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仁的攻势越来越猛,气势如虹,陈镇顾不得心中感慨,奋力挡下文仁几式狠招,跃退几尺,趋着文仁后招凶势攻来之际,一间隙里灵光顿现,放弃自已一贯的出招思路,打破呆板的套路,反其道而行,不顾文仁攻势,强行破招反击。
“卟”的一声,文仁一拳击中了陈镇的胸口,打得陈镇倒退了三步方才站稳,发出一声闷哼,差点掉下悬崖。
这是两人过招良久以来陈镇挨上的第一下,等他好不容易站稳阵脚,感觉心口像被巨石砸中,痛疼难忍,喉咙一甜,差点吐血。
观战的刘金刚看得眉头一扬,心道惊险。
一击得手,文仁停住进招,冷冷的看着站在悬崖边的陈镇,冷漠的说道:“陈镇,你打不过,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要枉送了自已的命。”
陈镇趋隙运气一周,抚平胸中翻腾的血气,冷冷的望着文仁,不发一言,默默思索刚才变招后两人碰撞的一瞬间。
虽然自已吃了文仁一击,貌似自已好像也扫到了他一掌,尽管只是衣角,但对打良久好呆也算碰到了对方,如此看来,自已的变势还是有效的,能否再深入一点、大胆一点呢?
有了刚才的交手经验,陈镇心中有了计较,准备大胆施为,放手一搏,暗地里蓄势待发。
文仁见陈镇不说话,也不吭声,心里知道他不会认输,在绝对的力量辗压面前,也不恼火他是否在思索什么良策,是乎完全不把陈镇放在眼里,故意给他时间等他好好调息。
良久,文仁大喝一声:“陈镇,机会给过你,只怨你自已不识好歹。”说完掠了过去。
陈镇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一脸坚毅的神情,削瘦的脸庞上深陷的眼窝,以及倔强坚定的眼神,构筑出一幅决然自信的光辉之画。
刘金刚静静的看着此刻的陈镇,为他的坚强勇敢动容,这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吗?自已像他这般大的时候什么样?
刘金刚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一眨眼功夫,场中的两人再次碰撞在一起,陈镇拼着接连挨招,不顾被文仁打得生痛,强行按照新的思路打出了开山掌的变招,硬生生的撕开文仁的攻势之幕。
陈镇把自已的拳招加入前期对招心得,五式之间穿插贯通,减少套路,增强变化,数合之后渐渐招架住文仁的攻势。
文仁虽说正值壮年,奈何没有陈镇的内气维系体能,所操之术以力道刚猛见长,数番连续进招后,气息变得粗重。
陈镇越打越顺手,手上招式越来越快,出手动作与体内真气运行越见顺畅,内外两者渐成一体,场上形势一时僵住,两人缠斗一团。
此刻,刘金刚在一边瞧得眉头皱起,到后面缩成了“川”字,陈镇的变化很明显,让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圈来。
文仁喘息声渐响,手脚动作无复前面速度,用力已是不稳。反观陈镇攻势加深,进招四平八稳,立地如钉,出手如电,硬而不老,颓势反转。
刘金刚一时心情郁闷至极,如此下去,文仁落败是迟早的事,除非自已暗中出手相助,但可能吗?先不说传出去名声臭过芙夷河,场上两人都不会愿谅自已。
就在刘金刚恍惚之时,场上形势风云突变,胜败大反转,不知间文仁已被陈镇逼退到了巨石边,下盘力虚,双臂忙乱无力的抵挡着陈镇的进招。
场上两人忘情拼斗,场外刘金刚若有所思。
忽然,陈镇单脚一个扫踢,接着跃高一丈,半空中发出一声“呀呃”的怒吼,“啵”的一声,虎出潼关,双拳齐出,轰向文仁。
天雷般的怒吼声炸裂了刘金刚的沉思,抬眼一看,顿时目眦俱裂,陈镇的双拳正好轰在文仁双肩上,文仁一声闷哼,忍痛疾退,待发现后边已是悬崖之时,退势难收,加上陈镇拳势含怒而出,力道出奇猛,双腿难定,身体顺势后倒,双手在空中乱抓,想借力却无物,眼看着摇摇欲坠之势,跌下山谷。
刘金刚站立之时选了块好石,离战场却有数丈远,此时恨不得自已能飞,金刚怒目如煞神般扑过来,双手前伸,欲待要捞住文仁,奈何太远,未及近前,文仁已是下坠。
刘金刚两眼血红,半空中张牙舞爪杀向陈镇,陈镇不顾,紧随文仁跃下巨石,两人同时消失在巨石之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刘金刚跃落两人刚才打斗的巨石之上,但闻“啪”的一声物体掉落山谷的巨响,脑子一空,懵在当场,犹他历经生死沙场,此时亦是口干舌燥,怛然失色。
也许,和平岁月里安逸的生活已经磨去了他的胆气,更甚是突失生死战友、兄弟,心里震惊。
只有经历过生死血杀的人才能明白他此时内心恐惧的原由。
刘金刚缓缓移向巨石边沿,待要伸头往下看去,一只手突兀的出现在巨石边上,紧接着是另一只手,两只粗短肥胖的手掌映现在他的眼前,吃力的抓着石角,摸索着想要抓得更牢。
刘金刚顾不得细看,激动的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那两只手,狠狠往上一拖。
一个胖实的身影被拉拽上来,刘金刚不及喘息,紧紧的一把抱住对方,双手狠狠的拍着对方的后背,文仁的双眼一片模糊。
文仁临坠跌巨石之际,陈镇施出一招“借花献佛”,趋势抓住文仁乱舞的双臂,拼力往上一提一送,恰好使他抓住石壁上一块突出的石角。
击中双臂倒坠之时,文仁瞬间从慌张中清醒过来,借着陈镇给的势道,机巧的抓住石壁往上挣扎,这才逃过一劫。
共过生死的两个大男人相拥席地而坐,喘着粗气,不需要太多语言交流就能明白彼此的心,待大家平复心情,一齐往悬崖下的山谷瞧去,茂密的山林遮住了地面,什么也看不到。
文仁和刘金刚站在巨石下的山林里,放眼望去,空无一物,陈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数截断枝散落地面。
文仁拾起一截断枝,仔细端量:“他没事,最多受了点伤。”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功夫上已有如此成就。”刘金刚凑近观察那截断枝。
“你发现没有,他不仅仅功夫练得扎实,而且对战过程中进步神速,缺少的只是实战经验而已。”
“刚才我观战之时已察觉出他的变化。”
文仁摇摇头:“其实,还有一点值得我惊疑。”
“哦,是什么。”刘金刚眯起眼睛看着文仁。
“他的战斗力,很强,很有韧性,力量越战越盛,仿佛一口永不枯歇的古井,你看出来没有,到后面我已经有点体力不济,而他仍能源源不断的发动进攻,要知道他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我呢?”说完文仁一脸苦笑。
“你与他对战过,具体什么情况,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感觉有什么在支撑他进攻,供给他力量?”刘金刚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面前被人踩踏出一道轨迹的草地。
听了刘金刚的话,文仁眼前一亮:“还真有这感觉,你能推测出其中一二吗?”
刘金刚眼里一片迷茫,良久,摇了摇头:“也许是内功之类的秘功,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没想到他功夫如此了得,唉,看来我们真的是老了。”文仁有点沮丧。
“哈哈哈,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的功夫近来进步很大,还未到宝刀未老的地步。”刘金刚笑着拍了拍文仁的肩膀。
“后面我们怎么办。”文仁看着刘金刚问道。
“后面?”刘金刚没有直接回答文仁,有点茫然的望着远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良久,刘金刚朝前走出几步,停下,转身对着文仁:“听说他大学志愿是军校,就算今天我们没能逼他接受我们谈条件,以后还有机会。”
说完这句话,两眼回复了清明,施施然转身继续往前慢慢走动:“吴天明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今天他在最后时刻拉了你一把,也算是了结了之前的一切恩怨,称得上是大丈夫所为,以他这般年纪,无论身手、身心,能有如此功力,此子将来潜力无限,日后绝非凡品。”说完不顾文仁有何感想,专心走自已的路。
“据我调查,这陈镇从小就不同寻常,家庭出身普通平凡,身世遭遇凄惨,能有如此表现,真是个迷一样的少年。”文仁嘴里嘀咕,见刘金刚走出老远,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迷一样的少年?真是这样吗?所有的迷,不都会有一个迷底吗?”听见背后文仁的嘀咕,刘金刚内心想道,脸上浮现出一丝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