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全国爆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H省是重灾区。
这一年,祥顺屯的村民也被组织抗洪抢险。村里的成年劳动力,不论男女,大家轮番到抗洪第一线去镇守,吃住在第一线。学生们也都放假了,村里剩的一般都是老幼病残……
这天,距离大人们抗洪离开已经半个月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在下着雨。高全民在家里帮高木匠整理木料,不小心手指被木刺划出了血,他皱着眉看了一下伤口,刚把手指伸进嘴里吸允两口。这时候突然一个人急急忙忙的闯进屋来。高全民一看是负责看村委会的李光棍,村里就一部电话在村委会,平时谁有电话都是李光棍负责同志大伙儿。李光棍急忙拽住高群民的胳膊,喘着粗气说:“全民,刚才县医院来电话,说你爸出事了,你快点去看看吧!”高全民一听养父出事了,顾不得其他,穿上雨衣就往出跑。到宋成威家借了自行车就往县医院赶。
到了县医院,看见村长齐大嘴和其他几个村民正在走廊里等着,他上前忙问齐大嘴:“齐叔,我爸咋地了?”
齐大嘴拍了拍高全民的肩膀,低声说:“全民啊,你爸在里面抢救呢!早上运沙袋了时候不小心摔了,也是点儿背,正赶上摔倒那块儿地上是废铁,出了不少血,伤得挺重的。你先别着急,等一会看大夫咋说啊!”
高全民愣愣的靠着墙边坐在了地上,他害怕养父真的会有不测,好不容易有一个亲人,他不希望这么快就失去。从收养他的那天开始,高木匠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留着,自己舍不得吃;一年到头自己也舍不得卖一件衣裳,却在他上学以后每年都会都他买;村里有的孩子欺负他,说他是要饭的野种,高木匠总会第一个出来替他出头……一想到父子俩过往的点点滴滴,高全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夫出来了说:“高国的家属来没?”高全民红着眼快速的站起来,走到大夫跟前:“来了,我是他儿子。大夫,我爸怎么样了?”
“病人腿部大血管受损严重,而且部分肌肉和骨骼已经无法接合,双腿需要截肢,签个字吧!”大夫回答。
高全民一听傻了,这时候齐大嘴说:“大夫,不截行不?他家可全靠他啊!”
大夫叹了一口气,回答说:“我们也尽力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不截肢,腿部感染蔓延全身,估计连命都没了……”
高全民一听会没命,拉着大夫的手哭着说:“好,截肢!我签字!”说着拿着笔在告知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双腿怎么也好过没命……
两天以后,高木匠醒了。村里很多人都来医院看他,在大家面前,他还是很乐观,接受自己失去双腿的事实,可是当大家都走了以后,高木匠哭了,一个大男人躺在病床上用手狠狠地捶着床沿,呜呜的哭着。这一幕被刚打开水回来的高全民看见了,高全民快步走到到养父床前跪下,拽住高木匠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他也哭了,边哭边说:“爸,没事!有我呢!你儿子在呢!”
高木匠看这养子哭得越发厉害,说:“孩子,以后爸不能在照顾你了,什么事都得靠你自己了啊!”
“爸,我知道,你放心吧!咱家有我在跨不了!”高全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接着说“我都想好了,我不上学了,以后在家照顾你,和你学做木匠活儿……”没等高全民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他脸上
“混账!怎么能不上学!和我学木匠有啥出息?我虽然残疾了,但我凭手艺供你还是行的……”高木匠生气的骂道。
“爸!我真不想上学了,反正学习也不好。我的命是村里人和你救的,你以后做活不方便,村里的木匠活儿我帮你做!也不枉这个村子给我一条命……”高全民看着眼前瞬间苍老的父亲真诚的说。
高木匠“唉!”的一声长叹,哭着说:“儿啊!都是我耽误了你啊!”
高全民见父亲不再反对,脸上露出了笑,说:“爸,没有谁耽误我。养儿防老,不管你咋样,我都养着你。”说完父子俩抱在一起……
从那以后,原来由明媚、艾晨、高全民和宋成威组成的的四人小分队变成了三个人,高全民开始跟着高木匠学习手艺。其他三人虽然都为高全民的退学感到惋惜,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是大家一有时间就去帮他,尤其是艾晨,几乎每天都会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