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白躬身对着食仙鱼拜了拜,食仙鱼自是很受用,神色仍然有些不可一世,看关大白的眼神却和善了不少。
风碧尘一脸懵懂地看着关大白和食仙鱼,脑中不停地在想:
“灵仙,下界,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鱼为何要赖着我”
风碧尘仅仅是一个出桥的念者,自然难以明白食仙鱼的对话,在他这等小念者这里,这些是天机也不为过。
“但哪怕我时日不多,这片天地也没有什么能阻挠我!”
食仙鱼说出这话时,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关大白自然听出了食仙鱼这话中的隐言,道:
“我院的弟子修行的时日不多,倒不知灵仙大人为何要对其下毒手。”
哪怕面对的是上界的灵仙,关大白虽恭敬,可并不失尊严。
食仙鱼不怒反笑
“很好,你说出此话,我也就放心了!”
关大白那双小眼中露出难明的微光,猜测着食仙鱼到底意欲何为。
“他虽然命力在衰弱,在你们看来是没救的征兆,可你们对他根本就不会明白。”
“他命从不由天,更不由你我,该担心的是你我。不不,该担心的是你,我既将死,又何须担心。”
这番话,令关大白沉默了。
食仙鱼又道:
“你也不用再问,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食仙鱼看着沉思的关大白欲言的模样,摇了摇头。
风碧尘却抓住了食仙鱼话中的关键,自己的命力在衰弱,难怪我醒来后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为何?”
风碧尘看着食仙鱼,分明知道自己的命力在减弱,却平静了下来。
食仙鱼没有回答风碧尘,而是继续向关大白问道:
“此世可还有月族。”
关大白募地一震,仿佛遭了雷击。
月族,他竟然知道月族,在关大白看来,这世间知晓月族之事的人,真的不多,哪怕这是上界的灵仙也不应该知晓。
月族之事在南方典上有记载,而南方典是迦南的镇院物之一,只有他这名获得传承的迦南院长才能够开启,旁人便是得到了也无法开启南方典。
至今,他只开启了一次,便是那一次,他对乾坤墟的认知比天下所有人都多。
食仙鱼似乎早已料到关大白的反应,只是道:
“很意外,是不是,但你应该明白如今月族之事或许只有你们那一些人知晓,但在你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知晓之人也不算少吧。”
关大白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这食仙鱼比他料想中的更加神秘。
好在其命不算长了,不然若是食仙鱼做出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他关大白也就真的只有拼掉这条老命了。
“你不是从异界而来?”
“是不是很意外,我虽是从异界而来,可只是被困在那个地方而已,当然也多亏了他,我才能够回来。”
食仙鱼看向风碧尘不由露出笑意,乌黑的唇却显得有些可怕,风碧尘只觉得头皮发麻。
关大白长长叹了一口气,靠着香桌坐了下来。
“你的话,每一句都很令我意外,你到底想要什么?难道想要续命?你要知道,在这贫瘠的下界是不可能有让你续命之物的。”
“续命?”
食仙鱼跳到了风碧尘的头顶,令风碧尘有些不满,却又不能够发作。
这场对话中,无论是关大白还是食仙鱼都没有避开风碧尘,风碧尘心中有种不太好的直觉。
“这件事,很久以前我就放弃了。”
“我只想他活下去。”
食仙鱼指了指自己鼓胀的腹部,然后做了一件令风碧尘和关大白都想不到的事。
食仙鱼整个身体在风碧尘面前伏了下来,以一种无比虔诚的的模样对着风碧尘拜了拜。
这食仙鱼是做什么?风碧尘怎么也想不到食仙鱼会有此番举动。
关大白亦是充满了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事,那双眼又飘到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族向来无父,每一个族人的出生都是上一代集天地灵气孕育。”食仙鱼顿了顿
接着道
“可他不同,他有父。”
食仙鱼指着自己的腹部,鱼叉还在微微的轻颤。
“你便是其父”
食仙鱼指着风碧尘。
关大白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了,饶是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雨,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霎时,风碧尘面如土灰。
“你..你..你”
“这也是为何你的命力减弱了,正是你的命力让他有机会出世。”
食仙鱼转头看着关大白
“我知道你在害怕,一个食仙鱼在下界面世,或许就是一场浩劫,不过你多虑了。”
关大白摇了摇头,
“哪怕是刚出生的食仙鱼,下界寻常之法也奈何不了,怎会是我多虑。”
“我是不会让他在如此贫瘠的下界成长的,我会在通天地生下他,他若过了通天路回到上界最好,若是死在了路上,也是他的命。”
关大白眯着眼,看着食仙鱼,似在考量其所言真假。
“通天路吗?”
关大白一阵惆怅,仿佛想到了什么。
“可这和月族又有何干系。”
“你比我更清楚月族,便知晓月族可以吸收月精,而这月精,能救他亦能救他。”
食仙鱼指着自己的腹部,又指向风碧尘。
“原来如此。”
“为何是他,他只不过出桥的一个小念者?”
石宗天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食仙鱼沉沉地看了眼窗外,仿佛透过了启幕集中的参天巨木,望着天极之外,小小的鱼眼中云霞变化若天机命理浮现一样。
“我能告诉你的是,只有他才可以。”
关大白腾地站了起来,干瘦的身体中仿佛有股力量在集聚,房中的裕气竟然狂暴了起来。
“所以,你要找到月族,可在此之前,却要用我迦南的弟子之命续你肚中之命。”
风碧尘明明在房中,近乎所有的事都离不开他,可却感觉自己只能够做一个听者,无论是食仙鱼还是关大白都无视了他。
石宗天把风碧尘作为棋子时他不知,被利用了,可如今他知道了所有,似乎还是逃不过被利用的命。
可食仙鱼那爱怜的眼神,竟又令风碧尘的心有些动摇。
食仙鱼不为所动,
“你要动手,我可以奉陪,只是没有必要。”
“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的命力了,但却需要他的裕气。”
关大白干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中却流露出了沉重。
“你应该看出来了,他体内的裕气非同寻常,是上界才有的元气。你大可以放心,我只会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只是,你又愿不愿意呢?”
食仙鱼仿佛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关大白。
此刻关大白才收了才起的念势,与寻常的凡俗老者又没有了差别。
“你想要我帮你找到月族?”
关大白摇了摇头,
“这世间应该已经没有了月族吧!”
“最后一个月族已经死了。”
关大白的身影好像小了无数倍,变得落寞,话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悲伤。
“死了?你杀了他?”
关大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是为我而死,只不过他到死都不知自己的身份。”
食仙鱼惊异道:
“怎么可能,满月之时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关大白对着风碧尘一抹,风碧尘只觉面前氤氲着无数淡凉的雾气,看不清也听不清,显然有些话关大白不愿风碧尘知晓。
“月族只是一个诅咒,按照南方典中记述,封印住诅咒月族之人和常人是无异的。三月的诅咒确实被封印住了,但留下来的月族,他也是唯一一个被封印住诅咒的月族之人。”
关大白提及三月,便免不了流露出一股淡沉的郁气。
“那个月族叫三月?等等,你说留下来的月族?”食仙鱼仿佛抓住了什么。
关大白攥紧了手中的袍袖,道:
“他叫吴三月,与上代院长同姓。”关大白
食仙鱼眼中露出激烈的光芒道:
“没有留下来的月族呢?”
关大白道“不知”
“只是不知为何,当年三月尚幼之时,被那群人留了下来。”关大白叹了口气。
“这片天地有多大,我想南方典中应该有记载吧。”
“你什么意思?”关大白问道
“天地有恙,你们能够去的地方不多而已,说吧,当年吴三月是在何处被发现的。”
关大白隐隐有些明白食仙鱼的意思了,可却又觉得非比寻常。
“死障区外发现的。”
“死障区吗?有意思,这天地秘密可真不少,我想问下你,死障区你又知道多少?”
食仙鱼仿佛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死障区,是一处绝地,无人可过,便是我也没有办法。”
“你想说,当年那些月族穿过了死障区?”关大白显然被自己的话惊诧住了,
“不可能,即使月族特殊也不可能穿过那片区域的。”
“是吗?穿过死障区又是什么地方?你不知吧!当然,我也不知,毕竟这片天地我曾经也只是匆匆而过。”
“无疑的是,那些月族,极有可能穿过了死障区。”犹如天惊,关大白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