咬破食指,在石桌面上画阵。
现在只有三块灵石,李牧也只有决定摆三才契约阵,三才乃是天地人三才,天主平等,地主忠诚,人主长久。
这一看哪像是雇主与被雇主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夫妻关系,其实三才契约阵原本有令一个名字叫“月老情动”,是一座等级极高的灵阵,根本不是用三块垃圾下品灵石驱动。
当年这样创造此阵的高人据闻用了三条天品灵脉(天品>上品>中品>下品),想用来与一位妖族公主签定下世情缘,不过很可惜失败了。
当然“月老情动”仍然很厉害,后世因人改造,成了三才契约阵,但摆阵难度极高,一般这种阵都很鸡胁,用于与比自己实力地位高很多的人签定契约。
这些都是李牧潜意识里的记忆,就好像来自梦里,或许见因如此,李牧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万不该用自己的血。
终于画好了阵形,看着一桌子的血迹,都有些心酸,李牧将三枚灵石放入阵槽,双手扭转,记忆中的法令也不由记起。
聚于指间的灵气汇入阵中,瞬间李牧便累得唏嘘,大口喘息,灵力脱嘘,显得很苍桑。
听到大声喘息,一声关怀传来:“公子怎么样了。”
“别说话”
李牧拼着虚弱,大喝一声:“阵起。”
此刻,石桌上的阵好像活了,陡然升腾,笼罩起整个亭子,不单如此,它还冲出了幻灵阵,继续升腾,竟然笼罩了整个镇武帝都。
血色光芒照射帝都,不时传来“咚,咚”响声,帝都之人仰望天际,云层间露出的血迹像是个倒扣的笼子。
“爷爷那是镇武国方向“””
“是,这巧了啊……”
……
“血色入世,不是重宝,定是大灾……”
“恐怕这天要变了,这镇武国要走一朝了……”
“这,这是血影邪刀才有的光芒,我邪影宗复兴…哈哈哈”
“……”
众人仰头望着帝都上空的血色,各有所想,是喜是哀不论,这镇武国定是要去一去。
而亭中李牧又怎知道这些,又大喝道:“以吾之名,告上苍之意,汨儿,或平等,或忠诚,忠长久,吾血为媒,成吾协灵,尔愿意?”
“妾愿意……”
“公子,公子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