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一直跟随在关大白身边,同时也是迦南最后一位的长老,说最后,只因其就像那蔓藤上结的瓜一样,是最后一只瓜,可同样也是最大的那只瓜。
藏秀阁、庆源司、广恩门、刑天道是迦南的内院的四分大分支,藏秀阁主谋,庆源司主典,广恩门主施,刑天道主杀。
天下己任,是迦南在这片乾坤出现之时的念,而同样是恒久不变的念。
谋定万生、司典三平、施恩布德、尽杀垢念便是四支的念。
藏秀阁有十三慧女以谋事;庆源司主管庆典,同时协管迦南的收支;广恩门行走天下布恩施德;而刑天道便是刑罚乾坤之下,除尽垢念。
每一支都有领事的一位长老,而吴老不属四支中的任何一支,是第五长老。
对于迦南的第五长老,乾坤墟有极多的传言,有人说,第五长老领有一隐支,还有人说第五长老是迦南的盾,更有人说第五长老也是刑,只不过是刑迦南的院长...可却没有任何一种说法被证实过,但是,无论何种传言,在世人眼中,第五长老便是迦南最强的长老,甚至不弱于院长。
吴老出了墓后并不是一人,同行还有藏秀阁的十三慧女之一的白寒。
吴老站在天柱石灯旁,静静的等待着。过了片刻钟后,白寒脸色一白,将身下的龟片以及数块白骨收了起来,待脸色稍缓后对吴老道:“吴长老,风雨莫相山有极其庞大而精纯的裕气。”
“你是说山外?”
“是”白寒虽是慧女,可对吴老却是相当恭敬。
“你现在立刻进墓,把事情与院长说清楚。”白寒恭敬的躬了躬身,便转身重新进入到墓中。
吴老上个呼吸还在天柱石灯旁侧,转息就向着山中山的出口行了数百米。
出了山中山,便是界渊,界渊中无数向上而飞的石块就似一个个永不停歇恒久在自己轨迹上的星辰。
吴老自然没有心思感叹这些,就在踏出出口来到界渊的刹时。吴老便感受到了那股似可撕裂天地的气息。
吴老每往上行一分,心中的凝重便沉重一分,还未出界渊,吴老便已经看到了那染尽了天色的血光。散发着汹涌死气的“灵”字,更是让其胸口感到沉闷。
从上面传出的巨大裕力令吴老生出无法抵抗之感,那一股股死气,似缠绕了数不清的哀嚎。
厌恶的熟悉,令吴老格外的沉重。熟悉的不是“猎灵阵”,而是那股黑气。
石宗天和王行天看到吴老,并没有感到意外,就如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带着笑意招呼道:“吴上卿,多年未见啊!”
虽然石宗天看着就像一个中年男子,而一身黑袍更是令其多了许多神秘的气息。
可吴上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石宗天,那是因为石宗天此时的模样就是其中年时的模样,也是那一年穿着黑袍的女人死去之时的模样。
“石宗天,你...不是裕力全失?果然,当年就不该让你活着。”
吴上卿看着石宗天身旁的王行天,眉头深簇。
“来来,行天,认识下,这便是当年大名顶顶的吴上卿,如今的第五长老。”
吴上卿只是看着王行天,越看,心中越是不可思议。因为太像了,和当年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石宗天哈哈大笑,笑得自己眼角都带泪了,似嘲笑却更是悲伤的哀悼。“是不是很像,不,就是一模一样。”
“我告诉你,可你别告诉关大白,这便是兰心的弟弟,行天,是双胞胎哦!”就像饭桌上的家常话,可这显然不会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对话。
因为吴上卿此时已经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当年死去的王兰心根本就不是夜棺的棺主,这个亲手杀掉自己妻子,还废掉自己裕气的石宗天才是真正的棺主,只是吴上卿不明白,为何当年从未听说过王兰心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当然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石宗天转头对着王行天道:“行天,这位大名顶顶的吴长老,当年斩了你姐姐的左臂。”
吴上卿声若洪钟:“王兰心可是你亲手杀的,石宗天。”
“是,你说的没错,我亲手杀了兰心,亲手了解了她的痛苦,亲眼见着她的血在这块天石上飘飞,就像那白石林的雨一样,一滴滴的砸在我身上,每一滴都比你身后的山更重。”
石宗天如同变了一个人,双眼不停的在黑白间转换,周身的黑气就和龙蛇一样不停的翻滚。
“兰心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这个天下都要陪着她,明白吗?”
此时,王行天看着吴上卿,脸上尽是嘲弄,:“吴上卿,还是收了你的那些手段吧,没有用的,在你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便在我们的鼓掌之间了,不,是不管你出不出来,都在我们的指峰下。”
吴上卿此时心中犹疑不定,走?战?
不同的选择,意味着不同的变化,抬眼又看了看天空中的那个“灵”字,吴上卿虽不识这念阵,可却能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恐怖如斯的裕气,怕是相较于归念池,也相差不远了。
可那归念池是三万六千个念阵在其中,而这里却仅仅一个念阵,世间有如此可怕的念阵,简直闻所未闻。
吴上卿当然不知道,石宗天准备了数十年,一月一祀才有了此时的猎灵阵,而这猎灵阵却又非人间之物。
所以,吴上卿仅仅动的那一刹,裕气才在其窍穴中隐转的瞬间,便被猎灵阵中的喷洒下的血气污秽了身体,灰色的衣袍瞬息间就和渗在地上的血水一样渗人。
吴上卿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裕气,所有的裕气就似凭空消失了一样,吴上卿此时便和凡俗中的老者一样,身形微躬,白发若仓颉。
可那又如何,他是谁,他是迦南学院的五长老,是三月便无敌的上卿伯贤,是无惧乾坤的吴上卿。故,身躬,志存眼若天海。
一步便是一个年华,一个年华是沧海下三五七人共击搏古,一个年华是桃花岸下醉酒枝。
搏,便是他吴上卿的念。于死境中搏,于生境中搏,死境中搏生,生境中不畏死。
石宗天叹了叹气,王行天不解:“他是怎么做到的,在猎灵阵中居然还能突破限制,使用裕气。”
“吴三月便是吴三月,哪怕不是三月也让人不能小觑,行天,他便是号称三月无敌的吴三月。”
“其搏念更是号称最强的隐念,便是他们那个院长,在三月也不见得是其对手。”
“可现在并不是三月?”
“是啊,这并不是三月。所以,他也就只有一式念法搏古。”
不周之外是沧海,岸上满桃花,海之下是古。古何物,生于万灵之前,是灵非灵,是为灵之祖也。古出三月,万灵拜。
石宗天说的没错,吴上卿哪怕是那个上卿伯贤,在猎灵阵的压制下,却依然只能够使出一式念法,所以便只能是最强的那式,搏古。
沧海升灵越,海下纵阡陌,搏古翻鳍,三年风,十年浪。
“搏古,搏古,搏古”吴上卿的声音似来自亿万年之前,又似从百世之后传来。
石宗天眯着眼,猎灵阵上是天空,而此时的天空却成了一片汪洋,汪洋之外隐隐有一座灵光大放的山,山海之下便是猎灵阵,而阵下便是风雨不动的三人。
古语有言,搏古出时,山海方开,始有万灵。
吭鸣自山外海下而来,猎灵阵中的血气似乎都淡去了不少。海浪若万兽的悲鸣,自九天而下,一记盖过风雨莫相山的虚尾从海中伸出,对着猎灵阵狠狠一抽。
风停雨滞,这是风雨莫相山长存以来的第二次,而第一次正是数十年前。
整个石宗似乎都承受了这重重的一击,天石散出一层光幕,而猎灵阵似乎真的有灵一样,隐隐被抽出了怒火。
淡去的血气瞬间浓郁了数倍,一个吞天血口,对着天空中的山海深深一吸,便有无数白气从其中不停的进入口中。
吴上卿一步还未迈下,脸色便失了常色,一行血迹自眼中顺延至下颌,“嘭”落地声响起,吴上卿便重重的摔了下去。
而此时,石宗天也喷出一口血渍。
“姐夫?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没想到,吴三月的搏古比传闻中更加可怕,若是没有猎灵阵,怕是难以善了。”石宗天顺了口气道
“此人当真三月无敌?”
“传言,搏古三月是出海巢之时,而那时候,吴三月的搏古念法似乎也会强了数倍,乾坤墟无人是此念法一合之敌,所以便有了此说法。”
“现在看来,这传言却是非虚。”
“现在,只怕关大白那匹夫已经察觉到了,可以启阵了。”王行天点了点头。
墓中,关大白脸色募地大变,看了眼白寒,转身便向墓外而去。
关大白右脚抬起的瞬间,风碧尘所在的墓擂忽然似无数纷飞的雪花四散而开,一个玉棺映着血一样的红出现在众人眼中,而天水云所有观念之人齐齐一震心神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风碧尘浑身淌血,双手捂着自己的右眼,发出足以撕裂九天的呜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