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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起死回生,寻宝之人上紫云

“我这是………”

刺眼的阳光不断扎着他的眼皮,双耳中的喧嚣与尘埃一齐落定。叶云飞又一次睁开眼,是在自家的草席上了。熟悉的床榻,虽破旧些,因母亲洗的勤,也不脏。熟悉的断脚书桌,椅子,取暖的火炉子,都映入眼帘。

“好想解个手。”叶云飞无力躺在床上,或者说瘫在床上。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小腹中的尿意让他不得不起床了。他起身,见爹娘都不在,见日照当空,想是下地做活去了。

“这个梦,好生怪异。”叶云飞骚骚头发,回想着脑海中的那些,长得像人的红毛狗,白发吹箫老人,还有那只大白雕和………

“那个女孩长得好漂亮,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多好。”他想到了那抹水绿色的身姿,忽地甜蜜笑了笑。

忽地,背上一阵痒,一根白色羽毛自背后掉了出来。

“大白雕?”他一惊:“莫非,不是个梦?”

那旷世之战的精彩,被抛上云霄的惊恐,都那么真实的浮现出来!

“砰砰砰!”正想着,忽地,门被扣响了。三声,叶云飞自知不是爹娘了——他们只扣一声。

“来了来了!”叶云飞暗想道:“说不准是豆子他们。”

他趿拉着鞋子便去开门,那木插板有些年头,不太灵活,不过晃了几下,总算是开了门。

门外的是几个中原之人,各个背上斜背着铁鞘钢刀,头上带了斗笠,都是二三十岁,领头的约莫刚弱冠之年。

“外来的!”叶云飞见几人是外地的,有些惊喜。这紫云山,平日不曾有人来,每当有人来了,都是稀罕至极,村中人都好生招待。

“你们是……?”

“我们,听说贵村有宝贝,是来你们村子寻宝的。”领头那人笑着解释道。

“哦?”叶云飞一边招呼他们进来坐下,给他们倒了茶水,笑道:“那各位可来错了,我在这紫云山已十六年,从未听说过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甚麼宝贝。”

刚说罢,又觉得语言不雅,在外人面前这般说话,爹娘是要嗔怪粗鲁的,便摸摸头,不好意思得笑道:“呸!我这嘴巴,不会说话,我们这里鸟是拉屎的。”

说罢,众人都笑了起来。领头那人笑了笑,将斗笠抬了抬,见叶云飞说话憨实,也没甚麼心眼,低声道:“小兄弟,你可对这紫云山了解吗?”

“那是当然了,”叶云飞拍拍胸脯,仰头道:“我在这紫云山生活了十六年,哎,不是我吹牛阿,外面哪只毛毛虫公的母的啥时候变蝴蝶啥时候下蛋我都知道。”

“哈哈哈!”众人又是大笑。叶云飞见他们一笑,自己哈哈也笑了起来。

外面阳光明媚,自门窗打进来,让浑身酸痛的叶云飞只觉说不出的受用。春日,正是一年之计,屋檐的燕子自远处携泥归来,正要筑巢了。青篱围成的小院,木桩整合编排的大门,在这时,竟如此和谐。

叶云飞给众人倒上了茶水,便在一旁傻站着。众人见这傻小子立于一旁,不方便说话,那领头的咳嗽一声,起身抱拳道:“小兄弟,我们去外面商量点事,一会儿再来打扰。”

“哎!”叶云飞连忙拦住众人。

“嗯?”领头的疑惑一下,忽地明白过来:“我们喝了你些茶水,自然是要付钱的。”说着就从口袋中掏出些银子来,递给叶云飞。

“嘿!你也太小看了我这个人了,”叶云飞一拍手,将那银子推了回去,摆摆手示意不用,又一脸阔绰道:“喝点茶水还收甚麼钱,只是,你们在外面谈事,我爹爹妈妈回来是要骂我不招待人的,你们不如就往这屋中谈就是了,若觉得我不方便……”

叶云飞想着,忽地又一扇嘴巴:“呸!我说的甚麼话,我也把众大人想的小了。”

“我正要出去找豆子他们斗蛐蛐去,烦请几位大人帮小兄弟我看门了。”叶云飞想了想,这样说话便无甚麼不可了,笑嘻嘻道。向前走了几步,将水壶灌满水,坐在炉子上,道:“水壶在那里,烧开自己倒来喝吧,茶叶就在桌上,少陪了。”

说罢,跳着便跑出了门,向豆子家走去了。

屋内,那领头的望着叶云飞,摘下斗笠,放到桌上,露出一张英俊却邪魅的脸来。他嘴角向上微微一翘,弯出一个弧度。

不知多少死人,都因为忽略了这一笑,忽略了这个嘴角完美的弧度,而成了死人。

“这孩子,还真是非常好客哩。”

“我想,阎王会喜欢好客的人。”另一个接话到。

叶云飞走在村中,却一人也见不到,路边的连翘花绽开了金黄的嘴,他顺手摘下一朵,向远处扔去。

“云飞——”

忽地,他听见远处一声一声得叫:“云飞——云飞————”声音嘈杂,似是很多人在叫喊似的,山中山林也纷纷回应道:“云飞——云飞————”

“嗯?怎的这么多人找我?”他心中一阵疑惑,不甚惊奇,朝那叫声源头处摸了过去。四周尽是荒草,这是何地?他仿佛有些眼熟。

“哦!”叶云飞一拍脑袋:“正是那日,我与林思凡在此地打的架了。”

他望了望前面,听得“云飞——云飞——”一声一声不绝于耳,心暗道:“不知那么些人找我作甚。想是有急事,我得快些过去。”

他向前方跑了过去,转了个弯,只见,林思凡,豆子,几个小伙伴先映入眼睛,后是爹娘,再后面则是村中的王叔,张婶婶他们了。叶云飞心中暗道:“怪不得村中半个人也瞧不见,原来都在这里。”

众人都走来走去,一声一声喊着:“云飞——”

“爹爹妈妈,”叶云飞见他们找自己,急忙跑过去:“爹爹妈妈,找孩儿有甚麼事呀?”

“云飞?”他这一叫,林思凡,豆子,王叔,张婶婶,众人怔得一惊,睁大眼睛都朝此地望了过来。

花照红,叶照绿,鸟鸣唧唧,春光依旧。

云飞依旧那般傻里傻气得出现在众人面前。

“云飞!”云飞爹叫了一声,而妈妈望见他,竟欢喜得差点昏了过去。

“云飞,我的儿!”这些天来,所有的不安,恐慌,忧愁,都随着这一声“爹爹妈妈”消逝不见了。他妈妈这几日本就以泪洗面,见到云飞,当下蹲下抱着他便是哭。抱的很紧,想再也不分开那种紧。

那一句“我的儿”,正是这世间最伟大的爱所浓缩而成的三个字。有道是:林间滴酒空垂泪,不见丁宁嘱早归!

“我的儿!”她妈妈无助得将头埋在云飞身上哭泣着:“你怎的这就回来找妈妈?呜呜…莫不成呜…是等不及头七?想家了麼?”

“哎?说什么鬼话,”叶云飞推开他妈妈,茫然道:“我又没死,做什么头七呢?”

“啊!”妈妈摸了摸他的脸蛋,两行泪流了下来,咿呀得说不出话来。

林间无比的安详,恬静。这温暖的春光打在林间,说不出的和谐。

再之后,风也停了,冰雪消融。

待众人渐渐散去了,最后只剩了叶云飞与爹娘三人,这才相互搀扶起来,往家走去。这时,叶云飞也理清楚,那日他与林思凡坠落山头,林思凡被一颗横生的松树卡在崖壁上,而叶云飞则是坠落了下去。众人都以为,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也是客套话,众人甚至是觉得,必死无疑了。

而此刻叶云飞又出现在众人面前,着实将他们吓了一跳。

“叶云飞!”林思凡忽地自他背后闪出来,吓了他一跳。

“林思凡?怎么了?”

“我爹娘说明天叫你到我家玩,做好吃的招待你。”林思凡调皮笑道。他望着这十六年来最好的伙伴,说不出的愧疚,又说不出得后怕。他怕的不是自己死了,而是自己独活着。那样,真的要难过一辈子了。

春暖花开,花草间,有各色蝴蝶翩翩飞舞着,轻松无比。此刻,再无什么让叶云飞感觉到幸福和开心了。

“算了吧,”叶云飞知道是因为此事,林思凡父母觉得过意不去,便来让林思凡叫他。他慷慨道:“你与我玩了十六年,还不晓得,我又不记仇。”

“记你个头呀,”林思凡一手打在他头上,悄悄说道:“你与我玩了十六年,还不晓得,我想吃的呀!”

“噗…”叶云飞与父母三人都笑了起来。林思凡见叔叔阿姨都笑话他,也不好意思了,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说好了,明天一定要来!”

“知道了!”

“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两只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又轻轻并起。这一声儿歌,跨越了时间,跨越了年华,穿透山林,在天边回荡着。他岂知,二人这一声儿歌,竟从儿时,拉到了暮时。

千年后,二人拄丈南山,白发苍苍,许的约定,也还是这一声:“一百年,不许变!”

…………………………………………………………………

三人回了家,见几个刀客已经收拾好东西,要离去了。

“几位要走了?”叶云飞问道。又向父母解释道:“这几位大哥是中原来的,我招待他们在咱家喝了些茶水。”

“哦,”父母都笑了笑,甚是欣慰。

“小兄弟,你说你对这紫云山十分熟悉,给我们带个路如何?”那领头的说道。

“好啊,”叶云飞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道:“不胜荣幸!”

父母见他这样子,又笑了笑:“早些回来,家里做饭了。”妈妈又附到叶云飞耳边:“这是一份善事,人家无论给什么报酬,万万不能要。”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叶云飞这句话仿佛已听烦了,推开妈妈与众人出了门。

天已傍晚,几人穿好行头出门。刚出门,叶云飞便笑着朝众人抱怨:“我妈妈,烦吧。”

夕阳西下,有残阳如血一说,太阳即将落山,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日暮之后,便是夜晚。

这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走了一段路,一人忽地摔倒在地,叶云飞急忙过去瞧,那人却已双目一闭,人事不省。

“这……”领头的亦是一惊,愁眉不展。

远处,虫鸣渐渐。夜里的紫云山,虽没了白天的活力,草丛中,却喧嚣起来。蟋蟀,蛐蛐儿,各种虫子叫着。

“没关系的,”叶云飞向几人悄声说道:“告诉你们个秘密,不能告诉外人。”

“自然不会。”

……………………………

“我们紫云山上,有一个小草精,法术很高,能治百病哩。”叶云飞自豪道:“我这就去叫那小草精来给这位大哥看看。”

那人听到此处,忽地兴奋起来,嘴角,又是轻轻的一扬。

这意味深长的一扬。

“麻烦了。”

风,自紫云山上吹来,带着凄凉,肃杀,卷起树叶,掠过树林,向远处去了。

领头那人,斗笠挡住了眼睛鼻子,独剩一只嘴角在外面。他看着跑远的叶云飞,独剩露在外面的嘴角,又是微微一扬。

月色如水,虫鸣更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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