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交给你好了,是死是活我也不在意,任是你把他们弄昏了再打,还是直接打昏,只要龙年绛十天内不下听歌山就一切好说!”我说着,嘴角弯成邪恶的弧度。
后来的事实证明春芽和图子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用什么过激的虐待行为,只是简单的把龙年绛饿了个半死,美其名曰,听歌山穷啊,大冬天的这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等着养活呢,哪里来的粮食给这么多的大男人吃,给口水喝都不错了。
龙年绛听完这话的时候,脸都绿了,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把性命给了断了。
我也趁着这几天,去了一趟卖花巷,住了几日。
既然不知道戎逻要做什么,我就胡乱的做些什么吧,我就不相信连我自己都明白在干什么,他戎逻能知道?
姑且迷惑迷惑敌人,拖延拖延时间吧。想清楚了这些,我就该吃吃,该喝喝,活的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可我到底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戎逻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低估的。
十天未到,戎逻先发起进攻,并且准确的找到了拓跋不夕带着的狼王谷众人。双方相遇,便是一场恶战,狼王谷被围困在风冷城右的岐山城中。
而常胜的三十万大军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形势急转直下,又加上我与拓跋不夕断了消息,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心忧万分。
好在,水若泽和冬葛他们成功的把戎逻的二十万大军挡在了北国境外,消灭在临海境内。戎逻没有了援军,我军才避免了雪上加霜。
又耽误了一天,直到水若泽他们回来了,我便带着收拾好了的行装,往黎国故都赶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彻风问我龙年绛怎么办,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关着龙年绛房门的一眼,冷硬出声:“做了!”
然后打马下了听歌山。龙年绛的性命早该结了,就算他没有沦为没落王子,他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此人腐而蠢,小计谋倒是有些,只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当初拓跋长涉留他一命也不过是让他给戎逻传递些假消息罢了,没指望着他能真正投诚。
戎逻那么精明的人让他上听歌山,也怕是没指望着他能回去,大概也只是探探虚实罢了,若是龙年绛回去了倒还好说,可要是没回去,戎逻就能够肯定,临海的混乱是我一手制造的,然后便直接进攻。这场仗需要先机,谁拿到了先机,谁的胜算就会多一些。
杀敌擒王,只要打败了拓跋不夕,这场仗也就胜了一大半了。戎逻用兵也不可谓不神。
我心头的愧疚,一层叠着一层,若说龙年绛自作聪明,我又何尝不是在自作聪明呢?
所以拓跋长涉才会说,聪明的女人死的很早。所以他的那个咒语就真的灵验了,他说,再敢逞能,就让你一个人过!
拓跋长涉啊拓跋长涉,既然你看的太清,又何必说破。既然你说破,又何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换回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呢,不值啊,不值!
由于帮助了我,反倒是吧听歌山推上了风口浪尖,为了以防不测,我让水若泽留下了,并且派人联络了隐绰。
临海亦是内乱纷纷,瑱国更像是强盗,大老远的跑来杀杀人放放火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是给了隐绰机会。现如今,隐绰和隐约两兄弟在临海雪霁城立脚,与临海城的隐练分庭抗礼。
我相信有了隐绰的帮助,听歌山多少稳当些。
几个大男人不放心我一个人走,我只好让图子陪着我去了。谁知道春芽死活也要跟着我,我有些为难,谁不知道她与冬葛的关系,我怎么好意思让冬葛独守空房!
可我看她那眼泪汪汪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不好拒绝什么。只当她是和冬葛吵架了,出去散散心,散散心就散散心吧,到时候再回来,千万别是生离死别就好。
可哪成想我云水白苍自以为能识人心,却也没有参透春芽的心。从此以后,春芽便陪着我走南闯北,一路颠簸。
我们三人乔装一番,终于到达了黎国古堡,触目的却是残垣断壁,一片颓废。千古的江山,万般的繁华,叹一句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落下几多惆怅空悲。
若是拓跋长涉还在,我或许也不能心凉沧桑至此。可是现在,一种无法抗拒的卑微感向我袭来。
怀古,品出来的皆是宿命的味道。宿命,能道出来的也只是那么一句长叹。
黎城最繁华的城堡是石料砌成的,故而从那场大火中得以幸免,故而孤零零的坐落在黎都旧址之上,任风沙厮磨。
我站在古堡之下,仰头望着古堡之上白衣飘飘的女子。
人人都说,她是天神的女人。
人人都说,她可以知晓天神的意愿。
人人都说,她可以把你的心头所愿告诉天神。
人人都要向她叩拜。
所以,我们匍匐在地,虔诚的拜。
我说:“罪人云水白苍叩拜天妙圣妃,愿天佑我大黎!”
古堡的门徐徐的打开,只有一颗夜明珠照着空荡的城堡,夜明珠光芒璀璨,像是天上的月亮。可屋子那么那么的黑,那么那么的凉,像是长长的夜,有了月亮之后,更加的寂寥。
曾几何时,拓跋长涉从这里走了出来,而如今,我要从这里走进去。
惟愿一切尘埃落定,归于宁静。
从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鲜红。
从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
那是触目惊心,寸寸的寒凉。
而我却只能萧索的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孤零零的战栗。
看着,你给我好好的看着。
你以为天神是什么!
进了屋里,图子和春芽被圣女带去收拾屋子了。
我沿着微弱纤薄的光芒,缓缓的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这黑让我惧怕极了。
我多么希望拓跋长涉能够牵着我的手,带我慢慢的走,哪怕那条路通往地狱。可我到底是在幻想了,心头的苦不绝如缕的往外溢出,倒是让我坚定了心中所想。
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我下意识的眯了眼睛。朦朦胧胧里,我看见的女人没有佩戴面纱。等我适应了光线,定眸细看,却被惊的目瞪口呆。
她很美,我知道她很美,那双冰魄的眼,那道冷凌的眉,都无不彰显了她无与伦比的冷艳。
可是她的右半张脸上却有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很深,可以说是有些狰狞。
“怎么?吓到了?”她冷嘲的声音响起。
我急忙收回震惊的表情,说道:“没有,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是啊,真的有些难以置信,天妙圣妃,让拓跋不夕断了箫的女人,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啊,怎么能有道不雅的疤痕呢,多少有些想不通。
“云水白苍?”她问,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
“是的。”我恭敬的回答,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叫人不得不诚服的气质。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她细细的念着,然后回眸,细细的打量着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嫌弃,“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至少我还没有山穷水尽,不是么?”我回答道,心头的感觉倒是说不太清,只是事到如今,我还是要搏一把的。若是黎国不生,我哪敢去死啊。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她冷冷的接了话。
“我需要兵力。”同聪明人讲话还是不要绕弯子的好,免得自取其辱。
“你想要杀人!”没想到天妙圣妃直接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简单,直白,像一把锋利的刀,正中我的命脉。
“拓跋不夕被围困在岐山,我不得不……”我下意识的逃避,下意识的想要动之以情。
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飞快的打断了,她说:“这么说的确是要杀人了”她冷嗤一声,“说吧,你想杀多少。”
这,还让我怎么说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句话的分量够重,我也不是不懂,可是恨摆在那儿,我不帮着拓跋长涉完成了他的梦,我心难安。
我嘴角浮上一层凄凉,深吸了一口气,木木的说道:“是的,我想杀人,杀尽天下帮他的人!”战争就是杀戮,血流成河是事实,不需要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话音刚落,她却是笑了,那么那么的美,可是一点都不嗜血。
“你倒是比别的人诚实些,现在收拾东西上马吧。”她说,然后转了出去。
留下我一脸的无措与茫然,上马,去哪儿呢?
我后知后觉的正要追上去,却被进来的圣女拦住了:“红巾王后,请随我去换装吧。”
换装?
我明白了,原来她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