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刚白天为了立即找到竹小萍,就以总经理秘书的身份去了寨内值班室,结果安全队员不同意他进入寨内,于是赵刚就走了。赵刚一走,安全队员就立即向安全队长劬侬报告了这件事,劬侬自第一次见到赵刚显示了功夫后,就对赵刚产生了嫉妒心,觉得赵刚将来对他是个最大的威胁,今天赵刚竟以总经理秘书的身份打算进入寨内,这说明赵刚已经在显示自己了,于是劬侬就给老板劬恭打电话,说箩蔓请了一位中国男子当秘书,两人经常出双入对,而且每天上班两人一起呆在老板的别墅里,等等。
劬恭听了火冒三丈,他虽然喜新厌旧现在已经不喜欢箩蔓了,但她还是他的老婆,他决不能戴绿帽子,于是就叫劬侬想办法将赵刚赶走,劬侬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警察的威力赶走赵刚,因为他如果直接出面赶走赵刚,势必要得罪老板娘。
原来安全队长以为赵刚每天就住在箩蔓给他安排的那个小院里,并不知道赵刚秘密住在海南宾馆,今天跟踪赵刚的人一见到赵刚开车到了和平酒店,于是就立即报告了劬侬,劬侬就马上向的他的朋友、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打电话报警,并许愿如果赶走赵刚就给他一万美圆的好处费,于是就导演了今晚的这场闹剧。结果治安大队的警察们忙了两个小时,却没找到赵刚。
治安大队收队后,劬侬出钱请他们吃了一顿夜宵,事情也就那么凑巧,警察们开车正好来到赵刚与阿莹吃夜宵的店子,赵刚听到马达声从自己的凉棚缝里往外面一看,见到又是检查和平酒店的那批警察,以为是来找他的,于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警察们很快就全部走进了几个空着凉棚里,赵刚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阿莹也从洗手间回来,她一见到停在凉棚外面的警车就知道是那批警察来吃夜宵了,于是对赵刚笑道:
“赵哥,今晚我们真是跟警察有缘。”
“不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干一杯。”赵刚说道,其实他心里已经高度地在戒备着。
“为我们的相识干杯!”阿莹说道。
“为我们的相逢干杯。”赵刚说道。
“赵哥,相识与相逢有什么区别?”
“相识只是认识,相逢比相识的内涵更丰富。”赵刚解释道。
“赵哥,以后您要处处小心,遇到什么紧急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力帮您的。”阿莹说完将她的移动号码告诉了赵刚。
“谢谢阿莹小姐,我只要不犯法,他们拿我也没办法的。”赵刚表面上不以为然地说道。
“赵哥,如今这世道,坐牢的不一定全是犯了法的,犯了法的不一定全去坐牢,请您记住小妹这句话。”
“谢谢,我一定牢记在心里。”赵刚已经从阿莹的话里品出了当前的现实情况,于是告戒自己必须抓紧时间救出冉苒,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离开得越快越好。
“赵哥,趁警察们正在凉棚里吃喝,我们不如早点走好吧?”
“好。”赵刚买完单后就与阿莹上了汽车,汽车从几辆警车之间的缝里钻了出去。
赵刚离开夜市回到海南宾馆后,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打电话将阿雀请到他的客房,将逍遥山寨安全队长劬侬派人跟踪他的事情告诉了阿雀,因为阿雀现在是他在岘港唯一的朋友,而且为人耿直、讲义气,赵刚大小事情都与他商量,但赵刚并没将劬侬报警、企图借警察的势力将他赶走的事情告诉阿雀。阿雀听后仔细想了一会后说道:
“老乡,对这个安全队长劬侬我最近听一个熟人说了,他是逍遥山寨老板劬恭的堂弟,也是逍遥山寨实际上的二把手,除了他堂哥劬恭就是他了,比箩蔓的权力大得多,他嫉妒您一方面是针对您本人,更重要的应该是针对箩蔓的,他担心箩蔓网罗人才与他分庭抗礼,所以趁您还没站稳脚跟就想把您赶走,甚至有可能做出对您更不利的事情来,您现在在逍遥山寨里面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您自己必须高度重视。”
“阿雀,您的分析十分正确,但我的女朋友现在的伤势很重,我暂时还不能救她出来,现在她在山寨里面相反倒是安全的,因为她身有重伤,他们不会让她做任何事情。”赵刚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打进山寨,我不能因为劬侬的嫉妒而退却,我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箩蔓扶植起来,就让她来对付劬侬,箩蔓是老板娘,又是总经理,名正言顺,劬侬虽然被劬恭重视,但他终究是一条看门狗。”
“老乡,您的观点并不错,如果您长期在逍遥山寨做事的话,我会支持您的这个想法,可您现在是为了营救您的女朋友,而不是专门来对付劬侬的,您把箩蔓扶持起来不要一年起码也要半载,您女朋友在里面等得了这么久?”阿雀说道,因为阿雀的社会阅历比赵刚丰富得多,所以,赵刚一向都很重视阿雀的意见。
“阿雀,您说我目前到底怎么做最好?”赵刚很想听听足智多谋的阿雀的意见,阿雀如果没有本事就不可能在异国他乡形成今天的气候。
“如果您女朋友的伤势很重暂时不能行动的话,我劝您主动与劬侬搞好关系,暂时与他和平共处一段时间,因为您的功夫比他好,他不会直接对付您的,他要对付您一定会假手别人,因为他也不会让箩蔓知道他在整您。”阿雀建议道。
“阿雀,我这个人的脾气就是与劬侬那类人搞不来,看到他们就不顺眼,怎么能与他搞好关系和平共处吗?”
“老乡,男子汉最大的本事应该是能屈能伸,卧薪尝胆的典故您应该熟悉吧?所以,您必须做到能与自己最不喜欢的人甚至是死对头交朋友,麻痹对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对敌斗争的最高艺术,我相信您会理解我的话的。”
“阿雀,谢谢您的启迪,我接受您的建议,争取与劬侬暂时和平相处,赢得时间,争取机会救出我的女朋友。”
赵刚送走阿雀后,天已经大亮了,冲了一个凉就去吃早点,然后准备去逍遥山寨上班,无论是冲凉还是吃早点,赵刚就一直考虑阿雀刚才的建议,怎么与劬侬暂时搞好关系,尽管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阿雀的建议却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不与劬侬搞好关系他就在逍遥山寨呆不下去,就没办法营救冉苒,为了冉苒,就是刀山他都敢上,难道就不能主动与劬侬搞好关系?一想到这里,赵刚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上午八点钟,赵刚的汽车开到了逍遥山寨的外大门时,发现值班室今天比平常多了几名安全队员,而且安全队长劬侬在四名安全队员的护卫下,嘴巴上叼着一支烟也站在值班室前,赵刚于是将汽车停到旁边,下车后立即走到劬侬面前主动打招呼道:
“劬队长早!”
“啊,您就是那天帮我们打倒四个打手的总经理秘书吧?”劬侬装模作样地说道。
“劬队长,我是总经理的保镖,秘书只是一件外套而已,今后还仰仗劬队长多多关照。”赵刚脸上堆着笑容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到底象不象?
“赵秘书,您是总经理面前的大红人,今后倒是请您多多关照我才是。”劬侬阴阳怪气地说道。
“劬队长,今天中午在山寨的饭店请您吃饭,能给我这个面子吗?”赵刚一面说,一面给劬侬敬烟,同时也给所有在场的安全队员们递烟。
“赵秘书,您不能单独请我一个人,我身边还有几位兄弟也要去讨杯酒喝的。”劬侬的意思是已经答应了。
“劬队长,欢迎您带弟兄们一起去,十桌八桌我还是请得起的。”赵刚爽快地答应道,因为他知道劬侬离不开他身边的几位铁杆保镖。
“那就先谢谢赵秘书了,中午我们准时到。”劬侬说道。
“我在饭店恭候。”赵刚说完上车进了外大门,向他住的小院开去。他下车后就去箩蔓的别墅上班,由于在外大门与劬侬谈话耽误了半小时,一走进别墅的客厅后,见箩蔓已经在她的办公室工作了,于是他就坐在客厅里一面抽烟,一面考虑中午请劬侬吃饭聊些什么内容,达到什么目的,不能白白让那几个畜生吃喝一顿。
将近中午时,箩蔓走进了客厅,对赵刚笑道:
“赵先生,以后每天中午您就在我家吃饭好吧,不要去外面吃饭了。”
“总经理,谢谢您,但今天中午我已经约安全队长一起吃饭了。”赵刚如实地说道,因为这种事情瞒不过箩蔓的。
“那就从明天中午开始好吧?”箩蔓坐在赵刚对面说道,“您一个人很寂寞,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总经理,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理解您的心情。”
“说得好,快到下班时间了,您就先去饭店吧,劬侬也不是个好东西。”箩蔓最后这句话令赵刚大吃一惊,看来她对劬侬成见很深。
“总经理,好人也免不了要与坏东西打交道。”赵刚一面嘿嘿笑道,一面离开别墅去逍遥山寨饭店。
逍遥山寨一共两家饭店,一家在外围墙与内围墙之间的员工生活区,这主要是供员工们请客吃饭或者就餐,名叫“逍遥大饭店”,另一家在内围墙以内,专门供客人消费的,就叫“逍遥大酒店”。赵刚今天中午就在逍遥大饭店请客。
赵刚也不知道劬侬会带多少人来吃饭,于是就要了一个双席大包厢,并请饭店给准备了十几样生猛海鲜和野味,不一会,劬侬在十多名安全队员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大饭店,赵刚站在大饭店门口迎接他们,走进包厢后,正好坐满了两桌,赵刚给每桌安排了一条健牌香烟,一盒七妹槟榔,然后将预先点好的十几样菜单请劬侬过目,征求他再增加一些什么菜,劬侬见了赵刚安排的菜后说道:
“赵秘书,除了您安排的这些菜外,整个岘港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菜来了。”于是他也就不再另外增加菜。
喝的是进口人头马,每桌先上了四瓶酒,杯子使用中号酒杯,每杯大约能盛100毫升。
菜一上桌,就开始喝酒,安全队员们跟着劬侬混了若干年,从来也没见过今天中午这么高档次的宴席,每桌十只大螃蟹,每只螃蟹就是三十美圆,还有鲍鱼、龙虾、野鸡、野兔等等,每盘菜都在数百美圆,赵刚举起酒杯说道:
“劬队长,您是逍遥山寨的顶梁柱,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我先敬您一杯。”
“赵秘书,您太客气了,我们干共同干一杯。”劬侬现在变得比上午见面是客气多了。
赵刚敬完劬侬的酒后,又同其他安全队员们干了一杯,赵刚接着就劝大家吃菜,安全队员们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少安全队员甚至从没见到过桌上摆着的那些山珍海味,也没品尝过真正的原装人头马。劬侬嘴里一边嚼着甲鱼腿,一面口子不很清楚地说道:
“赵秘书,你们中国比我们越南先进多了,您怎么跑到越南来呢?”
“劬队长,我们中国的人才现在越来越多了,大家在国内干上几年后,就想去国外闯荡一下,我于是就近来到越南,我觉得越南的发展和变化也很快,在这里干上一年半载也不错。”赵刚说道。
“您没打算长期干下去?”劬侬咽下了甲鱼腿后,又用手抓起一只大螃蟹开始分离。
“劬队长,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喜欢吃新鲜饭,干任何事情都感兴趣,但干任何事情都不愿意干太长的时间,喜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赵刚呵呵笑道,尽量打消劬侬的顾虑。
“赵秘书,您当过兵没有?”劬侬就着赵刚“打一枪换个地方”的话题问道。
“没有,我从学校出来就到处打工,几乎走遍了全中国,今年来到越南,明年准备去韩国或者是小日本。”赵刚装出一副没有头脑的样子。
“如果家里没有负担的话,您这种周游世界的打工生涯倒也让人羡慕,可惜我上有老,下有小,没您的福气。”劬侬一面剥着螃蟹,一面说道。
“劬队长,我的福气哪有您的好?您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安全队长,每月薪水最低也有好几万美圆,出门时,前呼后拥的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就是当一名国家的部长都没您潇洒。”赵刚奉承道,说得劬侬高兴得差点被螃蟹卡住了喉筒,一个劲地“喀喀喀”,好不容易才将鲠在喉里的一团蟹肉咳了出来,噎得流出了眼泪,于是赵刚立即递给他一张纸巾和一杯饮料。
“太辣了一点。”劬侬抹干眼泪喝了几口饮料后尴尬地说道,其实螃蟹根本就没放辣椒。“赵秘书,我这个安全队长也不好当啊,每天起码要处理好几桩纠纷,上次您不是也见到过一次嘛,到逍遥山寨来的客人不是有钱的便是有权的,世界上最难侍侯的就是这两种人,我曾经还挨过客人的耳光。”
“劬队长,您也确实不容易,没有本事就根本吃不了安全队长这碗饭。”赵刚迎合道。
“赵秘书,您可能还不知道,逍遥山寨的老板就是我的堂兄,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山寨的时间还没有十五天,几乎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打点,我堂嫂是女流之辈,除了管到钱其他事情都插不上手的。”劬侬几杯人头马下肚,话匣子已经打开了。
“劬队长,老板难道在其他地方还有生意?”赵刚一面说,一面又将劬侬的酒杯里酌满了酒。
“赵秘书,人的心比我们前面的南海还深,您什么时候见到南海装满过水?我堂兄在这里有了事业、有了女人,但他并不满足,于是又跑到周边国家去发展,将我堂嫂丢在山寨守活寡,我有时也很同情我堂嫂。”劬侬说道,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理解箩蔓请一个男人作秘书,也想让赵刚将他的话传到箩蔓耳朵里去,对他有个好感,说明他并不是只为他堂兄一个人办事,同时也在为堂嫂办事。
“劬队长,您堂兄堂嫂有您这么个好的堂弟真是福气,我再敬您一杯。”赵刚将酒杯举到了劬侬的面前。
“谢谢赵秘书,喝完这杯不能再喝了,这洋酒的后劲也不小,我起码喝了十杯了吧?”劬侬已经醉了,说话时舌头已经不灵活了。
“队长说不喝就不喝,我与大家共同干一杯,以后还请各位关照。”赵刚于是与所有安全队员干了一杯,散席时,赵刚送给每个安全队员一盒香烟,送给劬侬一条香烟,最后劬侬在安全队员的掺扶下离开包厢,赵刚将他送到汽车旁时,劬侬僵硬的舌头说道:
“赵秘书,您以后有事时随时都可以进出寨内。”
“谢谢劬队长。”赵刚说完,也向自己的汽车走去,心里觉得这顿饭没有白请,于是开着汽车准备去外面兜一圈再上班。
男子汉的心,有时如大海的波涛汹涌翻滚,有时如平湖的止水风平浪静。
赵刚昨晚的心情就如大海的波涛,恨不得一拳将逍遥山寨砸个稀巴烂。赵刚现在的心情就如平湖的止水,一餐饭就将不可一世的安全队长搞定了。
汽车沿着南海与陆地接壤的堤岸缓缓行驶,赵刚聪慧的双眼盯着那曲折蜿蜒的海堤,无论大海的波涛多么汹涌,当闯在海堤上时却变成了漫天的浪花,静静的海堤似乎无声无息,但却能阻挡住排山倒海的波涛。
赵刚有时希望自己是那排山倒海的波涛,有时又希望自己是这无声无息的海堤。
赵刚希望自己是排山倒海的波涛,是为了荡涤污秽龌龊的人间渣滓;赵刚希望自己是无声无息的海堤,是为了保护善良无助的芸芸众生。
赵刚将汽车停在海堤上,走下车,点燃一支烟,骄阳下的大海虽然风平浪静,但这只不过是短暂的平静。
因为大海的性格就是搏斗,因为搏斗是生存的另一种方式。大海一旦静止下来,就将危及海洋万物的生存,因为静止是死亡前的另一种征兆。
赵刚与安全队长劬侬之间的关系,已经由搏斗转化为暂时的静止,和平共处只是斗争的一种手段,但不是目的。赵刚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望着大海出神?他在耐心地等待,等待什么?
等待杀手AS去柬埔寨的消息;等待冉苒的伤势迅速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