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整队完毕,可随时出征杀敌!”共工沥轻点下头,表示听到了整装待发的报告。这一刻还是到了,用尽全力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吧!和颛顼王族相比,共工氏只是个小部族,这次起兵已几乎是全民皆兵,几役下来,死伤过半,而对方的援兵却源源不断。从最初的誓逐暴君到如今的仅能自卫,曾经家乡的秀美河川,还能回去吗?共工沥收回飘渺的思绪,示意大军拔营出发。
突然,远处一个毡帐蒸腾起一缕黑烟,随风飘来了焦糊味。“着火了!”人群中引发了一阵骚动。是意外,还是敌军提前发动了攻击?火势连绵如青山,似矫龙,不一会儿,刚刚还雄踞着的营帐群就成了一片火海,烈焰扑向天穹如振翅的凤凰。营帐中已无辎重物品,没有必要奋力救火,只是热浪有些灼人。共工沥,命令惊慌失措的众将士稍向后撤退,静观其变。
士兵们互相推搡,六神无主,不知此时是应该勇敢地杀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还是该仓皇地逃跑,躲开死神之火。在这混乱的中心,却有一队人停驻,人群从他们身旁流过,宛如避开溪流中的石头。这队人中有一人逆着火光走出,大喝一声:“都停下!共工沥是个叛徒,他杀了王上!”
奔走的人们听到这声叫喊,都大惊失色,纷纷停住脚步掉转回来。那队人不断重复领头人的喊话,大声喊着:“共工沥弑君,杀了这个叛徒!”已撤到远处的士兵也折回来,渐渐聚拢在一起,有不明所以的人竟然跟着那队人一起喊起来。
共工沥冷冷地看着眼前策划哗变的人,左手按着剑柄已准备利刃出鞘:“共工沦蓄意干扰大军出征,违反军纪,把你的头留下吧!”
共工沦示意手下安静,众人都屏息静气地听他发言:“看看,大家都看看,这就是恼羞成怒,这就是做贼心虚!你敢不敢说出王上现在在哪儿?”共工沦斜着身子,阴鹜地弓着背面对众人,左手指着共工沥。
真是个跳梁小丑!刚才怎么没杀了你?共工沥心想着,同时毫不畏惧地走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将士们,神色庄严地说道:“我有王上亲手授予的双龙璜佩玉,委托我暂行理国大权。共工沦妄图揣度王意,妖言惑众,应处以绞刑,即刻执行!”说罢,他将佩玉高举过头顶,映着火光,玉温润如水倾泻,又耀目如日中天。
共工沦看到那一块美玉,就像看到最令人垂涎的一块肉骨头,恨不得立刻撕咬上去。他大声地喊叫,声音嘶哑颤抖,像失准的琴弦:“他说谎!说谎!君王在殡天之前是不会将玉交给任何人的!他杀了王上,他说谎!你们要相信我!”见将士们开始犹疑地讨论,他更加得意、更加猖狂地吼叫:“共工沥是个叛徒!他早就叛变投降了颛顼!火是他放的,一会儿就会有颛顼大军来包围我们!他想杀了我们所有人!大家快逃命吧!”人群听到最后这句话,顿时沸腾了起来,有人握紧手中武器欲为国家除掉叛徒,有人惊惧万分已准备择路逃跑,更多的人茫然无措地呆立当场。
在骚乱的时候,人们没有注意到一座座白色营帐已化为焦土、零落灰飞,贪婪的火之触角蔓延到原野上,兴致勃勃又意味深长地伸向浑然不觉的人群。浓烟灿然起舞。
这一出好戏的肇事者共工沦当然清楚剧情的节奏,在决定人物命运的关键时刻,他果断率领部下抢先发起了攻击。剑影、火光、喊杀声迅速将事件推向了高潮,他高亢而凄厉的喊叫成了最抢眼的主角:“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抢下那块玉!”
尽管有许多将士采取了观望态度,或是因火势溃散到远处,聚拢在共工沥麾下的仍占人数上的优势。共工沥面对谋逆者因疯狂而扭曲的面庞,也果断地挥剑向自己的左臂砍去,鲜血及履。
可为什么风雨术失灵了?发生了什么?
擎着太阳旗的军队却像乌云一样,聚向被火映红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