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歌声,就似夏日的流溪,半滑钟磬犹带三分纯甜。”说出这番话时,暴君的眼光比烛光还亮堂。
风碧尘有些惊疑的看着暴君,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谁?”
“我?我只是一只笨熊,羊儿总这样说。”
“不过,除了羊儿外,其他人都喜欢叫我暴君,就像外面的那只蠢牛一样。”风碧尘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玫瑰,实在想不透暴君到底想干什么。
烛光透过玫瑰的身体却没有留下一点阴影,可风碧尘手中的玫瑰却如此真实,比自己的心跳还要真实。
玫瑰紧紧撰着风碧尘的手,似一刻都不想放下。
暴君用他厚厚的熊掌拨了拨羊儿的头发,“羊儿最喜欢的便是秋白叶,她总说秋白叶就像雪片一样,还老是让我叫她秋白雪,若是我不肯,便会揪着我的耳朵,对我又吼又叫,还扬言三百天都不唱歌给我听。”
“可你们知道吗?我只要给她打一碗溪水,她便又乐滋滋的,又蹦又跳的坐在桥上开始唱歌了。”
“溪水?那不是你的口水?”风碧尘小声嘀咕道
...
秋白屋外,暴君呲着牙,吼道:“你这头蠢牛,竟敢胡言乱语,说这溪流是我的口水。”
木珍儿看了眼牙牛。心想:“哼!这牛还真能唬人。”
“君熊,我说了,把那个小子交出来,我立马就走。否则,就算拼残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也要和你讨教一番。”牙牛向前走了几步,牛眼愈发的摄人。
“是吗?自从当年那个老匹夫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
牙牛见暴君始终无惧,叹了口气,无奈道,“秋白地君,我确实奈何不了你,可并不代表没有人奈何不了你。”
这时,溪流旁起了一层白,转眼间,这层白似雾气一样弥漫了石桥。
蒙修与卫子元三人只觉得眼前突然起了一层白雾,而牙牛仍然在前方不远处,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卫子元大声喊叫,可在关菲菲看去只是在不停地张合着嘴。
暴君眯眼看了看突起的白雾,却是没有阻止牙牛。
“我君熊在这乾坤墟千载,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见过,怎么就凭你随口一说,我就要被唬住,岂不成笑话,蓝衣老者?还白衣黄衣呢。”对牙牛关于蓝衣老者的传音满不在乎。
牙牛深吸了口气,牛鼻中又冒出一股热气,分不出是雾气还是他的鼻气。
“既然你看出了那小娃娃身上强烈的生命气息,就应该明白,那是禁忌。”
“哼!”暴君有些不耐烦道:“我可不明白什么生命气息。”滚圆的熊眼瞪着牙牛,神情中还流露出几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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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我君熊说一不二,只要你自愿献出一点命息,无论是你还是和你一起来的人,都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秋白。”暴君没有说下面的话,可风碧尘明白,若是不照做,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说不得再也离不开这了。
可此时,玫瑰却是摇了摇头,不愿风碧尘以身试险。
一时间,透着烛火的房间中陷入了沉默,风碧尘在心中挣扎,献出命息可就意味着寿元的减少,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那便是生命,哪怕依照暴君所言仅仅会耗掉三年的寿元,可风碧尘又如何敢担保暴君所言不虚。
只有自己的生命还在,那么无论是梦中那个疑是母亲的人,还是将来在老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都可以去追寻。
“只要羊儿醒了,那么你便得到了我君熊一个承诺。”暴君的眼神十分深邃,将一切的掩藏起来。
可在深处却藏有一股惧意,正如深井最幽深处的寒冰。暴君并不是对牙牛的话无所顾忌,在自己启智之时,那则传说便深入了其灵魂之中,可对所有灵物而言那却更像是一则大恐怖。
正所谓,居高而深惧,只有如牙牛和暴君这样的灵物才能够看出风碧尘身上那股浓厚的生命气息,也真正的对其有着深深的惧意,唯恐避之不及,可无论是牙牛还是君熊都作出了最坏的选择,只因那深深的执念令其克服了恐惧。
命息人,长生祸。
暴君知晓自己会卷入这场长生祸,可为了羊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旧烛未尽,新蜡已添。
在秋白树上的新烛添上时,风碧尘终于开口:“好”
暴君听到一声好,就若听到了久违的天音,泪水滑过了鼻头,打湿了黑色毛发。
“可是,你必须得起念誓,所耗的命息仅仅会损耗我三年的寿元,而你所答应的事也得在念誓之中。”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难以掩饰暴君无尽的欢愉,便是曾经达到这天地的极境也未曾有这般欢愉。
...
哪怕暴君隐藏的极好,牙牛还是从暴君眼中看出了那一丝欢愉,便猜测到了暴君果然是为了那个女孩将风碧尘卷走,而且已经成功说服风碧尘献出命息。
“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娃娃做到这一步吗?”
“你就一点也不顾及那则传说吗?”
“哼,不过是传说而已,又有何人证实过。只是,你还是老实待着,不要坏了我的事。”君熊恶狠狠对着牙牛道
牙牛长长叹了口气,“小君,那真的不是你能够沾惹的,你又何尝不知证实了那则传说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世间不是你我看到的那么简单,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蠢牛,我说过,这世间已经没有小君了,只有君熊和暴君,现在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不是要秋白尸吗?拿去又何妨。”
言毕,暴君行步间化为寸寸泥土,留下牙牛空对着破旧的石桥。
蒙修几人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去,牙牛的身影变得清晰,可却不见了暴君的踪影。
卫子元大喊,“你干什么,你到底和暴君谈了什么?那头熊呢?”
无论是蒙修还是关菲菲看着牙牛的神色都十分不善。
“你们放心吧,你们的师弟是不会有事,只是..”牙牛一阵迟疑
“只是什么?缺胳膊少腿也不行,哪怕我现在不是你和这头熊的对手,若干年后,我也会把你们的骨头拆了。”
牙牛摇了摇头“只是我们需要等等。”
“我怎么觉得你和那头熊商量好的,你们到底把碧尘怎样了,我看我们之间的念誓也可以作罢了。”
牙牛深吸了口气,“既然如此,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和暴君没有预谋,至于暴君要你们的小师弟,想来无非也就是为了你们小师弟身上的命息。”
“命息?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独独找上小师弟?”
“这本是我们灵物中的隐秘,我希望你们能够守口如瓶,否则不说也罢。”
牙牛见几人略有迟疑,可还是点了点头,便道:“命息只有极少数人才拥有,万年也不见得能有一人,可有命息之人寿元便极为悠长,生命力也极为强盛,而命息只有结蚓之上的灵物才能够感受到。”
...
风碧尘的手掌轻轻触摸着羊儿的额头,风碧尘感知到手中传来的温热感,不由看了眼暴君。
暴君嘴中念念有词,似真言又似远古的灵语,风碧尘回头之时便发现自己站在了群山之巅。
此山光秃秃没有任何植被,除了怪石之外,便无其他。可山之外却是连绵不绝的山,更有无数秋白树,站在这座光零零的山巅,风碧尘可以看尽所有的秋白山。
可此时风碧尘没有看向任何一座秋白山,而是望着这座孤山的中央。孤山中央站着三个人,两人相对而立。
山顶有一条细细的清水缓慢的向着山下流去,相对而立的两人也正好在清水的两面,而第三个人便在离了两人稍远的地方,蹲在清水旁,不停地用手拍打着清水,时而还将清水捧在手心里放入口中,看那模样引得十分畅快。
饮清水的人便是羊儿,而另外两人,一人正是暴君,最后一人风碧尘看上去有些熟悉,可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何人。
风碧尘似乎对此有所准备,正如暴君所言,在这个过程中,风碧尘会见到一些特别的场景,确切的说这些便是羊儿的记忆。
暴君与那人明明只隔了一条溪水的距离,可却犹如万丈之远。与暴君对峙的那人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十人,一条状若天澜的豪气在那人与其身后的十人间贯穿,其气势转眼间便足碾千山。
羊儿在如此宏大的豪气中,丝毫不受影响,却是呵呵一笑,“要打赢他哦,小君。”
暴君一声怒嚎,转眼间千枝万叶从其身后的泥土中迸射而出。
无论是与暴君交手之人,亦或是暴君的念法都未近羊儿半寸,就好似羊儿与暴君两人身处在不同的空间一样。
任他千枝万叶,可近了那人的身前便被那斥天的豪气所抵挡化为纷纷泥雨。
挥手间,豪气变化为一根锁链附上暴君,哪怕暴君身前起了无数的黄色的大手阻挡那一条锁链,可都免不了重归于尘土。
秋白地君,一代暴君毫无还手之力下便屈于一根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