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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往那看。”男子手往山谷右侧上方一指。

云姝抬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嘴里不觉“咦”了一声。

一个绿衣少年双足被藤蔓缚住倒挂于半山腰上,他扭动身子极力欲挣脱藤蔓的束缚。

“是谁将他吊在那的,是你么?”

听到云姝声音,那绿衣少年猛一下扭过头,当看到云姝,他“嘿嘿”笑起来,神情极为邪魅。便连笑声,亦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云姝盯着他的眼睛,隐觉着他眼底光华带有一分熟悉的味道,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云姝耳边响起。

红衣男子摇摇头,声音空灵清越,“莫要冥顽不灵。”

“你以为这次你能长长久久困住我?笑话!”绿衣少年极狂妄地叫嚣道:“凭你那点微末本事是困不住我的……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否则休怪我不顾昔日结义之情!”

“你们是结拜兄弟?”云姝问红衣男子。

“卫云姝,我一定会再去找你!”绿衣少年忽喊出云姝名字。

“勿信他言,此番他不悔改,我必不放他离去。”红衣男子长袖一挥,红光闪过,绿衣少年自云姝眼前消失。

“卫云姝是谁?”云姝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她抱臂用指头点着自己右侧太阳穴,“为什么想不起,在哪听过呢……”

“先想想你自己是谁?”红衣男子微微一笑。

“我自己?对呀,我是谁?”云姝先是一愣,继而两手捶打着自己的头,她突然想不起自己是谁。

“莫想了……”山谷里飘荡着红衣男子的声音,“回去吧,凡事先有因而后有果……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好过好这一世……”

“你别走,你告诉我我是谁?”云姝四顾,不见红衣男子,正抬脚想去找他。眼前一黑,身子急坠而下,她一声惊叫,自床上挺身坐起。

菱香均匀的呼吸轻轻响着,云姝转眸看眼熟睡的菱香,原来方才她不过做了个梦。

奇怪,她在梦中怎忘了自己是谁?

好好过好这一世……难道那红衣男子知道她重活了一世?

回忆梦中情形,云姝忽恍悟,梦中所见红衣男子和绿衣少年必是那红蜻蜒和绿蜘蛛!

假若梦中所见皆是实的,但愿红衣男子言出必践,不再放蛛妖回来。没了蛛妖,玄月又少了一分胜算。若当年她们没被掉包,她应叫玄月,她必是被掉包者丢弃,阿爹捡到她,收养了她,然后才给她取名云姝。可她事实上应该叫冷玄月,难怪梦中她忘了自己叫云姝。

玄月是她,她是玄月,她才是将军的女儿冷玄月!

午夜梦醒后云姝再也无法入睡,要想打败玄月证实自己身份,她就不能行差踏错半步。更不能疏忽遗露任何一个细小的环节,一步踏错,带来的打击兴许便是毁灭性的!

眼前摆在她面前的就有一大难事。为取信尹千跃,也为除掉玄月日后最得力的爪牙小福子,她在尹千跃面前撒了个弥天大谎。

为圆这个谎,她得去见阿爹。

可在云姝入将军府时她阿爹就交待过,未完成任务之前断不可去寻他,阿爹说有紧要事他自会派人来寻云姝。云姝没忘记,从前她因羡慕玄月能在冷定宕跟前撒娇,偷溜出府去找阿爹,结果挨了一记窝心脚。

云姝对阿爹的情分,其实在前世就断了。

前世她背叛阿爹,放弃任务,阿爹先后派出几拔人来取她命。她对阿爹的情分自那后就断了。

如今,为了一个谎言,她又不得不去见阿爹。

尹千跃从不会轻易相信人,别说一记窝心脚,哪怕滚刀山下油锅她也得抓紧时间抽空回去一趟。只要最终阿爹能派尘风师兄赶赴京城,她在尹千跃跟前撒的谎就能圆得天衣无缝。

风师兄是现任太子的二弟,虽非一母所出,但前世风师兄恢复记忆后,一直到太子病逝,都是太子最为信赖倚重的兄弟。

若得风师兄出马,既便他此番前去恢复不了记忆,云姝都相信,风师兄有办法解她之忧。她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确保阿爹会派风师兄前往,而非他人……

同一时间,一觉醒后夜不能寐的除去云姝之外还有闵氏。

冷定宕自前日拂袖而去至今未归。

从前冷定宕忙于军务十天半月不回府是常态,闵氏从不为此忧心。如今则不同。府上多出个尹氏,她又一直没能给冷定宕生下儿子,由不得她不生出危机感。再者,与贺氏交恶,也令她胸闷不已。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找个人说说话,才发现她身边无人可以交心。

主是天,仆是地,这个观念在闵氏心里根深蒂固,连她陪嫁的丫鬟婆子她都不亲近,她还能亲近谁来?

柳眉,也不过是使得顺手罢了。

闵氏心里烦躁,在室内来回不停踱着步。她待下人向来不宽厚,一个下人在她看来也不配替她排忧解难。唯有前回主动前来示好的江太姨娘,勉强能入她眼。

她不时看着窗外天色,好不易捱到天将将破晓便唤进一婆子,命其去将江太姨娘请来。

婆子应着刚要去,她又唤住,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前去探望江太姨娘。

江太姨娘在做早课,闵氏等得心焦,忘了自己前来是有求于人,待江太姨娘做完早课,她拉长脸劈头便问:“不知太姨娘成日里念经拜佛所求何事?”

江太姨娘扫她一眼,“并无所求。”

“既无所求,何苦要念?没得让我干坐许久。”

江太姨娘笑了,“原来这干坐的滋味你也晓得不好受。我若不念经,不找点事来做,每日从晨到昏,岂非也要日复一日白白干坐到终老?”

闵氏让她生生给噎住,做声不得。

“说起来,自我移居此院,你还是头回上我这来。我也没好东西招待你,要不要上碗清粥你尝尝?”

“我来,又岂为尝你一碗清粥。”闵氏眼皮一甩,话虽不是那么个话,但语气却已缓和。

“好了,我知你急火巴巴一早跑来必是有事,也知你为着何事。你便是不来,一会我也会过去寻你说话。”

闵氏眼一亮,“可是……访到人了?”

“这事说来还真是凑巧。”江太姨娘道:“前儿我找慧明师太一说这事,她便乐了。师太说赶巧了,在我去的先天,有个婆子才去还过愿。那婆子儿媳妇也是不慎落胎后连着几年再无动静,她没少四处烧香拜神。三月前那婆子在庵里求过送子娘娘,结果回去就碰上妙手神医,她儿媳妇吃了神医几帖药,现如今终于开怀了。”

“那神医可有寻去?”闵氏急问。

“若不能寻,还谈何赶巧?说起来还得好生谢谢慧明师太才是,慧明师太有心,知道你的情形,她特地问那婆子要了神医所居之处。我当时依着地址就找去了。”

“太姨娘可见到神医?”

“见到了见到了,等了大半个时辰神医方才外出就诊转来。神医说,方子因人而异,他须诊治过才知能否妙手回春。神医也允诺,今儿不过府来给你看诊明儿便一定会来。”

“这等好事太姨娘何故昨儿不告知于我,也免我一夜焦虑。”闵氏虽在嗔怪于她,然则眸中带喜,显见心情已是极好。

“我回来时遇着尹氏,她正往松柏堂去,我又还赶着做晚课,便想着今儿再告知你也不迟。”

“阿弥陀佛,但愿此番能如我所愿。”先前怨责江太姨娘念经拜佛的闵氏,竟也顺嘴念了声佛。

……

午后,云姝偷得一会闲,正要去寻稚菊说会话,不想碰上孙婆子。孙婆子喝住云姝,她上下打量眼云姝,阴声怪气地道:“别以为自个仍然是大小姐跟前的大丫鬟就上了天。这院里除去大小姐之外,谁能做得院里的主,不消我说你也懂得。至于我与惠娘是何关系,你心里也有数。”

云姝想着不值当与她交恶,便道:“有何事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算你晓事。”孙婆子趾高气场,一脸施恩于人的口吻道:“我肯使唤你,也是念在好歹你在我手下做过事。”

孙婆子让云姝去膳房传话,让人过来流光苑开个小厨房,孙婆子厨艺不错,想着平日没事弄几个菜,也好讨好玄月与惠娘。

“你叫上稚菊,也好教赵五家的见见她。”孙婆子顺带又卖了个人情。

云姝也不做声,自去寻稚菊,叫上她,二人从流光苑出来。半道上,云姝无意一转眸,见有婆子引着一老一少过来。起先她并没注意,收回眸光后,前行几步,她又朝那一老一少投去一瞥。

这一瞥,云姝目光落在那背着药箱的少年身上,一下便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术,再也动弹不得。

背药箱的少年一身青衣,长发用根竹簪束在顶上,云姝第一眼看过去时,隔着花树只看到一角侧影。她做梦也想不到青衫少年会是她倾慕了一世的风师兄。

尘风似乎也注意到云姝,他抬臂看似无意地触了下右耳。云姝猛惊觉,风师兄这是在提醒她,将军府里各方势力耳目众多,稍不留神就有被盯上的可能。

是她失态了,头一低,她自袖中扯出帕子揉揉眼角,装做被风迷了眼。

稚菊回过头,见状忙上前拉开她手,扒开她眼皮用力吹了吹。

“好了,没事了。”云姝冲稚菊笑笑,“走罢。”

云姝和稚菊往右边膳房方向去了,登上凉亭她斜眸往松柏堂去的路瞟了眼,依稀看到一个背药箱的青影没入花树小径间。

意外见到尘风,云姝心情喜忧参半。

尘风贵为皇子,前世却命运多舛。太子病逝后皇上有意立他为继太子,不知何故他一味推脱,以自己天性疏懒不具备人君之德为由,执意不受。就连皇上指婚,他也一拒再拒。

云姝隐隐察觉尘风心有所系,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那人一定不是她。

玄月派她去刺杀尘风那晚,她问过尘风,他凄然笑之,反仰头闭目让她动手。

彼时,她是玄月的杀人利器,他居然猜到她是去行刺他的!

可她心里装着他,他却看不到,亦猜不到!

最终,她死了,他下落不明。

好在如今,她回来了,他也还在,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

她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到了膳房。

“云丫头来了。”迎面碰上赵五家的,她一把拉住云姝,见到云姝远比见到稚菊还亲热三分,“听说孙婆子用藤条抽了你,那个挨千万的,到处死人怎偏就不死她!”

“我没事。”当着稚菊的面云姝颇有些不自在,恐稚菊不好想,忙抽出手,把稚菊推到她面前,“你们娘俩说说话,我去找管事的妈妈。”

“看有什么话说,她哑……”赵五家的讪讪一笑,忙又道:“她原本嘴就哑不爱多言,如今越发说不着。我领你们去找管事的蔺妈妈,她在糕点房,跟我来罢。”

赵五家的领着她俩往糕点房去,拐过廊角,云姝就瞧见闵氏房里的小丫鬟提着食盒过来。云姝心中一动,擦身而过时,她一个趔趄,身子往左侧倒了下,一脚踩在小丫鬟脚背上,又顺势接住她手中食盒。

云姝这一脚踩得不轻,小丫鬟啮牙抬脚呼痛不已。

“对不住对不住……”云姝连声赔不是,她让稚菊留在膳房,自己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搀起小丫鬟,“我送你吧,来,靠着我,慢慢走……”

“你也太毛躁,脚趾头都快你踩断了。”小丫鬟用脚后跟着地,一跛一跛地走了几步,随后扶着廊柱一屁股在栏杆上坐了,苦着脸道:“这可如何是好?柳眉姐姐吩咐我来取糕点,去得迟了,大奶奶发起怒来定少不了一顿打。”

“不如我先替你送过去,你坐这歇会,见了柳眉我自会告知她实情。”

“也只好如此。”

云姝提了食盒一路脚下生风匆匆往松柏堂而去……

“薛神医,大奶奶这病可有治?”偏厅里,薛神医闭目给闵氏把着脉,太姨娘在边上忍不住出言问道。

薛神医缓摇了几下头。

“啊!无治?”太姨娘低声惊呼。

“师傅的意思,勿扰他心神。”尘风立在薛神医身后,既便青衣竹簪也掩不住他的高华之气,他身上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万物的神韵。

“神医仙风道骨,收的弟子也端的生得不俗。”太姨娘侧目讪笑道。

闵氏剜眼太姨娘,心下怨她,都说了勿扰,还只管聒噪。

薛神医把完脉,睁开眼,微一颌首,不紧不慢地道:“夫人这病拖的时间长了……”

“可医得好?”太姨娘脱口急问。

闵氏不悦,很不爱听太姨娘这话,上嘴就问医不医得好。到底是丫鬟出身,人家神医话还没说完她那厢就沉不住气。

“这个嘛……”薛神医一脸的莫测高深,“非老夫夸口,你这病,遇着别人没治。遇着老夫,或可一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神医有话但说无妨。”闵氏道。

“老夫给夫人开一副‘八宝育子汤’,只是须将军一同服食。”

“这是何故?我家老爷又没病,怎的也要一并服用?”

“正是。”太姨娘也急了,“妇人吃的药,栎哥儿能吃么?可别吃坏事。”

子栎是冷定宕的字,太姨娘与闵氏俱不解,为何有病的是闵氏,却叫冷定宕也得一并用药。

薛神医微微一笑道:“若信老夫,便只管同吃,若不信,老夫告辞。”

“神医留步。”太姨娘道:“神医是慧明师太举荐,如何信不过。只是心中疑惑。因不解,故而问之。”

“罢了,既如此,老夫便实言相告。”薛神医道:“‘八宝育子汤’里有一帖草药,名曰:淫羊藿。顾名思义,你等自去琢磨,老夫不再赘言。”

经神医点拨,闵氏懂了,面微红。

太姨娘笑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只是不知栎哥儿一并服用后可能包管见效?”

“不出一年,必当见效。只是此草采摘极有讲究,不得弄坏根茎,采摘不得法,药力大减。凡水沟山涧处皆有此草,且让我这徒儿去园子里看看,若有此草便让他与夫人采来如何?”

闵氏盼儿心切,哪有不依之理,她让柳眉叫一婆子领尘风去园子里找找。

柳眉与尘风刚从偏厅出来,云姝就提着食盒来了。柳眉接过食盒略问了两句,随后叫过一婆子,让她领尘风去园子里寻草药。

那婆子着急上净房,问可否缓会?云姝趁势提出,她领尘风去。

柳眉不假思索,一口应诺。

出了松柏堂,云姝领尘风往僻静的霜华园去了。

“风师兄,可是出了什么变故?”重回十三岁,见到年少的尘风,云姝心境一下也回到豆蔻之龄。

师兄永远是师兄,一声“师兄”自然而然便道出口来。

尘风专注寻着草药,嘴里低声道:“义父接到信,有人去‘卫家村’查你,谁对你起了疑心,你可知晓?”

云姝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变故,阿爹才会派尘风前来。

至于疑心她的人,又何止一两个。去“卫家村”查她的不是尹千跃便是她的亲生父亲冷定宕。

又或者二人皆去查过。

她,大抵是这世上最差劲的细作吧?这么快便引人怀疑,她一直认为前世自己蠢到无药可救。然前世蠢到无药可救的她却隐藏至深,若非她背叛阿爹跟随玄月上京,阿爹派出几拨人马沿途来取她命,逼得她不得不出手的话,只怕玄月永不知她杀手本色。

眼前一暗,尘风朝云姝贴了过来,“小师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离她如此之近,他的气息萦绕鼻端,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云姝大脑有些微醺,心莫名一松,她突然就踮起脚尖,飞快在他面上落下一吻。

她这一吻,快如蜻蜒点水。而尘风,猝不及防,怔住了。

他看着云姝,少年老成的眸底隐有光华流转。

这一吻,同样也出乎云姝的意料,但他眸底流转的光华,令她忍不住暗欢呼雀跃。

到底两世为人,脸皮终究是厚了些,少了分少女应有的羞怯。然在尘风目光注视下,她没来由的心虚了。

别开头,她攀扯着一树花枝,微垂了眸。

秋日暖阳懒洋洋地洒落,晒得她微红了脸,落在他眼里,竟别是一番娇羞。

他一声“小丫头”已到唇边,硬生生给顶了回去。他想说点别的什么,喉间却干涩发紧。

忽而,他上前一步,摘下一朵木槿插在云姝发髻上。

那是一朵还未开到荼靡尚带有含苞之势的黄色木槿,黑的发,黄的花,隐衬出眼前少女日后的无双姿色。

“小师妹……”他嗓音透着一点哑。

云姝凝眸看他,胸中似跑进一头小鹿,乱跳乱撞。

“……找、找草药去罢。”他目光越过她落到前方池塘,说完已抬脚。

噫,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云姝颇有几分失落,默默跟了上去……

“查你之人是尹千跃。”尘风蹲下身,连根拔起一株淫羊霍,在草地上摔打几下泥士,又道:“义父让我转告你,此人心狠手辣,他既对你起了疑心,还是及早脱身为妙。”

阿爹怎会顾虑她的安危?尘风在撒谎,云姝心中又莫名雀跃。抬腕摸摸头上木槿,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也格外轻快,“师兄,你是在担心我,对不?”

尘风看她眼,亦笑道:“你是义父的女儿,是我的小师妹,我担心你也是应该的。”

“我不是阿爹的女儿。”云姝脱口而出。

她以为尘风会惊讶,会叱责她,不想尘风毫不动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义父养大了我们。”

“你早知道我不是阿爹的女儿?”

“义父他……没成过亲。”

“没成过亲他也可以有女人,仅凭他没成过亲就断定我不是他女儿,我不信。”

尘风看着云姝,眼里满是探究惊疑。

云姝后知后觉意识到,没成过亲也可以有女人不是她这个年龄该说的话。

不过话已出口,再去遮掩,没那必要。

见她一脸坦然,尘风暗呼惭愧,倒是他迂腐看不开了,故道:“义父年少时伤了身子,莫忘无意中听到义父和宗伯对话方知。”

“难怪他收养我们。”云姝点点头,又看看尘风,迟疑会,问道:“师兄,你知道自己是谁么?你的爹娘,你能想起他们是谁住在哪么?”

尘风往草地上一坐,仰头望着天边流云,似在努力回想。

他看流云,云姝看他,眼前这个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尘风,在她记忆里印象最为深刻。前世她随玄月入宫,很大原因便是她那会已知道尘风是二皇子。

流落在外的二皇子回到宫里,消息传遍大离王朝的每一寸土地,皇上龙颜大悦宴请文武百官,并在设宴当天封了二皇子为襄王。

消息传到将军府时,云姝与玄月正好在松柏堂,见到二皇子画像那一瞬间,她险些惊呼出声。然进宫后,她与成年后的襄王所见次数并不多。印象中,长成男子的尘风眉间总拢着一抹褪不去的忧色。

而今,眼前这个青涩与成稳并重的少年风师兄,才是她熟悉的样子。

她与他,一桌吃饭,一块习武,一同长到年少。

曾经青葱年少的过往,如同一轴画卷,在云姝眼前徐徐展开——她似乎看到了隐在青山绿水中的山庄,看到了提着裙子追在尘风和莫忘后面的自己。

这轴画卷,若长到永远也展不完,多好?

少年尘风与成年后的襄王,在云姝脑子里不停交替闪现。

那个住进襄王心底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

进宫后,云姝见到襄王的时候不多,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定是京城的名门贵媛。

名门贵媛?

云姝胸中一热,镇南大将军,日后的定国公之女,想来也是配得上襄王的。

在这之前,云姝遭闵氏掌掴,曾一度心冷,有过斩下玄月人头,从此仗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之念。然而这一刻,她心中燃起烈焰,耳边回荡起冷定宕铁血柔情般的关怀。

[谁打的你?可疼?]

短短几个字,似带有魔性,自打听入耳里,就生根长在了她心底。

她不能气馁,亦不能对闵氏心生怨念,那可是她的娘亲。只看娘亲疼爱玄月就该知道,有朝一日,娘亲若知道自己才是她的女儿,必定悔得肝肠寸断。

不可否认,当云姝想到闵氏知晓真相后会悔得肝肠寸断时,心头掠过转瞬即逝的快意。她自出娘胎就没见过娘亲,而闵氏实在和她想象中的娘亲有着云泥之别。既便她内心念着闵氏是她娘亲,想要对她亲近,也委实亲近不起来。

尘风忽敲敲头,一跃而起。

“可是忆起来了?”云姝问道。

“不想了,每次一想,脑中影影绰绰有物件晃动时头便疼得紧。”

“那便不想。该忆起时自会忆起。”云姝用脚尖在草地上无意识地划了划,随后仰面道:“师兄,有个事,想烦请你帮我。”

“你我师兄妹哪里就当得烦请二字?师妹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呃,又是师兄妹。

从前他也是这般把师兄妹挂在嘴上。这可不妙,难道非得逼她厚颜再强吻他一次么?

“究竟何事,快快说来。”尘风眉一挑,斜目看向她。

要不要说?云姝看着他的侧颜,忽又心生犹豫。

此时的尘风,眉宇间尚末染上抹不去的忧色,高而挺的鼻梁,勾勒出无与伦比的俊美。若他不回京城,永想不起自己是何许人于他而言是否更好?

转念云姝又想到,既便这会她不叫他上京,日后也难保阿爹不派他去。他本生自帝王家,原不该埋没乡野。况且,他不上京,她在尹千跃那就会暴露。一旦尹千跃知道她骗了他,势必影响她的全盘复仇大计,保不齐她的爹娘仍会重蹈前世覆辙。

心念及此,云姝不由打了个寒颤。她输了前世,已经输不起这一世。

“师兄……”不再犹豫,云姝把事情始末简明说了遍,“我想他必不会全然信我,定会千方百计去打探,以师兄之能,若能上京跑一趟,必能解我之危难。”

“你怎会想到太子头上?又怎知尹千跃是手掌朱雀、玄武两大密营的都统使?”

“师兄不必多问,日后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好,此事刻不容缓,我即刻转去,待禀明义父连夜就动身赶赴京城。”

“见到阿爹,只说尹氏看中我,想要了我去侍候,故而其兄才使人去查我底细。旁的,且先不必言明。”

尘风眉头微拧,他看着云姝,云姝目含恳求。

略一思索,他点头,“事关你的安危,我定设法紧急赴京,必不遗余力办妥此事。你自己万事小心,没有什么比保全性命更为要紧。另外,若有变故,万不得已之时可去找慧明师太,她会助你。”

尘风说罢就准备按云姝领他来的原路返回松柏堂,他脚步刚动,云姝又叫住他。

“……你,可还会再回南阳?”

“怎有如此一问?自然要回的。”

云姝仰面,昂起下巴,极认真地道:“我等你,不论多久。”

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尘风先是一怔,随后面露恍然,他微一笑,“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一定要小心为上。记着我说的话,没有什么比性命最紧要。”

云姝点头。

尘风笑着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一如从前他们在一块习武玩耍时那般自然亲切。

云姝突然就后悔叫他去了,他还拿她当小师妹看,此去他十有八九会恢复记忆,只怕三年五载内不会再相见。

三年五载,以小师妹的份量怎挡得住别的女人的入侵?

云姝想叫住他,然他走得极快,她扬起手,终没能喊出声,只得怅然若失目送他远去……

一辆马车停在参军府大门外,萏菡从车上下来,返身抱下阿窝,又俯耳叮嘱她,“小小姐,等会见到舅舅,嘴甜一点,啊?”

阿窝扑闪几下眼睫,勉强点点头。

对阿窝而言,尹千跃竟无异于洪水猛兽,任谁她都不怕,却独惧尹千跃。她玩劣不听劝或不肯好好吃饭时,吴嬷嬷只须抬出尹千跃她立时便乖得跟猫儿似的。

萏菡领她进了大厅,隔了一会,尹千跃才背着双手慢悠悠自屏风后转出。萏菡起身见过礼,拿眼看阿窝,阿窝一对上尹千跃阴郁的目光,拽着萏菡衣襟就藏到她身后。

尹千跃鼻子发出一声轻嗤,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太监。不用他吩咐,那小太监就忙躬身上前将阿窝领去园子里玩儿去了。

“坐吧。”尹千跃下颌朝黄梨木交椅一点,自己在边上一把交椅上坐了,提过桌上白底蓝花陶瓷茶壶倒了杯茶推至萏菡面前,萏菡忙又起身福礼,口称:“不敢劳动公公。”

尹千跃眯眼看她,嘴里闲闲问道:“可有事?”

萏菡揪紧手中帕子,低声道:“原也没什么事,小小姐在府里待得无趣,嚷嚷着要出来玩,小姐便让我领出来转转。”

她提到阿窝,尹千跃眼底掠过一丝嫌厌,指节在桌上轻叩几下,他问萏菡,“那野种的父亲是何来历可有问明?”

萏菡垂眸,轻言道:“试着问过一次,小姐不肯吐露。”

“找时机再问。”尹千跃呷口茶,又道:“正好你来了,要不来咱家明儿也打算让人去请你。”

“公公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萏菡道。

“那个云姝……保不齐是太子的人,咱家已让一曲回京落实。”

萏菡眼皮一抬,“太子?太子怎会插手此间之事?”

尹千跃冷笑,“太子的手长着呢!”

“公公的意思……”萏菡四下瞟眼,打进门她就留神到小福子没现身,心中有些了然,“小福子是太子的人?太子也知道宝藏的事?”

“宝藏的事,咱家是去年春上来此犒赏三军回京后密禀的皇上,除去咱家和皇上,便只有小福子知晓。就连你,也是此番来后方知此事。而云姝,是去年夏天进的将军府,如若查实果是太子身边的人,她来此何干?为何而来?”

冷笑两声,他又道:“太子想取悦皇上跟咱家争功,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萏菡面露忧色,犹疑会,她道:“太子是储君,公公与太子交恶,日后万一太子……”

“没有甚么万一。”尹千跃嘿嘿一笑,“他要登上皇位咱家就得死。可咱家不想死。”

萏菡沉吟会,问道:“公公何以得知云姝身份?是她自己说的?”

“你想说什么,尽管道来。”

“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何以会轻易在公公跟前道明自己身份?她年龄虽不大,但我瞧着总觉得她……像是能经住事的人。她若不中用,太子也必不能派她前来。”

尹千跃点头,“我也有此疑虑,太子并非无能之辈,断不会派出不堪用之人。或许她有她的道理。当日她被诬为细作,小喜子已查实,不过是丫鬟间争位落井下石罢了。她不和咱家扯上关系,必能全身而退。可她偏求见咱家,还劝退咱家,这势必引起冷定宕对她的怀疑与关注。”

轻叩着桌面,尹千跃双眉微皱,“她为何要这般做?咱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尹千跃猜不透云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猜不透,当日他才退一步静观其变。

“如果证实云姝真是太子的人,公公打算如何做?”萏菡问。

“嘿嘿,那就要看她想如何做。”

尹千跃摸出两个铁弹子在手心里默默转着,这几年他没少往太子宫里安插眼线,然安插进去的人不是暴病而亡就是犯错被仗毙。太子宫仿似水都泼不进去的铜墙铁壁,生生长成了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这个云姝还真是古怪。”萏菡摇摇头,忽扬眸,“莫非她有意向公公靠拢?”

尹千跃斜吊起半边眉毛,慢条斯理地道:“咱家和太子谁能笑到最后就连咱家都不敢打包票,她一个小丫头就能高瞻远瞩了不成?”

“也是,除非她能未卜先知。”

“是敌是友且先不论,京里未传回消息前,你试着与她多接触接触。”

萏菡点头,略坐一会便命人唤来阿窝,她带着阿窝告辞出来,阿窝不肯回将军府,“你说带我出来看耍猴的,我要去看耍猴儿。”

“好好好,依你,咱们就去看耍猴。”

萏菡没法子,领着她乘车往南大街去了……

云姝转回流光苑,在二门外撞上玄月,玄月视线掠过云姝头上那朵木槿花,唇角微翘,“这花……不错。”

不必听她说话,单看她这笑,云姝心里就一沉。

玄月斜目瞟向跟在后面的暮雪,“你自去罢,我且去园子里逛逛。”

暮雪应着去了。

玄月和云姝一前一后往园子走去,行至无人处,玄月站定,侧转身,笑盈盈地望向云姝,“你可知我才将从哪来?”

她笑得如春风拂槛,云姝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翻江倒海。

闲闲叹口气,玄月自问自答道:“我去了母亲那儿。哦,不对,是去了你母亲那儿。”

“知道我见到了谁?是了,不说你也知道。”

“真是翩翩美少年啊!可惜只不过是一小小药童……”

云姝缓而抬眸,眸中已然风平浪静,她盯着玄月,唇角凝了一抹讥诮:“莫非大小姐今看上了一小小药童不成?”

玄月眸光一沉,抬手自她头上扯下那朵木槿,轻嗅了嗅,面上又浮起笑,“花是不错,只不过凭你一个贱婢,以为戴朵花就能迷住襄王?”

她手一松,木槿坠落在地,她又踏上一脚,碾了碾,“长出息了,腼个脸就敢往襄王跟前凑,还主动给人引路,我倒不知你如今学会勾搭男人了。”

云姝侧身福了一礼,抿唇笑道:“奴婢跟着太后娘娘别的没学会,也就学会这一招。承蒙太后娘娘夸赞,奴婢喜不自禁。”

玄月目不转睛盯着云姝,眼神如毒信子一般在她面上来回扫着。

迎着她目光,云姝一脸坦然。

片刻后,玄月忽“咯咯”笑起来,“你知道么,这世上就有那么些蠢人,你只须略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勾勾小指,别说天上的星星,便是连命他们都能主动给你。”

言毕又道:“你能做到这般方算你学到精髓。否则,别说一朵花,你便是将整个春天戴在头上,也无济于事。”

“太后想必忘了,进宫伊始,那些倍受冷落的日子。”云姝笑得一脸无害,她背负双手,如闲庭散步般绕着玄月走了一圈。站定后,她晃着身子悠悠然道:“奴婢提醒娘娘一句,纵学到精髓,离了那只妖蛛,恐娘娘也没了那魅惑众生的本事。”

“哼,不劳你费心,该来的迟早会来。不然,你以为你无缘无故就能沾本宫的光重活一世么?迟早你还得沦为药引!哈哈哈……”

玄月笑得花枝乱颤。

云姝亦跟着笑,她岂会不知她俩之所以重生,乃妖蛛功败垂成欲卷土重修逆天而为之故?她梦中亲眼得见妖蛛被缚,十之八九脱不了身,再无为祸人间的可能。

玄月痴心妄想,那就由着她去好了!

“你说,我们是这会就要了他的命,还是留待日后进了宫再要他的命呢?”玄月笑罢,挑眉问云姝。

“杀了他,为煜王登基荡平障碍,然后坐等太后娘娘灭我满门,是这样么?”

“这次得手了,本宫可以考虑饶你爹娘不死。反之,若是仍然失手,后果,你懂的!”

云姝很想送玄月二字:做梦!

可她不能,她低头故做思量,尔后道:“无凭无据,想来将军府的大小姐今生我是无力证实了。若能保全父母之命也算报了生恩,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

南阳城外,一少年打马扬鞭顺沟而上,约半盏茶后,远处一栋木屋自青山绿水间若隐若现。

“驾——”少年双腿催动马腹,连连甩下几鞭,一阵疾行,到了木屋前。他飞身下马,嘴里风风火火地喊道:“师兄,我回来了。”

木屋后,一身白衣,头上仍然束着竹簪的尘风昂然立于断崖边,极目远眺着对面连绵起伏的群山,眸光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师兄,我回来了。”莫忘穿堂过屋大步而至,上来就拽着他右臂在他后背擂了一拳。

尘风“嗯”了一声,并不去看他。

“你这家伙,飞鸽传书十万火急命我回来,怎我到了你连个笑脸都没有?”又问:“义父呢?”

“我也在等义父。”

莫忘斜肩往尘风肩上一搭,“是不想我了,老实说,一别之后有没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我今天见到小师妹了。”

“啊,真的?小师妹也回来了?”莫忘转身就扯开嗓子,“小师妹,你莫师哥回来了,快出来拜见师哥。”

他几间屋子穿了遍,没见云姝,又风风火火返回屋后,“小师妹在哪?诓我呢?”

尘风道:“我只说见到小师妹,何曾说过她回来了?”

“嗨,我还以为你把小师妹也召回来了。快说,找我何事?”

“随我上趟京城。”

“京城?”莫忘咧嘴乐了,“长这么大我还不知京城什么样儿,那还磨蹭什么,快走罢。”

尘风摇头,“再等会,总得跟义父打个照面。另外,记住,咱们这次去不得告诉义父是去京城。至于去哪,你鬼主意多,你想个去处。”

莫忘平素在尘风跟前说话极是随意,但无论尘风要他做什么他从没二话,也从不问原因,当下便抓耳挠腮想着编个什么理由。

上京一趟既便快马加鞭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方能打个来回。

十天半月?这可不好办。

“我很是放心不下。”尘风喃喃自语道。

“师兄为何事烦忧?”莫忘抬眼看他,继而道:“莫不是师妹那边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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