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印穿越之前也从没有搭讪过女孩子,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虽然到了大明,略有改变,但是骨子里的那种草根心态始终扎根在脑海深处。这让蒋家印很是苦恼。
在现代朋友圈中经常有鸡汤文发出来,各种理智正能量,说得最多的就是一句“勿忘初心”。对蒋家印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勿忘初心,诚恳待人,在这个封建等级社会,没人给你讲民主讲人道,要想生存,要想活出一个自己本来想都不敢想的精彩人生,就只能扔掉初心!想到这里,蒋家印内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所有自己的那些曾经,必须毫不犹豫的全部抛掉,抛不掉,永远不可能迎来新生!
突然之间,蒋家印变得健谈起来,这让林珑有些诧异,一开始只是交换了下姓名便卡顿了,短暂的尴尬之后蒋家印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南洋的秀丽风景,地平线的日出日落,无一不吸引着这个生在大明,三步不出闺阁的女子。对于略有才艺,并凭借才艺略有名声的名妓来说,她们最爱的就是在士子口中,了解这个光怪陆离,多姿多彩的缤纷世界。
不多时,二人便说是相谈甚欢也不为过。这时,林珑主动提议,由自己再弹奏一曲,蒋家印自是欣然应允!
林珑一首阳春白雪,让不识雅乐的陈波也是一阵陶醉。
“好一个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蒋家印对古琴自是不通,不过这十大名曲之一的阳春白雪,自己一次在参加古汉语系的茶会活动中是有听过的,当时几个教授还专门点评了此曲,引经据典的好不热闹!这下刚好可以装装13,便脱口而出。
“哈哈,看来这位兄台对音律也颇有造诣!”发出这句话的却不是在场任何人,而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穿一身士子服的俊秀男子。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锁的少年!自顾自掀了门帘就进了舱内。
陈波眉头一紧,老鸨马上窜过来对陈波耳语了几句,陈波暂时消了暴起的念头。
这三十左右的士子倒是一点都没有打搅的意思,带着绅士般的微笑拱手自我介绍起来:“在下林环,表字崇璧,不知两位公子今夜包下天上人间,多有打扰,只是在下夜游刚好靠近货船,听到林大家的阳春白雪,在下曾一度有幸听得林大家演奏此曲,据传林大家非高朋雅客,不弹奏此曲,一时好奇,唐突了二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蒋家印和陈波便也拱手“久仰”。只是这久仰并没有任何实在之意,从二人眼神中林环没有看到任何一丝对自己大名如雷贯耳之意,一时也只能尴尬笑笑。
陈波是因为老鸨跟他说了,这是常客,还是当朝状元,希望陈波不要怪罪,她们生意人担待不起。这样陈波想想若无过分之意,自己也就忍了,至于区区一个状元,陈波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况且现在自己也要在士大夫眼中留下好印象,不宜冲突。
而蒋家印就不同了,当他一听林环这个名字的时候便猜到了这个永乐四年的状元,只是当下他在泡妞,必须表现得云淡风轻,气势上不能输了。
林环携那金锁少年自来熟一般落座,只是第一杯便要敬林珑,完全没有把蒋家印陈波二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让好脾气的蒋家印都很不爽“好你个九牧林,看来也是小人得志之徒,中个状元就以为了不起了吗?”不等蒋家印出言相讥,陈波已经忍不住了。自己何曾被这般无视过。
“林大人可知手中美酒是陈某付的钱?要向林大家献殷勤连一壶浊酒都买不起吗?若真是如此,陈某倒是颇有资财,借于林大人几贯也无不可!”
陈波此言一出,包括蒋家印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老鸨此时已经双手掩面了,这下肯定不好收拾了!这陈大官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连状元郎都敢交恶。
林环也是一怔,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想起他称自己为林大人,应该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不过林环好歹出生世家,眼色还是有的,此人不惧自己身份,想必后台不输自己,权衡之后倒是不便暴起,只是放下酒杯,淡淡说了句:“如此的话,就请妈妈给林某再上一席吧!”
哪知陈波不依不挠:“虽说晚上是我兄弟二人包下画舫,但林大人不请自来,我兄弟二人也不想老妈子难做,只是今晚林大家是我兄弟的,林大人是读书人,当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之理!”
林环即使修养再深,也经不住陈波一而再的挑衅,便说道:“这位公子,何为林大家晚上属于你兄弟,林大家岂是物品?”
林珑虽然平时也经常遇到恩客为其争风吃醋,但是今晚不同,不论林环抑或是蒋家印,这二人自己都是颇有好感,只是今晚林环贸然打搅确实有过分之处,于是打马虎道:“各位官人,切莫为了妾身有任何不快,妾身敬各位,还请给妾身几分薄面,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蒋家印和林环见林珑如此说,好歹他们也是有修养的,于是便没有说话,而陈波向来是愿意给女人面子的,林珑这么说,倒也不好意思再发难!只是这世上总有出头鸟,只见跟林环一起来的金锁少年冷哼一声:“好大的面子,林兄,你所谓的林大家也不过是随风之柳,两头摇摆的墙头草而已,岂是如你说的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与你所述相距甚远啊!倒不如我二人打道回府!”
林珑一下子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羞煞的直落泪,被人这般羞辱,还是出道以来头一遭。
林环也觉得有点尴尬,正要跟林珑告罪,陈波呼得一声从座位上站立而起,正要发飙,蒋家印马上拉住陈波,开口道:“林大人,若是倾慕林大家,这般怕是要起到反作用啊!”
林环老脸一红,心下也是羞愧难当,只是这金锁少年倒是一点意识都不曾有,继续说道:“这青楼女子,只喜诗词歌赋,以林兄之才,无论哪位大家都肯视林兄为入幕之宾,又何以为一女子在此与一介商贾争风吃醋!”
“果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这是连林环也一起寒碜了,若是他有大才或者有大背景,那他这种行为属于情商捉急,若只是一般纨绔子弟,那这种人必活不过两集,就不知道他属于哪一种?”蒋家印不免如此腹诽道。时下最丢人的是林环,蒋家印倒是不急眼了。
正在蒋家印觉得包袱已经甩给林环的时候,陈波却出声了:“哦?林兄大才我等也并未见识过,只是你又是何等身份?一介书童,竟如此狂妄,连自家主人也敢调侃,林兄的家风怕是散漫过头了吧!”
陈波故意说金锁少年是书童以此羞辱他,让他觉得他的长相气质不过是一书童而已。
众人心中皆是一阵恶寒,大家都听得出陈波是故意的,话里的羞辱之意对一个戴得起金锁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不可承受之重。
金锁少年当场暴起:“好你个愚昧山农,竟敢羞辱我祝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