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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鸟尽弓藏

金兵如约退出开封,完颜兀术却在开封北门口被人拦下。还以为是何方神圣敢拦金军去路,命人将拦路之人带上来,不想却是个四十来岁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落魄书生。如今这天下是怎么了?金军虎狼之师谁不畏惧,见到金兵还不躲得远远的,岂料一个书生也敢拦路,难道真不畏惧金兵威严不成?

完颜兀术一败再败,如今这点仅剩的威风又何必吓唬一个书生呢?文人多沽名钓誉,此人前来挡道想必不过是想谋个功名罢了。完颜兀术仰天长啸一声问道:“你是何人?敢拦本王去路?”

那书生拱手道:“小人是前朝国子监的太学生。”以他的年纪,他说的前朝大概是徽宗在位时期,完颜兀术岂会将一个太学生放在眼里,且听听他想说些什么。那书生拱手道:“太子毋走,京城可守,岳少保自会退去。”

已经兵临城下,形势迫在眉睫,此言未免猖狂。完颜兀术道:“本王十万大军善不能抵挡岳飞,开封城外战云密度,本王如何能坚守?”

那书生道:“太子此言差矣,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如今大宋朝廷上掌权者乃是秦桧,他怎会坐视岳少保立下大功威胁他的地位?依小人之见,岳少保自身善不能保,何来收复开封之说?”

一言惊醒梦中人,完颜兀术如梦初醒,调转马头道:“传令大军折回汴京。”同时瞟了那书生一眼道:“给他些银子,带他到军中。”

那书生寥寥碎语,完颜兀术并改变主意,传令已经度过黄河的前军折回开封。岳家军带着数万百姓后撤,王贵、傅选二人领兵为大军断后,原以为坚守朱仙镇一天一夜并能后退,谁知一切都如王离所言,大军后撤车马阻道难行,一路随大军南归的百姓越聚越多,老弱妇孺行动缓慢步履蹒跚,岳飞令百姓先行,大军随后护驾,每日行军还不足三十里。如此下去,大军多久才能撤回襄阳?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局势变化之快让人始料未及,王贵、傅选不得不延缓撤军行程。

几天不见岳家军动静,金兵的哨骑又出现在朱仙镇外。百姓都已经撤走,方圆十里内寂寥无人,变化之大,金兵不可能毫无察觉,哨骑过后不久,一支金兵并出在朱仙镇外,大战骤然展开。金兵忽然变得如狼似虎势不可当,岳家军却因大胜而退士气低落,双方的处境此消彼长,大战几个时辰,金兵虽然退却,岳家军却死伤惨重。

谁都知道这支金兵是来试探虚实的,一战下来,岳家军虚实尽数暴露在金兵眼中,卷土重来只在旦夕之间。金兵退去,王贵派人请王离进入军营,傅选、施全二人也在营中,见到三人,王离拱手道:“王叔叔、傅叔叔、师傅,不知道找王离来有何贵干?”

王贵皱着眉头道:“刚才的金兵是来是探虚实的,哨骑刚刚来报,金军主力已经不远了,你鬼主意比我们多,让你来帮我们想想办法。”

傅选接上话道:“军中将士士气低落,刚刚这战我们伤亡惨重,等金兵主力赶到,只怕朱仙镇我们是守不住,王离,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此时后撤只能成为金兵的猎物,想要撤退也要等天黑之后。王离道:“傅叔叔深谋远虑,我想傅叔叔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傅选摇着头道:“岳大哥两天才走了不到六十里,有消息说昨天跟随岳大哥南下的人不过几万,今天已经有几十万,照此下去还会有更多百姓随岳大哥南下,六十里,金兵不用一天就能追上,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

早就料到会这样,王离叹道:“当初我并劝过岳元帅,可他不听……”

施全打断他的话道:“老百姓百姓是岳家军的衣食父母,岳大哥不能丢下他们,我们也不能丢下他们,此事不要再说了。”

王离拱手道:“是师傅。”

王贵指着地图道:“王离,还是来看看,接下来给怎么办吧。”

王离望着地图道:“朱仙镇不足矣坚守,可眼下咋们不能撤,朱仙镇是我们最后一道屏障,撤出朱仙镇往南几十里内都是一马平川,金兵轻骑不用几个时辰就能追上来,咋们要撤也要等天黑之后。”

傅选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眼下关键我们怎样才能坚守到天黑。”正说着,震天动地的鼓声又响起来,三人脸色突变,傅选道:“金兵又要开始进攻了。”

金兵攻势异常猛烈,朱仙镇如同一个火药桶,一点只着。金兵纷涌而至,这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完颜兀术信心满满,势要将岳家军这条破船一脚踢沉。大战一直打到天黑,双方点起火把拉锯,金兵几次攻入朱仙镇又几次被赶出去,整个朱仙镇就如一个坟场,直到夜深后才偃旗息鼓。

四面已成被围之势,难得喘口气,王贵等名人连夜突围。又是一场恶斗,好在天黑为岳家军提供完美掩护,金兵不善夜战,这才顺利冲出去。天亮时来不及休整接着赶来,此时已经人困马乏,金兵又尾随而至,败军之态在军中蔓延,再被金兵一冲并一泻千里。

接下来几天在惨淡中度过,岳家军在退往襄阳的路上边战边撤,几万将士死在金兵的刀下,收复的故地也依依被金兵夺回,如此情景下,任何一只纪律严明的军队也难掩溃败迹象。大约半个月退回襄阳,再重整旗鼓,数万将士或死、或逃折在半道上,岳家军自创建以来从未有过这种伤亡。比起致命的伤亡,让人更痛心的是,经历这场挫折,军中士气低落,以往收复中原尽忠报国的雄心壮志深受打击,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收复河山再无可能。

岳飞踌躇满志,他第一次如此失望,第一次感觉前路茫茫。夜里与张宪在帐中喝酒,情到深处难以自拔哭道:“皇上不修仁德,不思百姓疾苦,这个天下的事情以后该怎么办?”

张宪借着酒兴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岳飞悲愤至极哈哈大笑,眼角皆是泪水。

王离来到帐外,正好听到二人的对话。今天,岳飞手握大宋半数兵马,只要他愿意,可不是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岳飞是个忠勇之臣,他自然不会忤逆大宋,他这番感慨只不过想发泄心中苦闷罢了,怕就怕好事者断章取义从中作梗,到时候遗祸无穷。王离环视四周,账外皆是岳家军士卒,岳飞说的话总不至于传到赵构耳朵了。既然他心中苦闷,那就让他骂两句也罢,要不然岂不要将他憋死,王离也只好改日再去见他。

王离刚一转身,王贵和傅选迎面走来,想必岳飞的话二人都听到了。傅选叹道:“朝廷决意与大金和谈,我们这些武将日后恐无用武之地,岳大哥这般口无遮拦,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皇上要不高兴了。”他的担忧正如王离所忧心的,王离点点头。

王贵“唉”一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皇上怎么会知道?”

话虽如此,怕就拍隔墙有耳,何况岳飞以忠正自居,什么话都敢说,人人都知道忠言逆耳,为人臣子如果不时时小心谨慎,难免招致祸及亲信子孙。王离拱手问道:“王叔叔、傅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傅选道:“我们是来找岳大哥的。”往岳飞大帐望去,岳飞和张宪的影子落在帐篷上,傅选苦笑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他一想之下对二人道:“不如到我帐中,我们三人喝两杯。”此议甚好,王贵点点头。二人都是王离的长辈,在岳家军中,他二人是平日里对他最照顾的人,王离不好扫了他们的兴致,只好点头答应。

来到傅选帐中,三人摆下酒,再命人要来些下酒的花生,共饮一杯畅快的大笑一声,王贵愤愤道:“此次能活着回来真是万幸,只可惜,咋们折了那么多兄弟,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他说完痛饮一杯。

二人都是年过四旬的人,王离瞧见他们头上已经有白头发,不禁感叹岁月无情。突然想起傅少言,白发人送黑发人,王离惭愧万分,举杯道:“傅叔叔,这杯酒王离像你赔罪。”饮完一杯,俯身跪下道:“傅叔叔,少言的死王离难辞其咎,请傅叔叔责罚。”

有些事情总要说开,之前一直在打战没有机会,现在大战已经结束,是时候给傅选一个交待。此事不提也罢,这一提并说到傅选心坎里去了,傅少言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他猛喝一杯酒,将杯子狠狠砸在桌子上,双手都在颤抖。

王贵深吸一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少言死的英雄,不愧是傅兄弟的儿子,傅兄弟,你节哀顺变。”听了他的劝,傅选站起来将王离扶起来。

不管是为了傅少言的死还是为十二道金牌的功亏一篑,王离又一次喝醉。等傅选命人将他送回去时,他已经不省人事。按理来说,天下快要太平,他应该高兴才是,不知为何,他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死了那么多人还是回到最初的原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难道就为了那点点不甘心?几万士卒的性命,加上几十万颠沛流离的百姓,他注定是要为那些人的痛苦负一部分责任,毕竟他也成为这场无情战争里的刽子手,这与他的初衷不知已经偏离了多远,但愿这么多人的痛苦能让人们真的醒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才是宋金生存之道。

“秦昭王想要攻打楚,问白起,攻楚需要多少兵马,白起回答,秦国全部兵马,昭王遂将秦国全部兵马交给白起,让他攻打楚国。白起对秦王说,臣年老体迈,希望大王为臣置办田地,建造府邸,等臣攻楚归来,能让臣颐养天年,昭王答应白起的要求,白起遂带兵出征。行军路上,白起每隔三日并书信予昭王,问昭王为他置办的府邸田地是否办妥,白起身边亲信对此颇有微词,问白起何故不怜惜名声?白起笑而不答,依旧予昭王书信。昭王见信,笑白起有大才却无大志,遂安心将秦军交给白起。白起一战而胜,攻下楚国郢都,从此六国再也无力与秦国抗衡。”孟娘一行来到扬州,将王离的信交给韩世忠,韩世忠看完信,不禁仰天哈哈大笑。

梁红玉接过信读完,笑道:“这个王公子就会故弄玄虚。”她的话,郭婷等人也跟着一笑。

韩世忠问答:“难道夫人没有看出他的用意吗?”

梁红玉道:“我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可他是否太谨小慎微了些?”众人都望着她,她转头望着韩世忠道:“看来这些年是我们错怪他了。”韩世忠点点头。郭婷感到由衷的安慰,自从上次王离在镇江受到冷遇惨淡收场,郭婷从镇江追到临安,从那以后,与梁红玉的交集就逐渐少了。尽管这样,毕竟她们是姐妹,是梁红玉将她养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深情所致,怎能让人不动容。梁红玉回过身对郭婷道:“婷妹,我们姐妹难得相聚,不如带着孩子在扬州小住一段时日,过几天让韩将军派人护送你们会临安你看如何?”

梁红玉如此盛情,郭婷何尝不想留扬州几日,至少能聚她们姐妹情。不过,离开顺昌时王离交代,让她们速返临安,并没有说能在扬州停留,郭婷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望了杨禄、灵隐等人一眼。

杨禄笑道:“郭姑娘若想留在扬州尽管留下并是,姑娘和梁夫人姐妹情深,我想王公子让姑娘给韩将军送信,他的意思就是想让郭姑娘与梁夫人团聚。”

郭婷喜出望外,然而比她更开心的是木红缨,郭婷和梁红玉终于重归于好,她也就不用老在她们之间鸿雁传书。梁红玉大喜道:“那好,各位不妨都留在扬州,让韩将军尽尽地主之谊。”她还真能做韩世忠的主,众人见她和韩世忠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不禁哈哈大笑。

郭婷和梁红玉即为人妇,又为人母,她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爱恨纠葛,只因多年未见,双方难免尴尬罢了,只要话说开,她们还是如以前一样的好姐妹。其他姐妹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郭婷、木红缨一左一右缠着梁红玉。她们姐妹的结局竟是如此一般,梁红玉不禁道:“爱上一个英雄,其实是爱上了孤寂,哪个女人不希望她爱的男人时时刻刻守在自己身边,婷妹,这种感受你应清楚。”

郭婷低头不答,木红缨却怪哉道:“梁姐姐和婷姐姐是天下最幸运的女人,梁姐姐怎么会有这种感叹?”

梁红玉瞟了她一眼叹道:“女人心里只有英雄,而男人心里装的不止是女人,还有他的志向,何况英雄心里岂止一个女人。”木红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的话充满悲伤,她不知她能看到的不过是最光彩的一面罢了。梁红玉忍了忍道:“就拿王离来说,他志在天下太平,孟娘、月凤凰却一个个离他而去,这就是做英雄的代价,婷妹难道你就一点不觉得害怕?”

那种感受郭婷自然明白,她甘心陪在王离身边,或许就如梁红玉的话,女人的心里只有英雄。郭婷苦笑道:“韩将军精忠报国,是天下最大的英雄,想必姐姐心里的苦要比我多许多。”

梁红玉停住脚步望着她那不再青涩的脸无奈道:“姐姐多希望你能找个平凡的人家,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只可惜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郭婷望着她喃喃道:“对不起姐姐,我始终还是没有听姐姐的话。”

在梁红玉眼里,她从来就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姑,自始至终一定没变。梁红玉对她微微一笑,听到耳边孩子的笑声,朝两个孩子的方向望去问道:“那就是红梅的孩子吧?”如果不是她提起来,郭婷和木红缨都快忘记忆梅是史红梅和古月楼的女儿。郭婷轻轻点点头,梁红玉愧疚的道:“红梅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我要是拦着她,说不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的话引得郭婷和木红缨潸然泪下。想想自己的命运,再想想世上无数女子的遭遇,梁红玉道:“女人在这个世上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我们是幸运的,如果不是遇上韩将军,不是遇上王离,我们姐妹今天会是什么样?难道女人天生就该活在男人的阴影下?”

她今天的话题略显沉重,木红缨偷看她一眼,只见她泪水夺目而出问道:“梁姐姐,你怎么了?”

梁红玉感叹这个世道对女人的怠慢,同时庆幸遇上韩世忠给她带来的荣耀,她偷偷擦去泪水笑道:“我没事,只是我们姐妹很久没有团聚,高兴罢了。”她说完,拉着郭婷的手道:“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能来看姐姐,姐姐真的很高兴,你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走吧,我们去看看她们。”

家,每个人心里最柔软的位置,这个字眼深深的说到郭婷和木红缨心坎里。郭婷从未想过,最后留在王离身边的是她,也没有想过与梁红玉这一声姐姐就化解她们之间所有的误解。世上的事情奇妙无比,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给你怎样的惊喜,也许该感谢西鸿寿那一卦,也许是她的坚持与忍耐,眼下她是最幸福的。在扬州住了几日,朝廷来诏书,赵构命韩世忠回朝,郭婷等人也随韩世忠、梁红玉一起回临安。

一个月后,王离随岳飞从襄阳赶回临安。来不及与郭婷和两个孩子团聚并与岳飞一起被赵构诏进宫中,赵构与岳飞在书房长谈两个时辰,书房中时不时传出争吵之声。王离站在门外,虽然听不清二人在争吵些什么,但可以想象,岳飞对十二道金牌命令岳家军突然撤军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一路从襄阳到临安岳飞都闷闷不乐。

为人臣子与君王如此争吵不休,王离站在门外如坐针毡。以前赵构需要岳飞为他保卫河山,对岳飞的放肆或许能容忍,而今,赵构已决定与金国议和,天下太平以后不再需要岳飞、韩世忠等人,况且岳飞、韩世忠等人手握重兵,功高盖主,能否容忍他们,且要看赵构的气量。王离给韩世忠、刘琦说了秦昭王与白起的故事,也给岳飞说白起的故事,只盼岳飞能收敛性格,交出兵权报平安,王离还是错了,岳飞贪恋的不是权势,他想要的是收复旧河山,一雪靖康之变的耻辱,岳飞若能听他的,何至于到今天。

正想着,大殿门打开,岳飞从殿内退出来气冲冲的走出去,王离就站在门前,他也不与王离说句话。刘公公跟在岳飞身后,来到王离跟前道:“王公子,皇上请您进去。”

王离来到赵构面前拱手轻声道:“参见皇上。”也不知道岳飞把他气成什么样了,赵构余怒未消,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王离又道:“岳元帅性格耿直,请皇上息怒。”

赵构瞅了他一眼,“哼”一声大步走出去。刘公公跟在赵构身后走出去,同时朝王离使了个眼色让他跟来。登上高台停下远望斜阳,赵构怒气消了大半,喃喃道:“中兴之机就是议和之机,王离,你的夙愿很快就能实现。”

他的话王离颇不解,与大金议和何尝不是赵构心心念念的事情,却为何偏偏要说是王离的夙愿呢?王离站在他身后道:“倘若没有那十二道金牌,此刻岳家军已收复汴梁,皇上千秋之功万民敬仰。”

赵构冷笑道:“是朕千秋之功万民敬仰,还是岳飞受万民敬仰?”图穷匕首见,他这话让王离听得心惊肉跳。赵构道:“岳飞有功于大宋江山社稷,他是朕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忘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如何并如何,岳飞如此,你王离也是如此,谁要是不听朕的话,那就是对朕不忠。”他一边说一边瞟了王离一眼,停了停道:“天下太平是大势所趋,朕已命秦桧、王伦与大金国和谈,至于岳飞、韩世忠、张俊,朕决定让他们到枢密院任职,朕绝不会有负忠良。”

王离道:“皇上,岳家军死了那么多将士,岳元帅未必会接受皇上的封赏。”

赵构大气转身对王离喝道:“那他还想要什么?朕这个皇位给他如何?”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王离没什么好说的。赵构走到王离侧面道:“没有朕的允许,你私自去见完颜兀术已经是大罪,不过朕念你在顺昌为朕立下大功,青儿又为你求情,朕不予你追究,你过你要记住,你是朕的臣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虽然宠信你,可你要是对朕不忠,朕一样不会放过你。”

帝王心术不过如此,王离心中凄凉拱手道:“是皇上。”

赵构道:“这些年你为朕办事尽心尽力,朕从未给你任何封赏,念你这次办事得力,在临安你又没什么像样的住所,朕命人为你划拨一处府邸,你的家人孩子朕已经命人安置妥当,待会朕让曹公公带你去见她们。”

他这哪是封赏,分明是知道王离在意家人,因此想用郭婷和两个孩子牵制他。赵构此时的话不过是个提醒,日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王离拱手道:“是皇上。”

赵构瞟了他一眼又道:“青儿已经回到临安,她是朕的皇妹,相宜坊朕是赏给青儿的,青儿虽然流落民间多年,朕却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你听明白了吗?”

王离道:“王离明白。”

赵构道:“你下去吧,以后没有朕的吩咐,你别再进宫。”

王离独自一人留在高台上,望着赵构的背影,他心中一阵悲凉,鸟尽弓藏兔死狐悲,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不过一转头,心里又轻松不少,赵构对他恩宠太重必然遭到别人的不满,他身上担着众多人的性命,今日赵构对他的斥责未尝不是好事。留在朝中争名逐利非他所愿,对赵瑗来说也不是好事,现在离开何尝不是功成身就。

太阳落山,天色渐渐变暗,王离从高台上下来,那曹公公正在台下等他。跟着曹公公一起出宫,坐上马车迎着街道走,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停在一座高大的府门前,天色朦胧,两盏灯笼挂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下,门牌匾上写着两个金笔大字“离园”。

郭婷等人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见到王离方才露出喜悦之色。忆梅高高兴兴的喊着:“爹”一声跑上来。

王离心中一股暖流,抱起忆梅问道:“忆梅,想爹没有?”忆梅点点头,王离对拉着忆凤的郭婷轻声道:“婷妹,让你担心了。”早就听说王离进了城同岳飞一起进宫,等了几个时辰还是不见王离回来,郭婷着急得心神不宁,见到王离热泪盈眶。王离放下忆梅,伸手触碰到郭婷的脸道:“我不是回来了吗?看把你急的。”郭婷低下头擦去泪水,差点哭出声来。

王离已经送到府邸,曹公公上前来拱手道:“要是没有别的事,奴才这就告辞了。”

王离转身对他抱手道:“曹公公,多谢你照顾。”

曹公公笑道:“公子照顾奴才,奴才当然也要照顾公子。”说完就走。

马车消失在黑暗中,灵隐问道:“公子和岳爷进宫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大家都为公子担忧。”

见王离脸上的愁容,杨禄接着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让大伙这么担心,王离真是惭愧道:“我们先进门再说吧。”

羊山风边走边道:“王离,郭姑娘和杨先生我已经安全送到临安,也算不辱使命,住在这深宅大院就像住在笼子里,要不是想见你一面,我早就走了。”

众人哈哈大笑,王离见府中佣人忙碌,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他怎么还笑得出来。郭婷问道:“王大哥,你怎么了?”

想必那些人都是赵构赐予府邸的时候一同安排进来的,王离问道:“婷妹,你们什么时候到临安的?”

郭婷答道:“我们到临安大概半个来月吧。”

木红缨解释道:“王大哥不是让婷姐姐给韩将军送信吗,梁姐姐想让我们留在扬州陪她几天,我们是韩将军和梁姐姐一起回临安的。”

杨禄也解释道:“郭姑娘和梁夫人是姐妹,她们姐妹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你别怪郭姑娘。”

王离怎么会怪她,令王离担忧的是她掉进赵构的圈套还全然不知,帝王心术,王离不禁后怕。走进客厅,郭婷道:“我们刚到临安,曹公公就来传皇上的圣旨,让我们搬到这里来,我知道大哥不愿接受皇上的赏赐,可大哥你是皇上的臣子,违背皇上的旨意我担心皇上会不高兴,大家只好搬过来。”

王离扶着她道:“婷妹,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对不起。”

郭婷微笑着道:“只要能跟着大哥,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众人相互看一眼都笑了,就连忆梅都乐开了花,小狸挤到她们中间分别瞅了她们一眼道:“哎呀,你们别在这打情骂俏,我都饿死了,婷姐姐,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还让不让人吃饭?”

郭婷被她说得脸都红了,对众人道:“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尽快准备。”

木红缨道:“婷姐姐,我们和你一起去吧。”说完,拉着阿秀同她一起走出去。

等三人走出去后,王离一摆手道:“大家请坐吧。”

众人刚坐下,杨禄并又问道:“王公子,你和岳大哥进宫觐见,怎么去了一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起这件事王离就头疼,他深吸一口气道:“秦桧和王伦王大人已经在和大金和谈,皇上打算解除朝中领兵大将的军权,岳元帅和皇上争得面红耳赤,多亏皇上还念岳元帅的功劳,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杨禄叹道:“这算什么事?金兵还在攻城拔寨,岳大哥好不容易收复的土地尽数被完颜兀术夺回去,临安这边朝中大臣却争名夺利,大街上歌舞升平,一派商女不知亡国恨,收复河山,戏言罢了。”说完闭上眼,心痛万分。

董妙也感叹道:“老夫只是个大夫,不懂天下事,可十年之功毁于一旦,不免遗憾呀。”

羊山风却不以为然,哈哈笑道:“杨先生和神医此言谬矣,我就是女真人,不也和大家成为朋友吗?宋人金人同样是人,难道和你我一样成为朋友?”他手舞足蹈说得欢天喜地。

他是女真人不假,倘若女真人人人都和他一样友善,这战早就不用打了,大家坐下来把酒言欢岂不快哉。不过话说回来,女真人要是人人如他一般,眼下,女真人还应该在关外牧马。完颜雍的话没错,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大家的,女真人为何就不能成为天下之主?只许汉人一家独大,却不许别人分享中原文明的成果,这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又是何道理。

过了一会,王离道:“皇上对我的信任大不如前,天下就要太平了,临安争名逐利鱼龙混杂,有违我们大家的初衷,我想尽快从临安脱身,毕竟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尽快离开临安,对我们大家、对瑗儿都是一件好事。”众人望着他,王离接着道:“灵隐,你要尽快查清府里这些佣人的身份,这里边有些人的身份不一定那么简单。”

这一说,大家都听得出他的意思,杨禄往门外看了一眼,门外没有人并轻声道:“你的意思,皇上在府里安插了眼线?”

王离道:“有没有要查清楚才知道。”

杨禄愣住了,喃喃道:“怪不得我们刚一回来皇上就急着让郭姑娘搬到府里来,看来皇上这是想利用郭姑娘和两个孩子来牵制你,他还是不放心你呀!”

伴君如伴虎,大伙听得心惊胆战,灵隐道:“公子,如果府里有人身份不明,那我就把他赶出府去。”

王离道:“你只要查清楚,记下是什么人,日后提醒大家行事小心即可,倘若真把人赶出府去,他背后的主子只怕又不太高兴了。”

在顺昌的时候不惜撕破脸也就罢了,回到临安又是明争暗斗,天下就要太平了,果然可以同生死却不能同富贵。在宋金之间周旋,王离真的厌倦了斗争,他只想有个安稳的家,每天回到家里能见到爱人对他微笑,孩子们扑上来给他一个温暖拥抱,这就足矣,这才是他想念天下太平的方式,哪怕每天粗茶淡饭,只要他在乎的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郭婷走进来,酒菜已在院中备下,请大家一起入座。于是王离带着众人出客厅来到院中,天上一轮明月,团聚的时光总是充满浓浓情意,斟酒谈资,酒桌上皆是欢悦之声。这个家里,董妙、杨禄是家里的长辈,郭婷是爱人,灵隐、三宝是兄弟,木红缨、小狸、阿秀是姐妹,还有忆梅、忆凤,老人孩子,兄弟姐妹都聚齐了,多美好的幸福的家庭。

王离遥想起起当年离开八字军,当时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以为凭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这个世道。时光飞逝,渐渐的他发现自己错了,岳飞何等英雄也只能成为这个时代和强权下的牺牲者,何况是自己呢?他游走在宋金之间,做了大金的高官,做完颜兀术的知己,被宋人骂作卖主求荣,一世英名扫地;又成为赵构的心腹,为他谋划天下,与完颜兀术决战顺昌,接着遭赵构猜疑,人生的大起大落令人捉摸不透,幸福的是最后归于这个小小的家庭里。他原本娶的是青衣,却发现同时爱着孟娘和郭婷,感情的复杂让他一度迷失,莫名其妙的与月凤凰成就一段让人心痛的恋情。最没有想到的是让他做了父亲的却是史红梅,有了忆梅他的肩上多了一份重担,忆凤的出生他有了亲生骨肉,那时候他才知道,忆梅、忆凤在他的心里同等重要,她们都是他的孩子,在他心里没有高低之分。如今青衣又出现在他身边,他从未想过这些,可人世已经几何沧桑!王彦病逝,月凤凰、孟娘相继理他而去,当然,还有傅少言、吴弋等人,以及那些他不知道姓名却因他而死的人,如果她们都还活着,能活着看到今天该有多好。

团圆的月亮,青衣却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望洋兴叹。柔福走到她身后道:“既然想去见他,干嘛不去?”

青衣回头对她一笑道:“姐姐。”

柔福道:“孟娘的死不能全怪你。”

青衣愁眉苦脸道:“他会怎么想?”

柔福道:“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我相信要是孟娘活着,她一定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青衣不答,没有孟娘还有郭婷,她做不到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柔福理解她的心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毕竟你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女人,谁让你爱上的是个英雄呢?英雄身边从来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他的心里除了女人还有雄心大业,王离就是这样,从你认识他开始,他有一天离开过他想要的天下太平吗?”柔福停了停望着她道:“青儿,我们赵家的儿女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苦,在这个乱世当中,你我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我们能有今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忘不了他,他也需要你,听我的话,回到他身边去吧。”

离开容易,要回去就难了。青衣何尝不想回去呢,她何尝会想到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路越走越远,她和王离却越来越近,就算没有孟娘的事情,她还要遵守与小狸的承诺,或许她们缘分尽了吧。

夜深了,忆梅、忆凤穿在睡衣在王离和郭婷身边飞快的跑来跑去。为人父母,一旦有了孩子,孩子们的吵闹声就时时刻刻都牵绊着父母的心。孩子是上天赐予最好的礼物,有孩子在,王离和郭婷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有了孩子,让父母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有了孩子,她们所做的一切、纵使复出生命也是值得的;有了孩子,她们的理想和故事都能星火相传;有来孩子,一个家庭终于变得更完整。

两个孩子刚洗了脸,她们要是再闹下去又要满头大汗,郭婷道:“好了,忆梅、忆凤别闹了,快上床睡觉。”于是她抱起忆凤放到一张床上,忆梅乖乖的爬到另一张床上。

这两个孩子都是苦命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母亲,幸还有郭婷能给她们弥补母爱。王离替忆凤盖好被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又转到忆梅面前为她盖好被子。忆梅笑道:“爹,你亲了弟弟,你怎么不亲忆梅呢?”

王离和郭婷甜甜一笑,王离摸摸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好了,赶快睡觉吧。”

忆梅抓住王离的手道:“爹,给我们讲故事吧。”

忆凤也跟着道:“爹,忆凤也睡不着。”

这两个孩子那么可爱,王离望着她们,他时时刻刻都想在她们身边,怎么舍得她们没睡闭上眼前离开她们。王离对忆梅笑着道:“忆梅,爹和你商量一件事,明天开始你跟着杨先生读书好吗?”

忆凤也跟着起哄道:“爹,忆凤也要读书。”

二人呵呵笑出来,郭婷摸摸他的头道:“忆凤还小,等你有姐姐这么大了再让你读书好不好?”忆凤点点头,他到底是年幼无知,真希望他永远别长大,永远不知道孟娘的事情。二人回过头,郭婷对忆梅道:“忆梅,跟着杨先生读书不好吗?”

忆梅瞅了她一眼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爹、娘,你们为什么非要孟娘读书呢?”

小小年纪就这么伶牙俐齿,她的性格倒是随了郭婷,王离忽然想起当初和郭婷在飞云浦刚相识的时候。二人欣喜不已,郭婷笑道:“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忆梅道:“杨先生说的呀!”又道:“那老头整天之乎者也,要不就喝得醉醺醺的,忆梅才不要学他,忆梅要学梁夫人,做女中豪杰。”

王离不禁叹息,看来忆梅又是一个江湖儿女,可江湖儿女命运多桀,做父亲的怎么忍心她踏入江湖。王离严肃的道:“不行,你一定要和杨先生读书认字,还有,不能叫杨先生老头。”

忆梅嘟着嘴瞅了他一眼道:“爹一点也不关心忆梅。”

王离差点笑出来,问道:“爹不关心你,那谁关心你?”

忆梅道:“青衣妈妈最关心忆梅。”

王离王离郭婷一眼轻声问道:“难道婷妈妈不关心你吗?”

忆梅道:“婷妈妈的忆梅的亲娘,谁能比得过她呢?”

听到这句话王离就放心了,又问道:“你说说,青衣妈妈怎么关心你的?”

忆梅道:“青衣妈妈教忆梅武功,她的武功可高了,比婷妈妈和孟娘妈妈的武功还高。”

忆凤又道:“爹,忆凤也喜欢青衣妈妈。”

忆梅问道:“爹,忆梅到底有几个娘?为什么我以前从没见过青衣妈妈,为什么婷妈妈和孟娘妈妈都说我还有个凤凰妈妈?凤凰妈妈去哪了?她和孟娘妈妈一样都不再了吗?”

忆梅的话让王离和郭婷留下热泪,忆凤“哇哇”哭出来道:“爹,我要娘......”

郭婷擦去眼角的泪水将忆凤抱在怀里哄道:“忆凤别哭,娘在呢,婷妈妈不就是忆凤的娘吗......?”她一边哄忆凤一边落泪。

忆梅也落下泪,王离咬牙替她擦干眼角的泪水道:“忆梅别难过,凤凰妈妈和孟娘妈妈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忆梅要是难过的话,她们会伤心的,忆梅要做好孩子。”忆梅点点头,王离对他微微一笑道:“这样好不好,忆梅跟着杨先生读书写字,爹就让青衣妈妈教忆梅武功好不好?”

忆梅笑出来道:“爹要说话算话。”

王离道:“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忆梅伸出小拇指道:“拉勾。”

王离笑着和她拉拉勾,而后道:“忆梅乖,爹哄哄弟弟。”他从郭婷怀里接过忆凤道:“告诉爹,忆凤是不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可以流泪呢?忆凤是爹的小英雄,你这样子长大了怎么保护婷妈妈和姐姐?”忆凤被他这样连骗代哄终于停止哭声。王离抱着他道:“孟娘妈妈巾帼不让须眉,这样好不好?爹给你们讲孟娘妈妈的故事。”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哄睡着,回想往事,二人百感交集。从两个孩子屋里走出来,星空明亮,二人终于松了口气。圆月挂在天上,郭婷投机她的怀抱问道:“王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金国过的那个中秋吗?”王离当然记得,那时候应该是此生度过最愉快的时光,之后金兵南下,王离痛心与双方交恶无可奈何,再回到大宋,所有忧心的事情就从那时开始,直到世道的纷乱和人心不古将将她们所有人都磨练得不再单纯,就连郭婷也失去天真可爱。见他若有所思,郭婷叹道:“还记得那时我们的约定吗?只可惜大家死的死散的散,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王离望着她问道:“你后悔遇上我吗?”

郭婷摇摇头道:“遇上王大哥我从没后悔过,我要感谢老天给我一个家。”王离抱着她,郭婷又道:“青衣姐姐来过两次,看得出忆梅、忆凤都很喜欢她。”

王离担心她吃醋道:“她们不是更喜欢你吗?”

郭婷道:“我怎么会吃青衣姐姐的醋呢?我这个做母亲的,只要是对忆梅、忆凤好,我都能接受。”

王离道:“夜深了,回屋休息吧。”此刻,府里的佣人都已经休息,走廊上亮着昏黄的灯光,二人牵着手往屋里走。

王离回临安已经有几天,赵构不准他进宫,与赵瑗还没有见过面。虽然有师徒的情分,可他这个师傅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最好还是不见为好,孩子是人家的,况且张贤妃未必愿意赵瑗和他相见。王离不去与赵瑗见面,那是因为赵构有旨意不让他进宫,可青衣自从回来后与赵瑗见面的机会只有几次,赵瑗闷闷不乐,他还是个孩子,对王离、青衣不免产生怨念,他哪知道宫中还有那么多生存法则。

从史浩处听课回宫,赵瑗的脸酸的像个茄子,往椅子上一坐,宫里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张贤妃迎上来关切的捧着他的脸问道:“瑗儿,你这是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母妃。”

赵瑗猛的站起来喝道:“母妃,听史师傅说,师傅已经回到临安好几天,师傅回来了,母妃怎么不告诉我呢?”

原来是为了这事,张贤妃笑道:“瑗儿你是皇子,他只是一介草民,他的行踪母妃有必要告诉你吗?”

这话岂不是火上浇油,赵瑗将挎包往地上一丢道:“母妃怎么能说这种话?要不是师傅,瑗儿就不是瑗儿。”

张贤妃知道说错了话,忙道:“瑗儿你别生气,母妃听说,是你父皇下旨不让他进宫。”

赵瑗不依不饶道:“那好,母妃,孩儿要亲自去师傅府上拜见师傅。”

张贤妃大急道:“瑗儿,今天你是怎么了?母妃知道你和你师傅情深义重,可你是大宋皇子,母妃天天看着你,就怕你有什么闪失,你怎么一点也不体谅母妃?”说着就落泪。

见到张贤妃流泪,赵瑗的心突然软了,跪在地上道:“母妃,瑗儿不是不听母妃的话,母妃不是常常教导孩子,为人要守孝道吗?瑗儿想去拜见师傅,尽尽孝道。”他又接着道:“师傅不来看瑗儿是因为父皇有旨意,师傅不能随意入宫,可姑姑呢?姑姑回来这么久,她只来看过瑗儿两次,难道姑姑也不能随意入宫吗?母妃,师傅和姑姑是不是不喜欢瑗儿了?”

张贤妃忙将他抱在怀里道:“瑗儿怎么能这么想?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瑗儿别难过,只要有母妃在,瑗儿什么都不用怕。”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张贤妃对赵瑗不可谓不关心,当年赵瑗进宫时,她要利用王离和青衣稳固赵瑗的地位。今天,赵瑗在宫中站稳脚跟,王离却在赵构面前失宠,她不得不和王离划清界限,只是赵瑗还小,不明白人心险恶的道理。可赵瑗毕竟是她的儿子,她怎么忍心看着赵瑗不开心,就算心再痛,再担心别人抢走她的母爱,隔日她还是命人请青衣入宫看望赵瑗。

能留住羊山风的只有酒,王离连哄带骗硬是拖延着不带他去老七的酒馆,想让他留在离园和大家在一起。转眼三个月过去了,羊山风这才察觉王离是故意拖延,明白过来后,这老头即和自己生闷气,又和王离赌气,活脱脱就像是烧开的油锅,谁都不敢惹他,就怕麻烦惹上身。其实王离也是为他好,他一把年纪,孤身在江湖上飘零无依无靠的,王离之所以骗他,就是想让他留在临安方便照顾。

这天一早起来,羊山风缠着大伙非走不可,王离无奈只好带着他往老七的酒馆走。寒风凛冽挡不住冬天的脚步,又是一年初冬,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年。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该是一年团聚的时刻,偏偏羊山风这个时候要走,王离心里五味杂陈。当年离开八字军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头陪着他,这份恩情王离一直记着,况且羊山风还教过他武功,王离想报答他,他怎么就不领情呢。

老七裹着一件棉袄,戴着一顶兔耳帽,一早就醉醺醺的靠在酒馆门口。今天不见得会出太阳,他从不担心把自己给醉死,见到王离,他就那么不冷不热的望了他一眼。王离反而热情对他道:“老七,你这是喝了多少呀?”

羊山风见这不毛之地,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瞅了王离一眼道:“臭小子,你又哄我是不是?”说完转身就走。

王离忙将他拉住道:“羊老头你别走呀。”拦住羊山风道:“要不是看在咋们往日交情的份上,我才不带你来着。”王离又对老七道:“老七,最近有新酿的酒吗?”

老七醉生梦死不理他,伸个懒腰继续睡觉。一股酒气从老七身上散发出来飘进羊山风鼻子里,羊山风凑上去,在老七身上闻了闻,酒气芳香四溢,顿时大喜,哈哈大笑道:“这米酒天下一绝,臭小子果然没有骗我。”他哈哈大笑一声道:“那还等什么?咋们进去吧。”羊山风迈开步子往酒馆里闯,刚进门就看到三宝和阿秀,才知道不止王离一个人骗他,大家都在合伙骗他,心里的滋味不知如何诉说,指着二人道:“你们……”又挤不出几个字,回头凶巴巴的望着王离。

王离走进酒馆道:“阿秀,给羊前辈拿坛最好的酒。”

门外的醉汉听不到别人的问候,做起生意丝毫不含糊,半醉半醒道:“阿秀,别忘了收银子。”

阿秀应了一声,显然三宝和阿秀都没想到王离会来,脸上甚是难堪。阿秀道:“公子,你要喝酒我们可以给你带回府去,何必你亲自跑一趟?”她一边说,目光一边朝酒馆中一人身上瞟去。

二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有多不愿见到王离,王离朝阿秀目光的放向望去,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坐在酒馆中。意外之喜,王离自言自语道:“青衣……”回临安已经有几个月,今天还是头一次见青衣,王离愣住了。青衣放下酒杯抓起剑匆匆走出去,王离回过神来,他哪还顾得上羊山风,跟在青衣身后追出去。

这下麻烦了,三宝追出去喝道:“公子……”

不等他出门,羊山风并将他拦住道:“哎,你管她们干什么?快给我拿好酒。”

青衣的行动很快,王离追出去,转过街角就不见她的踪影。王离心中一阵失落,其实她何必躲着他呢?孟娘的事情他不怪她,再者说来,他还要感谢她在赵构面前为他说情,要不然他这颗脑袋恐怕早就没了。

王离喊着她的名字顺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青衣急着离开,可谓片叶不沾身,没有给王离留下一点讯息。王离想要见她其实很简单,只要到相宜坊或者驸马府就一定能找到她。此刻王离却如此不甘心,就像是眼下不找到她就再也见不着她,上天让她们若即若离总是难以割舍,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再也不想失去她。

寻着、寻着就出了临安城,大雾在上林间弥漫,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狂风吹来如刀刮过脸庞一样刺骨。王离左顾右盼寻不见人,在这种地方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偏偏就要逆水行舟,迎着狂风前行。

落叶无情,狂风让人难以睁开眼,数十片树叶从浓雾中如暗器一般飞射出来,王离纵身一跃,落叶插在树干上入木三分,王离的脸颊上,衣襟都被划破几道口子。林间充满杀气,这片林子间一定有个神秘高手,单凭他以落叶作为暗器这一手,可想而知他的武功有多厉害。

这么大的雾,眼睛没有耳朵好使,王离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他全神贯注,耳旁任何一点风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只听到一股狂风卷着落叶从他脚下袭来,王离纵身跃起,脚下出现一条白影,几乎同时与他一同跃起,二人在半空中相互拆了数掌落回到地上。王离一脚朝那人下盘扫去,那人跃起朝王离头顶踢来,二人身如鸿毛,轻如飞燕,动作之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拆了十余招,王离招教不及,被那人一脚踢飞出三丈外。王离咳了连声站起来,古月楼手握折扇出现在浓雾中道:“王兄,我现在把你给杀了,没人会知道。”

以前从来没有和古月楼真正交过手,今天算是领教了。王离紧握拳头压住真气轻声道:“原来是你。”

古月楼一笑道:“在下想和王兄谈笔交易。”

王离道:“可惜我对阁下的交易不敢兴趣。”

古月楼漫步着道:“王兄你最好感兴趣,你已经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他停住脚步笑道:“王兄你不怕死,你就不想让你的女人孩子好好活着吗?你我联手铲除名剑山庄、忠义堂以及七大门派,我保你一家平安你以为如何?”

孟娘是就古月楼出卖的,王离岂会为保性命与他为伍,喝道:“狗贼,你妄想。”

古月楼哈哈大笑一声道:“王兄你终于生气了。”他收起折扇喝道:“那好,我先杀了你,至于那两个小崽子,我会慢慢玩死她们。”古月楼凌空滑过,手里的折扇一连朝王离几处要害打来。

王离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被一棵大树挡住去路,古月楼打开折扇从王离喉咙前划过,王离急忙一低头,树干上留下一条如刀砍过一般的痕迹。如果不是躲得快,只怕脑袋已经没了。王离大急,只是他连件兵器都没有,如何能与古月楼交手。古月楼又扑上来,王离只有招架之功还无还手之力。

正在这时,一条黑影从身后袭来,将王离撞开,一剑朝古月楼刺去。古月楼气定神闲,挥舞折扇“当当当”一阵声响将剑挑开。双方各自撤到一边,青衣用剑指着古月楼喝道:“古月楼,你敢和我动手?你就不怕皇兄治你的罪吗?”

不说则以,这一说古月楼气急败坏“哼”一声道:“你如果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的好事,我还可以不嫌弃你是残花败柳,等我一统武林之后让皇上将你嫁给我,好好的阳光道你不走,偏偏要和我作对。”他一指青衣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反正咋们势不两立,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今日把你们都杀了,皇上也怪不到我身上。”

王离、青衣联手,就算胜不了古月楼,至少也能安全脱身。浓雾间,只见人影攒动,三人你追我赶,生死关头毫不含糊。小狸突然从林间跃出来从三人身边穿过,将青衣截住。眼下不是胡闹的时候,青衣与她交手数招问道:“小狸,你干什么?”

小狸边出招边道:“青衣姐姐你忘了答应过小狸什么吗?小狸要是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青衣见王离已经迫在眉睫喝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从来没忘,你让开。”

小狸道:“既然姐姐你还记得,那你走吧,小狸会保护大哥哥。”听了她的话,青衣撤回剑咬着牙转身消息在浓雾中。

小狸的得偿所愿,咧开嘴角一笑。王离已经招叫不住,小狸还在一旁发呆,他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小狸嘟嘟嘴道:“大哥哥答应娶小狸,小狸就帮大哥哥的忙。”王离无言以对,干脆让古月楼杀了好。

小狸气得直跺脚,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离死在古月楼手里,她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柳叶飞死神降临扑向古月楼。又是这个活死人,这个死人遇强则强,就算将他的脑袋砍下他还有半条命。古月楼偏就不信这个邪,他从腰间拔出软剑,一剑刺向柳叶飞,软剑从柳叶飞胸前穿过丝毫不起作用,古月楼一愣,反被柳叶飞一拳打在身上。雷神无敌拳法石破天惊,这一拳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古月楼吐出口鲜血拔腿就逃。

王离解放出来,朝着青衣离开的方向追去。小狸在身后喝道:“大哥哥你去哪?”

只听王离道:“你去把古月楼给杀了,要不然别回来见我。”说完已经不见踪影。

青衣站在落了叶子的杨柳岸边黯然神伤,王离出现在她身后问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呢?”青衣不答,王离又道:“还记得在顺昌那天晚上的对话吗?”王离的一切青衣都记得,那天晚上的对话,不等王离回答就被郭婷等人打断。王离喃喃道:“我现在回答你,我永远不能忘记那个女人,遇见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青衣含着泪转身扑进他怀里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回到他身边,王离抱紧她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时光飞逝不可追,过去这么多年永远没有办法弥补,用一整天都说不完她们之间的话。天黑之后,二人漫步在街上,青衣道:“我知道你想带着婷妹和两个孩子离开临安这个是非之地,不过眼下留在临安反而更安全,留在临安,至少古月楼不敢明目张胆的把你怎么样。”

王离苦笑道:“我与古月楼到底有多少深仇大恨,他非要治我于死地?”说完摇了摇头。

青衣道:“以前你和我说过最多的话,世上只有爱是永恒的,有些恨,可能就是莫名其妙的吧,古月楼太贪心,心胸太狭隘,他已经疯了,不过皇上虽然宠信他,江湖中尚且有沐大侠、上官大侠,眼下他还不能一手遮天,我们大家要想平安无事,就必须除掉他。”

王离叹道:“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已经回到相宜坊门口,青衣停下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这些年,这种感触你应该比我感受更深。”还要青衣安慰他,王离惭愧的点点头。青衣道:“我到了,你该回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王离还想和她再聊一会,于是王离望着她道:“青衣,我们是一家人,回来吧。”

青衣微微一笑也道:“我们是一家人。”她张开双臂拥抱王离,两人相拥在一起,而后对王离挥挥手道:“回去吧,你想来随时可以来。”

分开的每一刻都是漫长的,王离望着她消失在门口,他多想跟进去,又不能不就此止步。能有今天已经不容易,他还奢求些什么?她们是一家人,说的没错,她们是一家人。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相信青衣终究会愿意回到他身边。

离园星火点点却寂静无声,就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难道古月楼的人乘他不在离园时来过了?王离急忙跑进离园,小狸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客厅前的台阶上,见到王离并笑嘻嘻的跑上来道:“大哥哥你回来了。”

王离焦急的问道:“人呢?都哪去了?”

小狸“哦”一声道:“大哥哥你好偏心,你和青衣姐姐谈情说爱你就不管婷姐姐了。”

难道古月楼真的派人来过,王离急忙冲进客厅。郭婷走上来道:“大哥去哪了?你总算回来了。”

小狸跟在王离身后走进门道:“婷姐姐,你不会真以为大哥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吧?”

郭婷低下头,王离看了小狸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郭婷道:“白天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在门前捣乱,两个孩子都吓坏了,我让红缨带她们去梁姐姐那里,让师傅和杨先生先到赵庄避一避,让三宝和阿秀留在酒馆,灵隐已经去查那些人的身份,我想很快就有消息。”

外面传来脚步声,灵隐跑进来拱手道:“公子、郭姑娘,我已经查清,白天那伙人与大内有关。”

王离道:“这么说,果然是古月楼。”

灵隐道:“公子,恕灵隐直言,古月楼与公子势不两立,我们和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公子对他处处忍让,他就会变本加厉。”

郭婷也劝道:“大哥,灵隐说的对,我们和古月楼在顺昌已经撕破脸,孟娘是他害死的,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报仇、报仇,倘若报仇能让孟娘活过来,杀了古月楼又何妨?王离还想带着一家人苟且偷生,谁料有人却步步相逼,非要将他逼上绝路不可,就算能从古月楼手下侥幸逃脱,日后也必定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她们自己尚还好说,那忆梅、忆凤该怎么办?

被小狸打得灰头土脸落荒而逃又被赵构传进宫中,刚见面,赵构一边批阅文书一边阴阳怪气的问道:“听说今日有人去离园捣乱,你可知道此事?”

赵构住在深宅大院中,他怎么知道离园的事情?古月楼一愣,难道大内侍卫当中也有赵构的眼线不成?赵构这样问起,说明他已经知道离园的事,与他撒谎反而会被赵构怀疑。古月楼跪在地上道:“属下只是想为皇上试试离园里那个人的忠心。”

赵构不动声色问道:“你是想试试他的忠心还是公报私仇?”纵使古月楼武功再高,没有赵构的支持,他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古月楼低头不答,赵构瞟了他一眼道:“朕才是天下之主,大内侍卫为朕办事得力,朕一项对你信任有加,离园的事,你最好少插手,那个人的死活朕说了才算,顺昌的事情你违逆朕的旨意,此事朕不与你追究,你要好自为之。”

这么说,王离虽然失宠,赵构却不想让他死,古月楼忙道:“属下明白。”

赵构道:“起来吧。”古月楼拱手谢恩站起来,赵构接着道:“天下太平是人心所向,朕决意与大金议和,如果你的眼睛只知道盯着离园,朕留你何用?”

古月楼抱手道:“属下一定会全力以赴为皇上办事。”

赵构道:“名剑山庄、忠义堂、丐帮、七大门派这些江湖中人实力雄厚,朕不想这大宋天下再出现第二个宋江、第二个杨么,你听明白了吗?”

古月楼答道:“七大门派在属下的谋划下名存实亡不足为虑,近两年属下已经收服不少江湖势力,只过名剑山庄和义堂一项同进退,听从他们号令的江湖中人不下几万人,丐帮更是有数十万弟子遍布天下,属下一时半会恐怕……”

赵构轻轻道:“事情要是那么好办,朕还用得着你吗?想替朕办事的人多的是,你要是办不了,朕可以换别人。”他停了停道:“朕会让相国大人暗中帮你,办好这件事,朕让你做天下武林盟主,江湖中的事情听你号令行事。”

古月楼大喜低着头抱手道:“谢皇上,不过属下以为……”他抬头瞟了赵构一眼,赵构不动神色,他并道:“属下以为,沐子风、上官剑南这些人不过是江湖上好勇斗狠的义气之辈,成不了气候,属下担心的反而是离园那个人……。”

赵构放下御笔抬头望着他道:“此话怎讲?”

赵构没有怪罪,古月楼并大胆的道:“皇上,离园那个人和八字军关系非同寻常,四省武林同盟那些江湖中人都听他号令,丐帮的白奇飞又是他的挚交,除此之外,他背后还有个金银山庄,这些年他做事情之所以游刃有余,除了有人肯听他的号令之外,更离不开钱粮的支持,有人、有钱、有粮,皇上,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些话固然危言耸听,不过赵构知道,古月楼不过是和他耍了个心眼罢了,赵构不骄不躁道:“金银山庄一项遵纪守法,钱老本对朕有恩,金银山庄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记住,钱老本只是个生意人,他和什么人来往只有生意上的来往。”古月楼处心积虑,可他忘了,金银山庄这棵大树树大根深,就连赵构也竭力维护钱老本,他又怎么可能将金银山庄连根拔起。赵构道:“国事为大,私仇为轻,离园那个人重情重义,他想要的不过是家人平安,他的女人孩子,包括王彦的旧部都是朕控制他的手段,他逃不出朕的手心,他想要一家平安并不过分,只要他听朕的话,朕可以保他太平,沐子风、上官剑南这些人就不一样,好勇斗狠,义气为先,他们迟早会成为朕的心腹大患,你听清楚了吗?”

古月楼深知赵构疑心重,想利用赵构的疑心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不知道,如果赵构眼下杀了王离,势必落下一个擅杀功臣之罪,天下人对他的诟病已经诸多,要是再加上这条罪名,他何以自处?况且,王离回到临安后并闭门谢客,明哲保身,他的行事作派赵构已经安心,要杀他又该用什么样的罪名呢?赵构这算是和他摊牌了,古月楼自诩聪明,今夜却在赵构面前连连犯错,不但没有讨好赵构,赵构反而会以为大内侍卫有诸多事情瞒着他,如此得不偿失,古月楼悔之晚矣,听完赵构的话拱手慢慢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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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亦有二魂二魄。三魂七魄为凡,五魂九魄为仙,天魂地魄不可得,人一生下就能拥有三魂七魄,还有一魂一魄需要自己感应,能够感应到另外的一魂一魄皆是修炼者,修炼者修四魂八魄,等得到天道认可便可获得五魂九魄,从此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 万炼修仙传

    万炼修仙传

    他天生夭折之命,无法修仙,人生注定坎坷。他胆小怕事,却敢勇闯人类的生命禁区。他弱小怕死,却敢英雄救美,甚至敢在元婴老怪的面前叫嚣。他本来生得人见人怕,却成了族中最“帅”的男人,九个绝色的少女为他大打出手。他脱胎换骨,变得真正英俊帅气时,却只能以出卖“色相”为生。他在进发南域中心的路上,被无数少女摧残,但最后通通被他收作女奴。他在进发南域中心的路上,被无数强者追杀,但最后通通被他拖累致死。他是修仙界的废物,也是修仙界的可怜虫,但他却被选为未来的人皇,是将来拯救人族的英雄。他的名字叫东方霄,是一个来自偏远落后之地的少年。想看他如何开启与别不同的人生,请看《万炼修仙传》
  • 万世凌霄

    万世凌霄

    风声萧瑟,笑叹:“君只知,帝王仗剑,执手天下,龙颜一怒,血与火蔓延百万山河!然则,天外尚有天外天,帝王终有更迭时,即便万世基业,也可在顷刻间化为白土一堆。万年百世,无数掌权者,妄问世间可有真正的主宰?一方世界,尚可弹指间灰飞烟灭,论万世,千古一帝何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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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叶天,意外被雷劈了,穿越到洪荒,成为圣人。盘古?我弟弟!穿越,我带着实力去转世。斗气魔法算什么,道法是最强的。惹我的,死!主神,一巴掌扇飞。六魔使,老子的宠物,四卫,我的部下。看洪荒圣人如何在异界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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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南宫冰辰。一代虚无体,身在凡界之外;为天地所不容,将其覆灭与朦胧之时!恨!天既灭我,我必灭天!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轮回重生,主宰——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