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启幕集的新子,包括风碧尘自己无一不看着飘野林。
飘野林连忙打着哈哈道:“别误会,别误会,我可对风师弟没有加害之心,只是想看看风师弟是否当真裕气全失。”
蒙修将信将疑的看着飘野林,却是丝毫没有从其眉眼上看出任何异常,慢慢放下了手。
此时卫子元却是斜着眼有些不悦的道:“野林师兄,您这样什么都不说,若不是蒙师兄,我们可都不知道你是在查看碧尘的裕气啊。”
卫子元特意咬重了“查看”二字,一副调笑的意味又带着几分质问。
卫子元自打进启午,见到飘野林的第一眼便不喜此人。长得鲜白如玉,眉眼终是有一股淡淡的笑意,似乎随时看着都是一副和善模样,与人相处也是这般,总是讨喜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这和子憨那股傻傻憨憨的笑不一样,按照卫子元母亲的说法,这种人便是笑面人,却不知绵里藏有几重刀。
飘野林还未回话,竹小楼却是呛声:“卫光头,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啊!飘师兄不是都说了吗?是为了看看风师弟是否当真裕气全消。没有提前说自然是为了防止你这种小人之心。”
“哦,小人之心。”卫子元带着戏谑看了看大家,眼神似乎在说“大家岂不都是小人之心了。”
竹小楼哪没有看出卫子元的用心,气急之下,指着卫子元道“你”
飘野林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小楼师妹,这是我疏忽了,怪不得子元师弟。”无论是飘野林的话还是飘野林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异常,可卫子元始终不喜,觉得此人心怀鬼胎。
可其他人却是没有了疑虑,包括风碧尘自己。
风碧尘道:“无妨的,飘师兄,不知飘师兄查探的结果怎样。”
飘野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卫子元却是嘀咕道:“你以为自己比蒙师兄还厉害么。”卫子元虽是在嘀咕,可在场之人均是听得清楚卫子元的嘲讽。
竹小楼瞪眼看着卫子元,卫子元又瞪回去,似在说“怎么,我就故意的。”
飘野林也不生气,仍旧怀着一股春风般的笑意。
当是此时,一个老者悄无声息间走了进来,风碧尘等新子还未察觉,便猛地发现忽然多了一人。
飘野林心中猛地一惊,就似惊弓之鸟一般,却是仍旧故作镇定。
蒙修正要呵斥,可关菲菲却是先一步,笑吟吟的跑上前,挽着老者的手道:“伏山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者正是执掌刑天道的伏山,乾坤墟盛传的万里伏山便是此人。
而其与衍海并称为迦南学院的山海,所谓万里伏山,千流归海可是在乾坤墟最富盛名的称谓,比之白仙、菩蛮之流也差不了几分。
蒙修等人一听,居然是伏山长老,莫不恭敬的弯着身道:“长老。”
伏山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你们的师弟有些话要谈谈。”
蒙修等人依言先后走了出去,只剩下关菲菲带着小眼神,有些期盼的看着伏山。
伏山笑了笑,“你这丫头”向着门外摆了摆手。
关菲菲只好一踱步一回头的看着伏山,伏山对这丫头有些无奈,袖袍一摆,关菲菲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推了出去,正好撞进了正伏身门外的蒙修怀里。
措手不及下,蒙修被撞着向后倒,而蒙修身后的数人均被撞倒在地,卫子元更是倒霉的在最底部垫着。
关菲菲忽然心跳加速,面色变得赤红,但丝毫没有从蒙修的怀里起来的意思,哪怕卫子元在不停的嚎叫着:“干嘛呢,还不起来,屎快出来了!”
...
风碧尘起身就要揖礼,伏山却是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风碧尘肩头,摇了摇头。风碧尘只觉得,哪怕隔了衣袍,却仍是感觉到了那只手掌的厚实有力,还有暖暖的温意,不似飘野林那轻轻的一触。
风碧尘有些疑惑的看着伏山,随即便明白了,伏山长老只怕是做和飘师兄一样的事。
可却不知为何,风碧尘忽然眼角有些湿润,这厚实的手掌与那只手掌是那样的相似。
有些挂肩,可却有一股温热,就似春光乍泄带暖一般。此时风碧尘却是有种头脚混乱,天地被颠覆的感觉。
“不是说,我就和他的亲儿子一样吗?”到了此时,风碧尘仍旧不愿相信,自己只是石宗天的一颗棋子,甚至一个工具。
“不是说我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我也是他的亲儿子吗?”一只温热的手掌就似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匣子,匣子里面装满了十几个年头的时光。
伏山并不知自己仅仅是一个动作便让风碧尘心绪郁结,裕气自掌间而出,经风碧尘的窍穴而过又回到掌间。
伏山摇摇头:“奇怪,奇怪!”
风碧尘听到伏山的低语,回头看着伏山,眼中的湿意似乎还未干尽。伏山还以为风碧尘因裕气全失心中苦闷,道:“你的情况似乎很糟糕,可又不是很糟糕的样子。”
风碧尘仍旧只是静静的看着伏山,石宗天脸上的沟壑似乎开始在伏山脸上重叠,风碧尘使劲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看着伏山道:“请长老明示!”
“按猎灵阵所记,你确实应该裕气全失,而你窍穴中似乎也没有了裕根。可是?”说到此处,伏山眉头微微向上翘了翘,又道:“可我还是从你的身体里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裕力。像沧海簌簌,可又似轻缕若有若无。怪哉!怪哉!”
“你既是我院的新子,你放心,老夫自是不会放任不管,哪怕如今之变和你干系甚大。不过在解决你的问题前,我们得先谈谈石宗天。”
见风碧尘有些疑惑,伏山道:“就是你的养父。”
“您想知道什么,可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定天珠你从何而来?”
“只是我来迦南前,于石村中所拾得,当时还只是一个满是纹路略微精巧的石头,可后来在启幕集时,似乎发生异变进入了我的右眼,里面甚至有一个旧灵。”
“哦,旧灵?什么样的旧灵。”
“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一个老者,甚至叫我双蚁闻道和念法落凡尘。”
“我还以为...”
“唉”伏山了口气,“你还以为是旧籍中记载的旧灵传法,丝毫没有怀疑。”
风碧尘低下了头,伏山又道:“怪不得你,那旧灵是真,旧灵传法也是真的。可问题在于此法本就是为猎灵阵所备,只怕那旧灵也不知自己被利用了,此时已经烟消云散。”
“你是不是在大比前回过石村,见过石宗天,他可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特别的事?”
风碧尘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只是在石村参加了一次月祀,老爹并没有丝毫异处,只是我好像在晚宴时没有见到老爹。”
伏山叹了口气,心中想到看来要从这新子口中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是没有可能了,此子就是一个弃子。
风碧尘有些犹疑,甚至有些害怕,但仍旧是开口问道:“您是不是已经派人查探过石村了?”
伏山看着风碧尘道:“石村已经不在了,就还有一座神女有泪尚好。”
伏山还有句话未言,那便是可惜了其始村的传说。
乾坤墟之人只知天下学识始于迦南,可却鲜有人知,源出于始。
风碧尘忽觉眼前一暗,心中不停呼喊:“真的,那居然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
屋外偷听的一众新子,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正奇怪之时,忽地听到一声撞击声,几人便飞了数丈远,而伏山也从门中走了出来。
...
风碧尘睁开眼时,离去的人已经离去,仅仅余下同部几人,另有肖远山仍旧没有离开。
肖远山看着醒来的风碧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该说些什么,可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直言:“风师弟,我很欣赏你,我还等你裕气重归那一天,我们可还得酣战一场。若是你有任何所需但说无妨。”
风碧尘此时心际很凉,就似有无边秋水,可肖远山的话却让其心中的萧索之意消去了几分。
风碧尘看了看肖远山,又看了看卫子元、蒙修和关菲菲,“虽然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可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念法是春风,春风有荣亦有枯,此时只是处于枯处而已,我相信一切终会荣归。”
“只是现在我还有些乱,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卫子元正要开口,直接被关菲菲拉着出了房门,肖远山与蒙修也随之而出。
“师姐,你干嘛!”卫子元嘟囔道。
“我知道你与小师弟相好,想出言安慰他,可他现在最需要是一个人静静。”此时自己爷爷的安危无法眷顾,关菲菲最是明白那种烦闷的心境如何。
卫子元见关菲菲难得的只是说了这句话后便走了,没有拍打自己的光头,眸光不由有些暗淡,对蒙修道:“师兄,现在你可得好好盯着师姐。”
蒙修点了下头,便跟上了关菲菲。
...
风碧尘走到窗前,想着老爹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在石楼二层望着远方,风碧尘也望着远方,可却是见不到远方,只有密密麻麻的树林,和如爬山叶一般爬过树身的人影,是蒙修几人一掠而过留下的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