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而行
若东山上的大江之水乍落,浩浩荡荡;似九天中的玄弥之音缭绕,缠缠绵绵。江河之中夹携着弥音,贯入耳中,落入天地,便开了新章。
鼓声结束时,风碧尘迟迟未醒过神来,就像被拉入了一片远古的战场,杀声震天,旗风烈烈。
当阳牌被蒙修收起来时,风碧尘才一愣一愣的看着蒙修、关菲菲和卫子元,可却丝毫未发现其他人与自己一般觉得鼓声的非同寻常。
“鼓落子落战伊始。”随着关大白语毕,六集中十八部的新子,齐齐散入了身后的石林之中。
风碧尘等四人御着念法,疾行了数里路程,天石在视野中都已经模糊无形,四周也没了其他部的新子。
虽说白石林中都是持阳牌的部,可行踪显露在人前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黑石林中,有两名新子,说来风碧尘也算相熟。
当初在紫日峰上的冥窟,一个似乎是那戴娜老师的妹妹,另一人则是嘲讽了风碧尘和卫子元为绿光的新子李无,二人豁然在一部之中。
能成为迦南的新子,都不是什么口舌之人,当初,这李无看到千芊与风碧尘二人亲昵,自是不喜。
此时,李无看着千芊,“千芊,你对白石林持阳牌的部可有熟知。”千芊十分不喜李无看自己时的眼神,甚至有些厌恶。
李无似已经习惯了被千芊这样无视,接着自己的话道:“我觉得舞弄集没什么值得我们值得留意之人,倒是光折集与启晨集有几人需要留意,我们若是对上,怕是得避而不战。”
“避而不战,哼,李无你当别人是傻子么。”
“师兄,都有谁啊,师兄你大哥可是别天洞的山主,你以后可是有机会像你哥哥一样成为山主的人,居然还有人让师兄都得避让。”
“师妹,你可知我说的都是谁?”李无似乎很中意师妹看着他的眼神,在师妹询问的眼神中又道:“那启晨集的蒙修、蒙泰都是蒙族当代的天才,而蒙修在出生之时更是得了一句话:玉夺天人。蒙泰虽比其哥哥差了些,可却不容小视。”
“那光折集呢?”李无脸色变了变
“光折集就是乔木那个狗崽子。”
“乔木,好耳熟啊,师兄好像听说是你们别天洞的。那你和他一定相识吧。”
千芊在一旁咯咯直笑,这个小师妹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好笑的。
随即想到一个传言,又偷偷看了眼李无,心中打定自己的这位师兄便是传言中的主人翁之一。
...
细雨绵绵不绝,风碧尘四人站在一根若白玉的石峰下,卫子元本提意进到其中一个蘑菇屋中商量接下来的事,可却被另外三人齐齐骂蠢。
卫子元蹲在一个蘑菇屋上,静静的看着风碧尘三人,三人说什么他都不插话,就像一个蹭闲话的好事者。
关菲菲道:“师兄,我们是见到一个持有阴牌的部就动手吗?”
蒙修迟疑了一阵:“不,这才第一轮,虽然我觉得我们可以败掉任何部,可现在还不宜过多的暴露我们的手段,尽量以简单的方式获胜最好。”
卫子元终于忍不住呛声:“简单,要不捡一个不就很简单,都不用念法了。”
“卫光头,你找死吗?”蒙修显然已经适应了卫子元这二傻的样子,并未理会其,可关菲菲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似乎要把卫子元当老鼠一口吞掉。
“怎么,还不让人发表看法了。”卫子元嘀嘀咕咕。
“看法是人发表的,你就是罩着罩子的烛灯,算不得人。”
风碧尘在一旁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倒是说了句:“其实我觉得子元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蒙修转头看着风碧尘,关菲菲刚想连着风碧尘一起骂了。风碧尘机智的接着道:“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被我们撞到了两个部在相战,我们不就可以当一回渔翁了,这其实也和捡差不太多。”
“哇,风碧尘,相处了这么久,我还真没发现你他么这么贱。”卫子元认真的看着风碧尘,风碧尘刚想发作,卫子元接着道:“不过,我很喜欢这么贱的想法。”
“这做法确实不太光明,不过似乎挺不错的。”蒙修沉吟了一下竟然也说出这话,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蒙修。
...
此时,中桥中正有一面巨大的石境悬挂在半空,京凉看着石境中各部新子,委实觉得一个都看不上眼:“这些小娃娃,学你们这些老家伙干嘛,这么谨慎,看着真是没意思。”随即竟然当众闭目,一物不视。
柳雪荼只是静静的看着石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桐笑吟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聂琳听了京凉的话,却是发出咯咯的笑声。
若枯柴一样的干瘦身体套在肥大的衣袍中是那般不合时宜,可关大白的所有衣物似乎都是这般,从没有合身的衣袍。若是在人潮之中,这位在乾坤墟盛名的迦南院长想必也就是和凡俗一般。
中桥的人群中,有这么一个眼神,若沾着黑光带着难言的意味不曾盯着石镜,双眼的视线却一直放在关大白那干瘦的身躯上,哪怕四大势的领首之人,也不曾引起其过多的注意。
关大白似有所觉,回过身看了看,却是一无所觉。
关大白身旁的吴老低语:“怎么了?”关大白摇了摇头,吴老便没有追问下去。
...
“这白石林中的雨当真是怪异,似乎永不停歇,这样真的很不舒服。”关菲菲皱着眉头,拧巴了下裙角。
“师姐,再过一炷香的时辰,我们便可以绕到黑石林中了。”风碧尘看着与视线隐隐相接的分界线道。
雨水虽一直不曾停歇,却也是急缓有别,蒙修耳际的一小撮头发在大雨中摇摆不定,像一根被风拉的找不到方向的稻草,摇摆不定。
蒙修突地原地停了下来,右手在雨中直直的上挺。风碧尘三人知道蒙修定是发现了些什么情况。雨水似乎把四人当作了四块顽石,不罢休的在四人身上溅起一串串的水珠。
关菲菲看了看蒙修的变换的手势,便明白了蒙修的用意。关菲菲的念属是水,白石林中雨势一刻都不曾停止过,可对其而言却是发挥念法最好的地方。
关菲菲玉白的手指在雨中似乎另有了一番节律,念印似乎隐藏在了天地中一般,与其神意相合。
一滴、两滴转眼间三滴不同于雨水的水珠像一个特立独行的反叛者,静静悬在关菲菲身前。
念法辗转间,关菲菲吸了一口气,气中夹着潮气,整个鼻腔中便都是潮气,可关菲菲却感觉异常舒畅,毫无不适
。热气从其口中呼出时,三滴水珠渐渐起了变化,就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延展成了一张薄而透明的小水幕。
雨水在水幕上并没有停留,而是隐匿在雨水中以另一个模样向着四周散去。
细细看去,就和指头大小相仿,和滑落的雨水不同之处在于其中还有密密麻麻若针孔一样的小眼。
在距风碧尘四人数百米外的一根白色的石柱后,正有三女子与一名男子在石柱根部,四人身上就像有一层透明的遮挡,将四人的身形完全隐于雨水之中,可雨水却依然顺着四人的身体滴落在地面上。
“师妹,你这水隐念法果真好用,虽然念势极小,可在这种环境下很有大用。”耳垂上有一颗黑痣的男子道。
“师兄,为何我们不直接越过这界渊,要在这里等着。”
“过界渊虽然不是太难之事,可极容易暴露在其他部眼中,而且我们在过界渊后会消耗很大一部分的裕气。还未遇到其他部的人便损耗裕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迟疑了道:“可我们总不能一直不过去吧。”
第三名女子随即也道:“师兄,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对面的新子过来?”
“不,我们还是得过去,对面黑石林中的新子若是来这边定是实力极强之辈,于我们更不利。”
那名使出水隐念法的新子道:“那我们现在是?”
“等,等我们这边有其他新子过去我们再动身。”
头上插着凤钗的女子笑道:“师兄好谋划。”眼中隐隐泛着不同寻常的波光,另外两名女子看着凤钗女子,不忍的扑哧笑了出来。
雨珠一滴滴的串了起来,若画中的串珠帘。昭仁对师妹神情下的那点心事又怎会不知,可却仅仅是一笑置之。
昭仁又将在这次在首轮之中的谋划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身体扭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形态。
每滴雨水只是一滴雨水,不同于其他的雨水,就好像每个人都只是一个人,不同于其他的人。昭仁现在突然脑中想起了这句话。每有一滴雨水滴在头上,昭仁都会细细体会其中的差别。
没由来,昭仁突然脸色很难看的向四周望了望。
仅仅是一刹,昭仁便感觉到了那一滴太过不同寻常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