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个聋子，需先卸了他的兵器。这般想着，已走近了那柄石剑。
见这老人还不醒来，苏木突然间出手，一把就夺向了地上的剑。
“轰——”
苏木只感觉浑身一震，脑袋里似乎有一团东西炸开。
下一刻。
目力所及，一片星辰璀璨。
苏木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颗星辰上，一颗巨大的星辰，大到让苏木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那星辰上面坐着一个老人。
枯草般的白发散落在头顶，眼睑垂下，满脸皱纹如风化了的岩石。
这是？他怎么会在那里？难道我中了他的圈套？
可恶的老东西。
苏木只觉眼前一阵斗转星移，然后，就是亿万年之后。
那老人动了。
动的很慢。
睁眼，亿万年。
转头，亿万年。
抬眼，亿万年。
无数星辰在这期间幻灭，无数星辰在这期间诞生。
四目相对。
老人的目光里有沉思，也有哀伤。
老人站起了身子。苏木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
瞬间，两人合二为一。你成为了我，我成为了你，一个身体，一个灵魂。
周身虚空一颤，便是亿万光年之外，老人远远地看着一个地方，那里有一颗星辰，生机勃勃。他出神了一会，那是他出生的地方。
虚空再次颤动，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女子。
如此消失，出现了五次。
他在告别所有的回忆，告别从前的所有，告别生命。
这一次，前方出现了一片色彩斑斓的障壁。
老人抬指一划，障壁上顿时分开一条裂缝，他提脚跨了进去。
这里，是一片混沌。
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没有形态，没有色彩。什么都没有。
他任由自己在这“黑暗”中“漂流”。
偶尔也走进一些宇宙域，望一眼，又走出来。
“旅程”中，也遇到过许多的异族大能，他瞧一眼，便不再理。
自然也有人不这么想，声称只求一败，方能罢休。但下一瞬就不见了老人的身影。
终于，在某个时刻，老人停住了身子。抬手一挥，无尽混沌像风卷残云般让出一片“清明”。
混沌散，现出一块万里见方的黑石。一个万丈身影缓缓凝实。
遍体披黑鳞，三臂各长短。头似金字塔，分布三只眼。背脊生骨刺，幽幽泛乌光。两腿如虎豹，立起五千丈。后有分节尾，末端回倒钩。
真是个天生战体。
这异族一现出身，便用他巨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老人。而他的目光中，也逐渐现出火热。
他以神念传话道：“你是？人？”
在这无尽混沌中，无数宇宙域里，有无数生灵。他们言语不通，便以神念为介，直接传达思想。
老人也瞧着他，传话道：“不错。”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异族似乎皱了皱眼皮，他确实没有眉毛。依旧认真道：“我乃冥族，你可以叫我九辰。”
“好。”老者只回答了一个字，他的意思很明显，别废话！
你若是能跟我过上几招，我再看有没有兴趣跟你聊。
“好！”九辰笑道。
话音才落，老人的身体便被三只利爪穿过，同时，一圈黑雾以老人为中心，呈球状扩散开来。
山岳般的臂爪，黑云般的毒雾。似乎还夹杂着老人四散的血肉。
然而下一刻，九辰已脸色大变，他湖泊般的瞳孔陡然收缩。
一根蝎尾瞬间击向身侧。
什么也没有碰到。
几乎与此同时，三只手臂也依次出手。
什么也没有碰到。
岂止是一瞬间可以形容，这跟时间没有关系。老人负手而立，出现在他的眼前。
白芒现。一只拳头落在了九辰的眉心上。
“嗡——”老人脑海中传来一声震响。
这异族的身体竟如此坚硬。吃我一拳，只是裂开一道小缝？
下一刻，九辰面容一阵扭曲，随即周身黑雾缭绕，这雾气围着他极速旋转。将他裹成一个蚕蛹，密不可破。
做完这一手，“蚕蛹”内便传来九辰张狂地大笑：“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他确实心情不错。
说完便对着老人一拳轰出，这一拳，却与先前不同。一拳出，无穷无尽。紧跟着，另外两只拳头也随后而至。重重拳影，镇压混沌。
这可不是幻术，所有的拳影都是实实在在。
护体毒障吗？
老人看着那靠近的“蚕蛹”，目光一凛。
招手，浩荡混沌聚于掌，化剑，抬手点出。
一道剑芒洒向拳影，似有似无，似虚似实。
拳影碎，剑芒入茧。
好毒。竟能腐蚀我的混沌之力。
“人，你的剑很厉害，竟能破我的拳罡。”九辰情绪略显激动，道：“不过，穿过原毒屏障后，威力也已去了七成。”
老人浑浊的瞳孔中，露出了兴奋。
“此毒确实了不得，可不知是何来历？”老人终于忍不住问道。要知道，他修的可是毁灭一切的混沌之道，如何却会被这所谓的原毒给克制？
两人交手，他却问人家这种话。
然而九辰直言道：“此毒乃我曾经击败的一个异族大能所创，他参悟混沌不成，反而练出了一身吞噬混沌的毒功。”
老人道：“我本是混沌灵体。”
“难怪。”
“如果你手段已尽，那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老人看着九辰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期待之色。
“如果你手段已经尽，那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九辰咧嘴道。
“好。”
“来吧——”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辗转反侧，若即若离。万般形状，若旋若顿。不生不灭两生灵，亘古亘今缝对手。神通大道几时尽，混沌无情始颤巍。
为了这一战，我等了无尽岁月，为了这一战，我度过无尽混沌。这一战若胜，生亦何欢？这一战若败？死而幸甚。
这一战，最终还是有了结果。
“你败了。”
“是吗？哈——”
“轰——”
“噗——”
良久。
“你还是败了。”老人的眸子里流出了泪水，鲜红。
就在那最后关头，九辰突然间大喝一声，只震的老人神思一恍。接着，九辰自爆了神体，这是他最后的手段。
老人这一下确实吃了大亏，因为那无穷神力，他根本就没有阻挡。可惜他还活着。
他的眉心浮动着一缕乳白色的光团，是他的元灵。一个模糊的黑色迷你九辰，依旧在其中“战斗”。
老人看着眼前的虚无，伸手将白色光团拿在手中，想也不想，捏碎。
下一瞬，便出现在石林中。
他向地面打下一道玄印。手一抬，握住了一把青灰色的剑。
脚下移动，长剑刺出，像一个老农挥动锄头。
共演了三十五式。
他坐了下来，像一个干完农活，坐在田畔歇息的老农。
丢下剑。眨了两下眼，目光清明，眼睑缓缓地垂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